嘴里说着道歉,可是语气却丝毫不见道歉的意思,倒像是来兴师问罪,周复要是听不出来,就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
周复听的这些话,额头发紧,后背发凉,当即指着周演臭骂,“你个臭小子,你怎么能干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
周演面色骇然,断然否定:“我、我没有。”
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他和林岁晚的事?
“我的朋友,是林岁晚,周公子确定没有吗?你的手机里应该有发给她的威胁短信和视频吧?”
周演把手机往后藏,周复瞧见,一把抢过手机,用他的面部解锁,翻了短信,还真看见了那些话,周复仿佛看见周演在监狱里蹦跶。
“你这个畜生!”周复一巴掌把周演扇到了地上,“送你去读书,你谈恋爱就算了,居然还干出这样的事,你是想气死我啊!”周复还嫌打他不够,又上脚踹了他两下,一点也没留情。
“爸,爸,我不是,我错了……”周演吓的往后退,生怕周复一脚踹死他。
苏景淮看着这一幕,还算欣慰,原本是不打算这么客气,是白风查到周复还算是个实干家,为人本分,和周演完全不是一个路子,所以想给周复两分面子。
“苏先生,太抱歉了,是我没有教导好逆子,让他闯出这样的祸,我一定登门向您的朋友致歉。”
周复的夫人很早就过世了,周复又忙着工作,疏于对周演的管教,没有想到居然犯事犯到了苏景淮的头上,这要是得罪了苏家,周家就可以消失在南临市了。
苏景淮睇了周复一眼,“原本我朋友是要报警,但我看在周总的份上,所以想来劝劝,既然周总有这个态度,报警就算了,至于登门致歉也不必了,不过周公子最近还是别出现在南临市比较好,我朋友胆子小,要是再看见周公子,怕是不好。”
“苏先生说了,我一定遵从,明天,不,今天我就送他出国,保证这三年都不会再出现在南临市。”
周复实在是听过太多苏景淮的事迹了,本就心有余悸,现在见他登门,也算是手下留情,要不然他怕是再见到周演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周演缩在地上,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害怕的咽了口口水,他爸在南临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见到这个苏先生仿佛是老鼠见了猫,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苏景淮略微颔首,“我朋友转了钱给周公子吗?”
周复看了一眼手机短信,“转了,就在十几分钟前,我马上转回去。”
“不必,那两万块钱转给我就好,我会还给我朋友。”苏景淮偏头,有保镖递出了一张银行卡,两万块钱,手机银行转账就可以。
周复接过,把钱转过去,也不敢多转,苏景淮也不缺他那点钱。
“苏先生,钱已经转过去了,万分抱歉,请代我转达对您朋友的歉意,我一定会好好管教这个逆子。”周复年近五十,头发花白,但在苏景淮面前,却微躬身,这还是在周家,足见苏景淮在南临的地位。
事已了,苏景淮站了起来,“周总,我就不多打扰了。”
“苏先生不再坐坐吗?”
“不了,告辞。”苏景淮低眸扫了一眼地上的周演,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身后四个保镖整齐的跟着。
周复松了口气,出了一身冷汗,坐到沙发上。
“爸,他是谁啊,你为什么这么怕他?”
“逆子,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白在南临市混这么久了,那是苏景淮,苏家长子,淮远集团的董事长,你怎么能惹他的朋友,你还要不要命了?”周复捞起身边的抱枕砸了过去,险些被周演气死。
淮远集团,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周家在南临市无路可走,周演还蠢到欺负苏景淮的朋友,找死呢!
周演瞳孔放大,不敢相信,”竟然是苏景淮。”
苏景淮,怕是南临市没几个人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年纪轻轻就独掌淮远集团,一年前,淮远集团动荡,原董事长被入狱,而他大刀阔斧改革淮远集团,雷厉风行,手腕狠辣,以一人之力把风雨飘摇的集团带领的更上一层楼,改变整个南临商界的局面,让众人大开眼界,无人不避其锋芒。
苏景淮这人记仇的很,曾经得罪过他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有个曾经阻碍过他的董事,最终因为破产而跳河自杀。
其家人都指证是苏景淮所为,但警方查到最后,却和苏景淮没有半点干系,他清清白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碍事的人。
所以周复看见苏景淮的时候才会那么紧张,生怕周家也重蹈覆辙。
“去收拾东西,下午就送你出国。”
既然苏景淮说了,他也答应了,就得做到,周演是他的独子,他可不希望折在苏景淮手中。
周演不敢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丧气的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
林岁晚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周演的回复,他收了钱,还会纠缠她吗?林岁晚最怕这两万块钱打了水漂。
她最终等来的是苏景淮的消息:【现在方便吗?我在校门口等你,黑色的车,车牌号是……】
林岁晚拿上手机就出去了。
在校门口右边看见了那辆车,敲了敲车窗,苏景淮帮她推开门,“上来。”
林岁晚看了一眼里面,前面还坐着两个陌生人,有点犹豫。
苏景淮轻笑,指腹蹭了蹭眉心,温声道:“怕我害你?我只是觉得外面热,我是来送欠条的,电子文档到底没有这么实用。”他递出手中的欠条。
林岁晚被戳穿心思有些羞意,低头上了车。
苏景淮把欠条给她,“你看一下,周演那我已经去说了,他不会再来纠缠你,不用再担心。”
林岁晚看着欠条,比她写的严谨许多,她在读大学期间,只要每月还一百块钱就可以,毕业之后视情况而定,也写了无需利息,只需还本金。
苏景淮已经签字,林岁晚也签上自己的名字。
“苏先生,谢谢你。”这是来到南临市之后,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她甚至无从感激。
“我们不是朋友吗?喊苏先生太见外,喊我苏景淮就行,我喊你岁晚,可以吗?”苏景淮极其绅士的询问。
“当然可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林岁晚抿了抿唇。
“我知道,我想要一份你的课程表。”苏景淮极其不要脸的趁热打铁,提出要求。
林岁晚疑惑:“要那个做什么?”
“我如果心烦,想找你聊天,怕你上课,这样方便一点。”苏景淮当然可以拿到她的课程表,可还是想她亲手给。
她点了点头,“好啊,我发给你,但我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兼职,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你的消息。”
苏景淮很好说话,“没关系,我等你有空。”
林岁晚莞尔,眉眼弯弯,唇角的小梨涡荡漾着笑意,“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第6章 来日方长
她一字一顿的道谢,杏眸弯弯,宛如一池清泉,眼底俱是诚恳。
那一刻,苏景淮毫不怀疑的觉得,林岁晚会为了这两万块钱,记他一辈子的好。
可是他却并不值得,他不是个好人,甚至很卑鄙。
为了接近她,他骗了她,等以后她知道,肯定会觉得当初看走了眼。
“不必客气,我们是朋友。”苏景淮侧身,从旁边的小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喝口水吧,现在天气这么热。”
林岁晚从未见过这个牌子,不知道该不该收,苏景淮看着,应该是挺有钱的人。
苏景淮抬了抬手,把水又递近一点,“喝朋友一瓶水都不能喝吗?没开封的,你的警惕心很高。”
林岁晚被他说的难为情,连忙把水接过,“抱歉,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林岁晚毫无依靠,不得不提高警惕心。
周演追了她半年她才答应,可是结果才交往不到一个礼拜,就掰了,可见她的警惕心还是不够高。
苏景淮轻笑,拿出了另一瓶水扭开喝了一口,“女孩子警惕心高是好事,挺好的,我们认识也不久,你对我防备也正常。”
林岁晚见他这样,突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景淮都借钱给她了,也帮她度过难关,她还怀疑他,这样会让人寒心吧。
所以她也不再犹豫,想拧开瓶盖喝一口,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
但没想到瓶盖很紧,林岁晚的力气挺大,居然还拧不开。
脸色微赧,有点丢脸啊。
苏景淮注意到,很自然的伸手过去,拿过水帮忙拧开,“这个水瓶盖是比较难拧开。”
“谢谢。”林岁晚仰头喝了一口。
苏景淮垂眸望了一眼手指,刚才触碰到她的指尖,指腹捻了捻,她的手不算柔软,有些老茧,可见是做惯了事,之前看她的资料,出生于他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家徒四壁,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这样环境下的小姑娘,怕是吃尽了苦头。
她家里并不想她读书,但她还能考上南临大学,这样的毅力,苏景淮自愧不如。
“时间不早了,就不留你,早点回去,下午还要上课吧。”做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嗯,那我先走了。”林岁晚把欠条拿好,带着才喝了一口的矿泉水下车。
“拜拜。”苏景淮看着她走进学校大门,转个拐角消失不见。
她还在读书,才二十,他比她大了六岁,无端的,竟有些罪恶感。
不过也就在那一瞬间。
坐在副驾驶座的白风看了一眼后视镜,见苏景淮眼神凝重的看着南大的牌匾,怕是以后得常来这里了。
白风不太懂苏景淮怎么突然对一个穷学生感兴趣,林岁晚那样的家境,一万个林家都比不上苏家。
不过苏景淮本来就比较奇怪,行事作风让人无法猜测,他也就不多想了。
“走吧,回公司。”苏景淮把车窗升上,靠回座椅。
来日方长,不急。
*
林岁晚走在路上,一直盯着这瓶矿泉水看,全是外文,而且不是英文,看着像是德文,矿泉水都喝进口的,苏景淮到底是什么身家。
回了寝室,林岁晚把欠条郑重的放好,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虽然苏景淮说了每个月只要还一百给他,可她还是希望能早点还清,背着债总让人不安心,不过她背的债务也不少了。
坐了一会,她把以后的还钱规划写了出来,还有一会才上课,她又懒得去午休了,就拿过那瓶矿泉水,上网搜了下,想看看价位。
看见结果,她愣住了,那个价格,不是说她不能接受,是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一瓶矿泉水,居然要两百多!
这是喝黄金吗?
林岁晚把矿泉水拿远了点,她平常很少买水喝,不得已买水也是买一块钱一瓶的,所以刚才她一口喝掉十几块钱?
她的舌尖舔了舔唇瓣,刚才那一口,似乎也没有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会那么贵呢?
“咯吱……”这时有室友午休醒了,下床的声音传来。
林岁晚下意识的把矿泉水瓶藏在了怀中,她是申请了贫困补助的,如果被别人看见喝这么贵的矿泉水,万一被举报,她的贫困补助就没了。
虽然都是一个寝室的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之前在新闻上看见过这样的事。
林岁晚把矿泉水倒进水杯,然后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下次苏景淮再递这么贵的水给她,她打死也不喝了。
她打开刚才的记账本,把这两百多加进去了,以后还给他。
可是,苏景淮那样的,肯定是很有钱的人,如果真和他做朋友,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她又该怎么杜绝呢?
而且两人家境悬殊,真能做成朋友吗?
林岁晚还是有一定质疑的,可是她这样穷的响叮当的学生,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利用的。
而且苏景淮很温和,对她也很绅士,相处起来,比周演还要舒服,十分体贴。
这样的男人,家教一定十分的好。
林岁晚把记账本放起来,索性不想这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这个点了,你不是该睡觉,怎么会来这?”秦阳给苏景淮倒了杯茶,这人也是奇葩,在夜店不喝酒,要喝茶,偏生他还得准备着好茶招待。
“还早。”苏景淮端起茶盏,快零点了,往常他是睡了,因为早睡晚睡都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被噩梦惊醒,所以他会早点睡,这样能多睡会。
但今天还早。
“呦呵,转性了?”秦阳喝了一口茶,“听说你最近去南大挺勤快?”
苏景淮抬眸睨了他一眼,“消息挺灵通。”
“哈哈,你也知道,圈子就这么大,你查周家,周演走的悄无声息,难免让人好奇。”
秦阳也挺好奇的,挺久不见苏景淮出手了,周演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话说,景淮,你在做什么?要是有什么赚钱的门道给兄弟透露一下,你不会是要投资南大吧?”一个大学,能有什么赚钱的好项目。
可是苏景淮这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没钱赚怎么会打南大的主意。
“我闲的?”苏景淮往后靠,双腿交叠,看了一眼手机,不知道这个点她睡了没。
“我看你是挺闲。”秦阳的手机响了起来,接了个电话,“大晚上的,你也闲?”
对面是傅绍辉,“睡不着,出来喝酒不?”
“不来,你来金宴国际吧,景淮在这。”
“他怎么在,他那个养生派,应该在睡觉才是啊。”
苏景淮从去年开始,就不怎么参与他们的夜生活了,基本上十点之后很难把人约出来。
“谁知道,可能是大晚上思春吧,别废话,来不来,刚好手痒了,再喊个人来打麻将。”秦阳看了对面的苏景淮一眼,见他捏着手机,那模样,还真有点思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