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王府总管江重威,他的武功可不弱,能在几招内打败他,刺瞎他的眼睛,绝非一般的蟊贼能做到。”
“这就更不可能是我了。”林默道:“首先,我穷得都快要饭了实在没有手绢那种东西,再说我也不会绣花啊,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会武功,真的不会啊。”
冷血很奇怪地看着她,又看了眼她挂在腰上的三把剑:“你不会武功?那你当初是怎么抓的草里蛇?一根树枝震退峨嵋苏少英,连西门吹雪都承认不是你的对手,林姑娘还说自己不会武功,未免也太谦虚了些。”
这又超出林默表达能力的极限了,她想解释,张了半天嘴,只能阿巴阿巴。
楚留香道:“很奇怪,那些人竟还活着。”
冷血冷冷道:“即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上官飞燕笑了一声,无所谓道:“他的意思是,一个大盗手中竟还会留下活口?我要是他就绝不会让一个人活下去,因为他们与我交过手,听过我说话的声音,活在世上就是麻烦。”
这个大盗怎么说呢,残忍中竟还透着一眯眯仁慈。
林默道:“嗯。”
冷血道:“你“嗯”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道:“她“嗯”的意思是她可以给那些受伤的镖师和江重威看看,他们即便见不到,耳朵也会听,鼻子也可以闻,甚至是出手习惯,我想,林默要是要是绣花大盗,他们绝不会认不出。”
花满楼道:“不错,瞎子的听觉和嗅觉总是格外灵敏。”
冷血道:“我也正有此意,林姑娘,清者自清,在洗脱嫌疑之前,恐怕要委屈你去刑部大牢走一遭,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坐北朝南的监牢。”
林默:……坐牢竟是我自己。
上官飞燕咯咯咯地笑:“咱们俩怕不是要当邻居了,这捕快让你当的,哈哈。”
林默险些气吐血:“等等!”
冷血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三个都是贼!”林默往后一指:“他,入室盗窃贵重物品,她,意图侵犯他人财产,□□,幕后可能还有主使,还有那个,杀人未遂,都是我抓的……赏银还给吗?”
冷血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踌躇了半天才道:“这得问金捕头的意思。”
林默又道:“那我进去了,俸禄还能照常领吗?”
冷血:“……”
这题超纲了,他也着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个,还有,这件事金捕头知道么,他怎么没来啊。”
冷血道:“他是你的直属上司,得回避。”
林默期期艾艾道:“他……相信我吗?”
……
冷血说坐北朝南,那是一定坐北朝南。监牢采光良好,还有对流风,地上铺着干燥的茅草,被褥也很柔软,除了气味比较不友好之外,居然在各方面都不输给林默的职工宿舍。
她还真跟上官飞燕做了邻居。
上官飞燕就没林默那么好的心态,她蹲进去没多久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骂,骂林默是个贱人,骂柳余恨是个没用的废物,骂渴了就吵着要水喝,牢头不给她又哭,哭着哭着就开始笑:“他会来救我的,我陪他睡了那么久,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她看向林默,冷笑道:“你难道不想问他是谁么?”
林默:“……他是谁啊?”
上官飞燕坐下来,靠着墙道:“他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当今天下武功最高的几个人之一,等他来救我,我就让他把你们都杀光!”
青衣楼不是一座楼,是一百多座楼,跟东京的金风细雨楼不一样,那就是个纯粹的杀手组织,能当杀手组织的老大,实力必然不弱。
林默正想问这个总瓢把子是谁,忽听外面一阵吵嚷,进来十几个个狱卒,手里都拿着胳膊粗细的油黑棒子,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络腮胡,刀疤脸。
他的目光在上官飞燕和林默身上转来转去,板着脸道:“你俩就是新来的?来人,把那个小的给我拽出来!”
上官飞燕脸一白,尖叫着往里缩,她会武功,但是不高,赤手空拳撂到了几个人后就被扭着手臂按在地上。
牢头道:“剥去她的裤子。”
“是!”
林默瞪大了眼,怒声道:“你们干什么!”
犯了罪自然有法律审判,该判多少年判多少年,剥裤子算怎么回事?!
牢头嘿嘿笑道:“进了大牢不论何罪先打一百杀威棒,难道你没听过?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上官飞燕直掉眼泪,大声朝她喊着“救我”,然后被狠狠扇了一巴掌,林默看得分明,这伙人分明是借着杀威棒要……
太过分了!
进来时身上的兵刃都被收走,幸好,索隆的体验卡还没过期。
林默冲上去,一把将监牢的铁栏杆卸下来,咔吧一声,碗口那么粗的铁栏杆被一分为二,拿在手里,横指:“放开她!”
牢头惊出一声冷汗,狱卒不敢再动手,上官飞燕抱着自己蜷缩起来不停地抖,显然是吓得狠了。
牢头还是识时务的,淫丨邪的笑忽然就变成了讨好的笑,他搓着手点头哈腰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对不住哈,女侠不必,哈哈,不必如此,小人也是,也是按制度办事啊。”
林默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牢头差点没给她跪下,抖着腿问:“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林默手腕一转,剑风割人,半截铁栏杆上竟凝出一道龙卷,她一字字道:“天地乖——”
“不!”牢头彻底瘫了,他尖叫起来比上官飞燕声音还大,“饶命!林姑娘饶命,是小人瞎了眼,小人真不知道是您啊!求您收了神通,啊——”
狱卒跪了一地,连旁边的犯人都跟着跪了,一时间,整个牢房都充斥着哭爹喊娘之声,沸反盈天。
一剑能毁三十里,没人敢不跪。
“滚!”
牢头和狱卒是爬出去的,不是他们想爬,实在是腿软站不起来。
林默腿也有点软,索隆还有半个月就过期了,她不把那些人狠吓一回,在地上爬的就是她了。
也不知道冷血办案速度怎么样。
……
六扇门,暖阳从窗外透进来,金九龄在办公。
他换了一张桌子,乌色,在太阳下隐隐闪着金光。
“金捕头。”门外一小厮探头探脑。
“什么事。”金九龄搁下笔。
小厮捧进来一个大箱子:“这是林捕快托人从山西给您带的东西,小人就放这儿了,您忙哈。”
“林默?”金九龄站起来,拍了拍箱子,木料不是很好,还有点霉气,是她抠抠搜搜的风格。
不过能花钱托人给他送东西已经是破天荒的大方了。
“她能送什么?”山西老陈醋?
他撕开封条,打开箱子,那一刻,他呆住了。
里面是衣服,云锦织金的料子,银线暗绣着锦鲤和祥云,有蓝色,藕色,白色,都是他常穿的式样。
金九龄穿的衣服向来是最名贵的,而这些衣服完美地贴合他的审美,长短大小也很合适,若非悉心观察过,绝不可能买得如此合身。
衣服下是一只小盒子,他打开,是银票,银票上放着一块玉,平安扣式样,系着璎珞。羊脂美玉,品相极佳。
旁边还有一张纸,一个字都没有,是画,画着一只小猫,朝他伸出肉乎乎的爪子。
她穷得连点胭脂水粉都舍不得买,却给他……金九龄坐回椅子上,平安扣紧握在手里。
“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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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金九龄的股,女买了,给她点蜡。
日三失败,卡死我了,唉
第15章 心意
林默被冷血带到一间密室之中,里面非常黑,没有一丝光亮,进去的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冷血什么都没说,只让她在这等。
黑,静,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她站在密室中央,紧紧地攥着拳,心在狂跳。
倒不是怕黑,而是觉得压抑,喘不过气。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是不是每一个瞎了眼睛的人都会如此绝望痛苦,是不是每一个瞎了眼睛的人都会如此压抑难安?
难怪冷血说,被绣花大盗刺瞎眼睛的人活得生不如死,她只是失去光明一小会儿就如此难受,而那些受害者只怕余生都将在黑暗中度过。
可恶的贼人!
风声,耳畔拂过一道微风。
不好!杀气!
她感觉到有一把利刃贴着自己的咽喉擦过去,速度之快,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本能反应去躲。
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因为刚入六扇门时,金九龄教她最多的就是这种保命的本能反应。
不要用眼睛看,因为眼睛根本跟不上那种速度,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感知,用肌肉去记忆!
生死之间忽然唤醒了长达数月的练习,刻在肌肉里的记忆远比任何技能和体验卡来得熟悉。
林默后仰,顺着对手带动的微风旋转,武装色硬化手臂,与对方的兵刃碰撞,生生擦出一道火花。
同时,立刻闪身,在对方追上去的同时,挥拳横扫,一招,两招,三招……
“够了!”一声爆喝:“你这狗贼!”
“啪——”
火光亮起,不一会,光明铺满了整间密室。
林默被晃了眼,捂着眼睛好半天才缓过来。
冷血执着烛台冷冷地看着她,他的身边站了几十个人,或者说,几十个瞎子。
“江总管,如何?”
江重威是王府宝库的总管,也是绣花大盗的受害人之一,他的两只眼睛都在流血,额头青筋绽起,一口牙几乎咬碎。
“就是她!这几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你这狗贼!我跟你拼了!”
林默一懵,摆手道:“不是我。”
冷血走过去,定定地看着林默:“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默疯狂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知道这几招是谁教我的么,是……”
她哽住了。
有时候,只要一瞬间就会明白事情的所有真相。
有时候,真相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
几个月前,系统说:恭喜宿主,任务目标金九龄已黑化。
那时候她并没有在意这个所谓的任务。
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下来。
林默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金九龄对她那么好,怎么会去做贼,又怎么会去陷害她?
不,不是他,不是他,一定不是他!这几招又没多难,说不定是同门呢?说不定是了解他武功路数的仇家陷害呢?
冷血道:“是谁?”
“是……我师父,都死了好几年了,也不可能是他哈,哈哈。”
冷血道:“你还笑得出?”
林默抹了把脸:“我还是回牢里吧。”
……
陆小凤说什么都不信林默会是绣花大盗,他的语言表达能力要比林默好得多,只花了半个多时辰就解释清楚了她被鬼附身的事,又花了半个多时辰解释现在附身林默的那只鬼脑子有毛病,的确会迷路迷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她要是绣花大盗,不说别的,王府宝库肯定找不着,找着了也出不去。
说完,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一整壶茶,问:“我说得够清楚了么?”
冷血点点头:“非常清楚。”
陆小凤道:“那能放她出来么?”
冷血没说话,只用表情告诉他你怕是在做梦。
现在人证物证俱全,想翻案,除非有更确凿的证据,主观推断没用。
陆小凤急成了陆小鸡,他道:“别急着结案,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会查清真相。”
冷血道:“你想怎么查?”
陆小凤道:“查她失踪的那些天都去了哪!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在什么地方!”
冷血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
深夜,大牢。
腥臭刺鼻的气味回荡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火把架在墙上,熏出一道道黑灰。
跳动的火焰映照着数不清的刑具,投射在墙上,像一个个暗昧的鬼影。
金九龄走了进来,走得并不快,好像每走两步就要退回一步似的,他用手绢捂住鼻子,显然这个地方他不常来。
到了林默的监房,他把手绢放下来,用钥匙打开牢门。
其实很没必要,因为牢门少了一根铁栏杆,侧侧身就能进去,但他还是把牢门打开了。
林默不敢看他,瞅着脚下的稻草,眼睛有点模糊。
“东西我收到了。”他说:“我很喜欢。”
林默点头:“嗯。”
金九龄道:“你的心意,我已明白了。”
“嗯?”林默抬头看他。
金九龄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林默顿时瞪大了眼,瞳孔地震,她慌了,她想跑,可金九龄已经握住了她的手,炽热的温度让她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不是,没有这种事。”
“是么?那你送这个是什么意思?”金九龄拿出那枚平安扣,带着点笑意道:“你总不会不知道,送一个男人玉佩代表着什么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