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把人拉回来:“我想想觉得不妥,我去救陆小凤,你去救蜜雪冰城。”
她风风火火的跑了,徒留玉罗刹原地迷茫。
“蜜雪?冰城?”
……
石室有光,有桌椅,有石床。
陆小凤躺在石床上,身上穴道被点了七八处,手很重,他现在非但不能动,连扯出一个笑都做不到。
在这种时候,他仍想着笑,即便杜铁心手里的大铁锤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冷笑着道:“你们说,我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海奇阔道:“若是我的话,自然会从他那两根宝贝手指头开始,一锤下去,砸个稀巴烂。”
高涛道:“我看从他的四条眉毛开始也不错,把他的眉毛和胡子一根根拔下来倒也有趣得很。”
杜铁心没再说话了,他行刑时从不喜欢说话,免得血溅到他嘴里。
铁锤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桌子上的蜡烛的火光晃了晃。
陆小凤的额头已满是汗珠,他的手臂在发颤,整个身子都在轻颤,一大口血从嘴里喷出来,落了满脸。
剧痛生生冲开他一处穴道。
杜铁心的铁锤砸在他的下腹气海穴,生生搅乱了他的丹田内力,叫他无法运功冲穴,更无法与接下来的酷刑相抗。
当了十九年的刑堂堂主,他行刑的经验远比别人丰富得多。
“下一锤,你猜我下一锤会落在哪里?”
三个人大笑,铁锤再次举起,落下来时却变得缓慢。
“老杜,你这……”海奇阔想笑着问你这又是什么花样,然而说出的话却变得奇慢无比。
这代表着什么几个人已心知肚明。
他们笑容消失,脸色瞬息间惨黄如纸,只有陆小凤的眼睛在变亮,亮到视线渐渐模糊。
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将在今天终结,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这种地方,他以为就算死在这,骨头都烂光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他。
洞门大开,日光透进来。
“破道十一,缀雷电!”电光沿着石壁回流激荡,三个人吐着黑烟倒下。
林默没心情管那三个人究竟是晕了还是死了,她只看得到陆小凤,满脸是血,一动不动,死不瞑目的陆小凤。只看了他一眼,眼泪便淌了满脸。
陆小凤想抬起手帮她拭泪都无法做到。
“呜呜呜,我来晚了,你不要死啊,求你了,别死好不好。”
她趴在他身上痛哭。
“……”陆小凤想说自己没死,偏偏发不出声音,他只好奋力眨眼,偏偏林默看不见,她抱着他哭得凄惨。
他尽量让自己动起来,偏偏她哭得极伤心,竟丝毫没有发现。
“我不会让你死的!”林默抹了把泪,她咬咬牙:“系统,绑定长门。”
长门,出自《火影忍者》,轮回眼的拥有者,轮回天生术可召唤亡灵,令死者复活,代价是施术者自己的命。
林默很惜命,她绝不会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她在绑定之前就已经研究好了漏洞。
只要她施完术,立刻解除绑定,那么术的副作用也会消失,这当然要冒风险,一旦她判断失误,亦或是系统卡顿,她就彻底凉凉。
她没有犹豫,因为当初,他也曾不要命的救过她啊。
绑定之后,双手结印……她看到陆小凤的眼睛朝她疯狂地眨。
林默:“……”
“你……没死啊。”
“你怎么不说话?是被点穴了吗?”
陆小凤的眼睛眨了眨。
林默悲哀的发现,长门在火影里厉害得要死,却不会解穴,她也不会。
玉罗刹应该会吧?蜜雪冰城应该也会吧?
“我带你出去。”
她托起他的脖子,手臂垫在他的后背,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膝弯,标准的公主抱。
陆小凤的脸在发红发热,这一挪动,又有一处穴道解开,他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林默反问:“你怎么会在这,武当掌门怎么会死?大家为什么都说是你杀的?”
久久没有回答,陆小凤已晕过去。
……
玉罗刹赶到的时候,叶孤城重伤,西门吹雪拄剑半跪,四具尸体死态各异,站着的只有灰衣人。
老刀把子的剑替他笑出了声,能亲手手刃两个绝世剑客,这种感觉实在美妙,美妙到他想慢慢的动手,好将这奇妙的感觉延长些。
直到他看到一缕薄薄的雾气飘上来,他瞳孔骤缩,出于本能,他反手两剑,撞出火花一片。
他额头渐渐浮出细密的汗,大战之后内力体力皆损耗严重,对于这个对手,他实在没有把握,他只能逃。
玉罗刹没去追,他自薄雾中现身,凉凉地看着半身浴血的两个人,发出简单的疑惑。
“她为什么叫你们蜜雪冰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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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玉罗刹:为什么要我去救他们两个?
林默:你被打得半死,满身狼狈的时候会想见到自己的情人吗?
玉罗刹:那你为什么去救陆小凤?
林默:他没关系,他脸皮厚
第106章 爱愈深
九月秋, 天公不作美,阴云骤聚,不多时, 霹雳两声惊雷, 随即下起了瓢泼大雨。
林默抱着陆小凤回到武当, 将他安置在接待贵客的听竹小院里,床榻松软, 陆小凤躺在上面,眉弯紧蹙, 冷汗岑岑。林默朝窗外遥望, 雨下得直冒烟, 与其说瓢泼大雨, 不如说盆泼来得更合适些。
道士们摄于大魔王的淫威, 一声不敢吱, 已经跑去请大夫了。
屋子里当然还有其他人。
少林高僧铁肩、丐帮长老王十袋、长江水上飞、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还有花满楼。
花满楼解开陆小凤被点住的穴道, 用湿毛巾慢慢擦去他脸上的血,满眼都是担忧。
“他不是凶手,决不是。”
当然不是, 聪明人已然看得出,若非林默去得及时,他已被人灭了口。
花满楼道:“从一开始,他被西门吹雪追杀就是他与掌门石雁定下的计策, 为了查明幽灵山庄的真相。”
这话当然是说给屋子里的武当弟子们听的。雷雨阵阵,湮不灭他话中的力量。
林默问他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花满楼道:“当时他从外面回来,将我们聚集在此, 说他已经猜到老刀把子是谁,只要打开石雁头上的紫金冠, 取出藏在里面的秘密就可以验证这一猜想,石雁却说那秘密不在紫金冠中,而是藏在七星宝剑的剑柄里,而那把象征着掌门地位的宝剑并没有随身带着,他要陆小凤跟他一道去取,谁知两人一去不回,找过去时,石雁掌门已经仙去,伤在心脉,正是灵犀一指独有的痕迹。”
林默道:“这分明是有人嫁祸,陆小凤又不是疯了他杀你们掌门做什么?就算要杀为什么用自己的成名绝技去杀?”
一名武当弟子道:“可掌门死在他身边是事实,掌门胸口的指印也是事实,天下除了陆小凤谁还会灵犀一指?”
天下修炼指功的不少,唯有灵犀一指留下的伤最特殊,也最好认。
花满楼立刻道:“我会。”
林默跟着道:“我也会。”
两人都是陆小凤手把手亲自教的,视线相对,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灵犀一指是可以被模仿的,就像武当的独门绝技梯云纵,不也被陆小凤看一眼就学会了么?凭什么你们就不能学他的灵犀一指?是对自己没有自信吗?
花满楼接着道:“这个人一定是武当的人,至少也在武当住了很多年,所以只要打开七星剑,两厢对照,真凶自然浮出水面。”
接下来就是关于要不要打开七星剑,谁来打开七星剑,谁有资格拿七星剑展开的一系列争论,林默没有半分兴致,只盯着窗外看。
玉罗刹究竟有没有救下西门吹雪他们?去请大夫的人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这时,门突然响了一下,进来个湿淋淋道士,浑身打摆子道:“尸体……山脚下有具尸体,他……”
“他没有脸对么?”林默起身道:“这个人假扮木道人搞事,被我杀掉了,你们去认认,是不是武当的人,还有后山……也去找人收尸吧。”她盯着进来报信的道士道:“你跟我过来。”
顶着一屋子人的好奇的目光,俩人一前一后的出去。
屏障顶在头顶,密竹深处,林默道:“人呢?你为什么不把他们带到这儿来?”
道士收起瑟缩的模样,反问道:“你确定要带过来?也不是不行,反正让人看见丢的可不是我的脸。解药呢?”
道士自然是玉罗刹假扮的,他没有问林默怎么看出来是他的,也没有心情问,他安顿好两个重伤的人,几乎踩着半个时辰的底线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丹田开始火烧火燎的,浑身骨头疼。
玉罗刹低声道:“我若是死了,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他们!”
林默翻了个白眼,随手给他两粒肾宝片,药一落肚,丹田也不难受了,骨头也不疼了,玉罗刹这才笑笑:“随我来。”
后山山脚的村落里有一处隐秘的茅草屋,茅草屋里堆满了茅草,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窝就在草窠里,盯着头顶哗哗漏水的茅草发呆。
外面下暴雨,里面下大雨,真就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本就一身伤,还要被大雨淋,简直比杜甫他老人家还惨。
如果不是林默屏障挡得及时,茅草屋顶可能就被呼啸的大风卷走,两个一流剑客约莫也作不出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这样的诗,只有躺着叹息的份儿。
林默一踏进来就对玉罗刹道:“难为你能找到这么个地方。”
玉罗刹撸了把脸,敢怒不敢言。明明林默的屏障足够两人避雨了,她偏不,她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把他露外面,偏偏他生气还不能表现出来,他还得解释:“我将他们俩送进来的时候雨并没有这么大。”
林默已听不见他的解释,只看得到西门吹雪脸色白得发灰,身上的伤口被雨一冲,更是惨不忍睹。
她在他身边蹲下:“疼吗?”
西门吹雪摇摇头,他喉咙受伤,说话的声音比被踩了脖子的鸭子发出的声音还难听,他不想让她听到。
林默也没再问,将带来的药箱打开,取出药粉,然后去掀西门吹雪的衣服。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人是不能在这呆了,走之前怎么也得先做个应急处理,却被西门吹雪抓住手,他按住自己的衣领,又摇了摇头。
林默轻声道:“你不想我碰你吗?”
西门吹雪没说话,连点头摇头都没有,而是直接闭上眼睛,似是昏睡过去。
不脱就不脱吧,林默小心的捞过他衣服,一寸布料一寸布料的慢慢把水拧出来:“你先休息,等你能走了再说。”
叶孤城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他身上也很湿,身上的伤也很多,有几处好像已经感染了,热辣辣的疼,他并不介意脱下衣服来个紧急处理,偏偏林默看都不看他一眼,以他的骄傲,更不可能求她过来帮忙。
幸好林默在这里架了个火堆,他这个单身狗才从恋爱的酸臭味中取得一丝丝温暖。
火堆旁,有人相依,有人吃粮,玉罗刹自觉没人搭理,又一头钻进雨里,几个起落就看不见了。
暴雨一直下到后半夜才渐渐停了,火堆上一秒还着得正旺,下一秒转瞬熄灭。
这本就是林默用鬼道控制的火,她睡着了,火自然熄灭。
黑暗中,西门吹雪睁开眼,睡了一觉,身体多少恢复了些,身侧就是温暖馨香,林默的头发落在他身上,手上,痒痒的,他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捋好,胳膊环过她的腰,揽着她,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怀里,动作极轻柔。林默的呼吸打在他脖颈,简直要将那一寸皮肤烫穿。
他脑子里想的是那天被她按到,在床上翻云覆雨的那一刻,一遍又一遍。
终是没忍住,他的手托着她的脸,垂首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很浅的一个吻,他甚至都没真正碰到她便立刻退开,心飞速地跳。
他向来孤僻,向来冷傲,毕生从未有过这样小心,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这样抱着她,偷偷的,悄悄的,拉过她的手,十指相扣。
温暖遍袭全身。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林默揉着眼睛从草堆里坐起来,蜜雪冰城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能站起来,能走了。
三个人走在路上,林默在说陆小凤的事,说他伤得很重,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叶孤城忽然道:“木道人就是老刀把子,当年他破了戒,在外面娶妻生子,所以失去了掌门的资格。后来他的徒弟石鹤也犯了同样的门规,被逐出了武当。”
“石鹤?”林默忽然站住脚:“他是不是没有脸?”
叶孤城道:“不错。”
“坏了!陆小凤有麻烦了!”林默一拍大腿,运起轻功瞬间跑了个没影。
西门吹雪道:“为什么?”
叶孤城转头看他:“你很单纯。”
很多时候,单纯的意思并不只是单纯的意思,它可能是另一个字比较委婉的说法。
西门吹雪扭过头,连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七星剑里是空的,里面所谓的秘密早已被毁,当石鹤的尸体被发现时,就有了另一种说法。
石鹤就是老刀把子,幽灵山庄的主谋,他易容成木道人的模样偷袭了石雁,嫁祸陆小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掌门会死的无声无息。
谁会防备自家门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老呢?
从没有人见过老刀把子的真面目,猜测也从来当不了证据。
幽灵山庄的人已全部被灭口,只有陆小凤一个人见过老刀把子和石鹤同时出现,他们必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如今的武当已完全落入木道人手中,放他一个人在这养伤,陆小凤就像进了黄鼠狼窝里的鸡宝宝,随时可能死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