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到了,都睡了一觉醒来了。”
岱历亭扯扯唇。
明骁心情不错地跟明麓说:“麓麓,好好跟着你历亭叔叔玩啊,我女朋友说,回头她请你吃饭,对不起,搅和了你的旅行。”
明麓笑了:“这什么话,你让我小婶婶别客气。”
明骁:“……”这称呼,真是得心应手,他一笑。
说完了,明骁转而继续跟岱历亭说去:“谢了啊,兄弟。”
岱历亭:“不客气,应该的。”
明骁笑:“岱总在帮我带孩子这件事情上,真是够客气的,感激不尽。”
岱历亭几不可察地看一眼身侧的人,薄唇微动:“不用,兄弟嘛。”
明麓眼珠子转了转,对他们这个称呼觉得,很不自在。
那头的明骁听了,倒是蛮愉快的:“嗯,岱总今天确实是够兄弟的,回来我再好好谢谢你。”
明麓忽然出声:“小叔,你干嘛那么客气?”
明骁挑眉:“我怎么了?你混熟了就不用客气了?”他乐得不行,“你历亭叔叔带你呢,我得跟我兄弟客气一下道个谢吧?”
明麓脸色微红,小声喃喃道:“不习惯你这么喊嘛~你以前不是说,虽然岱历亭整天对你们冷冰冰的像欠了他钱,不把你们当人;但是在你们几个眼里,他也不是人吗?”
明骁:“……”
岱历亭:“……”
第28章 拥抱。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岱历亭完全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抖露出这种事情, 就是不想要听这句“兄弟”了,因为她一直在极力降低他的辈分。
但是明骁显然不知道,被这么一说, 在电话那头咳得惊天动地的,然后……边咳边跟岱历亭说:“那什么,你随便带带就行, 兄弟,粗糙点也没什么,我没这个侄女。”
岱历亭:“……”
明骁:“然后那个,兄弟, 虽然你工作起来不是人,但你是神。”
岱历亭:“……”
明骁:“回来我再安排酒水哈,就这样,你好好玩吧。”末了含糊地对着那个小的说了句, “你个小兔崽子, 别回来了。”
明麓:“……”
电话挂断, 岱历亭失笑。
明麓委委屈屈地看他。
男人戏谑地与她对望,看着小女孩郁郁的娇嫩脸孔, 乐得很:“怎么了?把你小叔卖了,他训你两句也是应该的。”
明麓知道, 但是她难受的不是明骁训她,而是他们每一句里面的称呼, 她觉得, 好像每一句都在打断她前进的路一样。
岱历亭见她没说话,以为她被训得委屈难受了,就心软下来,哄了句:“怎么了?嗯?别理你小叔, 他开玩笑的,叔叔都不介意,他还能真不要你啊?我带你去逛去,我们刚进来呢。”
明麓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目光闪烁了下,心虚地偏开了头。
岱历亭把她的眼神都尽收眼底,也能揣摩出她心里的意思。
他刚刚的称呼是故意的,以前他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什么,兄不兄弟的,没必要。
但是刚才他就是专门在她面前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她知道,他和她小叔是朋友,不可能和她有其他什么关系。
而后她就忽然对着电话说了那么一句,她也是故意的。
但眼下,虽然闹是闹腾了一下,但还是情绪低落,对于这份关系。
岱历亭心中一时间也是愁绪万千……
悉尼风消雨停,阳光晴好,歌剧院外的水面平静无波,风景无限。
但是男人心里……还停留在昨夜的浓眷云团里,出不来,云散不开。
午餐是在歌剧院中的餐厅吃的,岱历亭一边要试图让那小东西死心,一边还要哄着她的心情,挺辛苦的。
好在午餐过后,大概是填饱肚子了,她总算又露出了笑容。
岱历亭松了口气。
带着玩了一天回去,明麓开开心心去洗漱,有点累了。
洗到一半,外面又如同昨夜下起了雨,哗啦啦的声音让整栋房子似乎都空旷了起来,人的感官都沉浸在这无边的潇潇声里,清冷中带着一抹小小的浪漫。
明麓洗好澡出去,以为岱历亭和昨晚一样在客厅工作,结果下了楼发现不在。
家里的阿姨说他在楼上没下来。
明麓等了半个小时,还没等到人,一个人有点无聊。
阿姨给她切了水果让她吃,她就端着水果上楼去找人了。
岱历亭卧室就在楼梯隔壁,所以拐个弯就到。
明麓伸手敲了敲。
约莫三五秒后,门由内打开。
一抹黑色身影背着光出现在视线里,明麓还没看清时,以为岱历亭还没洗澡,是在卧室办公呢。
一秒后定睛一看,男人穿的是……一身黑色浴袍。
领口并没有遮那么严实,半敞开着。
男人抬着手,毛巾正在擦着湿发,随着他的动作,刘海上的水珠滚落下来几滴,不偏不倚就落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晶莹剔透的水痕往下徐徐流入他墨黑的浴袍里,淹没不见。
明麓:“@~@”
岱历亭定定看她一秒,随后回过神来,马上拿下了手,再微微轻咳一下,问:“小麓,怎么了?”
明麓怔怔摇头:“……没,我,我就看看,你在干吗。”
“……”
岱历亭还没说话,眼前的女孩子就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意味不明地从他身上移开了眼神,落在自己手中的水果上:“哦你在洗澡啊。”
“……”
明麓脸颊有些滚烫,后退一步:“那个,那我下楼去了,本来想喊你吃水果的,算了你不吃。”
“……”
明麓悠悠要绕下楼梯,最后一秒回头看了眼。
岱历亭硬朗的眉峰挑了挑:“嗯?”
明麓:“你,你身材真不错啊叔叔,没想到这是不花钱能看的。”
“……”
岱历亭脑子嗡了一下,一口气涌到胸口,随后,猛烈地咳了咳。
明麓已经飞快地溜了,哒哒的下楼梯声音很清晰。
好一会儿,岱历亭紊乱的呼吸终于缓和了一些,呼了口气,回味了下那句话,又低头看看他身上。
就敞开个领口而已,就身材不错了?看出什么了?还不花钱能看到的?
为了调皮一下,还不惜喊叔叔了,呵。
他无奈一笑,关门进屋。
-
五分钟后,明麓听到楼梯口有人下来,随意瞥了眼。
男人衣着整齐,黑色衬衣与黑色长裤整得一丝不苟,还连袖子都没有卷上去,袖扣整整齐齐地给系着。
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神漆黑深沉,气场冰凉,伴着外面的雨声,看着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明麓站在落地窗前,本来在看院子里草坪上的雨,此刻回身看着远处的男人,边看边咬一口水果,嚼了嚼,还是蛮从容的,她不怕他。
岱历亭也瞥了她一眼。
本来是不想管她的,但是这一眼,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女孩子的脚上,她穿着一身运动服,脚下赤着踩在地上。
岱历亭的屋子没有铺地毯的习惯,所以下面全是冰凉的瓷砖。
他不由得喊:“小麓,穿鞋。”
明麓伫立不动:“没事,我不冷。”她继续咬一口西瓜。
岱历亭指了指:“去穿,听话。”
“嗯嗯,你忙你的,我一会儿就去。”她点点脑袋,继续去看雨。
岱历亭走到客厅处坐下,开了电视,自己再拿出手机看了看。
大约过了半分钟,见那边的人还是背着身影在看雨,一点要动的迹象都没有。
岱历亭放下了手机,走到玄关处,打开鞋柜取出一双白色棉鞋。
他这边一般没有外人,也没有客人,所以鞋子都不太合脚,不过大晚上的,将就一下就行了。
岱历亭拿着鞋子走过去,到那只小鹿身边放下:“穿鞋子。”
“……”
她眼睛弯了起来,抬起脚套进鞋子,顺便拿起一根叉子夹起一块西瓜给他:“呐,礼尚往来。”
“……”
岱历亭禁不住失笑。
女孩子甜甜看着他,眼睛缓缓亮了。
岱历亭把这肉眼可见的变化尽收眼底,随后就拿起叉子转身走了,避开和她直视,和她凑太近。
明麓跟着动身往沙发走。
岱历亭单独坐在一处单人沙发里,明麓只能一个人坐在长沙发,而且不知道他今晚为什么一个人坐在那边,昨天还让她过来一起坐呢。
她困惑地低头继续吃西瓜。
岱历亭边看着手机,边偶尔余光瞄一瞄隔壁的人。
小东西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也不时会偷瞄他一下,再继续吃。
不知不觉吃完了,她就捧着空碗定定坐着看他,也不看电视,那模样也不知道是单纯想看他,还是想和他说话,但是见他在忙,就没开口。
岱历亭心软地抬起脸朝她看去。
但是那只小麓似乎有点慌乱,同一时间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碗,想要吃东西。
一看,里面空的,她就下了地走去了厨房。
岱历亭注意到她又没穿鞋,赤脚踩着地板去了沙发后的开放式厨房。
虽然不远,但是深秋雨夜的悉尼真的很冷,只有十度左右。
他是男人,平时除了零下,基本是不开暖气的,而且雨天的时候,空气很好。
岱历亭无奈,只能起身假装去厨房倒水,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坐在了那张长沙发。
明麓放完玻璃碗回来时原地坐在那儿,见身侧忽然落座了个人,有点意外,但是蛮开心的,也没说什么。
不过岱历亭继续在看手机,似乎在处理工作。
明麓也没和他聊天,一个人看了会儿电视。上面播的本地新闻,没什么好看的,她也无心看电视,就准备回楼上拿手机。
见她赤脚踩在地板上时,岱历亭终于把人逮住,长臂一揽,人冷着眼看她:“穿鞋子。”
明麓:“……”
她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看他:“穿就穿嘛,你凶什么?”
“……”
岱历亭一下子放软了态度,扯扯薄唇:“你说呢,小东西不听话,一会儿着凉了。”
“可是这个鞋子有点大。”她站起身,穿上去,转了一圈后又脱下来,撒腿跑上了楼。
岱历亭:“……”
他气得手机都看不下去了。
从楼上拿完手机下来,明麓明显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岱历亭把电视关了,人也不看手机了,就那么坐在,仰头靠着沙发,闭着眼睛。
明麓走到沙发边,小心翼翼看了看,然后出声:“岱总干嘛呢。”
“……”
岱历亭差点没破功笑出来,忍了忍,没动静。
明麓好奇地爬上沙发:“岱先生~”
“……”
很好,乱七八糟的喊,就是不喊一声叔叔。
岱历亭也不跟她耍什么委婉,直接开口,声色很是低沉地道:“喊叔叔。”
明麓坐下,悠悠地略过这句话,转而说:“你明天给我买双拖鞋好不好?”
“……”
他唇角一抽,不过见她难得主动提起来了,他就道:“你喊叔叔就给你买。”
“我刚刚不是喊你了吗?”她不自然地说,然后笑了笑,“楼上你开门的时候。”
“……”
岱历亭坐好,打算和她探讨一下人生:“小麓……”
明麓已经在看手机了,刷着微信消息 ,刷着刷着,停留在了一个备注为爸爸的账号那里。
岱历亭见她点进去,里面有消息,都是她一个人发的,那边自然没回信。
最新一条是几天前的,是她告诉他高考分数的那天。
那天晚上,她发了张图片过去,看着应该是成绩截图。
岱历亭喉咙里那些想教育教育她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口。
明麓盯着看了会儿消息,然后才退出来,抬眼时见他在看她,她默默收起手机退出微信,讨好一笑:“怎么啦,我开玩笑的嘛,你生气了。”
她把脚从沙发放下去,踩进了鞋子,正襟危坐,而后圆滚滚的桃花眼再看着他。
漂亮又无辜,单纯无害到让人心软,心软得一塌糊涂。
岱历亭觉得,好像骨子里的冷气,还有刚刚虚虚的一腔火气,都在这双水灵的眼睛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轻叹口气,伸手轻轻揉揉她的脑袋。
-
到悉尼第三天,明麓感冒了。
岱历亭没有收拾她,带着人取了药,回来的路上顺便带去商场逛了圈,买了几身衣服和拖鞋。
回来勤勤恳恳地伺候人,还把暖气给开了。
明麓在他这住得超舒服,养了两天没打喷嚏了,就继续游览悉尼的各个景点,逛完后,岱历亭驱车带她去了周边城市玩。
在澳洲待了二十天。
最后那日岱历亭带着人上飞机,亲自给送回国了。
明骁本来想去接的,但明麓觉得自己回去完全没问题,她都成年了。
不过明骁不让,坚决不让。
岱历亭也觉得不可,然后刚好他那几日有空,就把人送回去了。
明麓一开始更加拒绝,但是比起明骁,岱历亭显然不好商量许多,他眼神一压,她就怂怂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