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满月眉心一跳,“干什么。”
“你是不是要给他打电话。”
“……”
“你不能打,这手表也不用还给他。”
看梁满月一脸懵,周茳月总结了一下语言,“男人泡妞是要成本的,一块二手表而已,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
简单的几句话,把她堵得哑口无言。
梁满月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什么,可到最后,只说出一句,“你为什么觉得他在泡我?”
“不是吗?”
周茳月低眉吃着薯条,嗓音含糊,“你觉得他真想要你那个几十块钱的小鹿挂件?”她摇头,“天下没有这么傻逼的男的,他要真这么傻逼,我也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在恋爱方面。
梁满月远没有周茳月经验老道。
好歹是收服过海王的女人,且到现在还被海王念念不忘隔三差五地骚扰,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所以此刻。
梁满月自觉没有插嘴。
周茳月囫囵吞枣地把自己喂饱了点儿,再开口时,正经了许多,“就这么跟你说,无论是手表,还是什么破挂件,都是一个契机,他之前跟你说那种话,也完全表明了他对你的心思。”
“我没觉得他对我有什么心思,”梁满月垂眸,小口吃着餐盘上的甜点,“你难道忘了,我跟他小时候认识。”
“跟小时候没关系,”周茳月坚定地摇头,“他现在就算不是要追你,也绝对对你有意思。”
“有意思不代表想在一起。”
梁满月抬起头,定睛看着她,“不然怎么会有暧昧这个词?”
周茳月“满腹经纶”一下就被她噎了回去。
绝啊。
妙啊。
这女人是怎么做到从小到大都能保持一秒泼人凉水的能力?
泼别人也就算了,居然泼自己。
周茳月仰天长叹一口气,“我到底该怎么给你解释呢。”
梁满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我之前跟你说过吧,骆峥觉得我跟他不合适。”
她这一提,周茳月才回过神,“他当时怎么说的,当着你面吗?”
“没有,”梁满月回想了下,“当时我姑姑想撮合我跟他,他拒绝了,而我那时候刚好口渴想要下楼喝水,就听到了。”
被她一解释,周茳月差不多明白了,也因此冷静不少。
“这情况确实有点儿复杂,”她拖着腮帮子说,“但你要说骆峥完全不喜欢你,我觉得肯定不是,但要是想玩暧昧,这也太下头了!”
想到这,她突然开始佩服梁满月,“这也就是你,换做别的小姑娘,早就滋哇乱叫芳心暗许了。”
梁满月想笑,但唇角扬起后,又觉得没什么好笑的。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想到十二岁的江惺。
每次叶母带着骆峥过来吃饭,她永远打扮得花里胡哨,而且一定要和她区分开来。
“骆峥哥哥只可能喜欢我。”
她每次都很坚定地说,且在每一次和骆峥靠近后,都会用耀武扬威的眼神看一眼梁满月。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走神了?”
“……”
梁满月被周茳月拉回神,“你说什么。”
周茳月:“我说你打算怎么办,怎么面对他。”
梁满月缓慢眨了下眼,沉吟片刻,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是我的话,”周茳月很认真地思考了下,“我大概率不会这么被动。”
梁满月掀起眼帘看她。
周茳月斟酌了下用词,“就以目前你们两个人的状态,我是觉得,不管你主动和被动,你们两个人的关系都会越来越近,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夺回主动权呢,让他主动对你产生想法,总比到最后被拿捏的人是你好吧。”
“而且,”她哼了声,“我这人天生叛逆,他越是说不合适,没感觉,我就越想征服他,让他败在我的石榴裙下!”
不知哪句说到了重点。
梁满月捏着叉子的手一顿。
-
难得有时间,这一晚,梁满月和周茳月一起逛了商场。
虽然平时不太能穿到,她还是在周茳月的劝说下,买了几套入秋的新衣服,等送完她回家,已经很晚了。
这个时候,米翀还没睡,也不知道在和谁视频,见梁满月一进门,瞬间心虚地挂断。
梁满月没说什么,洗了个澡以后,帮他煲汤。
大概觉得愧疚。
米翀犹豫了会儿,去厨房找她,“姐,你还好吧。”
梁满月头发挽着,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身上是那种无论何时看起来都波澜不惊的气质,也因此,举手投足间有着浓浓的女神感。
她专心切着葱花,声音很淡,“你觉得呢。”
米翀耷拉着嘴角,“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小心。”
梁满月抬头瞥他眼,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云淡风轻地开口,“放心,我没事,你也早点休息。”
既然她都这么说,米翀也只好乖乖点头。
等她把汤煲好出去洗澡时,米翀已经回卧室睡觉了。
说不上为什么,梁满月这一天过得尤为疲惫,心情好像过山车一样起落起落再起落。
这种感觉,直到她躺到床上,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知怎么,突然就没了睡意。
盯着雪白的吊顶和带绒毛的吊灯,思绪放空了好几秒,她伸长手臂,在床头柜上的包里翻了翻,很快,就摸到那块黑色腕表。
纤白的手指在表盘上摩挲了几下,她把手表戴在左手腕上。
她的手腕太细了,戴起来根本不像骆峥那样合适,看起来又大又不和谐。
可莫名的,梁满月盯着看了很久。
她想到今天骆峥在她面前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表情,想到他走时,拉开玻璃门与她对望的视线。
看似不经意,却又笔直深远。
周茳月说得没错,被动不是办法,她不能做那个永远待在茧里的那个。
她要告诉骆峥,她是蝴蝶。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蝴蝶。
思及此,梁满月没再犹豫。
她拿起枕边的手机,对着那只戴着骆峥腕表的小臂,咔嚓一声。
光线不是很好,但皮肤依然好到如剥了壳的鸡蛋。
重新调整一下角度,梁满月点开朋友圈,把这条照片上传上去。
发送的前一秒,她把权限改了一下。
不是所有人可见。
而是,仅骆峥可见。
第25章 还好吗
那天晚上见完梁满月后, 骆峥在楼下餐厅买了十几份豪华盒饭带回警局。
队里的警员们还没走,整个三层楼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为手头的案子忙碌, 或是写材料,或是做比对分析案情。
这么多年, 骆峥早已习惯在任何时候和大家奋战在一线,以至于第二天天蒙蒙亮, 他才从队里出来。
跟着他一起的,还有那些熬得“五迷三道”的警员们,基本上都是不着急回家的单身狗。
大家稍微商量了下, 来到附近早市的粥铺吃早点。
热乎乎刚出炉的包子, 鲜榨的豆浆, 外酥里嫩的油条, 外加每人一碗的豆腐脑, 跟不要钱似的摆了一桌子。
几个人闹哄哄地坐下,一边聊一边吃。
也就是这个时候,骆峥才看到梁满月的那条朋友圈。
什么文案都没发。
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手里的汤匙一顿, 骆峥就着清晨细碎的阳光眯了眯眼。
照片里, 她那半截细细白白的胳膊举在空中,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他那枚黑色运动手表, 看起来有种明目张胆的招摇。
嘴角蓦地一勾。
不用想也知道拍给谁看的。
偏生旁边的好事儿的老于在这会儿凑过来,“看什么呢骆队, 这么专心。”
“……”
骆峥眼皮都不抬一下,把手机熄灭,揣进裤兜。
老于岁数比他大一点儿,离过婚, 也算单身汉中的一员,因为没家,经常和大伙混在一起,人又屁又闲,但不招人讨厌。
纵观整个刑侦队,也就他敢这么跟骆峥说话。
见骆峥不搭理他,他就转头跟别人说,几个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感情问题。
“哎,说实话,我对搞对象这事儿都快绝望了,半个月前我朋友给我介绍个妹子,开始聊得还挺好的,后来聊着聊着就不搭理我了,说我这职业太忙了,没有陪她的时间,就算了。”
“你这算什么啊,我认识一兄弟才惨呢,咱们分队的,女朋友直接让人撬墙角了。”
“这不挺正常的,咱们这职业,一忙起来觉都没时间睡,哪有时间管女朋友啊,你看老于,不就因为这事儿离婚了吗。”
老于突然被cue,气得横眉怒目的,“哎你们唠嗑归唠嗑,损我干嘛,我招谁惹谁了。”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骆峥开口。
男人支着两条长腿往后闲散一靠,“所以到底为什么离婚?”
老于:“……”
一脸你也凑热闹搞我是吧。
骆峥不怀好意地笑。
其他兄弟开始嚷嚷,“说啊说啊,给我们打个预防针!”
老于被搞得骑虎难下,筷子一撂索性说了,“嗨,其实差不多就是你们说的那样,太忙了,没时间顾着她,她觉得没生孩子呢就这样,生了孩子就更没法过了,思来想去,就离了,后来没多久,就跟别人结婚了。”
“不过说实话,也不能完全怪职业,也有同样是刑警,但家庭很幸福的,只是怪我,不懂得疼人,也不主动,”老于突然感慨起来,“反正咱们这行找个喜欢的姑娘不容易,过来人劝你们啊,工作虽然重要,但老婆也很重要,一定给我把握住了!”
这话说得大家怨声载道。
“老婆当然重要了!”
“但问题不是没老婆吗。”
“这话说得,谁不想好好把握啊,那不也得有这本事吗。”
“被你们说的我现在就想让我妈给我安排相亲了。”
见他们几个这副丧气样儿,老于忙说别急,有合适的一定介绍,说完,他就扭头看骆峥。
只见桌上气氛热热闹闹的。
唯独他一个人靠坐在那,气场泠然,若有所思。
老于又凑过来,“你呢,不用我跟着操心吧。”
大概是熬夜熬的,男人眼神带倦,眼底挂着淡淡的青色,却丝毫不影响他那张刀刻般硬朗英俊的脸。
就连卖包子的小姑娘都忍不住多看他好几眼。
偏偏他像处在另一个世界似的。
不为所动地像个雕塑。
他这状态,老于不是第一次看见,从昨晚上,他就注意到骆峥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偶尔看着什么东西发呆。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一个类似吊坠的小玩意。
联系前后,他没忍住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听见这话,骆峥这才正眼看他。
要搁以前,他第一句话肯定是“放屁,有个屁的有”,但这一刻,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在老于的凝视下,他舔了下嘴角,别开视线,没说话。
得。
这就是有。
老于把筷子一扔,也不顾别人聊什么,侧过身专心和他说话,“你要是有了,我手头可有个挺合适的姑娘,就不给你介绍了啊。”
骆峥笑了下,不以为意,“多合适。”
老于想了想,“军医,一米七大高个儿,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年龄虽然大了点儿,但……挺有气质的。”
其实不是他主动介绍,而是那姑娘无意间看到骆峥的照片,心动得不行,拖他给牵线。
当然结果是惨烈的。
他之前提了几次,骆峥连话都不接,本想找个机会让两人见一面,可今天才知道,人有情况了。
见骆峥沉默不语。
老于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你那情况,什么样儿啊,干什么的。”
骆峥掀起眼皮看他,顿了好几秒。
老于本以为他会说“关你屁事”,结果这男人居然心平气和地开口,“也是医生。”
“……?”
“但不是公立的。”
这下实锤了。
确确实实有这么个人。
老于两眼放光,“这不挺好的吗,有机会带过来看看?”
像是被人戳到心口上。
骆峥很短暂地怔了一瞬,短到老于根本来不及捕捉。
下一秒,他扯着唇潦草一笑,“看什么看,八字还没一撇。”
说话间,他拎起车钥匙起身,“我去结账。”
……
吃完早餐后,骆峥回了家。
大概是刚搬过来不适应的原因,大壮一只猫孤零零地躲在猫爬架上,看起来蔫蔫巴巴的,直到发现骆峥回来后,才来了精神,喵喵喵地跑到他跟前。
骆峥给它换了干净的水和猫粮,跟着洗了个澡。
再出来的时候,他穿着一件半敞开的浴袍,浴袍松松垮垮,露出身前一片光滑结实的肌肉。
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他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无聊的节目播放,可无论电视里演什么,他都无法看进去,每隔几秒,脑子里就蹦出梁满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