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个人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四方桌上，一人捧着一杯大麦茶。
斋饭朴素，也没有点菜的说法。
十多分钟以后，老夫妻俩端了四个不锈钢的分隔饭盘过来，又给他们一人上了一碗素汤。
“素什锦，炒菌子，还有素面。”奶奶给他们递筷子的时候，无意间多看了顾了了一眼。她愣了一会儿，问道，“姑娘，你以前是不是来过啊？”
顾了了吓得筷子摔在了餐盘里，她连忙捡起筷子，心虚地往江樾的方向瞟了一眼。
见奶奶的目光并没有在江樾的身上停留，顾了了定了定神，镇定地说道：“是啊，好几年了，您还记得啊。”
“记得，好看的小姑娘奶奶都记得。”奶奶笑咪咪地看着她，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记性很好，她骄傲地指了指黄斯彦，“奶奶还记得你那时候崴了脚，那时候陪着你的小伙子也不是现在这个哩！”
顾了了没忍住低头笑出了声，她余光看见江樾沉着脸，故意又问道：“那奶奶，您觉得是以前那个好，还是这个好？”
奶奶看了看黄斯彦，又看看顾了了，“这个好，这个见人就笑眯眯的。要是以前那个好，你也不会换了对吧？”
“嗯，对。”顾了了装作正经地点了点头。
“行，你们吃吧，有事儿叫我。”
奶奶回了里间去，院子里只剩下他们。
顾了了笑意都憋不住，她旁边的黄斯彦也觉得很光荣，乐呵呵地说道：“看来我比你那个冰块脸前男友好多了。”
“奶奶也觉得找男朋友就得找我这样的，见人笑眯眯的，多讨人喜欢！”
对面，某个人忍不了了，“黄斯彦。”
黄斯彦立刻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诶！樾哥，怎么了？”
江樾掀了掀眼皮子，“你很吵，闭嘴。”
“额……”黄斯彦突然反应过来，江樾也是冷冰冰的冰块脸，他一定觉得刚刚自己的话波及到他了，所以心里不痛快。
黄斯彦立刻解释：“樾哥，我不是说你啊，我不是故意内涵你的，我是说了了的前男友……”
顾了了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吃饭吧你。”
“哦……”黄斯彦低下头扒饭。
吃完了饭，他们也不准备再往上走了，休整了半个小时就准备下山。
主要是栗棠体力实在不行，尽管江樾十分想将她丢在半山腰不管，但节目组肯定不会允许。
下山的时候没走两步，姑奶奶又闹幺蛾子了。
栗棠整个人倚在栏杆上，杨柳腰靠着扶手，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鞋不太合脚，我脚后跟磨破了，不太能走路。”她咬着下唇，楚楚可怜地看着江樾。
顾了了和黄斯彦再次被迫停下，两个人蹲到一边去研究石头缝里长出来的野花了。
黄斯彦将麦拔了，又指了指顾了了的麦。
顾了了抬手拔了麦，“怎么了？”
“她一直这么矫情？我寻思上一期她跟我去游乐园的时候，声音也挺正常的啊。”黄斯彦彻底是忍不了了，他觉得以江樾的性格，如今还能好好儿站着跟栗棠说话绝对是世界前十的奇迹。
顾了了撇了撇嘴，“她……可能是声线切换自如。”
栗棠平日里可不这样，私下里趾高气昂地跟顾了了说话的时候，声音别说多正常了。
“我们关了麦没事儿吗？”顾了了回头看了一眼节目组的人。
“没事儿。”黄斯彦知道不少综艺节目的常用套路，“这段儿到时候放上去打个花字，说我们俩研究植物就行了。”
他看见上面有一朵浅紫色的小花，跳起来摘下来，问顾了了：“戴个花？”
他俩开了麦，黄斯彦为了收音，又重复了一遍：“戴个花？”
顾了了没什么意见，她歪着脑袋，往黄斯彦那边靠近了一点点，“你只要不怕粉丝说你直男审美就行。”
“我本来就是直男，直男审美有什么问题？”黄斯彦将花怼到了顾了了头上，“诶，你们这个花儿怎么别的？老掉啊。”
“别耳后吧。”顾了了拨了拨刘海。
黄斯彦将花夹在她耳边，走远了一步，整体欣赏了一番，“嗯，不错。”
“樾哥你看呢？”
江樾回过头，看见顾了了通红的耳根，还有那朵刺眼的淡紫色花朵。
“你之前说要创立服装品牌？”江樾没有直接评价他给顾了了戴的那朵花。
“对啊，怎么了？”
江樾眯了眯眼睛，“是专门为妈妈辈儿的中老年人创立的吗？”
顾了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旁边的黄斯彦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樾哥是在说我土吗？”
顾了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点儿兄弟，把吗去掉。”
栗棠那边还跟摆pose一样靠在栏杆上，黄斯彦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这边的栏杆去年发生过断裂。”
“断裂？”栗棠有一丝错愕，“国家级景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故？”
黄斯彦拍了拍栏杆，栏杆微微晃动，“因为总有人跟你一样，喜欢靠着。”
栗棠立刻直起了身子，往旁边跨了一步，走到了石阶中间。
“可以走了吗？”江樾问她。
“可是我脚还是疼……”栗棠为难地看着他。
江樾吸了一口气，“忍一下。”
是让栗棠忍一下脚疼，更是让自己忍一下这个作天作地的搭档，再忍两天就可以换了，一定要忍住。
“江老师，我已经忍了一路了。”栗棠说话声音带着哭腔，索性将自己的内心话说了出来，“你可以背我下去吗？”
一时间，整个节目组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顾了了和黄斯彦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
江樾也被她的无理要求吓了一跳，“当然不可以。”
“你要是实在走不了，让节目组的人上去沟通一下，你在山上睡一晚，明天再走。”
山上有两处民宿，他们刚刚上去的时候看到过。
栗棠眼睛亮了亮，“那你也陪我住在山上吗？”
虽然这山上的条件一定好不到哪里去，但如果江樾陪她在山上住一晚，那她也没什么不能忍的。
“不会。”江樾冷着脸，“你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到底是住，还是下去？”
他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黄斯彦觉得江樾的怒火都快烧到头发了。
江樾不高兴的时候压迫感极强，每每在公司开会，大家只要看到他有生气的迹象，都会垂下头不说话装死，偏偏这个栗棠胆儿大，一直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下去……”栗棠吸了吸鼻子，“那你能扶我吗？”
江樾指了指栏杆，示意栗棠自己扶着扶手。
下山路上，整个节目组的气压都很低。
导演更是急得将人拽到旁边去，试图从今天贫瘠的素材里找到几个爆点，不然就那些个素材，除了能把观众气个半死外，根本连颗糖都挖不出来。
到了山脚，四个嘉宾一个比一个脸臭。
两两一组上了车，完成采访以后在车上就地收了工。
车开回到了清樾文化，江樾直接把李言抓进了公司，问下一期换嘉宾规则，以及下一张强制换搭档卡的发放。
黄斯彦听说顾了了没有保姆车，就让她跟自己上了楼，说等会儿送她回去。
“留个联系方式吧，这期录完以后我就不录了。”黄斯彦将私人手机递给她，“以后有那种胆儿大的局我叫你。”
顾了了按下自己的微信号，“你为什么不录了啊？”
“我有活儿啊，本来这节目我是不参加的，但是樾哥说来两期也行，露露脸，我就来了。”黄斯彦叹了口气，烦躁道，“第一期被栗棠折腾够呛，你要是这期没选我的话，指不定我第二期就不录了。”
“那节目组会补新的男嘉宾进来？”顾了了刚觉得黄斯彦是个不错的搭档，他就不录了。
“肯定会的，这个不用担心。”现在没有镜头在拍，黄斯彦的神情松弛不少，也不似在镜头前总是很有活力的样子，绷着嘴角，笑意全无。
顾了了皱眉，“你……”
“我人设需要，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在镜头面前，都要表现得很……”黄斯彦一时间没有找到形容词。
“很奶？”顾了了道。
黄斯彦一挑眉，“算是吧，反正就是弟弟型的那种阳光人设。”
顾了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你害怕恐怖片也是装的？”
黄斯彦揉了揉鼻子，觉得有些丢人，“哦，那个是真的……”
他助理在门口敲门，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顾了了下楼的路上接到了栗棠的电话，后者让她立刻去一趟市中心的某个会所，说是之前答应让她进组演女三的那个戏的导演想见见她。
“就我一个人去吗？”顾了了有些顾忌，她很少去那种场所，而且今日戴可可也没来，万一出事了也没人帮衬。
“我和舒丽姐都在，你快点过来吧，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听见丁舒丽也在，顾了了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丁舒丽虽然功利心重，但平日里对她还算可以，从来没有勉强过她什么。
挂了电话，顾了了问黄斯彦能不能把自己送到那个会所。
黄斯彦一顿，看向她，“你有约？”
“栗棠说有个导演要见见我。”
黄斯彦点点头，让司机掉头去市中心。
将顾了了送到了会所门口，黄斯彦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江樾的电话。
“你后天的歌练得怎么样了？已经把顾了了送回家了？”
黄斯彦听见他这话觉得好笑，他以为第二个问题才问顾了了，自己就真的觉得他这通电话的目的是要问歌儿吗？
“了了刚下车，不过不是回家。在盛世娱乐会所，栗棠约她来的。”
电话那头响起脚步声，很匆忙。
“知道了，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这件事情。还有，给刘闻涛打电话，让他去我家等我。”
黄斯彦觉得莫名其妙，“你自己怎么不打？”刘闻涛是他的经纪人，又不是自己的。
“我没空。”江樾按下电梯下行键，觉得速度太慢，索性从安全通道下去。
黄斯彦听见他那头脚步声很大，问道：“你干嘛去？”
“找顾了了。”
第17章 心肝宝贝
丁舒丽赶到盛世娱乐会所的时候, 栗棠正坐在三楼休息间揉腿。
她听说今天录制的时候栗棠受了不少委屈，怕她晚上无心应酬，所以特地从家里赶过来陪她。谁知刚一到休息室, 栗棠便让她下去等顾了了，说自己不用人陪。
“不是很不喜欢顾了了？怎么还要把她介绍给方导？”丁舒丽坐到一旁，看着栗棠脚后跟破了一大块, 赶忙打电话让人去买药。
“怎么录个节目把自己弄成这样？”她给栗棠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你和江樾搭档也不是她的功劳, 我还以为那个角色你不准备介绍给她了。”
栗棠揉着酸痛的小腿，没好气道：“好歹也要谢谢她愿意放手, 不然她非要扒着江樾谁也没办法。”
提到江樾, 她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想到今天白天的事情, 栗棠很快红了眼眶，愤愤地说：“江樾连演都不跟我演一下！我姿态已经够低了，我要是再哈着他, 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要脸。”
丁舒丽听人说了，在山上的时候江樾很不配合栗棠。可江樾素来就是那么一个性子，这也是参加节目以前她们就想到的事情。
“棠棠，江樾给过谁的面子？你们俩还不熟，只要你们的cp不拆, 再过一两期总会好的。”
栗棠抿着嘴，不服气道：“可他明明在第一期的时候就抱着顾了了下楼梯……都是做戏, 难道脚后跟破了就不要紧，非要我也摔破膝盖才行吗？”
她今日在山上一定程度上就是故意作的，她以为江樾跟顾了了搭档的时候可以演到那个份儿上，那么换个搭档，跟自己也可以……
可到底为什么？他为什么宁愿跟顾了了演戏也不愿意跟她演？
栗棠撑着额头, 她实在是想不通。
她现在就担心自己倒贴的视频被剪出去播放，“这期要是放出去，我丢人就丢大了。”
丁舒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王总都发话了，节目组不会把你往不利的方向剪。”
听完丁舒丽的话，栗棠瞬间有些烦躁，她挥了挥手，“行了姐，你赶紧下去把顾了了带上来吧，我先上去了，方导不喜欢人迟到。”
“好。”丁舒丽起身要走，突然发现她的助理小云不在，“小云呢？她怎么没陪着你？”
栗棠瞟开眼神，低下头去玩手机，“小云我让她帮我办点儿事儿，一会儿就来了。”
丁舒丽去了会所门口，看见大厅里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顾了了。
她今天要录节目，所以特地好好儿打扮了一下，顾了了身形气质没得挑，所以就算是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看不见脸，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丁舒丽朝她挥了挥手，“了了，这边。”
顾了了起身快步走到丁舒丽旁边，“舒丽姐。”
“嗯，节目录得怎么样？”丁舒丽按下电梯，跟她寒暄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