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亲爱的她——闻笙
时间:2021-09-26 08:38:32

  她主动凑了上去, 一双滟滟的桃花眼眨动着。眼尾上翘,像小狐狸。
  季扶倾仍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苍白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五官格外深邃。
  只要他想, 低下头便可以吻她,可他没有,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生病,我不能趁人之危,占你便宜。”
  黎晓狐疑地看着他:“是吗?”
  季扶倾道:“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你说得对,”黎晓说,“万一把病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季扶倾勾了下唇:“第一次听说,肠胃炎还能这么传染。”
  她心想,这不是在给他台阶下么?他居然还不领情?
  黎晓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却说:“折腾一宿,你不困吗?”
  这么一说,困意上涌。她将头重新靠在他的肩上,浅浅地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眯了一会儿,她忽然说:“你不会趁我睡着偷偷跑掉吧?”
  “不会,睡吧。我在这儿呢。”
  黎晓迷迷糊糊地又眯了一会儿,半梦半醒地嘀咕着:“你还是偷偷走吧。”
  “嗯?”
  “要是我醒了,就舍不得让你走了。”
  >>>
  姜沛玲夜里做了个梦,梦见那小姑娘找上门来,说是怀了季扶倾的种,必须要讨个说法,可把她吓得够呛。
  她本来就睡得不太安稳,这一吓,直接给吓醒了。
  还好,只是一个梦。
  但,这个梦可能是某些事的映射,也可能是什么不好的预兆。
  姜沛玲心中惴惴,从床上坐起来,丈夫仍在她枕边沉睡。
  她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了。
  “老公,起床了。”
  季建群逐渐转醒,姜沛玲把昨晚搭配好的衣衫和领带递给他,他换完衣服,这才想起今天周六,检察院不上班。
  “今天周六,这么早喊我干什么?”
  “……是吗?”
  姜沛玲特地瞅了一眼手机,果然发现今天是周六。
  “我忘了,瞧我这记性。”她懊恼道,“哎,怪我。儿子一放暑假,我都不知道星期几了。”
  她的生活就是围着季扶倾团团转,儿子放假天天在家,她也就没了星期的概念。
  “你啊你,日子都过迷糊了。”季建群扯下领带,继续睡觉。
  最近有一个颇受舆情关注的要案,他连轴转了好几天,总算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无事的周末,还被妻子早早叫醒,难免有点儿起床气。
  姜沛玲有心事,不睡着。她悠悠说道:“老公,你说儿子是不是叛逆期到了?他好像没有小时候那么听话了。现在我让他往东,他就非要往西。”
  季建群困得很,一大早没什么闲聊的心思。他直截了当地说:“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还指望能管他一辈子?只要不犯大错,随他去吧。”
  季扶倾拒绝参加海外游学,自己制定暑期计划、安排暑期生活,显然是不愿意再被父母安排。
  可儿子明事理、懂是非,这不是用区区“叛逆”二字能形容的行为。
  所以季建群只给他列了书单,没有强制他去参加游学项目。凡是为儿子好的事,他没有理由阻止。
  “我要是不管着他,他犯错怎么办?”
  “他天天被你看在家,能犯什么错?”
  “还是之前那事儿,我总觉得他对我有意见。”
  “什么事儿?”
  “就是他跟那个小姑娘……”姜沛玲欲言又止,“我也不好说,总觉得他还有心思。”
  “你能控制他的人,还能控制他的思想?法律里也不能因为思想就定罪。”季建群说,“只要儿子行为上不犯错,就行了。”
  姜沛玲在这一点上,说不过他。于是她又问:“哎,老公。儿子以后要是还想跟那小姑娘在一块儿,怎么办?”
  季建群倒是比她看得开:“现在是你管着他,他才跟你对着干。等你不管他了,到时候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也就散了。我看他,比你清醒。”
  “他不听我的话,我心里头难受。”
  “你妈天天让你学做菜,你学几个了?不如今天露一手给我瞧瞧。”
  “你——”
  一大清早,姜沛玲被这爷俩气得够呛,睡意全无。
  她用枕头砸了一下季建群,他很快认识到错误,主动认错:“行了行了,我不该说你。陪我再睡会儿,你不困啊?”
  “不困,我心里头犯堵。”
  “被儿子气的?”
  “还有你。”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关门的声音。姜沛玲立刻警觉:“谁一大早上出门?”
  “阿姨吧,买菜。”
  “买什么菜呀?昨晚菜都送到家了。会不会是儿子偷跑出门?”
  季建群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说:“你这疑心病是得治治了。这才几点?儿子出门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他干什么?”姜沛玲把丈夫推开,“不行,我必须得出去看看。”
  姜沛玲穿上拖鞋,出了卧室。
  季扶倾的房门紧闭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刘阿姨人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刚刚谁出门了?”姜沛玲问。
  “没谁出门啊。”刘阿姨说。
  “我怎么听见关门的声音?”
  “哦,我刚刚把垃圾放到门外,等下楼的时候顺便带出去扔了。”
  姜沛玲松了一口气,她重新回到季扶倾的卧室门口,伸手轻轻敲门:“阿倾,等会儿吃早饭了。”
  里面没有动静。
  她又敲了敲门:“阿倾,醒了吗?”
  仍然没有回应。
  姜沛玲心下纳闷,怎么回事?儿子没在房里吗?
  她左思右想,觉得不妙,正欲拧开门把手——门是锁起来的。
  儿子什么时候夜里睡觉也要锁门了?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声音:“困——”
  语调拉得很长,像是还没醒。
  这起床气倒是跟他爸一模一样。
  姜沛玲这才松开门把手,说:“那你再睡会儿,等早饭好了我来叫你。”
  儿子没有回答。
  姜沛玲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室,脱了拖鞋,上床。季建群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说:“我就说你是疑心病犯了吧。”
  “那也是儿子让我犯疑心病。”姜沛玲说,“我刚刚去他房间,他居然还锁门了。”
  “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多少有点儿隐私。”季建群说,“母子有别,你别有事没事就进他房间,他没安全感。”
  “我还没安全感呢!”
  难道儿子真有什么隐私吗?
  姜沛玲又睡不着了。
  >>>
  确定母亲离开之后,季扶倾在床上翻了一个身。
  他一夜没睡,现在是真的困。
  昨夜,黎晓靠在他怀里睡着觉,他却不敢睡。
  他悄悄离开的时候,黎晓在睡梦中抓着他的衣袖,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这样要到什么时候……”
  是啊,这种谨小慎微的地下关系,得到何时才能结束呢?
  要不是凌晨四点就提前回来,他真不好跟父母解释他昨晚的行迹。
  季扶倾看了看窗户,些微天光从窗帘透了进来。
  看来,天已经亮了。
  他将她一人孤零零地留在冰冷的医院里。
  她会怪他吗?
  他闭了闭眼。
  现在,也不知道她打完吊针了没有?
  >>>
  “哎,醒醒,该拔针了。”
  黎晓迷蒙地睁开睡眼,只见护士戴着口罩,催她醒来。
  她第一时间望向身旁的椅子,是空的。
  昨晚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迷离的梦境。
  现在梦醒了,季扶倾已经不在了。
  护士揭开她手上的医用胶布,用棉签压在针口上,干净利落地把针拔了出来。
  “现在几点了?”黎晓问。
  “马上六点了,”护士将空吊瓶从支架上取下来,“行了,你可以走了。按时吃药,明天早上再过来一趟。”
  黎晓整理了一下衣服,问:“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出门左拐。”
  “谢谢。”
  黎晓用凉水洗着脸。
  两大瓶盐水灌进身体里,脸和身体多少有点儿浮肿。
  生病还真是遭罪,她整个人在虚脱的边缘徘徊。
  这时,手机突然进来一个电话,显示本地号码。
  黎晓立刻将手烘干,接通电话。
  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她。
  对面是一个陌生女声:“喂,请问是黎晓吗?”
  黎晓一愣,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季扶倾半夜偷偷出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该不会被他父母给发现了吧?
  她的脑子里瞬间飘过许多不好的想法。
  比如他被父母盘问,被查通话记录,被……啊,这可怎么办?
  她该怎么回复啊?
  “呃……”黎晓故作深沉地说,“我是她妈妈,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哦,这里有一份黎晓的外卖,麻烦你过来取一下,我已经到XX医院门口了。”
  外卖?
  她什么时候点外卖了?
  黎晓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说:“我等会儿会让她过去取的。”
  然后挂了电话。
  吓死她了。
  还好只是外卖。
  黎晓出了急诊室的大门,天空泛着蟹壳青。
  她在医院门口找到给她打电话的配送员。对方告诉她,因为时间太早,找不到外卖骑手接单,所以是店家自己派人送过来的。
  黎晓道了谢,接过热腾腾的外卖。
  有现熬的米粥、清蒸的南瓜和煮鸡蛋,口味清淡,适合她这样的病人。
  外卖单上有一句简短的留言:“按时吃药,好好照顾自己。”
  黎晓心里淌过一道暖流,眼眶微微发热。即便没有署名,她也知道这出自谁的手笔。
  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肉麻的话,甚至少有亲昵的举止。
  可在行动上,他从不缺席。
  新的一天,医院开始忙碌,排队挂号的病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家属陪着来的。
  有一对夫妇,男人抱着年幼的女儿,女人则焦急地问诊。这种来自亲人的关爱,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黎晓一直以来都用来自异性同学的关爱,填补这段空白。
  可现在,她似乎理解了两个没有血缘的人所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
  不仅仅是亲吻和爱抚,而是被另一个人放在心上,相互分享喜怒哀乐,彼此为彼此所拥有。
  医院门口,黎晓孤身一人,陷于茫茫人海。
  她拎着外卖,却并不感到孤独。
  因为,哪怕他不在身边,她也知道,自己不再孤单。
 
 
第68章 LXVII   【大修】“你怕……
  Chapter LXVII
  黎晓从医院回到家中, 季扶倾给她买的早餐还是热的。
  她将米粥一口一口喝完,明明只是寡淡的汤水,吃到嘴里, 却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饭,黎晓给黎天亮打了一个电话。
  她本不想打这个电话, 可季扶倾跟她说,一定要给她爸爸打电话,告知他这件事。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如果她连这种事都自己咬牙扛过去,那么她爸怎么会意识到自己的失职?
  电话“嘟——”了很久, 终于被接通。
  黎天亮打了一个呵欠, 问:“什么事啊?”
  时间尚早,他应该还没起床。
  黎晓正欲开口, 忽然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谁啊?这么早找你?”
  她强忍着某种莫名的情绪,喊了一声:“爸。”
  黎天亮反应过来了, 说:“哦,晓晓啊。”
  那女人又问:“谁是晓晓?”
  “我闺女。”
  “你还有个闺女?”
  黎晓用指尖抠着餐桌侧边的木头雕花, 内心五味杂陈。
  不知该庆幸黎天亮从未对外人提及自己的亲人, 还是该恨他连自己有女儿这件事都要隐瞒。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黎天亮出了房间:“晓晓, 你找我什么事啊?”
  “爸, 你在北城吗?”
  “在啊。”
  “我昨天半夜给你打电话, 你为什么不接?”
  “……”
  黎晓深吸一口气, 平复自己燥郁的心绪。
  昨天半夜, 她独自在家疼得死去活来、孤立无援的时候,她爸怀里搂着别的女人,睡得正香。
  黎晓觉得自己的肠胃又疼了,不仅疼, 还泛着恶心。
  昨晚的疼,只是生理上的。
  现在,刚刚被季扶倾治愈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像是用一把锋利的尖刀剜着她的心,汩汩地冒着血。
  黎晓说:“爸,我昨晚生病了。”
  黎天亮问:“生的什么病?吃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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