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盛桉,年少时多桀骜多逍遥,也在中年时娶了妻子,不再跟着他们行动。当然,烽火推测,盛桉是因为没有洗髓丹,嫉妒他们几个依然年轻俊美,所以才不跟他们玩了,不然大家都这么年轻,只有盛桉明明最小却像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心里多难受。
星河道:“我想开个图书馆,当图书馆管理员,一直是我的梦想。”
孟连营哈哈大笑,笑完了,他想了想,道:“我会开个探险俱乐部吧,带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去游览祖国山河。表哥,繁繁,你们俩有什么打算?”
顾繁看向陆涯,据她所知,陆涯在华夏国民心很高,大家都很希望陆涯从政。
陆涯则看着顾繁:“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哎哎哎,我牙好酸!”
孟连营发出一阵夸张的起哄。
顾繁逗陆涯:“如果我要闭关,你也在旁边干等着吗?”
陆涯点头。
他这前半生都在为了基地为了人类四处征战,从现在开始,他只想陪着顾繁,直到生命结束。
——
星河四人回了华夏国。
如今的华夏国早已不再是处处废墟,城市在各地重建,曾经的旅游圣地继续向游人开放。
除了安市的仙女峰。
仙女峰被单独圈了出来,仍属于顾繁的私人领地。
顾繁与陆涯便回了仙女峰。
洞府下面,那一盆红花被陆涯移栽到地面后,一直在自然生长着,如今已经繁衍出一片花海。正值初夏花季,一朵朵娇艳的红色花朵开得如火如荼,淡淡的花香随风飘散。
又是几年未归,洞府里处处尘埃,顾繁施展一次除尘术,两人才走了进去。
“我可能要闭个小关。”顾繁对陆涯说。
前阵子在南极洲,她的修为终于突破了筑基期第九层。
顾繁手里的修炼功法等级实在太差了,导致她靠打坐修炼起来特别缓慢,如果不是顾繁一直在击杀怪兽,连着杀了五十年,只靠打坐的话,可能现在还在筑基期第六层。
陆涯知道她要稳固境界,让她安心闭关。
顾繁:“你要不要回陆家看看?姑母年纪大了,你多陪陪她。”
陆涯将她拉到怀里,摸着她依然如少女般的脸颊道:“明早你闭关了,我再去。”
明早闭关,今晚自然要做别的事。
他这么主动,顾繁就毫不客气地再收了他一波元阳。
缠绵一晚,早上顾繁一闭关,陆涯就走了,约好五天后回来。
人迹罕至的仙女峰,顾繁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中。
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境界稳定,顾繁睁开眼睛,神识往外一扫,就见陆涯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在看茶几上的一盆花。
顾繁笑,他还真是喜欢花盆啊,养大了一盆,再弄盆小的。
换了一条黑色裙子,顾繁走了出去。
“我闭关了多久?”顾繁坐到他身边,再熟练地躺到他的怀里,头枕着他一条腿。
陆涯低头,一手摩挲着她散开的乌黑长发,一手轻轻触碰她的脸,目光温柔:“一个月吧。”
顾繁抓住他的手,亲了亲:“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是很明显的邀请了,每次顾繁闭关时间长一点,醒来后肯定会好好地补偿陆涯一番。
接收到她的信号,笑意在陆涯眼中浮现,他俯身,成熟俊美的脸渐渐靠近顾繁。
顾繁闭上眼睛,等着那熟悉的悸动。
可是,陆涯的吻却迟迟未至。
顾繁疑惑地睁开。
陆涯看着如此妩媚又迷茫的她,终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怪兽都杀完了,什么事还能让陆涯耽误这个?
陆涯大手一托,先将她扶了起来。
顾繁更加困惑了,坐好了,等他说。
陆涯咳了咳,走到洞府门口,看着天空问:“还记得高空那层结界吗?”
陆涯很少咳嗽的,尤其是这种挑起什么尴尬话题前的假咳嗽,包括他刚刚那种无奈的笑。
顾繁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陆涯的话及时压下了那种怪异感,先回答道:“记得,怎么了?”
陆涯依然对着天空,又咳了咳:“我知道那个结界是怎么来的了。”
顾繁:……
她都不知道,陆涯能知道?
她一副不信的表情,陆涯已经径自解释起来:“你们修真界,修士的境界从低往上,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渡劫再往上,便是飞升成仙。其中炼虚期的修士,体内元婴可以化为元神,有元神便可凝练分身,分身与本体同心同念,待分身的境界也修炼到炼虚期大圆满,本体便可与分身合二为一融为一体,熬过雷劫,便进阶为合体期修士。”
顾繁:……
她的境界太低了,低到只听说过元婴期修士的神通,再往上的几个境界,她一无所知。
陆涯是怎么知道的?
“你……”
“你先听我说。”陆涯温声打断她,继续道:“其中有一位炼虚期的修士,当他融合了本体与分身后,迎来了雷劫。七十二重雷劫,最后一劫却不是单纯的雷劫,而是毁掉修士的肉身,令其元神投入一个小世界,如果对方能化解小世界的劫数,便算渡劫成功,晋升合体。”
“这个修士投入的小世界,便是地球,他的劫数是生死劫,非他本人的生死,而是整个人类的生死大关。如果他能帮人类获得生机,劫破,他便能获得合体期的修为,重回修仙道。地球外面那层结界便是他投胎前布下的,避免有人干扰。”
顾繁下意识地道:“那我是怎么穿过来的?”
陆涯垂眸,嘴角浮现一丝复杂的笑意:“因为那个修士刚突破化神期时,遇到强敌,负伤后躲到一个山洞里疗伤。当时山洞里还有一对儿男女,那人一时心善,救了其中险遭凌辱的女修。疗伤结束,那人本想拂袖而去,小女修胆小,祈求他的庇护,明明拿不出报酬,却胆大地跟踪那人。那人觉得有趣,护了她一路,分别前,还送了她一张防御符。”
顾繁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她的经历啊。
陆涯终于转了过来,转身之前,他还是四旬左右的成熟模样,当他面朝顾繁站定,已经恢复了双十年华的俊美无双。脸还是顾繁熟悉的那张脸,气质却有了变化,有一些散漫,又有一些无奈地看着她:“顾繁,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当真记不得我这张脸了?”
顾繁浑身发冷,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她记得这张脸,记得这是地球人陆涯的脸,如今这张脸的主人成了那位高人,她的陆涯又去了哪里?
“陆涯呢?”她紧咬嘴唇,憋回眼泪问。
陆涯:“我就是陆涯,在修真界长这样,投胎到地球也是这样,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陆涯。”
顾繁视线模糊:“我要跟我在一起的那个陆涯。”
“这样吗?”
顾繁擦了眼泪,再看,洞口前的高人陆涯又变成了四旬年纪的冷脸陆涯。
可她知道,他只是容貌微变,内里仍是高人的元神。
所以,那个冷面如霜又悄悄送她花的陆涯,再也回不来了吗?
顾繁闭上眼睛,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泪。
“你别哭,我该怎么解释,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如果不是不想隐瞒你,我完全可以一直用刚刚的样子陪你。”陆涯快步走到沙发前,想帮她擦掉眼泪。
前面五十多年的记忆中,她都从来没有这么伤心地哭过。
“繁繁……”
顾繁扭头,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这么叫自己。
陆涯叹气,他能翻手为云,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别哭。
罢了,总要给她时间接受。
陆涯便坐在沙发一头,一会儿看外面,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茶几上的花盆。
慢慢地,顾繁不哭了,她低着头,还有一个疑惑:“便是你送了我防御符,跟我来地球有什么关系?”
陆涯:“防御符是死的,有的危险,你可能连拿符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我在符上留了一抹元神与传送阵法,可以在你遇到危险时将你传到我身边。”
当时他已经有化神期的修为了,连元婴期的高手都不放在眼里,平时遇到炼气期的弟子,更是视如草芥。
偏偏有一个胆小又胆大的小女修,阴差阳错闯入了他的世界。
她怕死,却不贪婪,不仰慕他的俊美也不在意他的修为,跟了他一路,一到安全的地方,便乖乖地道谢,准备离开。
他看着她充满稚气的小脸,随手取出一张早年收藏的防御符,快要送出手时才发觉这符怕是起不了多大用,临时起意,又附了一抹元神在上面。
结果,不算长的八十年后,在他都快忘记小女修的时候,这抹元神竟然将她送到了他渡劫的小世界。
或许,这便是他与她的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