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环视四周,观察好周边地形,苏木没有犹豫,拎着刀,跳了出来。
“嗨,莫西莫西!”
苏木久不说日语,发音不太准。所幸,东瀛人彼此之间说话也是有口音的,像东京人就经常嘲笑大阪人的说话口音。所以,只要听得懂,差不多就行了。
五短身材瞪着芝麻绿豆眼,惊讶地看着眼前清俊秀逸的少年,半晌,咽了下口水,喃喃道:“你是哪位?”
苏木睁着眼睛说瞎话,谎话随口而来:“武藤君让我来通知你们,他有事要耽搁一会,随后就到。”
深怕对方疑心重,盘问自己,苏木又先发制人,开始叨叨叨忽悠模式。
“哎呦,你们此番收获不小嘛!怎么?遇到肥羊了?!”
见有人问起他们的“丰功伟绩”,两个小鬼子死到临头犹不自知,莫名骄傲,齐齐发出淫笑声,开始跟苏木交流总结经验。
那个姑娘身材如何如何?叫声如何如何?
两人说的眉飞色舞,过于投入,没有察觉眼前俊逸少年的眼中,隐藏的杀气越发浓重。
小心翼翼地将两人诱到崖边,苏木看了眼笔直陡峭的悬崖,甚是满意。虽然高度不够,摔下去达不到粉身碎骨的效果,但砍成重伤扔下去喂畜生,应该够了。
假装寻路,苏木绕到两人身后,说翻脸就翻脸,收起了脸上的嬉皮笑脸,骂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滚你奶奶的,回老家去吧!”
两个倭寇文化水平太低,勉强能听懂一些中文,苏木这突如其来地两句话,他们还在分辨这是中文还是东瀛哪处的方言,苏木已经身随影动。
寒光凛冽的绣春刀破空而至,两人不敌,仓促地连退两步,紧接着就是骇然惊悚,短暂的失神过后,两人一边发出“八嘎呀路”的怪叫声,一边抽出一人高的武士刀,想要跟苏木一决高下,决一死战。
可苏木早已算好地形,以快打快,一刀接一刀,刀刀只攻不守。迫于如此凌厉的攻势,两人只能一退再退,眼见着后面就是悬崖,两人暗道不好,然而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苏木突然发力,持刀猛劈数刀,砍伤两人后,又狠狠飞起两脚,将两个王八蛋踢下了悬崖。
随着一道长而凄厉的惨叫声,苏木站在悬崖边,踮着脚,眯眼远眺,看着两人掉下去后,犹如破布一般,没多久就撞上了山壁,然后就跟扔出去的水漂似的,一弹一弹,渐渐远去……
“这……摔下去应该差不多了吧。”苏木收起绣春刀,喃喃自语。
过了半晌,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这么摔下悬崖过,虽然伤得很重,可借着随身携带的匕首和那神憎鬼厌的狗屎运,居然没死,还活了下来。
“不行,保险起见,得下去看看。说不得,还得补上两刀。某人说的,做事要有始有终。”苏木简单收拾了一下,沿着陡峭的山道,慢慢摸了下去。
与此同时,悬崖下,枯藤老树旁,苏木口中的某人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就惊怵地看见头顶掉下来两大坨……
“我靠,什么玩意!搞什么?”
某人猝不防及,受惊过度,一时不察,一改以往冷冷清清波澜不惊的形象,大声喊了出来。
一旁的成不思见多识广,反应挺快,一个快步抢到他的身前,顺势抽着锋利无比的绣春刀,想都没想,挥了过去。
“啊!!”
叫声极为惨烈,鲜血四处飞溅,幸亏成不思挡在了前面,某人安然无恙,没有被溅一头一脸的“狗”血。
“大人,是个倭寇!”
倭寇的身高在那呢,随身携带的武士刀又醒目,成不思只瞟了一眼,就明白了他的身份,摸了摸他的鼻息,摇了摇头。
“可惜死了!”
那还不是被你砍死的?!
陆言拙稍显不满,轻轻瞪了过去。
这货摔下来反正也快死了,死前问出点东西也是好的嘛,这叫死得其所。哪像现在,跟个死狗一样,两脚一蹬,往地上一躺,血肉模糊的一摊。
什么价值都没了!
成不思自知自己反应过度,略感心虚。陆言拙也是为了他好,他们下来就是找成不散下落的,而成不散又有很大的概率是遇上了东瀛人,所以一个活的东瀛人当然比死的有价值多了。
“大人,大人!这里,这里还有一具!哦,不对,是一个。”成不思一激动,差点把掉下来的另一个垂死挣扎苟延残喘的倭寇直接当死人了。
陆言拙闻声而至,山上掉下来的另一个东瀛人肚子上被砍了一刀,长至十几公分,虽然不深,但他从悬崖上掉下来,受伤可不轻。
眼见他出气多,进气少,陆言拙上前,掏出金针,先封了他周身几个大穴,让他吊着一口气。
“你怎么下来的?是被谁砍伤的?”
看伤势,应该是刀伤,陆言拙低头,忽然想起一人,然后瞬间变脸,一下子凶狠地扼住了对方的喉头,杀气腾腾道:“你们是不是跟一个姑……一个少年动手了?”
倒霉的东瀛人本以为得救了,哪知道对方脑子不太好,属狗的,翻脸不认人。他懂一些汉语,深怕对方发狂,再一用力把自己捏死了,赶忙说道:“我是……是被一个少年打下来的,不过他说的是东瀛话,应该是我们自己人……”
话音刚落,一个脆生生宛若银铃的声音适时响起:“啧啧啧,谁跟你们是自己人啊,脸真大!”
陆言拙抬头,惊喜地看见某个少年,顺着悬崖边的险峻山道,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看见陆言拙,苏木顿时笑颜逐开,兴高采烈地跟他打着招呼。她是挺高兴的,那死了快七八分的东瀛人却快哭出来了。
特么,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苏木安然无恙,陆言拙又恢复了惯有的冷静,松开魔爪,还好心地给人揉了揉胸口。
好不容易抓到的活口啊!这命要是不硬,早死八百回了,得珍惜,过会还要问话呢!
“你怎么下来了?”陆言拙一边示意成不思给人简单包扎一下,一边温情款款地看着某人,轻声问道。
“哦,这两个家伙糟蹋了附近的姑娘,我气不过,就给打下来了。后来想想不妥,万一他们命大,没死透,岂不是便宜他们了。本着做事要尽善尽美的原则,我就下来看看。没死透就补两刀。”
说完,苏木抽出绣春刀,准备给对方一个痛快,让他一命呜呼,去见天照大神。
陆言拙好不容易才弄到一个活口,眼见要被苏木一时手快给杀了,忙一把拉住她,劝道:“别急,别急!问完话,再砍不迟!”
经陆言拙提醒,粗心大意的苏木这才想起,这活着的王八蛋还有这个作用。
第203章 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倭寇被苏木砍伤,又被踹下悬崖,摔了下来,伤势挺重的。
苏木怕他随时随地会嗝屁,就顾忌他的伤势,轻拿轻放,一把揪起他的领子,尽量控制好力度,好脾气地用日语问道:“你们等的那个武藤君,有没有说见不到的话,在哪会面?”
那个神秘的武藤君跟这两个小倭寇约好在山顶见面,却迟迟没有出现。而成不散又因为追踪倭寇至山顶,被人发现后,发生打斗,然后就失踪了。
所以,按常理推测,成不散遇到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个武藤君。
那个倒霉的倭寇见苏木有求于自己,就自不量力地想摆摆架子,提提条件,不想苏木话锋一转,笑颜逐开的同时,杀气毕露:“我脾气好,所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老老实实交代了,我给你一个痛快。要是你敢说谎骗我们,我就废了你四肢,把你做成人彘,留这荒郊野外自然风化。”
生怕倭寇没文化,听不懂人彘是什么玩意,苏木还贴心地解释了一遍:“人彘就是砍了你的四肢,挖了你双眼,再毒哑你,弄聋你……还有什么来着?哦,最后一道工序,把你泡在粪坛子里,经过九九八十一天发酵,然后就大功告成了。”
这听着就恶心,亏苏木一口气说完,还不带喘气的。那倭寇领教过苏木的心狠手辣,忙吓得口不择言:“我要痛快,我要痛快。”
也不想想,苏木口中的痛快是什么意思,就急不可待地做出了决定。
“哦,那你说吧,我先听着。满意了,就给你一个痛快。”苏木杏眼流转,看起来虽然笑眯眯地,温柔可亲,可落在倭寇眼里,跟地狱归来的修罗也没什么区别。
“我们的船停在小海村的渔港,如果走散了,就于子时在那汇合。”
苏木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没骗我?”
倭寇忙摇手:“不敢,不敢。”
苏木回头,问陆言拙:“大人,你觉得呢?这家伙说的是真话吗?”
陆言拙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吧,这家伙脱口而出,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小海村这个地名,若是没去过,他也说不上来。”
顿了一下,陆言拙又言:“我们走了,也不可能回来了,就给他一个痛快吧!”
苏木点点头,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刚想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满地鲜血,一旁的成不思已经抢先一步,殷勤道:“大小姐,别污了你的手,我来吧。”
苏木正想客气客气,再让成不思代劳,一旁的倭寇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却看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立马嘶声力竭地鬼叫道:“你不讲信用!你说过,若是我老实交代了,就放了我的。”
苏木没好气地用明晃晃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出海冒着生命危险烧杀抢掠,有空在家读读书多好啊!在我们大明,‘痛快’就是解脱的意思,给你一个痛快,就是一刀送你回老家。比起当半死不活的人彘来,还不够仁慈啊!”
苏木说完,也不等倭寇叽哩哇啦地反驳,潇洒地挥挥手,示意成不思动手。
成不思倒也不辱使命,一刀下去,倭寇吭都没吭一声,就解脱了。
想起他们之前糟蹋的大明女子,苏木狠狠地踹了那倭寇尸首一脚,道:“便宜这个王八蛋了。”
为了不污染环境,成不思随随便便挖了个坑,把两具尸体埋了。
三人简单收拾一下,决定朝小海村的方向过去看看。
沿着海边一路疾行,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引爆了一枚信号弹。那特有的徽记升空后,一目了然,苏木和成不思绝对不会认错。
那正是北镇抚司中,校尉所发的信号弹!
“我哥!”成不思大喊一声,头也不回地就直往小树林里冲,苏木也来不及唤他,只好施展轻功,紧随其后。
树林中,灌木丛生,漆黑一片。陆言拙燃起火折,捡了一根枯枝点燃后,跟在苏木和成不思身后。
成不思边喊边找,找了一会,没找到人,苏木感觉他都快哭出来了,正头疼要怎么安慰这将近一米八五的大高个,陆大人眼尖,看见某处隐隐有个人影。
“在那!”
靠在松树旁的那人已经昏了过去,身上满是血迹,大大小小十几个伤口,看上去遍体鳞伤,满目疮痍,就这样他的手中还牢牢地握着一柄利刃。
长三尺一寸,寒光泠然,正是锦衣卫才会使用的绣春刀。
“哥!”毕竟兄弟连心,一看见成不散伤成这样,刚刚连杀两人眼都不眨的成不思顿时泪流满面,抱着成不散痛哭流涕。
苏木探了探成不散的鼻息,虽然虚弱,但还有气,忙拉开成不思,把位置让给陆言拙。
“大人,快!还有救!”
说完,苏木就把随身携带的金创药都翻了出来。成不思见她如此,也反应过来,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不管内服还是外服,总之瓶瓶罐罐一大堆。
陆言拙在里面挑了几瓶,先用金针封住了成不散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再撕开他的外衣,查看他的伤势。
等陆言拙处理完大大小小的伤口,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不知不觉,竟快天亮了。
成不散重伤未愈,尚在昏迷中,别说走路了,就算是移动都很困难。苏木和陆言拙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成不思先守着他,等待附近的锦衣卫过来接应。
陆言拙和苏木则先行前往小海村,看能不能找到倭寇的踪迹。
对此,成不思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坚决不同意!
太冒险了!
他们两人一个是苏家大小姐,一个是广平侯府的未来小侯爷,哪个出事自己都活不成了。
可虽然他不同意,却也没辙。苏大小姐没有跟他商量,只是交代完,还没听取他的意见,就和陆言拙拍拍屁股走了。这陆大人也是心大,就这么跟着走了,也不怕被大小姐带到沟里去。
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成不思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头继续照顾昏迷不醒的兄长。
临到海边,海天相接处,一道鲜红的弧线缓缓升起,大地被晨起的雾气所笼罩,朦朦胧胧地,仿佛罩着一层银灰色的轻纱。
过了没多久,红日就挣脱束缚,从海里腾空而起,悬挂在云层之中,斥退了白雾过后,大放异彩。
“没想到海上的日出这么美啊!”
一边赶路,一边看着日出,苏木感叹道。虽然一夜没有休息,又困又饿,不过能看到如此美景,也不算太亏。
“喜欢看日出?”陆言拙轻轻问道。
“嗯!喜欢!”苏木大大方方地回道。
前世两人都忙,忙着升学,忙着考试,忙着破案验尸,哪有什么闲情逸致跑到山的那一边,海的那一头看什么日出。
就算难得有假期,两人也是在家一躺,作死尸状。相比之下,陆言拙更惨,苏木窝在沙发里优哉游哉打游戏的时候,他还得想着法给她做吃的。
日出……
那也只有每次因为破案而蹲守,凌晨归来的时候瞄上一眼。可惜那时,人又累又困,什么心情都没有。
“喜欢的话,我们以后找机会多看几次吧。海边的日出,山上的日出,还有大漠的日出……”
说这话的陆言拙不再是冷冷清清的,而是像晨起的太阳,虽然温暖却不那么炽热,让人心里暖暖的,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