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候松月笑着转头和祝钰说:“你看看他,逃出去后谁会想来这样的地方,躲都躲不及。”
“因为重视你呀。”祝钰柔柔地说。
极端的环境下既容易让人彼此产生怀疑,也容易加速感情的贴近。
刚来时候松月和吴进跟连体婴儿似得,每次候松月开口必是惹祸,急得吴进在一旁维护。
如今多了一个祝钰,她说话的语气总是软软的,带着候松月也温柔不少,看来吴进也希望老婆和祝钰多加相处,他已经在老婆身边退居其二。
放松的环境让人短暂忘却进村后遇到的破事,对平安离开升起信心。
直至老板娘做好菜端进来,轻松愉悦的氛围骤然凝结。
主菜是大锅乱炖,土豆、茄子、豆角、番茄、青椒等蔬菜作为各种颜色的点缀,衬得里面用酱油上色的肉块更加诱人。
菜盆只比洗脸盆小一点,老板娘费力地端着往桌边走,冒热气的菜映入在座七人的眼帘。
与此同时,短信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赵文已淘汰。:)】
“呕……”
最先吐出来的竟然是柯明。
反上来的酸水呛到他的喉咙,不禁剧烈咳嗽,呕吐物喷得衣服和桌边都是,就连坐在他身边的高远也沾到了柯明的呕吐物。
同时桌子的另一头传出哗啦啦的声音。
候松月尖叫着差点把桌子掀了,连跑带爬地跌下椅子向外跑。
祝钰也跟着呜呜哭地追出去。
剩余在桌子上的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惊惧地看向盆中闫四的半个脑袋和浮上来的手指。
死不瞑目的闫四煮熟后双眼瘪了下去,眼皮也被老板娘炖菜的时候用锅铲刮掉。
绿色的头发在汤上飘飘荡荡,他以这种方式用赵文的真名再次与大家见面。
老板娘看不到盆中的尸体,见几人反应这么剧烈,脸色不禁阴沉下来。
“爱吃不吃,做出这幅死样子给谁看呢。”
老板娘砰得一声把菜盆摔倒桌子上,里面的菜汤溅出来,上面漂浮着的人头跟着抖了抖,缓缓转动了小半圈。
转动的人头刚好对着柯明,柯明止住咳嗽一抬头,与闫四空洞洞的眼眶对视,张开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直接昏了过去。
众人这番模样惹恼了老板娘,她怒骂几句,转身踩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谷北站起身颤抖地说:“我们还是……”他咽下口水,才艰难继续道:“检查一下尸体,不然一会该消失了。”
“查什么查。谁他妈的关心他是怎么死的,都怪这个鬼地方。”高远抬起头。
为了躲避柯明的呕吐物,高远把带着椅子后退,离餐桌很远。
他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面划出刺耳的拖拉声。
“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我们都会死。”
说话间高远的视线落到每一个身上,嘴角勾起疯狂的笑,一字一顿地说。
“谁、也、跑、不、了!”
“哈哈哈,一起死吧……”
高远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癫狂地笑声在餐厅回荡不绝。
柯明从高远的笑声中醒来,痛苦地跪到地上抓住自己的头发。
“不、我、我不想死啊。”
绝望的心情淹没众人。
这顿饭当然没办法吃了,比起早晨时想要积极寻求离开的方法,众人都缩回房间。
如果有人说做什么就能够平安离开,哪怕说是要杀人,他们都愿意先思考一下。
问题是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顾言不说,谁也不会想到早晨大家已经知道不能出村子,闫四还会跑到村外,转而开始怀疑每天会随机死人。
仿佛做什么都是错,太阳落下后的黑暗更是使他们脆弱的神经绷得更紧。
候松月和吴进打开一道门缝,确定走廊上没有人,悄声来到一间客房前敲响房门。
等里面的门打开后,两人进去,候松月压低声音问:“你确定是因为那个孩子?”
与此同时,顾言坐在床边轻晃两条腿,看向躺在床上额头盖着湿毛巾的郑斯文。
“小言,别怕……”
身为老师的郑斯文不知是在安慰顾言,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顾言余光注意到玻璃上他的影子转过头,正脸看向他,变样的五官是他曾杀过的人,对他露出嗜血的笑容。
“老师,我不怕,你也别害怕。”
顾言对玻璃上的变化视若无睹,不走心地安慰郑斯文。
郑斯文苦笑着拿下湿毛巾,用力叹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冷静,不过你这样老师很放心,这点老师不如你。”
郑斯文扭身侧躺看向顾言,“现在这种情况就不要师生相称了,我年纪也不大,我一直想有个弟弟,你叫我一声哥,以后哥护着你。”
顾言狐疑地看向郑斯文,虽然郑斯文的态度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他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
从见面起郑斯文对他都极为维护,许多下意识的动作甚至不惜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也要保护他。
“怎么了,不愿意吗?”郑斯文失落地说。
顾言终于找出哪里违和了,刚刚郑斯文还一脸绝望,怎么说起让他叫哥,满是压抑不住的期待?
这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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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惩罚世界11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叫老师哥哥太不尊重了。”顾言严肃地拒绝。
郑斯文清清嗓子,不自在地撑起身依靠在枕头上,扭捏地说。
“咳咳……其实, 你叫我爸爸也是可以的。”
顾言脸色一黑,“老师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带我平安离开。”
郑斯文有些不甘心,“那还是叫哥吧,并没有不尊重。”
顾言直接抬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老师晚安。”
说完他随意地挥挥手, 钻进被窝里把头蒙上。
郑斯文幽幽地盯着隆起的被子许久,才关灯睡觉。
半夜, 顾言察觉到四肢一如既往地出现酸痛,起身找出白天托郑斯文买的宽大衣服。
套上灰扑扑的裤子与T恤上衣, 裤腿随便一系勉强穿好。
晚上变为成人的时间不多,顾言准备提前出门。
顾言换好衣服来到郑斯文的床边, 郑斯文睡得香甜, 甚至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他就这样站在床边好几分钟, 眼见郑斯文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才转身出门。
走廊上放着装饰性的画, 顾言路过时通过玻璃映出来的身影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
高挑的身影转过头,露出连阳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他阴霾目光穿过玻璃落在顾言身上,似是随时准备扑出来把他吃掉。
顾言目不斜视,一路走到谷北的房间外,抬手敲门。
咚咚咚——
”谷叔叔……呜呜……老师不要我了……我害怕。”
片刻后, 门缝下透出光亮, 脚步声传来后房门从里面打开。
“小言出什么事了?快进来, ”谷北笑眯眯地对顾言招手,
顾言走进去抽噎着说:“谷叔叔,你能保护我吗?”
谷北向楼廊左右看了一眼,关门时顺手上锁。
他转过身看向顾言稚嫩的五官,眉毛轻微一抖。
眼前小孩的脸依稀辩出几分当年的影子,身份的调转让谷北产生说不出的兴奋。
“放心,谷叔叔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来,慢慢说说郑老师怎么了?”
谷北缓缓靠近抬手捂脸哭泣的顾言。
“郑老师……”顾言放下手,露出面无表情的脸,“说他是你爸爸。”
谷北心觉不妙,下意识向顾言扑过去。
顾言闪身来到墙边的立式穿衣镜前,转过头与镜中的人对视。
“等了这么久都不敢动手?”
【谁说我不敢了!!!!】
连阳怒吼着冲出来,随着镜面的碎裂,跃出镜子的瞬间化成血淋淋的器官。
两边挑衅的顾言再次变脸,灵巧地钻到谷北身后高声喊叫。
“谷叔叔你说要保护我的!”
“艹!我……”谷北气恼顾言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可他根本来不及解释,一块看不清具体是那个器官的肉直接飞进他的嘴里。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散落在脚边的镜子碎片每一块都映出不同的五官。
顾言走到镜子边,垂眸看向里面无数咆哮的人影。
他不是嗜杀的人,但这么多世走来,总不免沾到鲜血,第二世亲手杀的连阳,第三世御驾亲征和第四世成为活尸,所杀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当顾言从镜中看到自己的五官变成连阳时,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根本没有所谓的厉鬼寻仇,连阳的魂魄已经被他搅得魂飞魄散,与其说是厉鬼,更不如说是幻象制造出来的恐惧。
越害怕,则会越危险,这也是闫四中午就死了,而顾言到晚上也没事的原因。
谷北显然也知道这点,他虽然不断与飞入体内的厉鬼抗争,却始终没有被同化吞噬。
顾言捡起几块比较大的镜子,走过去把镜子全部朝向谷北。
“谷叔叔你千万不要变成厉鬼,我好害怕啊,镜子里出来的好像是连阳,他很没用的,谷叔叔加油,我把镜子拿过来了,你快把他赶回镜子里面。”
顾言假惺惺地话气得谷北几欲吐血,而这些话对于抢夺谷北身体的厉鬼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本就是制造幻象为了让顾言恐惧的厉鬼听到他害怕谷北变成厉鬼,更加起劲,而镜子中的其他身影也纷纷飞出来助阵。
知道是一回事,但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谷北心里明白他现在要冷静,不能恐惧,可厉鬼不断在他眼前制造幻象,仍是不免胆寒。
挣扎不停的谷北过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住惨叫一声,脸上的五官也开始一点点转变。
“呵呵呵……顾言……好久不见啊……”
变成连阳五官的谷北说不出的怪异,站起身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小东西,为了庆祝我们再次见面,我会温柔一点对你的。”
连阳一步步走到顾言面前,后背弓起诡异的弧度,将脸贴到顾言面前,嘴角勾起嗜血的笑。
顾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动未动。
片刻后,见连阳仍不行动,顾言彻底确定了这厉鬼的行动方式。
“啧,废物就是废物,我不害怕你就拿我没办法吗?滚吧。”
话音刚落,谷北的尸体轰然倒地,脸上不再是连阳的五官,而是变成血肉模糊的一片。
由于顾言心如止水,厉鬼连维持身形都做不到,彻底消散。
顾言微微蹙眉,四肢传来的酸痛感越来越重。
当他离开谷北的房间时,已经变为成人模样。
入夜后乌云彻底遮住天空,毛毛细雨下个不停。
顾言踩着人字拖鞋走出旅店,细雨落到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朦胧的水气。
外面安静依旧,顾言走到大门前,轻呼一口气,打开门锁缓缓推门。
呜——啊——
痛苦的呻|吟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入目的废墟之中,满是狼狈逃窜的身影。
一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在雨幕之中行走,隐藏在兜帽下的脸庞神色不明,手中举着农家割草的镰刀,挥舞间带着死神般的肃杀之气。
夜晚的村落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种模样,准确的说,也是它真实的模样。
顾言尽量远离狩猎的厉鬼,悄声向秦家靠近。
这个村子变成这样与那个亲家丫头脱不了关系,只有找到她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夜晚的秦家木栅栏外仍有锈迹斑斑的铁丝网,门上的木板甚至比白天看起来还多。
顾言怕引来厉鬼,没有踹开大门,而是选择绕道栅栏处跳进去。
找到一块比较低矮的栅栏,不等顾言翻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劲风。
他立刻侧身一滚,尖锐的镰刀锵得一声扎进泥土里。
伴随着闪电细雨转大,淋得顾言睁不开眼睛,他抬手把额前的碎发向后撸,看向手执镰刀的斗篷身影。
兜帽阴影下的脸正对着顾言,震耳朵雷鸣声,依稀可见兜帽下白皙精致的鼻尖。
“毫无忏悔之心,该死!”女声恶狠狠道,再次挥舞起镰刀。
顾言辩出声音微微一愣,镰刀已经切到身前,他只能抬手去接,冰冷的刀锋嵌入他的掌心。
镰刀在顾言的阻挡下仅仅微微一停,身穿斗篷的女鬼力气大的惊人,顾言不敢纠缠,狼狈翻滚躲避后,朝旅店的方向狂奔。
鲜血从他的手掌滴下,落到泥泞的土地。
黑色斗篷的身影一步步踩着鲜血,似慢实快的向顾言追去。
眼见旅店已经出现在眼前,顾言察觉到四肢传来熟悉的酸痛感。
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拼尽全力继续加快脚步。
追逐着顾言的身影好似也更加焦急,挥舞镰刀砍向他。
噌——
伴随着布料被镰刀切开的同时,顾言后背的皮肉从脊骨处由刀尖切入,在骨头上留下点点划痕,切出一刀长长的伤口。
顾言狼狈摔倒,也不管有没有用,手中抓住一把泥土向后撒,顶着后背的伤继续跑。
他痛得额头血管鼓起,这伤痕竟然与白天一样,也是作用在他的灵魂上。
刚刚在谷北房间的厉鬼,只是个小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