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而已,你看刚刚两人走在一起多搭。”陈慧婷下意识以为差距是指年龄。
林老师只好说的更直白,“是思想与地位上的差距。”
陈慧婷身为母亲,对顾言的期待不过是健康平安,多陪伴家人,顾言又不会把面对公司员工的那一套带回家里,对顾言在外的成就她感受并不真切,甚至不如江意的大学生身份有冲击力。
如果陈慧婷能劝得动,她更希望顾言按部就班的上学,大学毕业后去考公务员,安安稳稳一辈子,不会忙的见不到人。
而林老师从事教育行业近二十多年,自然不会认为学历代表一些,以顾言的年龄和阅历,与江意在一起和带小孩差不多,需要用以远超江意的成熟包容她。
等了这么多年,顾言对江意是真有感情还是年少不得的执念,在一起后又会不会珍惜,会不会厌倦。
一辈子那么长,变数很多。
林老师忍不住担心,万一两个人分手,相对单纯的江意落得惨淡下场,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没办法为女儿讨回公道。
换成另一个江意的同龄人追求她,林老师都不会这么担心,实在是她通过徐景荣得知不少顾言在公司行事的手段,没办法放下心来。
寻常人看到的是江意和顾言在一起能得到的好处,林老师更在意女儿能不能过得好。
这些话掰开揉碎了说出来,满含最真挚的母爱。
陈慧婷沉默片刻,再开口却说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当年我生过病。”她顿了顿,“精神病。”
林老师听说过,她诧异道:“那不是小言他爸胡说的吗?”
陈慧婷微微摇头,人清醒后,才会意识到以前的不对劲。
离婚后顾俊明过得不好,本就欠着赌债,外面的女人得知他离婚什么都没得到,把他赶出家门。
走投无路下不知从哪得到消息,顾俊明来到陈慧婷上班的服装店找麻烦。
恰好顾言恰在店里,将顾俊明控制住报警。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慧婷都没有见到顾俊明,她快要将这个人淡忘的时候,在街角看到一名衣衫褴褛满是酒气的男人。
顾俊明还不上赌债,逃避追债时摔伤了腿,吓得追债人怕出人命,赌债变成死账。
一瘸一拐的他无法振作起来,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浑噩度日。
长期酗酒破坏顾俊明的神经,整个人变了模样,陈慧婷根本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曾经的夫妻短暂对视,陈慧婷身体惊恐的颤抖。
她从顾俊明的眼神中,看出曾经她身上的影子,那是绝望,疯狂以及散不去的阴郁。
难以言说的心情促使陈慧婷拨通精神病院的电话,来人将顾俊明带走检查。
诊断很快出来,酒精性精神障碍,顾俊明的大脑神经已经被酒精蚕食的千疮百孔。
曾经叫嚣着要把陈慧婷送进精神病院的顾俊明,精神病院却成了他的最终归宿。
陈慧婷回到家中,后背已经被惊出的汗水浸湿,她来到镜子前,直视自己平静苍白的面容许久,才终于放松下来。
“林老师,那时候我问过你学校有没有让学生做过天才与家庭教育成因测试题的家庭作业,当你说没有的时候我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其实端倪有很多,隔段时间我就会碰到各种填写奇怪题目的活动,有的是上门推销,有的是出门逛街时遇到,恐怕那些人都是言言找来的。
无论他多么忙,都要回家做饭,坚持早晚给我熬养生汤,一熬就是一年半,频率才渐渐下降,直至他离开京都彻底停下。”
“难道是……”林老师声音满是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在给你治病?”
陈慧婷坐直,将已经变温的半杯果汁蓄满,目光垂向杯中的果肉出神。
“这八年来言言在外面,我从不敢强迫他回来,没有他我早死在精神病院了,我这个当母亲的没有让他享到多少年的福,反而要早早的为生计担忧。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连续一年半坚持天天为我熬药,他又能变坏到哪里去。
当年意意虽然小,但言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成熟,万一两个孩子有缘无分,那意意就是我丨干女儿,绝不会让言言欺负了她。
咱们当父母的不就是希望孩子能够幸福吗,可不要变成孩子眼里的老顽固。”
林老师苦笑,“说来说去,你不还是为了你儿子说好话,我心疼我女儿倒有错了。”
她叹了口气,“意意命苦,摊上那样的亲爸亲妈,我总想让她过好些,看来是我顾虑太多了。”
说话间顾言从江意家回来,远远看到菜园旁的陈慧婷和林老师,脚步轻快的过来打招呼,随后走进别墅。
没一会徐乐也从江意家跑出来,上午在家玩水的他只穿了一个小背心和小短裤,伸手捂住肚子,隐约可见衣服里藏着一张纸。
徐乐熟门熟路地在书房找到顾言,只探个头向里看。
“哥哥,你在忙吗?”
顾言合上手中的文件,“不忙,乐乐有事?”
“嘻嘻,有好事哦。”徐乐颠颠地跑进来,邀功似得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笔记纸轻轻挥舞,“快看,这是我姐姐的日记哦,你想不想要。”
顾言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当然想要,需要什么你才能给我。”
徐乐眼睛转了转,故意想想才说:“一套变形金刚,听好了,是一套,少一个都不行。”
顾言忍不住笑,伸出手去接日记纸。
“成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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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顾叔叔好26
日记几则。
九八年九月十二日 星期六 晴
大坏蛋大坏蛋(重复n遍)……顾言是大坏蛋, 他是世界上最坏的人,讨厌讨厌,我不要他了!……
——
九八年九月十三日星期日多云
我后悔了, 我的星星关,(眼泪痕迹)妈妈说找不回来了。
——
九八年十月十二日星期一 小雨
李老师让我和男朋友们分手,说deng我长大后要结hun才可以谈男朋友,顾言是不是xian我太小,好想长大……(重复n遍)。
——
零零年四月五日星期三雨夹雪
午睡的时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结婚了。
爸爸妈妈如释重负的把我交到新郎手上, 高兴终于把我嫁出去了。
醒过来想应该是受到二舅妈说的话的影响,她说我不是徐家人, 乐乐听到立刻过来维护我,可我还是忍不住难过。
傍晚放学和爸妈说我的梦, 没有提起二舅妈,爸爸笑着问我谁是新郎, 妈妈很凶的打断不让爸爸说话。
我知道他们想到的是谁, 但我假装没听懂, 心情就像外面的天气,变得更不好了。
——
零三年一月三十日星期五 小雪
今天过年, 妈妈叫陈姨来家里一起过,我看到陈姨打完电话后偷偷躲在房间里哭。
——
零六年六月十五日星期四晴
从今天起封存日记, 我们一家和陈姨一起搬到京都,到时候会见到他。
本来想把日记烧掉,晚上趁着爸爸妈妈睡着后我到院子里,看到夜空好美, 忽然觉得烧掉有些可惜。
那就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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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乐成了顾言和江意之间的信使, 颠颠的两头赚好处, 乐得做梦都能笑出声。
和徐乐美滋滋的心情截然相反,江国正已经忘记他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医院中,邹可嘉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邹志强趴在床上,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又懒洋洋的闭上。
“志强,感觉怎么样了?”邹可嘉语气关切,轻轻坐到床边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味散发出来。
“好多了。”邹志强坐起身,接过邹可嘉递来的鸡汤。
两人是同村的本家,七拐八拐的亲戚严格算上邹可嘉还是邹志强的小姨,只不过幼时一起长大的两人都叫不出口,始终以姐弟相称。
邹可嘉婚后在江国正衣服上发现别的女人留的痕迹时,意识到她可以靠自己从保姆变成江国正的妻子,迟早有一天也会有另一个更年轻漂亮的保姆将她挤走,没有娘家扶持的她根本没能力守住婚姻。
于是她联系到邹志强,帮她在南城用私房钱做理财投资。
江国正这人好面子,在外面爱装好丈夫好父亲的模样,邹可嘉自己都没想到能过这么多年。
贪婪不禁在心底滋生,最初只想在离婚前攒到够多的钱,渐渐地想要整个江家。
但邹可嘉没想到江国正竟然那么没用,连公司都开不好,直至今年她偷听到江国正已经准备申请破产,决定将邹志强叫过来进行最后的财产转移。
这些年邹志强帮邹可嘉做事,两个人转变成金钱关系,邹志强不能因为江昊毅这个小孩子对他动手而和邹可嘉翻脸,心底仍会产生不满。
邹可嘉看出这点后,顾不上江国正对她和邹志强关系的怀疑,天天往医院跑努力安抚邹志强。
温热的鸡汤流进胃里,邹志强神情稍缓。
“姐,你不用总来医院,我还不确定是不是姐夫在调查咱们,小心点好。”
“那也不能不管你,都怪昊毅,我已经说过他了,等你出院我把他带到你的面前,随你怎么教训。”邹可嘉见碗里的鸡汤空了,连忙又蓄满。
邹志强十分受用她殷勤的态度,不禁露出得意笑容。
“咱俩谁跟谁啊,我还能跟小孩子计较。”
邹可嘉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主动询问起转移财产的进度。
两个人低声说话,没注意到门缝下出现黑影。
黑影停留片刻,忽地退开,紧接着砰得一声,江国正一脚把门踹开。
“好你个贱丨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和姘头在一起!”
江国正狂奔进来,一把抓住邹可嘉的头发将她摔到地上,抬脚就踹。
“你干什么!”邹志强惊怒喊着过来阻拦,被江国正挥臂轻松推开,撞到床脚。
和江国正相比邹志强身材瘦的可怜,伤还没好,他呲牙咧嘴地爬起来,不敢再靠近发怒的江国正,转而去按铃叫人。
江国正在气头上,他已经查邹可嘉和邹志强有段日子,发现邹可嘉在转移财产后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为了追回财产,江国正才按捺了这么多天,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律师调查后告知他,邹可嘉所有转移财产的程序都是合法的。
江国正不光没有办法追回来,甚至起诉离婚也要把所剩无几的家产分给邹可嘉一半。
想到多年奋斗全都便宜了邹可嘉,他恨得牙痒痒,来医院又听到两人关上病房门嘀嘀咕咕,更是烧掉他最后的理智。
邹可嘉失声尖叫,狼狈的爬起来要跑,紧接着又被江国正举起椅子砸到后背,疼痛使她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江国正没有留手,拳头如雨水般落下
直至医护人员赶来,拦住发疯的江国正。
“都给我滚开,我教训自己老婆管你们什么事,这贱人给我带绿帽子,老子没弄死她已经仁至义尽!”
“先生,这里是医院,你再打人我们报警了!”
江国正听到报警总算停手,大口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了邹可嘉一眼。
“有能耐你一辈子躲在医院。”
邹可嘉跪坐在地上呜呜地哭,她的头发乱糟糟披散着,身上的衣服被拽开两三个口子,还有几个明显的鞋印,裸露的肌肤红肿擦伤。
等江国正离开,护士上前扶起邹可嘉,邹志强连忙过来关心。
病房外被动静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有人看着邹可嘉凄惨想要过来安慰,身边的人立刻拽住他,目光暧昧地指了指邹志强。
刚刚江国正的话在场的人可都听到了,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给老公戴绿帽子,姘头就是病房里的那个病号。
挨打固然让人同情,但被打的人出轨,又变得活该一些。
就连扶起邹可嘉的护士也只是简短的嘱咐几句怎么处理伤口,就扔下她匆匆离开。
邹可嘉清晰感受到众人目光中的意味,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强忍着才没破口大骂。
等外面的人见没热闹可看都纷纷散去,邹可嘉抬起满是伤痕的脸看向邹志强。
“志强。”她轻轻地喊。
“唉,姐,有什么事。”邹志强心猿意马地回。
这些年邹志强跟着邹可嘉也能得到不少钱,在外面花天酒地,没必要招惹邹可嘉。
刚刚江国正的态度让邹志强意识到,邹可嘉的婚姻要彻底维持不下去了。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和邹可嘉在一起,虽然邹可嘉比他老,但有钱保养的又好,也不亏。
这样想着邹志强不自觉伸手摸向邹可嘉的手背。
邹可嘉察觉出他的转变,没有躲开,露出更加柔顺的笑容,再开口说出的话却比尖刀还锐利几分。
“我有江国正偷税漏税的证据,你帮我去举报他,我要他死在监狱里。”
邹志强听到不禁抖了抖,望向邹可嘉受伤后多了凄美气质的面容,终究色胆占据上风,抓着她的手向上移动几分,攥住纤细的手腕。
“姐,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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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听到邹可嘉举报江国正的消息时,他正带着江意在工厂参观。
江意大学学习的服装设计,也不知是家庭熏陶还是灵魂影响,她从小对色彩很敏感,学做手工后经常自己修改衣服。
此时江意正在一位设计师身旁,设计师知道江意是总裁亲自带来的,只把她当成玩票的富二代,没有藏私的随意说出很私人的经验。
这些是江意在学校很难学到的东西,她跟在一旁十分认真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