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多年好友,乔纵也习惯他这么说话,他弯下腰,指尖抚过一片玫瑰花瓣,眉眼轻抬,桃花眸微扬,温声说:“怎么就没用了?”
沈卿译边走边说:“是我那个堂妹种的,她高中的时候净整这些没用的了。”
乔纵敛了眉眼,神色微深。
说着话,就到了正厅。
舞池边围了一堆人,大多都是很年轻的面孔,都在议论着同一件事。
沈卿译到后,那些声音低了下去,乔纵却听清了一些。
他听到两个名字。
沈皙栀,尤凌白。
舞池内放着舒缓的纯音乐,他顺着众人视线看过去。
舞池内有两个人在跳舞。
一人穿燕尾服,另一人穿红裙。
他稍稍勾了一下唇,目光放到红裙少女身上。
少女容貌很盛,雪肤乌发红唇。
穿一袭红裙,长发微微挽起,有一些则是散落在肩上。她肩头圆润,锁骨深深凹陷,脖颈颀长秀美。
乔纵的视线落在她被人揽住的腰肢上。
那腰肢盈盈,不足一握,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
似是察觉到什么,少女忽然朝他这边看过来。
明明是极艳的容貌,然而那双眼眸却澄澈,杏眸里干干净净,仿佛雨过天晴后的天空。
乔纵黑眸对上少女的视线。
灯光将他的脸映照的斑驳,有种半明半昧的朦胧,仿佛雾里看花,瞧不真切。他看着沈皙栀,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玩味的挑了一下眉,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整个人气质极为散漫,却也极为疏离淡漠。
沈皙栀的舞步停住,心头一跳。
舞池内的音乐停了。
原本交错的镭射聚光灯也定在乔纵的身上。
周围的视线落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上,尤凌白的眼睛没有移开,一眨不眨的定格在男人脸上。
这男人气质绝佳,清雅淡然。
生了一双不大正经的桃花眸,眼尾微垂,眼睛形状温柔,神情却寡淡。
乔纵的目光落在红裙少女身上。
这少女,竟像他方才见过的玫瑰花。
艳的惊人。
第3章 那个叔叔
刚才有许多人邀请沈皙栀跳舞。
其中也包括刚和尤凌白“官宣”了的苏扬。
同学们都没心思去做别的事了,纷纷打足了鸡血似的看热闹。
苏扬这一举动,让尤凌白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她目光如刺一般射向沈皙栀,握紧了拳。
沈皙栀手中还端着高脚杯,轻晃着杯中的红色酒液,淡淡笑了一下,没有接受苏扬的邀请。
她和另外一个人,跳起了今晚的第一支舞。
此刻。
舞池里的音乐停住,灯光也像坏掉了,聚焦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而那个男人,在灯光之下,懒懒的笑,三分玩世不恭,却又十足的淡漠。
场面仿佛定格住了。
沈皙栀莫名屏住了呼吸。
“小姐,音响刚才出了点儿问题,已经修好了。”直到家里的佣人歉意的说。
音乐重新响起,镭射灯光也开始变换。
她的舞伴在耳边提醒:“沈皙栀沈大小姐,跳到一半你怎么停了?”
沈皙栀回头,低声咳了一下,掩饰尴尬。难得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她眼睛不敢到处乱瞥,专心和舞伴继续跳起舞来。
属于那个男人的目光,仿佛还火辣辣的印在她身上。
经过刚才的意外,周围的人们也不再看热闹,男士邀请女士跳舞,女生们也凑成一堆,开始说起了八卦。
接受了那么多的“注目礼”,乔纵倒也坦然,他收回落在沈皙栀身上的视线,偏头,带了几分打趣:“你家这灯,早不坏晚不坏的,偏我来了就坏。”
“怎么?”沈卿译斜他一眼:“你很得意?”
乔纵眉梢微扬,“昂”了一声,又道:“你这什么眼神。”
沈卿译忍了忍,凉凉讽刺道:“我以为你要说,连我家的灯,都为你的美貌倾倒。”
“……”
乔纵舌尖抵了下牙根,极具迷惑性的眼眸眯了眯,下巴指指舞池的方向:“那个小姑娘,是你堂妹?”
“对,我堂妹,沈皙栀。”沈卿译顺着看过去。
“跟你比,还挺,”乔纵眼眸玩味,轻声笑了一下,眼睛瞥了眼沈卿译,说道:“年轻。”
“跟乔少您比,不也是?”沈卿译冷冷的呵了一声。
乔纵从喉咙里冒出一声:“嗯?”
“她还没满十八。”
乔纵扬起了一点唇角,桃花眼微微上挑,懒散道:“原来还是个小朋友。”
身边忽然响起一道女孩子的声音,还有些怯。
“那个,小哥哥你好,能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乔纵眼眸一扫。
是一个穿白色礼裙的少女,模样很清纯。眼里带了点儿希冀,望着他。小心的问:“可以吗?”
见此,沈卿译煽风点火:“还真是个祸水。”
乔纵生了一副妖孽似的皮相,气质却清冷疏离,偏偏人又散漫,整个人看上去既勾人又禁欲。
往那儿一站,妥妥的红颜祸水。
让人把持不住。
尤凌白眼眸里带了点水意,伸手,想去扯乔纵的衣摆。
却被男人轻易躲过,他眸色冷了三分,声音淡漠,拒绝的话却说得很温和:“不能哦。”
“这、这样啊,那,我能请你喝一杯吗?”短暂的尴尬后,尤凌白很快又鼓起了勇气。
这男人太吸引人,将懒散和冷淡完美融合在一起。苏扬和他一比,瞬间被秒成了渣渣。
乔纵嗤了一声,咬字又轻又懒:“也不行呢。”
尤凌白:……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干脆的拒绝,却仍叫人觉得温柔的人。
尤凌白张了张嘴,“那要不我们……”
乔纵唇角勾了一下,眉眼轻佻。打断她:“你男朋友在后面看。”
尤凌白的话僵住,神色也不自在起来,她解释:“那个不是……”
话说到一半,乔纵已经转身走了。
尤凌白回头,瞪了一眼苏扬。都是因为苏扬,那个男人,肯定误会她是水性杨花的女孩子了。
沈皙栀和齐拈跳完舞,两人坐在一边闲谈。
她完整的目睹了尤凌白找那个男人搭讪的全过程,也见到了男人冷淡的神情。
等乔纵走了,沈皙栀装作不经意的问:“那个跟在我哥身边的叔叔是谁啊?”
齐拈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叔叔?”
沈皙栀也知道这个称呼不太好。
可是,这个称呼,却能隐藏住她的念头。
于是继续语调平静:“对啊,跟我哥混在一起的,年纪都三十多了吧。”
“他叫乔纵,也是我哥们儿,人家年轻着呢,你要是当着他面喊叔叔,他估计……”想到乔纵被堵的说不出话的样子,齐拈笑喷了,说:“沈叔叔前段时间不是很忙吗,乔纵就是那个外省的,想来咱们市开发旅游业的人。”
齐拈是个花花公子,精通玩乐。
她认识乔纵,沈皙栀也不觉得奇怪。
沈皙栀点了一下头,问:“这个叔叔有四十吗?”
“哪儿有四十啊,人二十八。”
才比她大十岁。
年龄差也不是很大。
沈皙栀悄悄地弯了一下唇,意识过来后,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齐拈:“你问他干什么?”
他果然问了这个问题。
好在她一开始就完美的掩饰住了自己,沈皙栀眉眼弯弯,表情没有丝毫缺陷:“我就是看他比较老,所以就问问。”
齐拈噗嗤一下笑出来:“你这话要是让乔纵听见了,他估计能气死。”
-
乔纵这次来,主要是向沈家示好。
同时,也是想顺便和沈明轩再谈一下。
沈明轩态度强硬,直言要是想在这边开发旅游业,就必须让当地的企业来,乔纵只能入股。
和沈明轩谈完已经九点多,两人仍是没谈妥。
乔纵出来时,沈卿译正在客厅抽烟,烟味熏天。
他蹙了一下眉,“兄弟,把烟掐了。”
沈卿译从沙发上抬起眼,哑声问:“谈好了吗?”
“没有。”乔纵走过去,瞥了眼他手上的烟,提醒他:“你这烟,可别把我给闻进医院了。”
“娘们唧唧的。”沈卿译说着,抬手,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
烟味仍有些浓,乔纵手背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沈卿译站起来,说:“出去说吧。”
走出去,乔纵深吸了一口气,又咳了两声。
夜色昏沉,路灯光线很淡。
见他这幅样子,沈卿译皱了下眉:“乔纵,你是不是快不行了?”
乔纵眼睫垂着,拢住眼睑,唇线偏薄,疏忽笑了一下,抬眸:“说谁不行了?”
沈卿译没说话,只是眉尖拧成了一个疙瘩。
乔纵拍了一下他的肩,眼眸略有些暗淡,道:“放心,你哥哥我长命百岁。”
沈卿译许久才嗯了一声。
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离开沈宅的时候,在车边遇到了齐拈。
齐拈自己开车来的,此时喝了点儿酒,本来是沈家的司机送他回去,他见了乔纵和沈卿译,却厚着脸皮要蹭车。
沈卿译和乔纵坐在后座,齐拈坐副驾驶,乔纵助理王创开着车。
齐拈有些醉了,胡乱说着话:“粽子,你齐拈哥哥带你去开开荤呐,我前几天见了个贼绝的妹妹,你肯定喜欢。”
乔纵翘着腿,目光望着窗外,冷淡勾唇:“不用给我介绍,你乔纵哥哥我啊,不爱女人。”
“那卿译……”
“你卿译哥哥也不爱。”沈卿译说:“也不用给我介绍。”
两人回答如此相似,齐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他扒着扶手回头,手指指乔纵,又指指沈卿译,反手指着自己,问道:“你们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乔纵啧了声,不大正经的拖着语调,桃花眸轻抬:“你说呢?”
沈卿译说:“恶不恶心。”
本来听了乔纵的话,齐拈惊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沈卿译话音一落,他就清醒过来。
他吐了一口气,跌坐回座位上,忽然想起一件事,还没说出口,自己先乐呵呵的笑了:“粽子,我给你讲个事儿,特搞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卿译打断他:“笑个屁,有话就说。”
“就是吧,哈哈哈哈哈哈……”齐拈一拍大腿,脑袋往后面仰,乐不可支:“沈卿译堂妹,你知道吧,那小姑娘,哈哈哈哈……”
乔纵指尖在膝盖上轻敲了一下,低垂着眼眸,漫不经心道:“不知道。”
“我也知道你不认识人家。”齐拈来了劲儿:“刚才吧,她问我,那个跟着我哥哥的叔叔,是谁呀?哈哈哈哈……”
跟着我哥哥的,叔叔。
叔叔。
这话像一把刀,插进了乔纵的心脏。乔纵冷冷的笑了一下,轻“呵”一声。
齐拈继续插刀:“人小姑娘还问我,这个叔叔,有四十岁吗?”
乔纵眼皮一跳。
齐拈哈哈哈哈笑个不停,简直乐疯了。
就连开车的助理王创也笑了一下。
沈卿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冷静的说:“皙栀这话说得太过分了,乔纵哪里是叔叔了,简直就是爷爷辈儿了。”
乔纵揉了一下眉心,有了一种,被击败了的错觉。
那小姑娘。
怎么看的年纪。
明明,他看着也挺年轻的。
车窗外路灯连成一线。
光影斑驳之间,他自己也哑笑了一下。
想起了那个,玫瑰花一样,热烈的少女。
-
沈皙栀暑假闲来无事,每天在家里追剧看小说,偶尔和朋友出去聚聚。
可却总觉得提不起来劲儿,好像缺少了一点什么东西。
七月下旬的一天。
她在家里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眼角余光瞥见了齐拈落在她家的一本娱乐杂志,沈皙栀拿起来。
反正也无事可做,她索性去找齐拈玩儿。
司机开车到齐拈家,沈皙栀下车,头顶的太阳明晃晃,她撑起遮阳伞,拿杂志扇了扇风。
她常来齐拈家,佣人开了门,直接进去。
没人带路,沈皙栀自己走去齐拈的房间。
路上经过一片泳池。
明明还隔了一段距离,她脚步却停下来。不敢再上前一步,甚至,看到眼前的画面,有一种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冲动。
泳池那里。
那个叫乔纵的男人,没有戴泳镜,他穿了一条黑色泳裤,慢慢的从泳池里走上来。
光线太明亮。
她甚至清晰地看见,因为刚从泳池出来,男人脸上还在往下滴水,水珠缓缓地滑过下颚,流过脖颈,路过腹肌,最后隐没在腰线下方。
他拿白色的毛巾擦着头,十指修长干净,动作慢条斯理,却又透着一股懒散。
那张祸水似的脸上,此刻没有丝毫表情,看上去很冷淡。
齐拈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坐着,瞥见她,招了招手:“沈皙栀,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