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都敢跟我呛声了?”白父声色俱厉,声音明明不是很大却格外震慑。
“我——”
“辛辛,别吵了。”白母打断,一脸不悦。她好像听出了什么,将筷子轻轻放在碗上,叹了口气。“你跟我来一下。”
白辛不情不愿地起身,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一个冰冷且轻盈的声音说:“明天,我能够跟你去剧组吗?”
她惊讶地回头,却看到白镜净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脸。
“剧组可不是什么游乐场,不是谁都能去的。”
“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白母呵斥道。
但白镜净却好像没有听到那句话,继续说:“我能解决你的麻烦。”
白辛有些惊讶地愣住,嘴角扯动,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行啊,去呗,我看你怎么解决。”
“辛辛,过来!”白母也真的生气了,站在楼梯口朝白辛冷声道。
白父只是看了一眼白镜净,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宁暖好奇地问白镜净,“你知道姐姐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怎么解决呢?”
白镜净沉默,她显然不能说自己看到了她脸上带着的浓厚鬼气,显然是被鬼缠上了。也正因如此,影响她的性格也极端,冲动易怒了一些。
鬼气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白镜净的短暂沉默无疑又让宁暖误会了,她咬唇,等不到白镜净的回答,面色沉了几分,却又忽的挂起笑容,看起来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说:“没事的,妹妹不想说也没事,我懂。”
白镜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你懂什么了?
第7章 片场 “关你什么事?”
一直到晚饭结束,两人都没有再回来。
吃完饭,宁暖和白镜净一同上楼去,刚过楼梯拐角,就隐约听到旁边书房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声音。
“妈,我懂,我知道她是我妹妹,但是你要真让我马上接受她这怎么可能?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野丫头,先不说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人,刚才吃饭的时候招呼都不打,我可不觉得一个卖的女人能养出来什么好姑娘。”
“白辛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白母性格柔和,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语气中充满不可置信,好像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能说出这种话。
白镜净心中思索。显然那股鬼气已经侵染了她的神智,但不管怎样,这些话也是心中所想放大出来的罢了。
就算自己将鬼气驱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旁边的宁暖轻声说:“妹妹,姐姐说的话你不要放到心里去,我们都是很欢迎你的。虽然你看起来……但是我相信你会改的!”
她一脸认真,却见白镜净嘴角轻轻扯了一下,这还是这个堂妹回来后第一次有这种幅度的表情。
“欢迎?”白镜净头微微仰起直视,尽管个子矮了些,却好像正在俯视她一样。面无表情,幽深的瞳眸深不可测。“欢迎我?”
白镜净重复一遍,没有再说。她转身直接在宁暖震惊的眼神中推开书房门,房内白辛和白母同时愣在原地,还是白母稳重,很快反应过来,安抚白镜净道:“净净?你都听到了吗?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姐姐她……”
但是白镜净却紧紧盯着白辛,薄唇开合,却让白辛面色又灰了一度。
“姐姐,念在你鬼气熏心的份上,这是第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你所经历的事情,就不像现在这样简单了。”
对不尊重自己的人,白镜净同样不需要尊重。况且在场真算下来,谁会比她年龄大。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白镜净就起床了。
换上秦管家准备在衣柜中的一套宽松的运动服,松松筋骨,先在白家院子中跑了一圈。
出了一身汗,长久没有锻炼过的身体有些虚弱,白镜净呼吸着日月交替的灵力,缓缓踱步回去。
客厅正在收拾的保姆看到白镜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呼。
白镜净点点头,回去冲了个澡,就准备下楼去吃早餐了。
到了一楼,白父白母和宁暖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白镜净刚坐下,就听到白母朝自己说:“净净,我听保姆说你早上出去跑步了?这是个好习惯,不过院子的路不算平整,要不我请人给你修个跑道?话说回来小区还有片空地,要不修个操场?”
白镜净刚拿起面包的手一僵,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就看到白辛揉着眼睛,慵懒地下来了。
她一边坐下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是素颜,能够看到她眼下的黑眼圈,显然睡得不好。
“爸,妈,我不都说了,不用让秦管家叫我吃早饭,我该起自己就起了。”
“早饭必须要吃,你看看净净,人家一大早就起来晨练了,再看看你那黑眼圈,还明星呢,你是动物园的明星?”白母没好气地说。
白辛悄悄翻了个白眼,将牛奶一饮而尽,叼着面包含含糊糊地说:“行了,我也不占您老人家的眼,我这就走。”
白母欲言又止,无奈地摇摇头,却听到白镜净的声音响起。
“我跟你一起去。”
白辛回头,上钩的狐狸眼满是不耐烦,显然是要反悔,但是想到昨晚上的话,她又突然迟疑。
白镜净不急不慢地补充道:“她缠上你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白辛更是面色一变,开口想要追问两句,余光看到白父白母满脸疑问,还是憋了下来,朝白镜净招了招手。
白镜净正好吃完最后一口,刚起身就听到宁暖说:“姐姐,我也想一起去。”
白辛没有其他心思,正烦得很,一个两个净给自己找事。垂着头,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快要将她整个人烧起来,刚想开口怒斥,白镜净正好走了过来,伸手在白辛的面前一挥。
恍惚间,一团黑雾好像被招走,白辛觉得自己周身一轻,眼前明媚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起来,心头的火气被咻地浇灭,只留一片冷意和彻夜未眠的疲惫。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面不改色的白镜净,就这么点时间,宁暖已经到了身边,乖巧地看着白辛。无奈,只能带着她一起去了。
三人出了门,白辛将自己的车子开出来,上了车,才语气急切地问出来自己的疑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白镜净坐在副驾驶,目视前方,不紧不慢地说:“鬼不达成自己的目的不会轻易离开,缠上你的那只怨气不重但执念很强,你已经受到很深的影响了。”
白辛闻此愤愤地敲了一下方向盘,咬牙切齿地说:“我又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又不认识她,她为什么非要缠上我?”
白镜净仔细看她眉间的鬼气,也确实没有看到血色。沉吟了一会,最后只找到一个可能的答案:“倒霉吧。”
姐姐哽住,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她是谁?”宁暖从后面凑头,插进两人的对话。
白辛叹了口气,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我最近在拍一个电影,自从进了这个组就怪事不断。先是我在化妆间,总觉得自己被人看着,背后发凉。后来东西经常被移动位置,起先还以为是进贼了,后来查监控确实没有人进过。之后我在演戏的时候也会感受到自己被突然推动,前天晚上拍戏的时候我甚至直接失去了意识。”
她还残留了一些恐惧,皱着眉,呼出一口气才接着说道:“醒来之后,却听到片场的人说,在我最后的记忆那一条片段之后,整个人像是换了个人,演技拙劣很多。导演卡掉几条,刚想生气,就见我晕了过去。可我明明在那一条之前就晕倒了!
“后来我看录像,那个时候我的眼睛不自然地翻了一下,之后我确实还在动!但那绝对不是我!”
白辛有些崩溃,其他人也都在劝她回去休息,她便直接离开了,回到家才安心了一些。只是一直感觉自己异常烦躁,恶意控制不住地滋生。到了晚上更是半梦半醒间看到一个长发女人在哭泣,吓得她一晚上没睡着,打算去找经纪人,要么毁约不拍了,要么找大师去片场做法事。
“啊,姐姐,要不我们还是去找专业的人处理吧?这也太危险了!”宁暖担忧地说,“堂妹,你也别闹了,这种事情可不是玩玩的,我知道你也是想跟家人打好关系,但是……”
“停。”白镜净突然吐出一个字,清凌凌的刺骨让白辛打个激灵下意识踩刹车,一声剧烈的摩擦声,几人身体俱是向前倾倒。
还没稳住身子,就听见一声巨响,还有路人的惊叫声。
白辛和宁暖余惊未定地看着车前那个掉落的巨大金属字,那是旁边大楼顶掉落的,要是砸中……自己这辆限量版跑车小命不保了。
白辛一口气倒不上来,她颤颤巍巍地问道:“这,这也是那个鬼干的?”
白镜净摇摇头,无波无澜。“鬼气浸染,更加倒霉了罢了,没事,走吧。”
白辛正色,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妹妹可能真不是小打小闹,这件事并非只是闹闹灵异事件这么简单了。
一向风驰电掣的她以龟速到了片场。
白辛这次拍的电影是一个古装片,片场也是在影视城,街道建筑古色古香,群演都穿着古装走来走去,让白镜净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宁暖老实了许多,注意力被环境吸引,很是期待的样子。
照在车上时说好的,白辛直接换衣服化妆去了,白镜净跟着在她的私人化妆间逛了一圈。
“白姐,这两位是?”助理看到,向白辛问道。其中一位看起来有些眼熟,另一位……她刚一进来差点以为这几天出怪事的鬼显形了。
“啊,我妹妹,跟我来看看。”白辛含糊地说,毕竟也不能说是来捉鬼的。
助理了然,那个看起来清秀的姑娘好像确实有听说,是白辛的堂妹,另外一个,是堂妹的同学吗?
“怎么样?”宁暖从不相信鬼怪,她更倾向于姐姐最近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至于刚才……巧合吧?但是看白镜净这幅玄乎的样子,还是让她忍不住问道。
白镜净伸手将一个倾倒的杯子扶起,摇摇头。
“堂妹啊,我劝你还是别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不好收场啊。”宁暖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根据叔叔调查到的资料来看,自己这个堂妹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从小到大默默无闻,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履历。
白镜净回头,直直地看着宁暖。
宁暖被盯得表情僵硬,白镜净毫无波动地说:“关你什么事?”
她自认不过是一个想要拿功德的可怜人罢了。
说话间,化妆师已经给白辛上好妆,她回头看了一眼,宁暖看起来表情有些奇怪,但她没什么时间去想。
昨天的惊悚经历还历历在目,白辛这样的性格也有点迟疑了,但看着自己那冷静的奇怪妹妹,还是喝了口水,故作镇定地起身。
毕竟是奖拿到手软的知名影后,白辛很快进入状态,随着剧组人员的共同配合,一切进展顺利。
白辛的助理搬来两个小板凳,让白镜净和宁暖坐在角落。
宁暖被刚才那一通话气的牙痒痒,刚想挪板凳离远两步,却见白镜净突然起身,眉目凌然,向正在演戏的片场中间飞跃而去。
第8章 暴力 硬了,拳头硬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中间的演员身上,除了白辛和宁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镜头之外的阴影处一道黑影不露痕迹地闪过。
白镜净转身隐入街道边一个杂物间中,里面堆放着成箱的道具,唯一的窗户也拉着帘子,伸手不见五指。白镜净毫不留情地勒着那团黑雾的脖子,抡圆胳膊将她狠狠甩到墙上,鬼力封住她的嘴,一拳过去直中面门。
那头宁暖也悄悄地推开门钻进来,眼前乍然黑漆漆的,眯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阴冷之气瞬间包裹,浑身鸡皮疙瘩纷纷起立,耳边一片寂静,只有几声闷响。
女鬼一时被打懵了,终于反应过来,可尖叫却也尽数被白镜净的鬼力吞没。她浓黑的长发悉悉索索地缠绕,向白镜净一股脑地涌去。
白镜净一脚踹到女鬼的胸口,将她抵在墙上,双手精准地攥住她的头发,用力甩动凭空将她绕了一圈,重重地砸在地上,踩着女鬼的背,干脆利落地打了个结,用头发将她整个鬼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头宁暖还在摸索墙上的灯,“白,白镜净?”
宁暖脑子一热就跟了进来,看看白镜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指尖在微凉的墙壁爬着,眯着眼睛,耳边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她嗓子发紧,慢慢冷静下来,停住脚步,慢慢地往后撤去。
突然,耳侧啪嗒一声,宁暖整个人跳了起来,一声惊叫还没有出喉,就被一双冰凉不似活人的手紧紧捂住了嘴。
眼前骤然明亮,白镜净一手捂着宁暖的嘴,厚重的刘海之下黑眸子向上冷冷地看着她。
宁暖却松了一口气,白镜净松开手,转身向屋子中间的一小块空地走去。
“你……抓住鬼了?”宁暖将信将疑,尽管她不相信鬼什么的,但是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生,还是有点紧张。
白镜净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一个架子后面,冷声问道:“你为什么害人?”
宁暖紧跟在身后走过来,迟疑了一下,慢慢探出头看向架子后面。
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但白镜净还是定睛看着那一片,好像真的有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一样。
“嗤,妹妹呀,不是姐姐说你,你也十七岁了,该长大了。啊!你不会……有妄想症吧?”喘一口气,宁暖恢复了自己往常的样子,假意关心地问道,实则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话语间也多了几分刺。
白镜净侧耳倾听,完全忽视宁暖的存在。
宁暖看着诡异的场景背后发凉,忍不住伸手在白镜净眼前挥了两下:“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
突然,她耳边传来一股凉意,伴随着隐约几声异动。眼前的白镜净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身后,一双黑眸没有光。她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像是浸入了深潭,从指尖一直冷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