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补偿她的办法。
安王被他气笑了,“你也太不了解女人了,你觉得白优这样的女子,会缺你这些东西?吴氏算不上首富那也是大盛国数得上号的富商,不然你以为就靠白礼那点编书的钱能养活整个侯府?她若真看得上这些东西,跟本王合作,难道不比跟着你得到的更多?”
“……”
白优不想再听下去了,急忙推门而入,“哎呀……王爷你就别添乱了。”
白优的出现让屋内两人都愣了一下。
白优直接走到了宋从极的面前,一口气说道,“大人,我们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你不用对我负责的,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你我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公务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也没给宋从极回答的机会扭头就跑走了。
宋从极看到她走,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安王摇着扇子冷眼瞥他,从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难得看到了一丝痛楚,眉眼一挑,乐了。
安王:“非得逼本王配合你演戏,现在人气跑了,高兴了?”
宋从极将面前那杯早已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他甚至狠不下心来彻底远离她。
她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忍不住想要向她靠近。
新婚一夜,既是任务,亦是情难自已。
所以,他只能想到这种办法逼她自己离开。
也只有这样……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吧……
*
因为这一次偷听,白优明显在躲着宋从极。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
包通几次看到白优故意避开宋从极,都一头问号?
不是还说着喜欢的吗?怎么突然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安王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表示妖物被两人给打伤了要修养一下再带路,所以强行在临时的镇子里住了几天,并让众人放个假,先四周去玩玩放松放松。
白优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宋从极担心她,还是去问了安王她的去处,安王摇着扇子一脸懒散,“霜城离咱们那么近,她说正好去看看。”
宋从极怔了怔。
霜城。
那是时霓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她突然去那做什么?
想了想,宋从极还是不太放心,前往霜城。
只是,他却没想到,会在时霓的家外,见到她。
她都没来过霜城,又怎会知道时霓的住所?
而且,因为这里已经被他买下了,周围也不会有人知晓曾经住过谁。
她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到底是巧合?
还是她……知道什么?
宋从极还在思考,只见时霓家隔壁的阿婆拉着她就不松手,“……时霓啊……你上次帮我画的符纸都没了啊,我又开始睡不好了,我天天盼你回来呢……我终于又能睡个好觉了。”
白优笑嘻嘻地任由阿婆拉着,“阿婆你等等,我给你重新弄啊不要急,没事的。”
“好好好。”阿婆眼睛看不见,白优搀扶着她,缓慢地往屋子里走。
宋从极看着两人熟络的态度心下有些异样,她甚至……也没有纠正阿婆的叫唤。
宋从极心里突突地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没有让两人发现他,而是悄然纵身去了屋顶,在上面安静地看着她们。
白优特地去外面买了一些黄纸,然后随手画了几个符。
她画符的时候,半俯在桌子上,每一笔每一画都非常认真细致,一连画了七八张,“阿婆,符我已经画好了,我给你贴好啊。”
“好好好……还是咱们时霓对我最好啊。”阿婆高兴地旁边笑着说。
白优没有反驳,而是拿起符纸在不同的方向贴了贴。
然后又在院子里重新换了几个物品摆放的位置,重调了一下房子里的风水。
“阿婆,我已经弄好了,以后你都不会失眠了。我先带你熟悉一下。”
阿婆高兴不已,被白优拉着重新熟悉环境以后,死活要送她礼物表示感谢。
白优推辞不过,只好牵着她一起上了街。
宋从极在她们走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走到她画好的符纸前。
看着上面的符纸,宋从极猛然一惊,掏出了黄卓给他的那一张。
他将两份符纸放到了一起。
每一个勾,曲线,符号……几乎,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人可以轻易改变自己的字体,但是符咒往往因为是图形,是最不容易更改的。
甚至,落点,笔触发力点这都是无法模仿得出来的。
他比对了她画出来的全部,每一张都和手里的符纸重叠。
再加上她在写的时候或许根本没想过要伪装……
看着这一模一样的符咒,宋从极的心跳越来越快,心里某个答案在一瞬间清晰无比。
他再也不相信所谓的巧合了。
果然……
他就知道……
她一直都在骗他!
宋从极稳了稳心绪,纵身一跃,跳出了阿婆家,直接去了隔壁家里等她。
暮色黄昏,白优回来了。
阿婆曾经给了她不少照顾,没想到几年不见,阿婆的眼睛却已经看不见了。
谁能想到即便看不见,阿婆也还是能认出她。
白优手里拿着阿婆给她买的糖糕,重新站在曾经生活过的院子里。
糖糕也是爷爷最爱的小甜品。
她将糖糕放在一边,看着这里和过去一模一样的摆设,眼睛有些发酸,没想到她还有活着重新回来的这一天。
更没想到,宋从极居然真的还将这里保留着原样。
一想到宋从极,白优这心里就一阵阵刺痛,她坐在爷爷曾经做过的花园长椅上,本来想说点什么,忽然她好像看到房间有一个人影。
谁?
白优神色一敛,跑了进去,正好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抬头,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白优有片刻的怔忪。
“宋从极?你怎么在这里?”
宋从极的眼眸里火光跳动,他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我等你……很久了。”
第72章 07 对,我就是时霓
白优被他抱的有点懵, 宋从极什么时候来的?
安王这个大嘴巴居然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了?
等等。
不对。
白优明显感觉到宋从极此时状态不对。
他不是那种会突然拥抱她的人,而且他语气里的激动毫不掩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他与安王的对话, 白优脸色一沉,一把将宋从极推开,冷漠地开口道:“宋大人, 还请自重。”
宋从极脸上的喜悦还来不及展开就被她一句话浇灭了。
他忽然无比后悔,多此一举非要找安王演那一出戏做什么!!
他怔愣在原地半晌,强行把那股激动压了下去,对她开口道, “听闻霜城戏云楼今天开演,我们去看一下吧?”
看戏?
白优莫名其妙。
她忽然出现在这里,他居然不好奇?
他在搞什么?
白优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想法,想说什么, 宋从极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十指紧扣, 根本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走吧。”
语气里没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拉着她就直接出了门。
白优一头雾水, 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于是也就任由他拽着自己一路去了戏云楼。
戏班子因为是绕着大盛国各处边走边演, 这几日正好到了霜城,那些喜欢听他们戏的人早早就来占了位置。
戏台下面人满为患, 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没有坐的地方了, 宋从极倒是丝毫不介意,拉着她在后台附近的墙角站着。
今天这一出戏是《还魂》,讲述一个含冤而死的少女借尸还魂报仇的故事,算是戏云楼里最出名的剧目。
白优一看这戏名心里就打鼓, 扭头看宋从极,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或许是她自己心虚吧?
而因为两人距离后台很近,所以,剧目开始之前最先发现了后台的骚乱。
“班主,完了完了,云谣姑娘嗓子发不出声音来了。”
“什么?”
班主急忙冲进后台,隔着帘子白优都听到里面传来的焦急声。
“……马上就要开演了,你这嗓子唱不出来可怎么办……改期?怎么可能改?今天可是霜城的最后一场……不行……必须演,唱不出来也得演……演不了?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已经过了开演时间了,楼下的观众开始催促起来,他们越催,后台里反而就越发死寂。
“班主……完了,这可怎么办?我们戏班就要这样毁掉了。”
白优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隐隐叹了口气。
白优挣开宋从极的手,走进后台,对着班主道,“不如……我来试试吧?”
众人看到白优都愣了一下,“你是谁?”
白优看了一眼班主,说来也是巧了,当年她和爷爷刚到霜城的时候,就是坐着戏班的车一路来的。
云谣那会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撑起整个戏团了,她跟着他们走了大半年的路,云谣每天要开唱三四场,白优闲极无聊也就跟着学了一些。
大概是她天赋高,班主看她唱的不错不时还会教她,有时候云谣嗓子实在不行,都是她顶上的。
她唯一会唱的曲段也就只有这幕《还魂》。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们再次重逢,会是这样的时候。
白优往后瞥了一眼,宋从极也紧跟着走了进来,她根本没时间去探究今日这事是巧合,还是他有意安排,外面观众已经开始闹了起来。
白优看着班主,表示自己是戏班的忠实听众,这曲《还魂》她能唱出来。
班主一拍大腿答应了,“你快换装,立马顶上。”
“好。”
宋从极走出后台,站到了台下。
白优穿着戏服,随着音乐声起,一步步跨进戏台。
吵杂的四周顿时静了下来,宋从极仰着头就这样看着她演唱着戏里那个还魂者。
她死于谋杀,又活于新生。
她一路孤军奋战寻找凶手报仇,一步步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也一步步找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脑海里一幕幕他们相识的场景快速掠过,音乐下,面前的人又何尝不是这个还魂者。
带着对人生的不甘与执念,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故事里的主人公最后手刃仇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而他……能做她的幸福吗?
“好……”
曲毕,观众席迎来热烈叫好与掌声。
宋从极悠然回神。
白优已经退到了后台。
宋从极走了进来。
其他人忙着去演第二出戏幕了,后台诡异的就只剩下两人。
白优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身后的男人,他的身影倒映在烛火里,像是一团火,整个人都在燃烧着。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冰冷的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炙热。
两人看着彼此,一时之间,都没有开口。
许久,宋从极走到她的身后,压低声音在她的耳畔呢喃道,“六年前,时霓在路上偶遇戏云楼的班子,与他们同行,并学会《还魂》,不时替唱,直到时清身体病重,才在霜城停留下来与戏云楼告别……”
白优悚然一惊,她都忘了,他对自己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她。
这出《还魂》哪里是在唱戏,根本就是在唱自己!
今天他就是故意安排好的套!
白优的心一瞬间乱做一团,飞快地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宋从极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用手扳过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
“你还想瞒多久?嗯?时、霓。”
白优一怔,下一刻,宋从极的手挪到她的后脖颈,俯身直接吻住了她。
不同于之前的小心翼翼,此时的宋从极强势而霸道的侵略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身上找到那个他等待许久的答案一般。
她反应过来想要后退,他却扣住她的脖颈,让她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他的吻用力而疯狂,她被迫贴在他的身上,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颤抖。
他们这算是什么?!
白优狠心重重地咬了他一口,他浑身一颤,却依然没放,那无处可躲的侵略感甚至比之前更甚。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纠缠,白优一把抓起旁边的木簪想要刺向他,却被宋从极给挡了下来。
他抓住她的手腕往下扣,白优挣扎着站了起来,却被他更紧的禁锢住。
两人同时往地上摔去。
宋从极翻转身体,护住了她,没让她摔到地上。
白优趁势抽出手,毫不犹豫地抓起地上的簪子对准他的颈脉,“宋从极,你在干什么?”
宋从极望着她,毫不在意地用指腹抹掉嘴角的血迹,笑了起来,“时霓……你真以为能瞒我一辈子吗?”
宋从极拿出了那张黄卓给他的符纸。
白优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什么。
没想到……他居然不是在诈她?
身份就这样被他发现了?
虽然她早已没有了继续隐瞒身份的心思,但就这样被拆穿,她还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原来……很早就已经重逢了。”宋从极意味深长地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