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她的小姑娘可以知善恶、明事理，但只要有他在一天，就不必去亲自面对那些险恶和污秽。
所以，他明知道小姑娘是气他隐瞒真相。
当初将0088抓出来，然后让全息世界中的特殊存在“布莱公爵”吞噬融合0088，然后再带出来时，他就从已经变成数据的0088那里发现了，小姑娘原来那么早就察觉到不对了。
靳西沉的心里，不由骄傲，看啊，这就是我的小姑娘。
他比谁都知道，小姑娘只是表现得萌萌的，其实她是世界上最聪明机制的女孩子，不过没有野心，才没有显露得那么明显。
他更知道，隐瞒小姑娘一切，有朝一日被她察觉，甚至有朝一日事情了解，她该有多生他的气。
但，他还是不能说，甚至现在第二个系统应该也在离开全息世界后，到来了，但他还是不能让他的小姑娘涉及到这件事里。
自古以来，恋人之间遇见生死关头，都会无法避免的产生难以解开的矛盾，最坏的结果甚至分道扬镳。
无论是爱得不深，背弃对方，还是爱太深，隐瞒对方独自扛。
而且，靳西沉做了两世智能科技，数据库掌握得比谁都多，他还知道，爱得不够和好的概率，竟然大于，爱太深而隐瞒对方独自扛的概率。
因为后者，如果失败了，就死掉了，不存在和好。
但，成功了，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难以原谅的心结，有的当场就断了，有的经历过无尽的争吵、指责将爱彻底消磨掉。
未来，他一定不会输掉的，如果呦呦不肯原谅，他宁愿用一生去挽回，去道歉。
但对靳西沉来说，最差的结果是，呦呦被再次卷进这件事，面临危机。
所以，明知小姑娘在等什么，他还是故意左右而言他。
果然，说完后，只见小姑娘背着手，“Duang！”的一声将杯子放下。
第53章 听爸爸的话
“哎呀哎呀！你完了你完了！我乖囡不会原谅你了！”
靳西沉克制的立在原地, 眼神无奈的看着小姑娘懊恼的后脑勺，上前一步，顿在沙发下, 伸手将小姑娘握在杯把上的小手牵下来, 语气恳求道：“给我一点时间，嗯？”
小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着, 呦呦无声的嘟囔着，噘起嘴巴嘴, 挣扎了一下。
那只大手立刻追上来，十指相扣并暗示般的握了握, 像是有什么要说却又不能明说一样。
呦呦眼波一动，瞬间想了很多，对靳西沉刚才的暗示半信半疑。
靳西沉知道系统的存在, 因为系统在不方便说，这说得过去, 但依然不能排除他知道有系统, 也知道她知道“靳西沉知道系统存在这件事”所以才会故意用这种暗示误导她！
呦呦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到底还是放松了小手，决定暂时放他一马，但却不能这样轻易。
她从靳西沉的手里抽出手，撅着嘴巴转过头：“我要回去了！”
看出小姑娘眼底的松动, 靳西沉的眉头也跟着松开不少, 低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掌心，那个离开全息世界后，直到刚刚才好不容易才压制下去的癫狂意识再次开始翻涌。
他眼神一暗, 不动声色的将那个意识压下去。
“我们一起。”
呦呦还没说话，靳西沉脑海里的电子音就忍不住先出声了。
“啧啧啧，明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靠近我乖囡, 还要逞强，你就不怕等会儿当着我乖囡的面来个大变章鱼怪吗？”
靳西沉没有回答电子音的话，只看着眼神转动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小姑娘。
呦呦眨眼提出离开前，要逛一下这栋别墅。
靳西沉点头。
呦呦从沙发上跳下来，不等靳西沉说话，就按住一旁发呆的家用机器人问它：“你能带我参观一下这栋别墅吗？”
在一旁发呆的机器人一亮，呆呆的圆脑袋透出几分欢喜的感觉：“可以！”
不过也就一秒的错觉，因为接下来，它就恢复一板一眼：“请选择自动模式还是选择模式，自动模式又机器人选定参观路线！选择模式可以从健身房、露天泳池、茶厅、酒吧……”
“自动。”
呦呦打断这个没有感情的吟唱。
机器人带路，呦呦跟上去。
原本准备带路的靳西沉：“……”
他竟然连机器人都不如了吗。
于是，最后的情形就是，机器人带路，后面跟着呦呦，呦呦后面还跟着一个沉默不语的靳西沉。
这一幕落进电子音的眼中，又是一阵嘲笑，尤其是发现，靳西沉竟然在机器人给人介绍茶厅时，抢在之前介绍了一罐“竹茶”。
讨好之意不要太明显。
别抢话的机器人显然又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跳过那个茶继续介绍别的。
“哈哈哈哈……”
电子音被逗得在靳西沉脑海打滚。
“你是不是想笑死老子，然后独占我的女儿？”
靳西沉：“……”不得不说，心动了。
见靳西沉沉默，电子音惊奇：“你臭小子不会真的开始考虑了吧！”
通常情况靳西沉都会，冷冷的甩出两个字：没有。
但是这一次，靳西沉竟然真的没有反驳。
电子音：“……”
很好，你小子等着。
不过电子音自说自话惯了，也不是真的意靳西沉的态度，反正他知道这个小子从小就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也就对着她闺女的时候，能长出半张嘴，不能再多了。
等机器人带着二人来到泳池的时候，闹腾的电子音被勾起之前靳西沉在这里遭罪的记忆，安静了下来。
等离开泳池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电子音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劝告：“虽然我很赞成你瞒着呦呦独自将危险扛下来的决定。换成是我也会，但我是她的爸爸。恋人的意义，就是同甘共苦，你应该试着对我乖囡多一些信任。”
“乖囡看起来娇气，其实她很坚强，也很聪明。”
靳西沉静静的跟在小姑娘身后，离开前，回了一下头，浅蓝色的明亮泳池干净如新，水光倒映在他那双平静的黑眸，他道：“正因为信任，所以我在的时候，她不必去经历。”
我相信她，在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能面对危机，有能力解决危机。所以她不必去经历，去锻炼这个能力，因为她已经具备。
因此，我在的时候，她不必去经历。
靳西沉并没与真正的将呦呦当做需要保护的菟丝花，他这样做，不过是想这么做而已。
电子音因为靳西沉的话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语气认真的说，“你不觉得替她做决定是一件自私的事情吗？”
“我是。”靳西沉没有否认。
他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他一直清醒的知道，他这样做是自私的，他对呦呦这种过度的保护，与其说是为了保护呦呦，不如说是他霸道欲望的体现。
在呦呦需要的时候，他没有做好，在呦呦不需要的时候，他做得更不好。
两个世界都是如此。
感受到靳西沉郁郁的情绪，脑海中的电子音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说错了，你不是自私，你是太自傲了。你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所以受到挫折的时候，才会钻进牛角尖。
12岁就将老子都没办法的麻烦人物送进监狱，给老靳报了仇，还让那人的爪牙们不敢找你麻烦。别人小学毕业，包括我乖囡都在为选哪条漂亮裙子而烦恼，你就开始思考重建靳氏。18岁，你一手重建的靳氏已经差点追上老子，成为全国第二。”
电子音说到兴头上，甚至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
于是，靳西沉没有纠正他，是全国第一，不是第二。
电子音语调一转，“你是天才，毋庸置疑。”
“连高位面那些，俯视我们地球的恐怖存在，都想把你拉进它们的阵营，最后，不仅没能成功还被你反杀，成功让地球拿到进入宇宙国的资格。”
“你默默的做了一切，你是地球的无名英雄，一切回到了最美好的时候。”
“漫W的英雄男主角都没你能，却没想到，电影大结局，临门一脚的时候，女主角会突然自己走进敌营是不是？”
“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想通，为什么呦呦回背着你，跨进那台全息舱进这个世界？你觉得她是赌气？还是认为，她只是单纯的以为那台全息舱里只是全息世界？”
电子音的一连串发问，问得靳西沉沉默以对。
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两只不自然的抓握的手，和手上的青筋到底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电子音却没有就此放过他，继而问：“你觉得是呦呦的错吗？”
靳西沉松开手掌。“不是。”
“不是！当然不是我乖囡的错！”电子音的音量拔高。
靳西沉：“是我的错。”
虽然靳西沉坦然承认，概不否认，但还是不妨碍电子音因为怒气而激动起来。
“当然是你小子的错！”
“超级英雄、绝世天才，智商800的你，你觉得你情商有多少？”
面对灵魂叩问。
靳西沉还不得不承认：“……零。”
说完就立刻被电子音打断。
“放屁！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该不会以为你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就和成功，除了智商还有别的加持吧？别多想了，你没有，甚至你那情商还拖了后腿，不过智商抵消太多没让人发现罢了！”
“我跟你说，你现在去做专门测情商的机器，你的情商能超过-300以后我叫你爸爸。”
靳西沉：“不可能。”
智商不可能-300，更不可能被叫爸爸，不然不久差辈儿了。
电子音没管他别的意思，只问：“你不承认你情商-300咯？”
靳西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突然道：“……还有的。”
电子音冷笑道：“还有什么，说来听听。”
“呦呦和你，我的成功和成就离不开呦呦和你的加持。”
突然被吹了一波彩虹屁的电子音噎住：“……”
可以，身体力行的反驳了情商-300的言论。
但……
“老子明明说的是你以前，不是现在！”
“就拿以前说吧，别看我家乖囡总是追着你跑，你看着冷漠，其实对我乖囡的喜欢，不比我乖囡的少吧，虽然看起来，每一次都是我乖囡缠你很久，你才会给回应，其实有哪一次没让乖囡如愿，甚至有时候明明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看着呦呦缠你，你很享受是不是？”
“但你知不知道呦呦有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放弃你。不过最后都没舍得，又全部叉掉，换成了——靳西沉笨蛋。”
靳西沉听完，露出几分惊愕的表情。
“要不是老子每次都不经意的透露出，某个无名好人做的事情，我乖囡说不定早就放弃你小子了。”
靳西沉掩下错愕的情绪你，真诚道：“多谢您。”
“谢个铲铲，又不是为了你，我怕我乖囡哭鼻子。”否则哪个爸爸会帮别人家的猪哄自家白菜的。
二人默契的停止了谈话。
同时陷入了回忆。
电子音引出这一段话的目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是从全息世界离开后吗，才真正觉醒自我意思的，他只有布莱公爵以及出来后的记忆。
他不知道靳西沉经历了什么，又发生过怎么样的改变，但聊天过程中，却发现，靳西沉其实什么都懂了。
或者说，他是学会了正常情商时，人该有的思维，行为，甚至恋人间该怎么相处。
但这些不是基于本能，而是类似一种将所有情况的应对和反馈收集入记忆库，该用的时候，就拿出来。
超级大脑的基操而已。
但也终究不是以前那个，只有智商没有情商的年轻天才了。
他变得更加成熟，坚定，敏锐，胜券在握一般的掌控着一切。
这种感觉其实有点恐怖，就好像，机器人掌握了人类感情，将感情纳入了计算中。
就像这个世界，呦呦会有的反应，呦呦会做的应对，通通在他的计算之类。
说他深沉算计感情吧。
他又不是为呦呦规划了一条路，而是以无穷法，提前预备好所有情况的预定，靳西沉除了保护之外，没有做任何干扰。
他给予他能给予的最大程度尊重。
不过尊重之外，又有着偏执的保护欲。
做到这种程度，电子音自认自己这个父亲都差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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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跟着机器人逛完了别墅，若有所所思的看了一眼泳池那里，背着小手，丢了一个米粒大的小蜘蛛机器人，看着蜘蛛机器人飞快顺着墙线消失，回头之后，吓了一跳。
因为发现靳西沉只盯着自己发呆，他的眼神是呦呦从未见过的，有点像在二人单独在全息世界中见面时的眼神。
说不出的复杂。
呦呦心虚，提高声音增加气势道：“我要走了！”
靳西沉回过神来，抬脚想要一起。
呦呦小手一伸，拦住他道：“不用你送！”
轰——
靳西沉压下去的那个意识，再次爆发。
靳西沉闭了一下眼睛，语气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乖。”
一个字，顿时引爆呦呦的神经。
在发生过那些事情，隐瞒她这么多，现在还没告诉她，甚至还没彻底说服她的情况下，靳西沉竟然就这样以为轻易的回到原来的样子。
一个诱哄，她就乖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