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瀚浩重工的飞机发动机部件出了问题。等着交给欧洲的巨型订单,数条生产线全部瘫痪,急需一种特有的超轻材料。
国内只有扶桑医疗的医用器械运用了这种材料。材料是他们采用微纳米技术自主研发的,主要用在他们自产自销的心脏支架上。他们申请了专利,不肯出让。我父母去求了很久。”
坐在沙发上的沈煜颓丧的搓了搓脸,聊起他跟桑胭是怎么结婚的。“桑伦的条件除了索要不菲的购置费,还让我娶桑胭。”
汪洋面色沉了下去。
“桑胭不知道,桑家人也不知道,只有她哥哥知道。结婚的条件其实是她哥哥提出的。”沈煜一脸无助的诉说着这些年对桑胭的隐瞒。
“你这……就算官宣了,桑胭老师知道联姻是带着目的,也会恨你的。”
汪洋终于明白沈煜为何要急着官宣了。
“那项技术现在已经转让成功了。桑家对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沈煜的脸色越发阴沉。
所以,沈家的人全都在对沈煜施压,要他离开桑胭。
其实沈煜怕的不是这些。
沈煜怕的是桑胭终将会得知那年的联姻真相。
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为了扶桑医疗的微纳米材料技术才娶她为妻。他拿她当交换的筹码。
“你可以找个时间,跟桑胭老师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她会明白你的心的。”
“你不懂她。”
“你懂?”汪洋斜睨颓唐至极的沈煜一眼,斥他道,“如果我是你,我在结婚当天就说。”
“来不及了。”沈煜喟叹。
“我希望她快点怀孕。”沈煜说出自己的私心。
“有一个孩子,她就永生永世都摆不脱我了。”
汪洋摇头,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缺乏自信的沈煜。
“不要这么偏激。你这都什么封建思想,用孩子来束缚女人。”
沈煜自嘲一笑,私人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煜起身,避嫌地走到阳台去接。
汪洋诧异,沈煜从未在他面前做过这样的避嫌举措。
阳台跟书房之间隔了消音玻璃,汪洋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能从他说话的模样猜测,他跟对方是在争吵。
短暂的三分钟过后,沈煜回到了书房,问汪洋要酒。
汪洋翻白眼,“明知道我没这些嗜好,又找我要烟,又找我要酒,是闹哪样?自己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大大方方承认不就好了,在我面前装个屁的情圣。”
汪洋骂骂咧咧,还是走到酒窖去给沈煜拿了几瓶私藏的酒来。
洋芋CP各自抱了酒瓶,也不醒酒了,直接拿着酒瓶灌进口里。
天价红酒当啤酒喝,就是这么任性。
“刚刚谁给你打电话?”汪洋问喝醉了的沈煜。
“当然是无聊的人。”沈煜回答。
*
微雨的下午,桑胭在扶桑的办公大楼附近录一个星创传媒的网路综艺,跟美食有关。
录完后,节目里的美食厨师送了她几盒手工糕点,要她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想起这一带靠着扶桑医疗的大楼,桑伦这时候肯定在办公室里,桑胭便遣散团队,打着关心桑伦的旗号去集团逛逛。
其实是她想去探听一下桑伦跟温沁怎么样了。
桑伦要是真的谈了恋爱,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新来上班的男助理开车将她送到扶桑医疗的楼下。
桑胭拎了糕点,上了楼。
一路上遇到好多扶桑的员工,全都兴奋不已的找她要签名,拍合影。
果然,人红就是不一样。
记得以往来,这些人只会在背后窃窃私语,说她是总裁的那个不成器的妹妹。
桑胭坐电梯到了顶层总裁办,推门进去,桑伦正在换衣服。
桑胭直接进入。
“为什么不敲门?”桑伦不悦。
桑伦的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大平层。
衣帽间,卧室,健身房,书房,办公室各个功能区都囊括了。
“我敲了你没听见。”桑胭笑。
将手上的糕点递出去,桑胭到处张望,眼尖的在衣帽间的镜子前看到一双女人的高跟鞋。
这么劲爆,办公室性-爱。
桑胭脑中浮现桑伦禁欲多年的身体跟那位温柔淡雅的女医生在这里厮混的画面。
果然,会脑补的CP粉最会自己产粮。
“哥,你是不是恋爱了?”桑胭问。
桑伦刚冲完一个澡,换上一件干净的蓝色衬衫,准备下班出去。
晚上跟北部的药商还有一个应酬。
“你大白天的洗什么澡?”见桑伦不回答,桑胭又问。
“你操心的是不是太多了?”桑伦审视容光焕发的桑胭,知道她最近在圈内走红了,沈煜也对她很好。
如此,桑伦就放心了。
只是,适才助理进来汇报的情况让桑伦好奇,沈煜接下来会如何做。
微纳米材料技术经过四年的对接跟转嫁,瀚浩重工已经完成了对该项技术的完整生产线配备。
换句话说,瀚浩重工已经可以一脚把扶桑医疗推开。
毕竟他们是大象,扶桑医疗是蚂蚁。
四年前,若不是为了扶桑医疗在国内领先的专利技术,沈氏绝不可能对桑伦言听计从。
“桑胭……”桑伦认真喊了一声桑胭。
桑胭踢掉高跟鞋,翻身坐到了桑伦的办公桌上。
小时候桑胭就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可以将重城所有的景色全部看完。
桑伦挺有品味的。布置个办公室还选了如此一个高处不胜寒的空中阁楼。
“嗯?”桑胭回头。
桑伦来到她身边,怜惜的问她,“嫁给沈煜你开心吗?”
“开心啊。”桑胭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好。”桑昆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那年,沈家经过各种打听,找上门来,要桑伦跟他们合作。
桑伦的第一反应是彻底拒绝。
瀚浩重工是个巨型的工业航母,有很复杂的产品链。
一旦某项技术运用到他们的飞机上,就等同于这项技术在国内各个行业的普及,会大大削弱扶桑的核心优势。
将自身有专利的技术交给他们,对扶桑医疗来说,根本没有好处。
但是,桑伦辗转得知瀚浩重工的公子哥是沈煜,那个跟桑胭一起去谢老家里学戏,让桑胭爱得入魔的人。
所以,桑伦擅自做主,要求了这门婚事。
除了付出购买专利技术应有的报酬,桑伦在合同上附加了一条履约。
沈煜必须娶桑胭为妻。
“其实……沈煜……”从桑胭天真烂漫的样子,桑伦也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沈煜在四年前为何娶她。
“沈煜怎么了?”桑胭看桑伦欲言又止的样子。
桑伦叹息,“没什么。”
桑伦咽下口中的话,决定这两天私下找沈煜谈谈。
“哥。”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桑胭问,“我总觉得沈家的人好像不喜欢我。”
那年,是桑伦跟沈家联系,才敲定了这门婚事。
短短几次见面,现在都结婚四年了,沈家都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你动不动就想跟沈煜离婚,人家怎么喜欢你。”桑伦顾左右而言它。
“是吗?”桑胭想了想,没再说话。
“走,我有个应酬,陪我去。”
“你怎么不找温沁姐。”
“她晚上在医院要值班。刚刚走了。”
“哈哈哈,我就说吧,她刚才果然在这里。”
桑伦瞪桑胭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已婚少妇桑胭朝桑伦吐舌头,“就你还大人呢,我都结婚四年了你才开始谈恋爱。”
四年,桑伦为着这个时间感慨。沈煜竟然已经娶了她四年了。
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桑伦想,也许当初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
桑伦带桑胭去了一家外资饭店。
到达顶层,几个药商老板坐着在等桑伦,年纪与桑伦相仿,是桑伦在业内的熟知。
一见桑伦今天罕见的带着女伴,纷纷打趣桑伦。
“伦哥,你这是要从庙里偷跑出来了。”
“不当和尚,要当俗人啦?”
“说什么呢,我妹妹,桑胭。”桑伦更正大家的错误念想。
“哇,伦哥,你妹妹这么漂亮。”
“怎么这么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当然是电视上啊,这是现在大火的女明星桑胭啊。”
“桑胭是伦哥的妹妹,我天,怎么不早说,来,来,来,要个签名。”
桑胭挽着桑伦的手臂,小鸟依人的站在桑伦身边,冲这几个药商朋友笑:“你们就别嘲笑我了,你们都是大老板,我一个小小戏子,在你们面前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
“伦哥,你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不早点带出来。要是我知道你妹妹这么美貌,我他妈要答应我家里的相亲才怪。”
“就是,就是,伦哥你不厚道。”
桑伦轻启薄唇,吐出四个字,一下子就让热闹的场面回复到冰点。
“她结婚了。”
在座的青年男子个个绝倒,这样美艳绝伦的大美人居然结婚了。
“哇操——我娶个美老婆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别啊,这么年轻结什么婚啊。”
“对不起,我真的嫁人了。”桑胭随桑伦在包间的沙发上坐下。
桌上放着醒开的啸鹰红酒,酒杯都是空的。
桑伦是这群人的老大,桑伦没来,大家不敢造次。
“倒酒。”桑伦低声吩咐后,才有一个穿茶色手工西装,留短平头的青年上前给桑伦倒酒。
“我叫洛晴。晴天的晴。”递酒给桑胭的时候,青年自我介绍,笑得明眸皓齿。
桑胭被他的笑意感染,恍若真的在他脸上看到了晴天。
在座加上桑伦有五个男人,都带了女伴,唯有洛晴没带。
五人都是有品的人,并未对身边的女伴有什么造次。
桑胭坐在桑伦身边,听他们聊天。
桑伦来之前,这四人本来在玩牌,见桑伦来了,恭敬的扔下扑克跟筹码,来给桑伦倒酒。
这场面彰显了桑伦在业界中的地位。桑胭在旁与有荣焉。
喝了会儿酒,几人聊起了制药业最近的风向。
“科生最近的心脏支架也上市了。”
坐在北角,抽着雪茄的一个男人说,“用的是跟扶桑一样的微轻材料。伦哥,之前不是说这种材料在业内只提供给我们几个吗?现在京北的科生医疗大量生产,我们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伦哥,你是不是把技术卖给京北的人了?”
桑伦端着手里的酒杯,面色冰冷。
桑伦其实没有想到,今天他被他们约来这里,是聊这个话题。
“桑胭,你出去给我买包烟。”
“啊?”桑胭抬起玩手机的头,道,“你摇铃喊服务生送来就行了。”而且桑胭记得桑伦不是不抽烟。
“你们说什么我不能听了?不就是业内的新闻,我不会走漏风声的。”桑胭表示没必要避讳。
“听话,去。”桑伦摸了一下桑胭的头,温柔的支她出去,“你还小,这些商业机密不能听。”
在场的人听桑伦这么一说,都住了口。
等桑胭走了,桑伦才开口:“我把专利技术转给了瀚浩重工,也许是他们又转给了科生。”
“瀚浩重工?做药的?”
“不是,造飞机的。”洛晴接话。
“那怎么会跟伦哥有交情?”
桑伦饮酒,不愿意多说。
桑伦心知肚明会有这一天。当初将专利转让给瀚浩重工的时候,他便知道对扶桑,乃至对他所有的合作伙伴,都会是一个伤害。
但是,为了桑胭,桑伦愿意用自损来交换她的快乐。
桑胭回到包厢的时候,几个男人已经换了话题。
没带女伴的洛晴在跟一个小朋友玩魔术,将扑克牌藏在西装袖子里,忽然掏出,引得小朋友哈哈哈笑。
“怎么做的,叔叔你教教我。”这个小朋友是在场某位大佬的小孩,来了这里没有玩的,无聊得哭鼻子。
洛晴见了,给他变魔术。
桑胭也正好无趣得紧,正好被这个低级魔术吸引。
当洛晴再一次将三张扑克牌在手心凭空变出来,“再来,再来。”桑胭感叹,“这一次,我一定会看清楚你藏在哪里。”
“好,我们赌一把。如果你还是看不出来的话就……”洛晴斜眸,看了看桑胭水光潋滟的眼睛。
这是今晚第一次他敢如此与桑胭直视。
“就什么?”嫁做人妇,心中只有自己老公的桑胭没有觉察到洛晴对她怀有的好感,莽撞的问。
“就把你的微信给我。”
“好啊。”桑胭答应。
“看好了。”洛晴又一次将扑克牌塞进了西装袖子里。
很神奇的,扑克牌又一次凭空在他手心出现。
桑胭没有识出他的障眼法。
“我居然输了。”
“所以。”洛晴摊手,找她拿微信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