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吓吓她,齐明山里什么凶禽猛兽不少,说不准吓吓她,就把她给吓死了。
届时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下一个开口的便是几人口中的莹莹了,可说得话更让人作呕:
“这个贱人若是在齐明山上死了,谢大人必然伤心。
我若是从旁宽慰劝诱,与谢大人续上前缘,宋氏,倒是死得其所。”
“莹莹说得没错,早先谢家就差点和定国公府定亲,国公爷和谢大人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两家要是联姻,岂不是珠联璧合。
与谢大人更有助力,可比宋家好多了。”
隔着不远,那些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他们耳朵里。
阿月阿星几人听着这些咒她家夫人早亡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进去撕了这些人的嘴。
可阿月心知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说这些话的定然是京中的贵女。他们若是贸然冲上去说不准还要吃亏,便想先劝夫人离开,等大人回来再一个公道。
哪知她话还没出口,宋引玉已经先一步走了过去。
想起刚刚看见的,宋引玉面无表情的脸,阿月心知不好,她家夫人就不是个受得气的,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她怕宋引玉吃块便连忙跟上,想着护着她些。
子鱼暗暗叫苦,现下大人不在营中连个撑腰的都没有。
他一咬牙拉住正要跟过去的阿星说:
“你们先护着些夫人,我回去叫人,很快就回来。”
说罢他转身飞快地跑回去。
各家来齐明山都是带了护卫的,大人现在不在,怎么着都不能让夫人吃亏。
他先带些人,以免等会儿夫人出了气,被人给截下来。
宋引玉绕过几棵树,就来到了几人面前。
这时方才看清,在场的不多一共四个姑娘,另外便是一人身后还跟了一个护卫和两个丫头侍候。
宋引玉快速扫了一眼,很快就认出了那所谓的莹莹是谁。
几乎不用多想,这姑娘长得和皇后惠妃相似一眼就能认出。
其他三个不认识,不过能这么捧着文宛莹,想来身份没定国公高。
很好,敢咒她死,她今天不把人收拾了她就不姓宋。
“夫人是不是走错路了?”
坐于文宛莹右手的一女子开口说道。
她样貌温婉声音柔和,整个人看上去都温温柔柔都没什么攻击力。
可就是这个女子刚刚口口声骂她病秧子,说她早晚要给文宛莹腾位置。
宋引玉直直看着她,直把人看得毛骨悚然,那女子正要说话时,居中的文宛莹开了口:
“谢夫人。”
她话里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就一声,让席间的其他三女子脸色骤变,倏地闭了嘴。
背后说人是非,咒人早亡还被正主当场抓住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文宛莹有定国公和皇后撑腰大约是没事,可她们……
三人不禁有些后悔刚刚的口不择言。
宋引玉走到几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人,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脸上却缓缓绽开了个笑容。
她就这么笑眯眯地盯着这些人。
良久,气氛凝滞几人慌了更是坐不住了。
最中间的文宛莹眉头一皱,看一眼宋引玉甚是厌恶地呵斥道:“宋氏,你盯着我作甚?”
宋引玉脸上笑得灿烂,眼神却是冷得能掉冰渣子。
她躬身靠近了她们。
几人同时僵了僵身子,而宋引玉却是翻开反扣在桌上的茶杯,提起一旁茶壶往里倒茶,慢悠悠地说:
“我当然是看你长得有多丑,才嫁不出去觊觎别人的夫婿。
看你的心,有多毒多蠢,才谋划着要害我
更要看你们这些一丘之貉,心肠都烂透了的人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常言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今日我倒是大开眼界了。”
宋引玉的声音娇娇柔柔的没什么气势,以前她是最不喜欢一把嗓子,感觉骂起人来没什么气势。
可她张了一张利嘴,别人惹她,向来是被她气得跳脚。
这会儿也是如此,四个女子那脸是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特别是那文二姑娘脸色最为难看,宋引玉见了很是满意,果然软刀子割肉才是最痛的。
她就是最温柔的小仙女照样也能把不要脸的毒妇给收拾了。
文宛莹刷地一下站起身来,怒不可遏:
“宋氏……”
啪,回应她的,是兜头地一杯热茶泼了上来,直扑了脸上。
茶是热茶,虽算不上滚烫可那温度也高,一把泼上来当即就疼得文二姑娘闭眼惨叫。
她虚捂着脸,想碰不敢碰的模样,吓了众人一跳。
“莹莹!”
其他三个女子站起身来,脸彻底白来。
宋引玉瞅准时机拎着茶壶直接全部泼上去。
她力道拿捏精准,确保每个人都雨露均沾了。
把方才计划着要害死她的几人全泼得惊声尖叫。
大喊着她们的脸。
场面一时间就乱了。
宋引玉却是冷笑一声说到:
“这茶不错,给你们洗洗脸,漱漱口。
以后别没洗脸没漱口就出门祸害人。”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给本姑娘拿下她,宋氏,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文宛莹一边惊声尖叫,一边胡乱地挥手。
她的脸已经变得通红,此时美貌不再,只余下狰狞。
其他三位相貌不如她,更是不堪入目。
护卫听令,当即抽刀,凶神恶煞地就要五人拿下。
阿月几个丫头赶紧神色紧张地挡在宋引玉身边,把她牢牢护住。
恰逢剑拔弩张之时,子鱼带着护卫匆匆赶到。
他虽心中早有预料,可看到如此场面还是愣了一下。
不过现下重要的是把夫人安全带回去,其他的,他管不了。
想着他令众护卫拔刀,与文宛莹的护卫打斗了起来。
最终他们仗着人多,成功护着宋引玉扬长而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子鱼瞅着她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问到一旁的阿月:
“夫人可是毁了刚刚那几位姑娘的容。”
阿月瞪了子鱼一眼,正要说话时,宋引玉却抢过话头开口道:
“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我不会给夫君找麻烦的。”
“夫人就该毁了她们的容,让她们嘴臭,心肠毒。”
年纪小的杏儿愤愤不平地说道。
当时那桌上是有两壶茶的,一壶还在火上烧,一壶已经放在一旁喝了一半。
而宋引玉拿的就是那壶还剩一半的茶。
泼之前她还拿手试了一下,虽有些烫手,可真正泼在脸上连皮都烫不破,哪会留疤。
若是宋引玉当时心狠些,直接提那壶烧开的茶,恐怕这几个女子将要痛苦一辈子了。
可一来她确实不是那么心狠的人,二来,她若是惹事,那账定是全在谢临安身上。
她一个受害者闹到后头反要受罚,那不是更憋屈。
可若是忍了,她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索性用那壶热茶,出出气。
不过以那茶的温度,姑娘家脸上皮肤娇嫩,虽然不会烫伤,但一定会烫红。
看她们几个顶着个大红脸还怎么出门。
出门时的好心情全没了,宋引玉回了帐篷,甚至连最爱的糕点都不吃了。
帐里的气氛压抑至了极点。
她想想就觉得委屈,她怎么尽遇到这些奇葩极品糟心玩意儿。
这狗血文里还有多少这些事,想想都让人心梗。
等谢临安接到消息回来时,宋引玉已经委屈地眼眶通红。
她听到动静看向站在的谢临安,起身就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眼泪一颗一颗地掉:
“谢临安,她们欺负我,她们都说我是病秧子,活不长久,还,还想在山里设计吓死我。”
宋引玉哽咽着说着。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哭得谢临安身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今日的这场动静委实闹得大些了,围猎更因此提前结束。
谢临安只听见只言片语,说定国公府,广平侯府,顺阳伯府和乐昌伯府的四位姑娘都遭人泼茶毁容。
后又听得赶来猎场的子鱼讲了事情来龙去脉,谢临安立马就调头回来了。
然而子鱼只说宋引玉是和她们发生了冲突,但二者具体因何发出冲突,却并未说明。
如今方才明了,谢临安的脸色已经沉郁到了极致。
眼里更是翻涌着让人望而心惊的情绪。
他捏紧了拳头,竭力遏制住愤怒。
半响他吐出一口浊气,用手替她顺了顺背,声音喑哑地说:
“窈奴,不怕,我在这,不怕。”
宋引玉抽泣着,来回地说那句话:
“谢临安她们欺负我,她们欺负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谢临安轻哄着,有些无措。
“谢临安,她们,她们欺负我,我当时真,真想用开水烫烂她们的脸,烫烂她们的嘴,看,看她们还胡说八道,欺负我。”
“嗯,我知道。”
“大人,皇上派人来请夫人面前面圣。”
谢临安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宋引玉的情绪,可这时帐外传来了子鱼的声音。
谢临安目光倏地阴沉起来,他说:
“去回话,夫人身子不适歇下了,我会亲自去见皇上。”
宋引玉抬起泪迹斑斑的小脸,抽抽搭搭地说:
“她,她们的脸没事,我,我试过茶温了,她们是恶人先告状。”
谢临安的眉目间染上了心疼,他轻柔地擦了擦她的脸道:
“别怕,我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说罢他又唤进了阿月几个丫头:
“夫人身子不适,侍候夫人歇息,守好这里。”
“是。”
“别怕,我会替窈奴讨回公道的。”
安抚好了小姑娘,谢临安携着满身压抑去了皇帝面前。
宋引玉看着他的背影,不停地抽泣可心里却是安了。
谢临安到时,定国公,广平侯,顺阳伯乐昌伯及其夫人都在了。
皇后和皇帝坐在主位,惠妃不在。
除了皇帝,其他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一见到谢临安身后空空如也更是怒不可遏。
如果不是顾忌皇帝在场,恐怕当场就要吵起来了。
谢临安面沉如水,眉目清冷向皇帝行了个礼。
皇帝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他免礼,可他刚直起身子,就听见皇后冷哼道:
“谢临安,你好大的胆子。”
谢临安抬眼看向皇后,拱手道: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宋氏胆大妄为心思恶毒,女子脸面何其重要,她竟敢用沸水烫伤勋贵家姑娘的脸。
本宫和皇上不过是要给定国公,广平侯和两位伯爷主持个公道。
宋氏竟是连面都不愿露,你竟也敢包庇她?”
皇后说到最后已经恨不得治他的罪了。
哪知谢临安只是抬眼看她,挺直了脊背,慢声说到:
“臣的夫人受了惊吓,已经歇下了。”
“谢临安,你放肆。”
皇后一拍桌子怒道,只觉得谢临安满口都在说鬼话。
“还请皇上娘娘为小女做主。”
那侯爷伯爷的夫人捂着眼哭诉道。
“谢大人,老夫与你算得上是忘年之交,莹莹年纪小孩子心性。
上次是她做得不对,可老夫已经惩戒于她,你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甚至不惜毁了她的容貌?”
定国公目光锐利地盯着谢临安,表情很是不满。
能生出皇后和惠妃这样的女儿,定国公自是长了一副好相貌。
且他是个武将,遂身姿高大挺拔,即使上了年岁瞧着都比同龄之人年轻不少。
整个人看着便是不怒自威,更不消说他此刻沉着一张脸。
他年纪越长已是极少动怒,可当他看见文宛莹一张烫红了的脸时,便怒气冲冲的来了。
谢临安极淡地瞥了几人一眼,嘴角突然掀起一个薄凉的弧度。
他目光冷冽,道:
“几位教女无方,有何脸面说我的夫人。
我夫人自小养在深闺,极少见外人,再纯善天真不过。
能恼得她动手伤人,几位便没问过,自家女儿做了何事?”
“谢临安,你颠倒是非,胡说八道。”
广平侯怒道。
谢临安目光扫过他,神情很是淡漠。
突然,他刷地一下抽出腰间佩剑,握在手中,指着定国公几个,厉声道,
“我闻言,有人谋划要害我妻之性命,今日谢临安执剑于此,只为我妻。
子不教父子过,几位可是能给谢临安一个说法。”
众人不妨他一言不合就要动剑,都惊了一下。
谢临安虽是文人,可手上是有些功夫的,因今日打猎腰间更是配了一把宝剑。
此时他手持利剑,立于众人面前,目光凌厉,更能看出他刚刚说的话不存在半分玩笑之意。
周遭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无人说话。
无他,只因被谢临安给镇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谢临安如此,这人向来是平平淡淡,老成持重又内敛寡言。
可今日却敢在皇帝面前执剑逼问众人,玉一般的脸上全是寒霜。
过了许久,皇后才找回了声音,她艰难地说:
“谢临安,你想造反吗?”
她面色有些勉强。
谢临安却是冷声道:
“皇后言重了,谢临安只为我妻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