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栋楼没那玩意，墙壁上贴着几张陈旧的明星海报。
几位老牌天王帅气的面庞和乌黑的头发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暗淡无光。
“安全。”金浩川吐了口气，“姐，咱们上去吧。”
“嗯，还是我打头，云溪中间，你最后。”杜小希说完又向直播间的水友们介绍，“现在我们三个人开始上楼，各位不要走神哦。”
直播间一片「这时候谁敢走神啊」「恨不得钻进屏幕跟你们一起」的评论。
杜小希不再讲话，开始上楼。
漆黑的夜晚一旦没人讲话，周围的一切便会立即变得幽深寂静。
三人的脚步声变得清晰起来。
杜小希还能听见金浩川因为害怕显得粗重的喘气声。
有惊无险地走了十多步，二楼毫无预兆再次传来异响。
哒哒哒。
哒哒哒。
像是马蹄踏在地板上的轻快声响。
这种声音放到平常一点不吓人，还会觉得可可爱爱。
但在这荒村的夜晚，哒哒哒却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杜小希步子一顿，立即下意识伸出手护住身后的人，握紧工兵铲。
头灯的光芒将前方一片区域照亮，身后的两把手电光也适时扫了上来。
楼梯口没有异常，墙上海报里几位帅哥笑容依旧灿烂。
她回过头看其他俩人，只见金浩川跟张云溪身体僵直，一副努力克制自己不叫出来的坚强模样。
杜小希冲他们竖起大拇指，无声地表扬了他们的勇敢。
鼓励疗法效果显著。
金浩川主动：“姐，我们上去吧。必须勇敢面对。”
“好。”杜小希说，“让咱们去看一看，楼上究竟是在干什么。”
……
三人按照之前的速度，安全地来到了二楼。
眼前是个四方形的玄关，玄关通向二楼的走廊。
来到这里后，那阵“哒哒哒”的声音更为清晰。
看样子是某个房间里传来的。
“云溪，用手电筒照亮。小金，注意身后。”杜小希低声叮嘱，“都小心些。”
“知了。”张云溪跟金浩川轻声答应。
杜小希领先半个身位，走在最前面。
通过玄关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刚走了几步，三人便听到开门的吱嘎声。
“哒哒哒”
“嘻嘻嘻”
骑马的声响伴随着阴测测的笑声出现在幽深的走廊中。
张云溪手电来不及收回去，一个纸扎的马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亮光中。
纸扎马漂浮在半空中，瞪着巨大的假眼，就这样看着杜小希三人。
－－当然，这只是金浩川跟张云溪看过去的景象。
从杜小希的角度看，分明是有个身材瘦削，面目血肉模糊的年轻男人……哦不对，是男鬼坐在纸扎马上，正拿着鞭子策马奔腾，玩得正high。
男鬼对杜小希三人的出现似乎也很震惊。
它愣愣地看着杜小希，杜小希也无言地看着它。
沉默，谜一般的沉默。
刹那间杜小希反应过来，赶紧说：“别……”
“叫”字还没说出口，金浩川跟张云溪的男女尖叫二重唱再度启动。
凄厉的尖叫声形成声波攻击，将骑在纸扎马上的年轻男鬼吓得从马背上窜起来，捂住耳朵跟着尖叫起来。
纸扎马失去控制，晃晃悠悠跌落在地。
两人一鬼的尖叫声合起来威力之强悍，杜小希被震得胸口一闷，脑袋一涨，差点眼前一黑。
“别叫了，都给我停下！”忍无可忍，杜小希怒吼一声。
她这一声气势强劲，气吞山河。
张云溪金浩川不叫了，飘在半空中的鬼也愣住，忘记了尖叫。
它整张脸可以说是没有了皮肤，只剩红红的肌肉血管和黄黄的脂肪层，简直不忍直视。
杜小希想跟它讲话，又害怕吓到同伴。
想了想，她决定先安抚那两个小的。
“不就是个纸扎马吗，叫什么。”杜小希揉了揉快要报废的耳朵，走到纸扎马旁边，将它拎起来，“小金，云溪，看见没有，这是死物。”
金浩川跟张云溪依旧愣愣站在原地。
但漂浮在半空中的男鬼刚才跟杜小希对上了眼神，此刻却反应过来。
它捂着脸，大声求饶：“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说着便化成一股黑烟，嗖一下飞下了楼。
杜小希：……
什么情况？鬼被她吓得仓皇逃窜？
她有这么可怕吗？
即然鬼跑掉了，那整个二楼现在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杜小希松一口气，准备让俩被吓傻的同伴休息一下，缓一缓。
又过了一阵子，金浩川跟张云溪总算是从呆滞变回正常状态。
“太特么的吓人了。”金浩川满头大汗，声音里带着哭腔，“刚才那个纸扎马在空中飞啊！我的天！”
“我也看见了！”张云溪抓狂，“它是纸马，又不是天马，怎么还能飞呢？！”
杜小希一脸从容：“也许是风吹起来的。”
此时的直播间人数创下新高，评论疯狂刷起了哈哈哈哈。
「杜小希为什么可以一本正经地强行科学解释啊哈哈哈哈哈」
「小希主播，泥石流中的佼佼者！」
「有一说一，那马真的差点把劳资吓尿。」
「我也看见那匹纸马在空中飞来着，吓死我了。」
「那么大一匹马，龙卷风才能让它飞起来吧？」
「要么就是闹鬼，要么就是节目组拿着鼓风机在屋内吹，你们选一个吧。」
「这种地方进行科学解释，那就是对鬼的不尊重，我投有鬼一票。」
杜小希跟直播间水友们互动了几句，转头看向两位同伴：“除了纸扎马的声音，你们还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为了确认普通人是不是能听见鬼说话，她特意问一嘴。
金浩川跟张云溪同时摇头，再然后同时一抖。
“姐，还有别的声音吗？”金浩川忙左看右看，神情慌张。
“没，我就是随便问问。”杜小希咳嗽一声，“现在没危险，我们继续进那几间屋子看看吧。”
……
二楼一共有三间房，两间在走廊左侧，一间在走廊右侧。
三扇门都保存完好，其中走廊右侧的门虚掩着。
估摸着刚才那只鬼就是从这门里骑马出来的。
“姐，咱们先看哪一间？”张云溪弱弱地问。
杜小希没有犹豫，“右边那间吧，反正门开着呢。”
她倒要看看，那只胆小鬼之前在屋里鼓捣个啥。
……
说要进屋，金浩川跟张云溪立即缩到杜小希的身后，化作背后灵拉着她的衣角。
此情此景杜小希已是非常熟悉以及十分习惯。
她用工兵铲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借着手电的光亮，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原来应该是一间卧房，自带小阳台。
但现在已经搬得什么家具都不剩。
屋内的角落摆放了一些纸扎人偶，在人偶的旁边摆着一些粗瓷碗，从碗边的颜色来看，里头装着颜料。
“屋内安全。”杜小希说，“走，进来看看。”
三人走进屋子。
“朋友们，这里也放着纸扎品。”杜小希熟练地给直播间的水友们介绍，“角落里还有毛笔和颜料。”
说着她走到墙角，将镜头对准这些粗陶碗。
里面的颜料呈半干涸状态。
直播间的水友们踊跃发言。
「卧槽，这什么情况啊，好瘆人。」
「？？谁在用颜料作画？」
「这地方是不是藏着人啊？不但给故去的人供奉香火，还给纸人上色。」
「不是人的话，那就是鬼了。」
这句话提醒了杜小希。
难不成那只胆小鬼一直呆在这里画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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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071
杜小希越想越觉得这个推理靠谱。
那只鬼不但胆子小, 看上去脑子也不大好使的样子。
不知是生前就这样还是死后受了什么伤害变成如今这样。
也许是脑子的问题让这只男鬼退化成小孩子般的心智，对涂涂画画和骑马玩闹非常感兴趣，还把这栋废弃楼当成了游乐场。
但它不害人, 也不捉弄人, 自己玩自己的。
从这种意义来说, 这不是只坏鬼。
杜小希把直播设备递给身旁的张云溪, 让他们继续给好奇的水友们直播，自己则走到一旁。
关于那只胆小鬼, 刚才脑子里有一光亮闪过，但速度太快, 没有抓到。
她总觉得这个信息挺重要，得好好思考一下。
杜小希走到阳台边，夜风刮过, 带来深山老林独有的寒意，让她脑子清醒不少。
她闭上眼睛, 仔细回忆刚才遇见胆小鬼的细节。
脑子里像是出现了一块块悬浮的、互不关联的碎片。
杜小希的意识中幻化出一只手, 慢慢将这些碎片拼接起来。
……记起来了！
刚才那只男鬼由于面部血肉模糊, 太具有冲击力，瞬间吸引了杜小希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导致她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
那就是男鬼的衣着。
这只鬼明显不是村里的村民，因为他穿着深色冲锋衣, 深色牛仔裤，还有一双专业登山靴。
衣服裤子上面沾满了凝固的黑色血液，很容易让人忽视。
穿这身行头的鬼, 杜小希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稍显荒唐的想法。
难这只胆小鬼就是那位失踪多年的驴友？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输入几个关键词。
网页蹦出数则相关信息, 其中一条就是失踪驴友的网络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上贴了一张穿着T恤，笑容灿烂的年轻男人的照片。
可惜男鬼的脸被毁坏，完全看不清模样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位。
杜小希继续看寻人启事上的文字。
上面写着男人失踪时所穿的衣服，外套，裤子，鞋子……全都对得上。
看来那只胆小鬼九成九就是这位失踪的驴友郭小东。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这位驴友已经不在人世的准备，但看见照片上那个青春帅气的男人变成血肉模糊的鬼，杜小希还是唏嘘不已。
郭小东已经死了，可他的家人连他的尸骨在哪儿都还不知。
杜小希觉得自己应该跟他谈一谈。
可它胆子这么小，动不动就逃跑，该怎么跟它沟通呢？
“姐。”金浩川突然喊她，打趣：“你站在那儿看什么？在看风景吗？”
“想事情呢。”杜小希回过神，“这里有个小阳台，你俩过来，咱们给网友们看看外面的风景。”
……
三人来到这间屋子的阳台上。
残月不知什么时候被黑暗吞没，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月黑风高之夜。
村子安静无声，几光线从阳台照出去，正好能看见村子第二圈的小楼。
他们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如同忠诚的守卫，严密保护着村子最中心的楼房。
直播间的水友们看见这样的场景很是激动。
「哇塞，这第二圈的房子一排排怎么看上去那么瘆人啊，像内玩意儿。」
「说这么含蓄干嘛，直说了，像一排排的坟墓。」
「然后坟墓里藏了很多很多鬼？」
「你们这些大哥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吓死人了！」
「主播主播，你们等会是不是就要去里头那圈房子里探索啊？」
「快去快去，哥现在兴奋起来了，等我点个外卖！」
「姐也很激动，我去点杯奶茶。」
杜小希直呼好家伙。
探灵直播配外卖，滋味是不是更香点。
“我们再看看这栋楼的其他房间就准备离开了。”杜小希说：“然后咱们就会去村子第二圈的房子里探索。时间有限，只能探索一两栋屋子，望大家见谅。”
水友们嘻嘻哈哈说没关系，只希望主播把充电宝配齐就行，他们一定陪着主播到天亮。
“放心，准备了好几个大容量充电宝呢，大伙儿就放心吧。”面对水友们的打趣，杜小希也笑，“好了，这个屋子基本探索得差不多了，咱们去走廊对面的屋子看看吧。”
杜小希知这屋目前没有鬼，是安全的。但金浩川跟张云溪看不见鬼，只能感受到屋内阴森的气息，一出门就抓住杜小希的衣角，跟在她后头挪动。
“现在很安全的，放心。”杜小希宛如拖着两个巨大的尾巴，艰难移动，还不忘安慰他们。
“我不信，我害怕又飞出个纸扎牛来。”金浩川想起之前那惊悚一幕，不由瑟瑟发抖。
杜小希无语：“那岂不是牛皮吹上天了？”
这话逗得金浩川跟张云溪都笑了起来，直播间的水友们也乐得不行。
“姐，别说你还有点冷幽默呢。”张云溪，“之前还以为你是个冰山美人来着。”
金浩川彩虹屁迅速跟上：“小希姐这是可御可甜，可冷可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