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嘶了一声,心头有无名火起,正想拉住对方好好地质问,忽然,桑晚看到在不远处有几双眼睛似乎正盯着他们这里。
几个练习生,虽然看着各自在做事,实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包里多了什么东西。
她见状,桑晚面不改色,等走到卫生间里,她拿出那个被裴季塞进来的东西,是一个层层包裹的纸包。
她打开一看,见里面是几个药片,和一堆白色的粉末,以及一张小小的字条。
【这是裴铭这几个月里给我吃的药,他用这个控制我】
【和钟恬联系,他没暴露,我正被他们监视】
她立刻给这些药物拍照,给谢嘉释发了过去,很快得到了回复。
走出练习室走廊时,她们突然被人从楼上泼了一盆水。
肇事者逃之夭夭,水盆被翻扣在地面。
两人身上的衣服被淋湿,发丝上不断滴着水,一闻,是污水。
桑晚的喉头犯起恶心,胸腔内翻涌着滔天的怒意,忍不住一阵阵地干呕。
米迦想动怒,半途被桑晚给拉住,她看着女孩,桑晚缓缓地摇了摇头。
“……忍。”
现在正事要紧。
调查完毕,两人从录制地四楼坐电梯下楼,结果电梯门刚打开,她们迎面和准备上楼的裴铭对上视线。
站住。
“呦,这不是桑晚小姐吗,”对方似乎毫不慌张,盯着满身狼狈的两人,露出了毫无破绽的虚假微笑,裴铭甚至主动跟桑晚打起了招呼,“想不到桑小姐今天会来,是来找Colin的吗?”
“让你失望了,并不是,”桑晚也官方地对他笑着,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替我父亲,来对《偶像之子》录制实际情况进行项目考察。”
裴铭面不改色,随后他将视线左移落到米迦身上,“这位是风行集团的大小姐吧?也是替父亲来考察?”
米迦抱臂,打量他一边冷冷颔首,“是。”
“不知道两位小姐考察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裴铭虚假地笑着,“啊呀,看看,你都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桑晚握紧了拳头,抬眼直直看他,笑了一声,“裴导师您这么气定神闲,看来是觉得我们,是什么也查不到喽?”
裴铭胜券在握,此时早已狂到没边,男人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他冲女孩咧开恶劣无比的笑容,“明天就是出道成团夜了,就算你们现在要做什么,来得及吗?”
他走近几步,裴铭俯身,他在桑晚耳侧缓缓地说,“怎么,上次我派去的两个男人,没让他们爽到,那可真是可惜了。”
桑晚听了,瞳孔骤缩,她一下子握紧了拳头,指甲扎进肉里,她抬眼死死盯着男人的那张脸,女孩咬着牙,她一字一句地说,“……果然是你做的。”
裴铭猖狂地勾起嘴角,“是我又怎么样?你能如何?”
身后的那几个同公司练习生也在看着她,附和着裴铭,一边露出无比恶心的笑容。
“现在考察时间也到了,你们,就快点给我滚吧。”他说完傲慢地转身,却被身后不知何时站着的男人给吓到。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身材修长高大的银发青年此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谢嘉释将视线平移,在看到桑晚身上的污水后,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一双漆黑的眸里慢慢厉如寒冰,眼神如同冰刀一般扎在裴茗的身上。
男人天神般的俊美脸庞上逐渐笼上冰霜,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怒。
裴铭被谢嘉释这冰冷刺骨的眼神弄得心悸,一股惧怕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很快他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挺直了脊背,对银发男人露出狂妄无比的笑容,“哈,原来是Colin。”
“你又来做什么?”
裴铭仰头,视线在桑晚身上转了一圈,“看她这副狼狈样子,心疼了吧?”他边说边露出得意的笑。
谢嘉释微垂下眼睫,青年漆黑的眸子里,清晰地掠过一阵冰冷的杀意。
“不过,你也做不了什么,对吧?”裴铭凑近谢嘉释,眼神恶意无比,“下次,她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胸膛起伏,唇瓣绷紧,他一把揪住了裴铭的衣领,把他狠狠拽到眼前,谢嘉释的眼里风暴聚集,修长的手骨握拳绷紧,发出“嘎吱”的声响。
气氛降至冰点,一触即发。
第87章 [VIP]
“怎么, 谢嘉释,你这是要动手?”裴铭见状故意激他,男人的笑容越发恶意,他盯着谢嘉释沉暗阴鸷的双眼, 故意倒打一耙, “又不是我让她变成现在这样的, 你急个什么劲呢?”
“我刚才看见了, 就是你们其中一个扔的东西。”米迦一指他身后的那些芭兰练习生, 她对谢嘉释说。
“他们中的谁做的?”谢嘉释双目阴沉地问裴铭, 手指绷紧,一字一句, “让他出来道歉。”
裴铭啐了一口,“无凭无据的, 你们凭什么这么笃定?”他说着看了一眼桑晚流血的小腿,眼里似笑非笑,“就算是他们,那也是不小心手滑而已,这都能受伤,是你女朋友太娇弱了吧。”
“就是, 哪有那么疼,装的吧。”“娇里娇气。”他身后的练习生也跟着帮腔。
米迦怒不可遏,大声质问,“你们还要不要脸?!”
小腿处的痛感又一次传来,桑晚低头, 见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已经染上了她的白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桑晚垂眼,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名的势力在给裴铭洗地, 微博控评,颠倒黑白。
到现在,依然有许多无辜的练习生被牵连,被打扰,他们为了躲避芭兰娱乐练习生明里暗里的干扰和陷害,不得不跑到那些偏远练习室进行成团夜的舞蹈表演排练。
如今这一整栋大楼里的人,甚至是节目组里的不少工作人员,在此时,也都成为了助纣为虐的伥鬼。
他们聚在不远处,对谢嘉释和她们两个女孩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这一行人。
像是一群恶鬼,时刻等着找准时机扑上来,撕去他们身上的一块肉。
令人心凉。
桑晚的拳头握紧,修长的指节扎进肉里,一阵疼痛感缓缓传来。
她半晌走上前,女孩伸出手,轻轻扯住谢嘉释的外套衣角,桑晚说:“阿释,我们走吧。”
“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侧过视线,见桑晚正垂着头,额角的发丝遮住了女孩细腻的眉眼,她浓密的眼睫轻颤,他一时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
但女孩的语气平稳,不见丝毫的怒意。
很冷静。
被女孩柔软的指腹触上手腕的肌肤,细细地摩挲过,谢嘉释本来看到她受伤被欺负而无比躁乱暴怒的心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还需要做什么,要想给桑晚报仇出气,他也要过后再跟裴铭算账。
虽然他此刻很想,很想用拳头把裴铭的那张恶心的脸砸个稀烂。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谢嘉释神情阴鸷地盯着他,半晌,他一根根松开了正揪着裴铭衣领的手指,如同打量垃圾一样看他。
裴铭挣开银发青年的手,抬手理了理领子,他很是得意地看了几人一眼,随后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桑晚无比冷静,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
至少,一些很有用的东西,她们现在已经拿到了。
那些人逐渐散去,谢嘉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随后他抬手,不顾丝毫形象地俯下身子,他用指腹抹去她脸上不断滴答的污水,整理她稍显凌乱的发丝,抚到女孩的耳后。
“冷吗?”他担忧地问她。
桑晚摇了摇头,下一秒,她就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发痒,她的手指攥紧了披在身上的衣服,桑晚的脑子有些懵。
他俯身,去查看她小腿的伤势,谢嘉释的唇瓣心疼地抿紧,瞧着那道被血弄得淋漓的伤口,手指伸过去,却心疼到碰也不敢碰,指骨绷得发白。
随后谢嘉释把桑晚拦腰抱起来,女孩毫无防备,双脚离地的那一瞬惊得伸手抱住他脖颈。他大步走到自己的个人休息室,谢嘉释一脚踹开门把她抱到沙发上,他从桌底拿出应急药箱,翻拣里面的各种东西,给她清理伤口,上药。
上药中途桑晚疼得蹙眉,棉签碰到了口子,一阵刺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手指抓住了谢嘉释的衣角,攥紧,又松开。
女孩抿着唇也不说话,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是真的疼。
将小腿一躲,闪开男人指节上握着的沾碘酊的深褐色棉签,她捂着脸,突然小声抽泣了一下,在谢嘉释看她之前桑晚别过了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的手指骤然一顿,随后谢嘉释上药的动作变得愈发小心翼翼,擦拭消毒,动作轻的几乎像是被羽毛滑过肌肤一样。
像在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谢嘉释处理完伤口后给她包扎,一层层的白色绷带被修长的细指小心地绕过她的小腿,收紧,指腹温热,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
她看着自己被料理好的伤口,眼睛又是一热。
“你渴吗?要不要喝水?”谢嘉释声音压的温柔,他递来一个杯子。
手指匆匆抹去眼角的湿润,她乱乱地“嗯”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桑晚伸手去接过来,仰头饮下,温热的水浸染了喉咙。
不该哭的,桑晚想。
要是桑慕看见,她一定会被他笑话。
她嘴巴一咬,忽然被水呛得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可是……就是止不住。
她努力抿着唇,放下杯子,然后仰头。
想把眼泪憋回去。
忽然双耳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包住,掌心温热滚烫,她抬头,见谢嘉释就这么看着她,黑眸满是碎光,他薄唇轻轻翕动,却又没说什么,忽然把她揽入了自己怀里。
谢嘉释的怀抱很温暖。
桑晚愣了愣。
她身上湿答答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处,凉凉的,而他却抱的很紧,温热的身体暖到了她。
桑晚收敛情绪,之后,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没事。”她轻声说。
他轻轻动了一下,并没有松开她,桑晚把下巴搁在谢嘉释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香气,感觉自己被瞬间治愈了。
他撩起她的发丝,轻轻吻了女孩的耳窝一下。
她几不可闻抖了抖,反过来伸手咯吱他,两人玩了一会,谢嘉释被她弄得痒了,抓住她的手腕,宠溺又无奈地俯身,“你别闹我。”
她狡黠地靠在沙发上,眨了眨眼,一下一下喘气。
“一会我送你回去。”他抹去女孩眼角残留的湿润,轻声说。
“嗯。”
随后桑晚默默攥紧了手指,想到什么,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裴铭,她以后绝对饶不了他。
……这笔账,之后再慢慢地跟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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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迈出录制地大楼时,她忽然转身,桑晚朝门口比了一个中指,大声喊道,“等着看吧,你们这群烂橘子!”
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钟恬帮她安抚那些无辜的练习生们,不再让他们分开进行练习,而是聚在一起,以免被芭兰娱乐的练习生和裴铭再次算计,而另一方面,利用他们已有的人脉和势力,对乐宴施压,桑家、米家协商对乐宴的产业进行撤资,对方不为所动,就拉更多的人进来。
比如在帝都势力盘根错节的祁家,以及谢家。
另一个哥哥祁颂给她打电话过来时,桑晚正回到学校,完成了一场马原考试。
她出来后接到他的电话,祁颂告诉她,他有机会黑进裴茗家制药公司的主机电脑,拿到对方和境外财团进行交易的信息,但是时间紧迫,他没有多少把握,有可能来不及,但是他会尽力试试。
“好,那就麻烦祁颂哥哥了,”桑晚挂断电话,走出去时,她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边野。
准确的说,是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以及面色冷漠地边野。
那女生泫然欲泣,她拉着边野的手,正神色激动地说着什么,像是在求他,她身旁的男生则抱臂盯着边野,他脸上有些愤恨。
而边野不为所动,看着面前的楚楚可怜的女生,冷漠地牵了牵唇。
……这是在搞什么?
桑晚表示疑惑。
她已经有一星期没看见他了,才看到他脸色苍白,等桑晚逐渐走近了拐角时,那哀求的女孩忽然暴怒,她把手里的柠檬饮料全然泼到面前少年的脸上。
那女生泼完边野就哭了,然后转身跑走。
那男的见状,上前揪着边野的衣领给他来了一拳,“你这个混蛋!”
然后他匆匆去追跑走的女生。
水渍顺着男生的头发不断滴落,边野则面无表情地抬手扯下他肩膀上沾着的柠檬片,把它扔在地上,他也不擦脸,任由水滴落晕染衣服,然后抬头,看到了她。
桑晚见状握紧了提包,接着她目不斜视地走过。
边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一变,他盯着她的侧脸,在她走过时,忽然清凌凌笑了一声,问,“怎么,不想揍我?”
“你配吗?”
他又笑,忽然猛烈咳嗽起来,那声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同时他额头泛红,看样子,像是发烧了?
边野的衣服被浇透了,少年咳得躬下身子,一头金发湿答答地贴在脖颈,模样看着狼狈至极。
桑晚见状蹙起眉,她本来想直接走掉,但是看他那样子又实在可怜。
她蓦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像这样咳嗽的时候,也很难受。
身后那湿透的少年咳到蹲下身子,边野捂着嘴巴,身体不断颤抖。
刚走出几步,桑晚还是停住了。
她低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