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悸动——慕吱
时间:2021-09-30 09:14:18

  一共四个人。
  他下巴抬起傲慢弧度,眼尾冷淡又讥诮,仿若在看蝼蚁般的蔑视目光。
  说出来的话嚣张,极遭人恨:“我心情不太好,你们四个一起上吧。”
  ……
  陆听音一路都跟在沈昼后面。
  说好了明天不去送他,她就不会去。但她想再多看他几眼,所以在他离开时,又偷偷摸摸地跟在沈昼的后面,保持十几米的距离。
  却没想过会看到这一幕。
  沈昼一打四,毫不觑,没有落于下风。他下手快又狠,很明显是练过的。而且他都是朝人最脆弱的地方打。
  腰部,肩胛……
  手边拿起一条椅子,狠狠地砸在要偷袭他的人的后背。
  四个人都倒在原地,他身上也没好过。
  他脚踩在张志玮的锁骨处,眼神狠戾,语气阴冷:“爽吗?”
  张志玮疼的连求饶声都发不出,喉咙里挤出几声呜咽。
  沈昼却没一丝留情,更用力地踩着他锁骨,几乎是在踹。
  陆听音目光怔住,一阵风吹过,把砸烂的椅子吹倒。
  “咚——”的一声,很响。
  “看够了吗?”
  沈昼早就察觉到一道疑惑目光,只是打架中,来不及去看是谁。
  他语气冷冽,夹杂着森森寒意看过来。
  视线相接。
  沈昼脸上还有着阴翳沉冷,来不及收起。
  陆听音语气很平静,“没看够,要不你再打一遍?”
  除了张志玮以外的三人,他留有余地。此刻听到这对话,叫苦不迭,求饶——
  “同学,咱们有话好好说。”
  “真不打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放我们一马吧求你了。”
  沈昼脚下的力度收起,他踹瘫在地上的张志玮。
  偏头,吐出一口血水,声线沉冷:“滚。”
  ……
  天上飘起了小雪,稀稀疏疏的雪花砸下来,落在沈昼的脸上。
  他站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睫低垂,额发被雪浸湿,贴在额头,嘴角还有着乌青的伤痕。
  “沈昼。”她喊他的名字。
  他抬眸,黑沉沉的眼望向她。
  陆听音说:“去了新学校,少打架。”
  他不语。
  她走到他身边,二人靠墙站。
  “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好。”他答应。
  “还要好好学习,你不知道吧,每次轮到你升旗的时候,我都觉得你特别帅。”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也不能太骄傲。”她头靠过来,搭在他的肩上。
  沈昼知道,她这是在用她的方式来和他告别。
  他望着无尽的黑夜,沉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都会答应你。”
  “还有一句话。”
  “嗯。”
  “你是我早就定好的驸马,哪怕遇到别的公主,你也不能跟她跑,你是我的。”她固执,又蛮横地说。
  命运把沈昼带到她面前,沈昼就是她的命中注定,其他人她都不认。
  巷子里的灯发出微末的光。
  沈昼眼眸微闪,继而,他阖上眼。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好半天,他才开口。
  ——“沈驸马永远是小鹿公主的,永远都是。”
  ·
  陆听音一夜没睡,睁眼到天亮。
  手机屏幕亮起,有消息进来。
  她点开看,是来自叶桑桑的消息。
  【哥哥走了。】
  【他什么都没带走。】
  【他为什么不把你带走啊?】
  【我讨厌他,讨厌死他了。】
  她努力挤了挤嘴角,却挤不出半分笑,打字回:【我也讨厌他。】
  可和讨厌一起的——
  是最喜欢。
  我讨厌他,也最喜欢他。
  我的少年乘风而去,可他永远都是我的少年。
  ……
  余素来接沈昼,左右看,除了他肩上的书包,就没了别的行李。
  “衣服课本什么的不带也行,你爸给你买的东西,也没什么带的必要。到了宜城那边,妈妈给你买。”
  沈昼上车后便闭着眼,一副不想和她交谈的冷淡模样。
  “睡会吧,到了机场我再叫你。”
  他不言语,只是把肩上书包拿了下来,放在膝盖上。
  沈业昀给他买的东西,他一样没带。
  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离开这座城市,他带走的就书包里的几样东西。
  一只丑的要死的绿毛龟。
  一枚打火机。
  一张纸条——【能走慢一点吗,我累】。
  一包拆封过的水果糖。
  一大袋拆封过的跌打损伤的药。
  全部。
  统统。
  所有。
  都是陆听音给他的。
  她的无心之举,都被他悉心保存。
  ……
  沈昼离开这件事,整个十三中,除陆听音以外,再没有别人知晓。
  直到某个晚上,几人上号打游戏,聊跨年夜的事。
  陈超想当然地说:“陆听音肯定和沈昼跨年啊!”
  陆听音道:“我不和他跨年。”
  “哎?”
  “沈昼去宜城了。”
  “他去那边过年吗?”
  他们的想法和她当初的一样,以为沈昼只是去宜城过年。
  陆听音说不是,她声音无起伏,淡声道:“他去那边上学。”
  游戏画面,显示红色的“victory”字样,但房间里,没有一丝喜悦欢呼。
  “去那边上学?”林周逸重复。
  “嗯。”
  “上多久?”
  陆听音嘴角抿起一抹笑,淡然按下游戏开始按钮。
  “学籍都转过去了。”
  刹那间,房间里只有枯燥乏味的游戏声作响。
  手机屏幕那端的几人安静地操作,没人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陆听音说,“跨年到底什么安排啊?”
  陈超接过话茬,说:“我们买了一堆烟花,吃过晚饭一起放烟花不?”
  她没意见:“行啊。”
  之后就讨论着去哪儿放烟花,放完烟花之后干什么。没人再谈论沈昼。
  游戏结束后,陈超私戳陆听音。
  【你还好吧?】
  陆听音茫然,她打字回。
  【我挺好的啊,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我群发的,哈哈。】
  陆听音无语,回了他一串省略号,便进屋洗漱去了。
  另一边,陈超和陆听音聊完天,转头建了个小群,把刚才打游戏的其他三个人都拉了进来。
  陈媛媛:【这是什么群?】
  傅闻声:【?】
  林周逸:【我只听说过女生寝室,四个人三个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男生这么爱建群的,而且陆听音还不在。】
  陈媛媛很护陆听音:【你不许说陆听音坏话!】
  林周逸故意调戏她:【说了会怎样,你打我?】
  陈媛媛发了个“我不理解”的表情包。
  傅闻声并不想参与他们的聊天,刚才被拉过来打游戏也是暂时性放松,这会儿又得看书去了。他发了句:【我看书,就不参与你们小年轻的聊天了】便把群消息给免打扰了。
  陈超忧心忡忡:【怎么办,沈昼不在了。】
  林周逸:【你这话,会让别人以为他死了。】
  陈媛媛:【+1。】
  陈超纠正:【他怎么突然转学了,好奇怪。】
  林周逸:【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他,为什么突然转学?】
  陈超安静两秒,【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和他当了一个学期的同班同学,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林周逸:【全班估计也就陆听音有。】
  陈超:【好神秘。】
  林周逸懒懒:【是好装逼。】
  陈媛媛:【你才装逼。】
  林周逸:【哎小棉花,我又没说陆听音的坏话,你骂我干什么?】
  陈媛媛眨眨眼:【沈昼是陆听音的,你说他,就是在说陆听音。】
  林周逸正在去往陆听音家的路上,看到这句话,被气笑。
  陈超却在下面发:【+1】
  林周逸轻啧,恰好到陆听音家,他在院子外喊她的名字。
  一声一声,没几下,二楼伸出个脑袋:“何方妖孽,敢直呼本公主的名字?”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陆听音:“妖孽,拿命来——”
  二人傻乐。
  陆听音问他:“干嘛呢?”
  “无聊。”
  她歪头:“钥匙带了吗,上来吧。”
  “带了。”两家关系本就好,陆氏夫妻常年不在家,都是托林周逸的母亲照顾她的,一来二去,林周逸有陆听音家的钥匙,陆听音也有他家的钥匙。
  林周逸躺在她房间的沙发上。
  “打游戏不?”
  “不打,眼睛疼。”
  “眼睛疼还能做题?”
  陆听音坐在书桌前,习题册摊开,她按下笔头,说:“做题还好。”
  这话很耳熟。
  林周逸也老是这么和他妈说的。
  每次他妈问:“不是眼睛难受吗,怎么还能打游戏?”
  他大咧咧:“打游戏还好,不是很难受。”
  啧。
  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这觉悟,估计也能上年级第一了。
  房间里两个人各做各的。
  陆听音忽然说:“下学期,不知道会不会换位置。”
  林周逸抿唇:“想和我做同桌了?”
  “别——你太吵了,烦。”
  “这么多年都没嫌我烦,怎么突然嫌弃起我来了?”
  “谁说的?”陆听音不客气,“我一直都嫌你吵。”
  林周逸拿她没办法,笑骂了一声。
  “那你想和谁同桌?”
  她笔头停下来。
  台灯泛着暧昧的光晕,照在她写满名字的草稿纸上。
  一个又一个,全都是一个人的名字——沈昼。
  她抿唇,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眼里却没半分笑意:“谁都不想,我就想一个人坐。王者,往往都是孤独的。”
  林周逸脸色变了变,却也没说什么。
  手机群里,陈超和陈媛媛都在问。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应该还好吧……这段时间,看着也挺正常的。】
  【看着是挺好的,但不知道她心情到底怎么样。】
  林周逸面色紧绷。
  看着是好的,至于到底如何……她不愿意说,他作为好朋友,能做的只有陪她聊几句天,其他的,无能为力。
  ·
  市区里不能放烟花,由陆宴迟开车送大家去郊区放烟花,之后再一并接回家。
  大年三十,都没门禁,陈超和陈媛媛被林周逸拐来陆听音家,四个人待一起,正好能凑成一桌斗地主。抽签分组队,陈超和陈媛媛几百年前是一家的俩人抽到了一队,林周逸和陆听音一队。
  陆听音先手出牌: “三个王,王炸!”
  把其他三人看傻眼。
  “哪有人出牌就是王炸的?”
  “我不信你二十七张牌能秒我。”
  “年轻人不要太自信。”
  陆听音笑,接下去抽出左手的牌,一张一张地放在桌子上。
  “三个三、三个四、三个五、三个六、三个七、三个八、三个九、三个十——”
  “出完了。”
  众人懵逼。
  “我.操.你开挂了吧?”
  “不是,哪有这样出牌的?”
  “你不讲武德!”
  陈超一通吐槽,“我不服!”
  陆听音笑:“不服也没用,愿赌服输。”
  和她一队的林周逸也笑:“非得要打牌,跟你说过了,她牌运真的好,还不信?”
  陈超不甘心:“总不可能次次都好吧?”
  “牌技也比你好,而且——”陆听音出完牌,其他二人没出炸,轮到林周逸出牌,“我的牌运也挺好的。”
  他手里,三个炸弹,其他的牌非常顺。
  不到两分钟,一副牌结束。
  陈超自然不服,又来了几局。
  结果林周逸和陆听音的牌真的好到炸。
  “不行。”
  “最后一把,我就不信了。”
  “这把打完就不打了,就算我赢,我也不打。”
  他撸起袖子,一副干架的架势。
  陈媛媛看不下去:“要不别打了吧?你看你脸上——”
  打牌当然有奖惩才刺激,赢的人可以拿眼线笔在输的人脸上画画。
  陆听音没怎么对陈媛媛下手,但林周逸却下得去手,给陈超画了个一字眉的大熊猫。
  客厅里的电视在放春节联欢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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