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曦不敢置信地看他一眼,确定他没有故意要捉回自己,立马抱着包包转身就溜!
很快就跑没影儿了。
因此没有看到身后某人意味深长的笑容。
“啧,用一颗糖换一口黑锅,小家伙算是赚了吧?”夏星池说着,修长的手指将糖纸撕开,当着镜头的面儿把糖吃了。
顺便,背着背后同样鼓鼓囊囊的物资包慢悠悠离开。
[集美们!我终于悟了!惹谁都不要惹夏星池!这也是方舟基地的末世生存守则之一!!]
[呜呜呜呜心疼崽崽,用一颗糖换一口锅,孩子知道真相的时候该不会哭死了吧?]
[不敢想象管棋他们去看到几个空空如也的坑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看清这个男人的嘴脸!你们敢信他黄雀在后把那些饼干全那完了吗?可怜我崽给他背黑锅还要被欺负被骗走糖……]
[但是最惨的难道不是管棋他们吗?]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集美真相了,小倒霉蛋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和这两个人进同一个综艺节目啊?光是我给他点的蜡烛都有几大排了!]
在弹幕带着点儿虚伪的戚戚然中,管棋和林栩终于艰难地攀登到了当初藏食物的地方。
“说不定其他人的物资都没拿,我们等会儿看能不能偷一点点,再给他们留一点点,反正节目里也没人知道是谁偷的,我们要在野外过这么多天,食物必不可少。”管棋一路都在叭叭着物资的分配一二三种方式。
林栩挺想让他闭嘴的,顶着烈日爬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他不得不感叹年轻人的精力真是充沛。
殊不知弹幕里已经笑过了一轮又一轮,特别是管棋说要偷一点点别人的物资救急的时候,观众们已然成了一个个只会哈哈哈哈的哈哈怪。
“我找找我当初刻的字在哪儿。”管棋手搭凉棚眯着眼眺望,边望还边美滋滋地夸奖自己:“不得不说我当初果然很有先见之明,刻了字就不用怕找不到地儿了,不愧是我!”
夸完,管棋却久久没有听到预想中搭档温和的赞同声,不由好奇回头,正对上林栩略有些奇怪的面色。
“怎么了??”管小棋的眼神和询问中都充满了茫然的天真。
林栩眸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伸手往两人旁边指了指。
管棋顺着看过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卡在树上的试卷,然后又看到了树干上自己留下的字迹: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里的某种预感逐渐变得不妙起来。
他大步走过去,走近了就看清那张试卷上的字迹。
“隔……隔壁曦宝……不曾偷??!”他原本清朗的声音猛然拔高,走近一把拿下试卷,在日光的照射下,他还看到试卷背面也有漆黑的字迹透光显示过来。
翻面一看,一笔一划端端正正写着:“请爱护树木,禁止乱写乱画喔~”
那条波浪号在普通人看来就是幼稚调皮,但在管棋眼里,那就是某只崽儿眉眼弯弯的笑起来后眼中不容忽视的嘲讽和挑衅!
管棋啜泣了一声,透过蒙蒙泪光,不用仔细看半天,也不用从字缝里看,轻而易举地他便能看到自己手里这张试卷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同一个词:教训。
少年捧着试卷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眼泪,缓缓从眼角流淌而下。
这时候,不死心检查了每一个物资坑的林栩走过来对管棋沉重地摇头:“……一包饼干都没有留下。”
管棋一个大男人,看着自家搭档,当着所有镜头和观众的面儿,再度汪的一声哭成狗。
林栩:“……”
自家搭档虽然傻了点,二了点儿,运气差了点儿,思想天马行空了一点儿……好像这已经不只是一点了,所以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好像也挺在预料和情理之中的?
只是林栩没想到会是白小曦挖走了所有物资,那个呆呆萌萌可爱又贴心懂事的小朋友……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林栩不太相信,可管棋手里捧着的试卷和试卷上明晃晃属于小朋友的字迹无一不在告诉他:你不相信也得信!
“哥~曦宝她欺负人呜呜呜呜……”管棋悲伤的不能自己,把试卷往脸上一糊就尽量地挥洒泪水和委屈,哭得活像是个几百个月一百多斤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闻者哈哈,见者也想哈哈。
远在方舟基地中心某医馆的白小曦当着刘彻的面儿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热感冒?”刘彻说着就探手往小朋友的额头上碰去。
白小曦揉了揉鼻尖,打喷嚏打得眼泪汪汪,闻言揉着鼻尖摇头。
“舅舅说,一个喷嚏是想我,两个喷嚏是骂我!”说着,白小曦就捏紧小拳头,眼神满是笃定:“肯定是夏星池哥哥在骂我!”
刘彻:“……”
弹幕:……
[夏星池:风评被害。]
[夏星池: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只有我关心这算不算误打误撞的扯平了吗?]
刘彻曲起手指,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小朋友的额头,笑她:“医生在你面前,你却选择相信你舅舅说的玄学?”
小朋友鼓了鼓腮帮子,不服气。
她觉得肯定是有人在骂自己的,不是夏星池哥哥就是管棋哥哥他们,反正除自己以外的每一个求生者都有骂她的嫌疑!
对于这一点,白小曦觉得自己超级有自知之明的~
“你低烧了。”专业医生在线诊断。
白小曦懵懵地瞪大眼睛看他,弹幕里原本哈哈的正起劲儿的观众们也懵逼地看着两人。
这……这……说病就病??
刘彻无奈地看着小姑娘有点涣散的目光,抱着她到旁边的病床上让人躺下,嘴里还给含了支消过毒的温度计。
直到喝了药沉沉地睡过去,白小曦都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生病低烧了。
她明明只是来送药物的啊……?
趁着小姑娘睡着了,天道小心地碰了碰小姑娘头顶的已经快要长出所有叶片的缩小版安魂草,努力驱散草叶儿上为数不多的淡黑色斑点。
如果再凑近放大看的话,就能发现这些淡黑色的斑点宛如一只只无限缩小的小虫。
就算是天道也万万没想到,就算是草变成了人,也会遇到草生劲敌:虫害。
当然啦,这个虫和真正的虫还是有区别的,因此将草叶儿上的“虫”驱散的差不多了之后,天道就气势汹汹地去找某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算账去了。
什么垃圾玩意儿,打不过就投虫?!
呸!凑不要脸!!
等白小曦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天道温和但凝重的声音。
“小曦,我们不可能和世界意识长期对抗下去,它奈何不了我和你,但身处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却都受它的掌控。”
天道关注着白小曦的神情,发现她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反应后,略松了口气才继续说:“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救这些生物的话,我们不得不另想办法了,现在这样的对抗除了拖延时间以外,不会对世界意识造成任何伤害。”
白小曦揉了揉眼睛,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但是天道的话让她不得不集中注意力进行思考。
当初她和天天的想法是,先让万物包括人类坚持住和世界意识进行对抗,毕竟世界意识想要摧毁整个生态链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这其中的时间她可以努力生长,也说不定能够在这期间找到让世界意识接受万物的办法。
但现在天天却这么笃定的说世界意识绝对不可能接受这些生命……白小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看着手背上细细的青色的血管,莫名觉得这个消息和自己刚刚突然低烧生病有关系。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生病的原因,而是天天所说的另想办法。
她不知道该想什么办法,她两世为人,加起来也才活了十二年,她的思维再开阔,也还只是从孩子的视角在看这个世界。
现在世界出了问题,让她想办法解救,无异于让一只小蚂蚁去医治大象。
即使这只小蚂蚁有着其它小蚂蚁没有的特殊能力,但也依然改变不了它在大象面前不起眼的渺小和无力。
“你也不用太着急,我们……还有一点时间。”云朵漂浮到白小曦眼前,丝丝缕缕地沉浮着,小心将她整个环绕住,顺便帮她清楚身体四周空气里蕴含的燥热温度。
白小曦正准备讲话,刘彻便推门进来了。
“没什么大问题了,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天,这支温度计也拿回去,让你舅舅睡前和早起都帮你测一□□温。”刘彻将包装好的温度计放到小姑娘的物资包里,顺手揉了揉她蓬松细软的头发。
“谢谢叔叔~”白小曦抿嘴道谢,将拯救世界的超大烦恼暂时压在心底。
等刘彻离开,白小曦低头翻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发现屏幕里又多出了几封系统通知。
全城通知:由于谣言动摇人心,方舟基地昨日死亡人数超一百,全城陷入混乱,今天早上由基地掌权者高老大派人镇压,目前已恢复暂时的平静。
当然,可能是不平静也没办法,毕竟在这个出去走两步就能把人炕熟了的高温天气下,那些人就算是躁动着想要干点儿什么都难。
剩下几封,全是求生者们的死亡通知,分布的还挺均匀。
除了夏星池以外,每个人都至少死了一次,其中管棋的名字格外亮眼,因为他死了两次。
一次是……脱水而死,一次是饿死,两次死亡中间只隔了不到一个小时。
其他人有的是被城里的npc所杀,也有的是单纯受不了这高温选择死亡一次去节目组营地喝点儿凉快的顺便蹭口人吃的盒饭。
天天粗面馒头和压缩饼干,他们觉得自己都快变成馒头饼干了,还是被晒到干裂脱水的那种。
白小曦仔细算了算,低头看着屏幕轻声道:“看来这次节目就快要结束了。”
仔细算起来,这次节目的持续时间甚至没有普通综艺节目那么漫长。
皆因从大雪到高温大旱,从暗潮汹涌到流言四起,方舟求生节目带给求生者嘉宾们的难道越来越高,几乎是跨越式的难度增长,死亡次数自然而然地……也就呈比例上升了。
目前为止,生命剩余次数最少的求生者,也就是舒子清,已经只剩下一次重生机会了。
除了白小曦以外,生命剩余次数最多的如夏星池,还剩五条命,但当求生者们一个个被淘汰后,依照白小曦对夏星池的了解,他应该会自己死亡,选择离开节目。
毕竟独孤求败嘛,这位哥哥虽然一点都不低调,但他挺喜欢随波逐流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话,他肯定会觉得无趣。
其余人,胡嘉元剩余四次,张初元剩余三次,齐晓然剩余两次,临韵剩余三次,管棋剩余三次,林栩剩余四次。
看起来都已经在危险边缘挣扎求生了。
估计以城中目前的乱象,再有几天节目就会宣布结束了。
想清楚这一点,白小曦抬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碰不着看不见的草芽儿,抿唇思考自己的第五片叶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全。
节目结束的时候,叶子能长全吗?
……没有,不光叶子没长全,在节目宣布结束当天,日历上冬季尚未结束的时候,全国人民便迎来了和节目里一样的高温天气。
旱灾,洪涝开始席卷这片原本富饶安稳的土地。
藏在暗处的世界意识,终于向这个世界的生命们,露出了自己狰狞可怖的獠牙。
它图谋数年,终于在这一天将久久酝酿的灾难投放出来,猩红的眼瞳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复制品们徒劳无力的挣扎。
只落下一点火星,便摧毁了大片森林。
只需要一场洪涝,便席卷冲毁半座城市。
只需要将太阳高高挂起,便轻易让一座城市成为空城,让土地干裂,使植物枯萎,令动物们枯萎而死。
最令它觉得得心应手的,是那些在极端天气下偷偷冒头的病毒们,它们密密麻麻地藏在每一寸空气里,在人类和动物们都看不见无法防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钻进这些生命的体内。
然后在血液中繁殖,混杂在细胞中,肆无忌惮地毁坏人类和动物的器官组织,让ta们痛不欲生,让ta们束手无策,让ta们快速地走向消亡。
比起摧毁生命的同时也在摧毁这片小世界的那些自然灾害,世界意识更喜欢这种无声无息的小东西,因为它们从不曾伤害任何一片土地,让它的世界在得以维持平静的同时,高效清理那些令它不喜的复制品们。
之前在白小曦叶片上的那些,就是那些小东西中的其中一种,不过天道一直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世界意识也没有寄希望于那点儿小玩意儿就能对白小曦造成什么伤害。
更多的,是想要对她和祂发出挑衅,以此表达自己强烈的愤怒和不满。
凭什么天道能够和她绑定命运?明明被她创造出来的是它,天道就像是面目可憎又极其虚伪的小偷,偷走了白小曦的灵魂,然后在自己还没有能力的时候将她带向了与固定轨迹完全相反的道路。
明明白小曦的内心充满了暴戾和血腥,明明这个摇摇欲坠的小世界只属于它和白小曦。
都怪天道,不知道为什么比自己早那么久产生自我意识,然后从它身边将白小曦偷走了!
在世界意识眼中,天道就是一个彻头彻尾虚伪的小偷!不光偷走了白小曦,还用伪善的面目哄骗白小曦,让她原本血色的灵魂变得纯白难看,和当初那个恨不得杀光全世界的幼小灵魂全然不同。
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世界意识知道已经回不去了,它愤怒不甘,但注定和白小曦站上了对立面。
天道或许清楚世界意识内心的想法,但是祂绝不会掰开揉碎的跟白小曦讲,祂绝不可能对她说哪怕一句世界意识的好话,甚至时时防备着世界意识冒头,再向之前那样对小哭包说一些让她崩溃的话。
在世界意识化成人形攀登到那面悬崖上伸手扯下还是一株小草的白小曦时,天道就已经在心里将世界意识放在了祂和小哭包的对立面,绝不饶恕,也绝不同流合污。
没人比祂更清楚小哭包为了在悬崖上活下来有多努力,也没有谁比祂更知道小哭包一开始真的只是一个傻兮兮只知道羡慕别的植物能长高高还能开花花的小笨草,祂和小哭包谁也不想走到这一步,谁也没想过去插手世界意识对这个世界的改变和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