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类似乎总喜欢说很多很有远见或者是预见性的话,比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只要这个秘密存在,就一定会有被窥见的那一天。
白小曦一开始并没有察觉面前这群人和灾民有什么区别,因为她这几天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维持不睡觉后的身体机能以及如何更有效的将自己的安抚能力传递给群众。
所以当她察觉到面前的几个受灾群众对自己直直扑过来的恶意想要避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当那个细细长长冰冷的针头刺破衣料扎进手臂的时候,猛烈的眩晕感便即刻让她浑身脱力地晕厥在那个满是恶臭的人类怀里。
昏倒前一秒,白小曦似乎还能够听到枪击声和人群中混乱的尖叫声。
她不知道自己醒过来后会在哪里,是在这些伪装成灾民的人类手里,还是会一睁眼就看到家里人担心又松了口气的模样?
白小曦的意识思维有点衔接不太上。
她闭着眼睛,罕见的觉得自己竟然有点冷,从骨头缝往身体中散发的那种寒意让她忍不住轻轻颤抖。
恍惚间还能够听到耳边有人在讲话和走动的声音。
白小曦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声地感知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手背好像扎进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的针,自己的血液被针尖往外快速地抽取,有人解开了为了绑出血管的软胶管,唔……为什么抽完血不给她手背上用棉签擦一擦?
“汪博士,检测到样品有清醒前兆,应该是快醒过来了。”
“嗯,我知道了。”
“汪博士,这是之前采集的样品血液分析报告,您看一下。”
“汪博士,我们必须尽快转移,军方的人已经快要搜查到这个区域来了,外面的新生物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别急,让他们先做好准备,相关资料该带走的带走,该焚烧的全部焚烧,别留下任何痕迹。”
“汪博士放心,我们都有经验了。”
听着耳边有条不紊吩咐的声音,白小曦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点耳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了。
她只要细想,头就格外的疼,而且血液被从身体里抽取出去的感觉并不好,白小曦难得的又感觉到了饥饿。
想喝水,想吃东西。
有点饿,好渴……
白小曦抿了抿干裂的唇瓣,缓缓睁开眼睛。
头顶上刺目的白炽灯让她眼睛一痛,眼眶里泛起生理性泪水,但她仍然睁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有限视线范围内的一切。
有点眼熟的场景,张叔叔的手术研究室就有很多地方时这么布置的,白白的灯,白白的墙,还有好多好多的医用仪器和药物架。
白小曦费力地偏头,和一双藏匿着兴奋疯狂的眼睛对上。
“汪博士,她醒了,需要再次注射镇静剂吗?”
白小曦目光偏移了一分,落到说话的人身上,是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子,看向汪博士时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尊敬。
“不用了,你将刚才采集的血液拿去做化验分析吧。”
“好的。”
等那个女孩走了,被称作汪博士的男人才弯了弯眼睛,对病床……或者说简易手术台上躺着的小朋友笑道:“曦宝,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说着,他当着白小曦的面,摘下了自己面上戴着的口罩。
露出一张清秀普通的脸。
有点眼熟,白小曦的记忆力不错,虽然头疼,但还是很快从记忆中搜寻到这个人的身份。
或者说是他曾经的身份:生物研究院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之所以这么快就能想到他,是因为当初带着白小曦去后山的时候,这个人直接将她带到所谓的新生物里性格最温和的蚜兽领地,出于植物本能的恐惧,白小曦对他还挺印象深刻的。
只是她当时并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知到对自己的恶意。
白小曦想到这里,愣了一下,仔细看着他,惊愕地发现即便是现在自己都躺在这里了,也依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恶意。
甚至这个人的灵魂虽然不是纯白的,但黑灰色却也占据的不多。
那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说是请自己来做客的话,她之前被抽掉的那些血都不会同意这个说法。
白小曦想要张口问他,但嗓子处传来的刺痛却让她重新回忆起自己被迷昏之前的状况,所以现在她不仅被抓被抽血,还依然说不出话。
白小曦:“……”
注意到她张嘴的动作,汪驰似乎猜到她想要问什么,边重新戴上口罩,边对她道:“抱歉,我也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请你来这一趟,但是你身边保护的人太多了,我们的人也只能迫不得已在灾区待了整整两天变成真正的灾民才有机会接近你。”
“我请你来也没有什么恶意。”汪驰摘下手套扔掉,很快有人给他戴上新的手套。
他弯腰用手钳制住白小曦的头部,向一名正经的医生一样为她检查眼鼻口舌,然后确定她嗓子是真的坏了后,才让人拿了一杯温水过来想要喂给她喝。
白小曦皱眉将头偏到一边,拒绝了。
她的四肢都动不了,因为全都被束缚在了简陋的手术台上,也因此,她使用不了空间的能力。
但白小曦并不慌张。
甚至比起立刻脱险,她更倾向于想要知道这个人绑.架自己究竟想做个什么研究。
但她……问不出口。
汪驰毫不介意她拒绝的行为,也没有勉强她做什么,只是平静地放下了杯子。
“我上次特意领着你去研究所的新生物区域,就有发现你似乎对新生物有一种很奇怪的震慑力,你走过的地方,那些原本暴躁嗜血的家伙似乎都会变得安静许多。”
汪驰坐在白小曦旁边,像许久不见的故友一般温和的向她诉说自己的发现和目的。
白小曦看不到太多东西,只能靠耳朵去听,但她不是很想听汪驰说这些她已经想到的破绽。
这无疑是在提醒她曾经因为对人类的信任所犯下的蠢。
除了汪驰的声音以外,她还能听到有其他国家的语言,只是隔得有点远,即便她五感出众,也听不太清。
小朋友小小一只躺在简陋的手术台上,呆呆的像是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娃娃,连眼珠都不怎么转动。
白小曦有点想天天了,如果是天天在的话,肯定能够陪自己聊天讲话,就算自己嗓子坏了,天天也能够和自己意识交流。
而不是单方面听这个坏蛋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废话。
还有一点点困,白小曦呆呆的看着白炽灯旁边同样雪白的天花板,慢吞吞的想自己能不能再睡一会儿。
毕竟回去了好像又睡不了觉了,但是在这里的话……反正自己都被绑在这里了,睡一觉应该不过分吧?
可万一自己睡着了之后这些人又抽自己的血怎么办?她身体里的血总共也没多少呀……
还有自己被这些人趁乱带跑了,外面军方的人估计快找翻天了,还有要是军方把自己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家里人,奶奶妈妈他们肯定会担心死了。
所以自己好像还是不能睡,不仅不能睡,还得赶紧离开这里。
想到这儿,白小曦觉得自己的脑子和身体都更累了,她甚至有一种想什么都不管直接任由这些人对自己进行什么研究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汪驰不是医务人员,结局也绝对不虐崽,只是加快一下结束进程顺便让小朋友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最后赶在中秋节的尾巴上抱着崽崽来给大家祝福啦,祝小可爱们生活顺意,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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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抓一送一
然而汪驰的声音还在继续,并且情绪越来越饱满。
“我们收集了很多数据,想要研究清楚为什么人类母体会不再产出新生儿,因此寻找了很多孕妇和一些在末世来临后出生的婴儿以及被流掉的胎盘。”
汪驰说着,想到自己那段时间每天面对的那一堆东西,有些嫌恶的皱眉:“很可惜,我们没有从中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在白小曦看过来略显冷漠凌厉的目光中,汪驰隐隐兴奋地对她笑:“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我们尝试着改变研究方向的时候,从张师兄那里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一份体检报告,那时候我就觉得你的情况不太对劲,因此我还特意将你这些年参加的所有综艺节目都翻出来看了好几遍。”
白小曦想到自己前段时间被爸爸带去张晋安叔叔那里进行过的一次又一次体检,总算明白错漏出在哪里了。
不过她现在脑子困得迷迷糊糊的,汪驰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最后彻底消失在了耳边。
看着手术台上闭上眼再次睡过去的小朋友,汪驰的声音噎住了。
汪驰:“……”
唯一的听众都被他说睡着了,自己的声音应该没这么催眠吧??
白小曦刚一进入深层次的睡眠,天道就从她身上漂浮了出来,凝成一个更为透明的“白小曦”,有些焦躁的守在她身边。
然后眼睁睁看着汪驰剪去一截小朋友的头发;看着他掰开小哭包细细嫩嫩的手指,用尖锐的针刺进指尖取血;看着他和另一个蓝眼睛的E国人一起讨论小朋友对新生物的震慑原因……
一开始祂还只是尽力克制着,因为祂所有的生命能量几乎都用于帮助崽儿稳固温养灵魂了,即将和她融为一体,已经不能借助外力帮她脱离险境了。
天道原本是想要等崽儿醒过来的,可眼看着这些人越来越过分,最后甚至直接弄来了一只新生物关在笼子里靠近白小曦,就为了记录两者相遇后白小曦对新生物造成影响后二者各方面的数据情况。
一只新生物,两只新生物,三只……各种各样有着明确分类的新生物被笼子或其它工具关押着无限靠近白小曦,然后不出意外的,每一只在靠近白小曦的时候就呜咽着失去了攻击力,越靠近越颤抖的厉害。
这种情况让这件实验室里主导研究的几个人都逐渐兴奋地失去了理智。
他们开始做的更为过分。
当一开始的那个女孩儿握着白小曦的手腕,让睡梦中的小朋友用指尖去触碰那只黑色蚜兽的时候,天道终于忍不下去了。
“害死了她一次不够,现在你又要再害死她一次吗?!”祂往常温和的声音此时格外凌厉,带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
祂竭力将能量全部转移到小朋友的指尖,努力排斥着那只忽视崽儿的压迫力拼命想从指尖的针孔往她身体里钻的蚜兽。
只是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祂那弱小的如一阵风的力量,如何比得上人类有目标的行为?
所以祂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黑色的蚜兽兴奋地舞动四肢,急不可耐地想要钻进那个细小的针孔。
天道气急,就在祂无力而绝望的时候,那只蚜兽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回事儿?”汪驰将蚜兽重新放回托盘,却发现它四肢僵硬,已经死掉了。
围着的众人不由惊愕:“这……难道是这个孩子的体内血液有能够杀死新生物的某种物质?”
这个声音一出来,这些人看向白小曦的目光便更加疯狂了几分,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先不要做人.体实验,先用她的血肉去做一下对新生物和普通动物的测试,一定要尽快获得最详尽的数据!”
汪驰下完命令,将镊子扔回托盘,看着白小曦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等待他发掘的宝藏。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甚至有人讨论着如果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说不定他们不光能够解决新生物的嗜杀成性问题,还能够一举将所有新生物都消灭赶紧,重回末世前的世界。
不过这些人在兴奋激烈地讨论时,完全不知道身旁半空中还漂浮着一个眼瞳猩红的小姑娘,充满恶意与戾气杀意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寸寸掠过。
“你看,这就是你和她拼了命要保护的人类。”世界意识冷冷地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手术台上的白小曦和她身边缩小版的透明身影,讥嘲道:“它们的心思和行为,可比我制造出来的那些造物要肮脏卑劣的多。”
天道没有说话,世界意识低低的冷哼一声:“被自己保护的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你们现在也该后悔了吧?”
对于它明里暗里的贬斥,天道有些无奈,祂轻轻覆盖上小朋友白嫩的指尖,为她将细小的针孔包裹住,拂去余下的疼痛。
“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祂轻声说道。
闻言,世界意识别扭地抿唇,恶狠狠的脆声道:“我才不想出现,要不是她养的那只笨蛋疯了一样的闹,我管你们死活呢!”
天道没有拆穿它,只是温和的说:“谢谢。”
眼瞳红红的小姑娘不开心地撇嘴,才不稀罕祂的道谢呢。
不过它也没有准备立刻离开,而是将目光重新移向这些人身上,眼底森然的杀意一闪而过:“不如我好事做到底,帮你们把这些人杀了吧?”
“不可以。”
“你——!!”世界意识愤怒瞪过去,觉得天道真是不识好歹,正准备再骂祂一顿的时候,突然撞进一双干净清透的眼眸。
后知后觉的,世界意思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不可以,不是天道说的,而是手术台上此时睁开眼睛正看着它的小朋友说的。
看到她醒过来,世界意思就莫名的心慌气短,明明怂的不行,还恶声恶气地质问她:“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想杀就杀,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又不是你——”
说到这里,它突然有点卡壳。
因为它从小朋友那双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