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旁边虚掩着的门，传来这样一句话。
紧接着，是一道还算熟悉的女声——“不用。”
陈果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眼看着池莉缓缓推门走了进来。
而池莉在进门后的下一秒，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猝不及防地与她四目相对。
池莉迟疑片刻，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听说你们要结婚了，不少认识的朋友都收到了请柬。”
这里距离演讲台很远，且整个大厅在环绕着季楚寒的声音，两个人交流几句，并不会对发布会造成任何影响。
陈果也就跟着开了口，“是。”
池莉轻扯唇角，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祝福的话，我说不出口，不过你放心……”她看向台上的男人，“我不会打扰也不会介入你们。”
她只是今天恰好也在这边，知道季楚寒在这里开发布会，于是偷偷过来，想着远远看一眼就走。
没想到恰好让陈果撞了个正着。
陈果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那我想，我也不需要对你说谢谢。”
“你之前追了他多久？”池莉突然这样问。
陈果觉得奇怪，而且池莉看季楚寒恋恋不舍的眼神，着实让她不怎么舒服，也就不乐意告诉她，语气有些冷，“问这个做什么？”
池莉收回远处的目光，落在陈果脸上，平静地说：“我追了他三年。”
追了季楚寒一年的陈果：“……”
池莉在她的反应中，似乎知道了答案，无奈地笑说：“看来，感情这回事，终究还是讲究先来后到。”
感情这回事，终究还是讲究先来后到。
——这句话，让陈果后来都在想：如果她没有比池莉先一步遇到季楚寒，还会有现在的她和他吗？
她望着台上意气风发的男人，甚至开始怀疑，如果没有从前那一层纠葛，现在的季楚寒，遇到现在的她，大概率正眼都不会瞧她一下吧？
这个想法缠绕了她一整天，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做梦了。
“怎么了宝宝？”季楚寒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做梦了？”
陈果难受地睁开眼，眼里含泪，“嗯，噩梦。”
季楚寒伸手从床头柜子上扯了张纸巾，轻轻帮她擦拭从眼角掉出来的泪水，“什么样的噩梦？”
陈果吸了吸鼻子，带着明显的鼻音，“梦到我们重逢后第一次见面，你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她挽着你的手，你跟我介绍说，她是你的女朋友。”
季楚寒帮她擦眼泪的动作稍稍顿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无言片刻，“……梦里的我，这么渣吗？”
“嗯，渣透了。”
她委屈地扁扁嘴，抬起一条腿往季楚寒的腰上搭过去，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埋在他颈间呜咽，“我好难过啊。”
季楚寒抱着她轻拍，吻了吻她的耳朵安抚：“是不是池莉跟你说什么了？”
他白天在台上发言的时候，无意间一眼，扫见了她和池莉站在后门那里。
陈果啜泣了一会儿，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把心里那个让自己不舒服的问题讲出来。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问，“如果我们大学的时候没有认识，找你们公司谈合作就是我们的初见，你还会爱上我吗？”
“为什么不？”季楚寒不假思索地反问她。
他回答得太快了，显得特别敷衍，感觉完全是为了安抚她。
陈果嘟着嘴，愈发较真地说：“你认真想一下，再回答我这个问题。”
“没有如果的事。”季楚寒亲亲她的嘴，摸着她的脸，柔声细语地跟她说，“现实就是我们在南大相遇，我们彼此喜欢，否则，我也许不会创业，更不会把公司搬迁到南城，也就不存在你找我谈合作的事，所以果果，你发现了没有，没有如果的事。”
陈果眨了眨眼睛，消化了一下他这番话。
是，假设她的“如果”成立，那么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彼此。正是有了当年的相遇，才有了后来的重逢。时间大概就像齿轮，把人生里所有事件的节点都咬合得恰到好处。
“所以命中注定，你是我的！”陈果扬起脸，看着他说。
季楚寒见她重新恢复了自信，笑着将她拥进怀里，“对，命中注定我是你的。”
第80章 婚后8
婚礼那天, 季楚寒包了整个酒店，把来自五湖四海的亲朋好友都提前接过来, 安排住进去。
家里有生意要顾，陈果爸妈是提前一天到的，当天下午，李斯年开车，陈果亲自过去接的他们。
公司也正在这天挂牌上市，季楚寒率公司高管和股东到现场盯着，着实没空。
林彩霞见只有自己女儿过来接, 不见女婿的踪影，着实不高兴，左看右看地问：“你老公呢？怎么领了证，觉得板上钉钉了, 就开始怠慢了是吗？”
“妈您想多了。”陈果挽过她的手, 跟她解释，“他公司今天上市，忙得不可开交的, 体谅一下。”
相比之下，陈天明更关注财经消息，他早在前两天，就看过季楚寒的发布会, 笑着帮忙说话：“多努力上进一人，你就别挑毛病了。”
林彩霞哼一声, “那我不是怕他婚后对我们果果不好啊？”
“不会有的事大姨！”前边开车的李斯年往内视镜里瞧, “还有我给您和姨丈盯着呢，他要是对我姐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哎呀！”坐在后边的林彩霞听了十分欣慰, 拍拍他前边的座椅，“还是有自家人在身边的好。”
陈果笑了笑。
何其有幸，能够拥有这样爱护自己的家人。
晚上陪爸妈吃完饭，送他们到酒店入住。
刚进房间不久，陈果就收到季楚寒打来的电话。
“宝宝，你回家了吗？”
这间是行政套房，陈果从客厅帮妈妈推了只行李到里面房间，“你那边结束了？”
她知道季楚寒那边晚上跟股东还有高管们有一场庆祝酒会。
“还没有，不过我提前走了。”季楚寒说。
“我还在酒店，爸妈这里。”陈果把行李停放在衣柜前。
“那我去接你？”
耳边同步响起车门开关的声音，陈果笑着答应道：“好呀。”
收了线，她回头看向后面进来的林彩霞，说：“爸妈，季楚寒马上过来接我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来接你了？”林彩霞看向她手里的手机，“你再给他重拨一个电话过去。”
“干嘛？”陈果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按林彩霞吩咐的做了。
电话一通，林彩霞便将手机拿了过去。
“喂，楚寒呀。”
“妈。”
季楚寒改口改得十分自然，林彩霞暗暗高兴了一把，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那个，果果今晚就留在酒店这边，陪我和她爸，明天再让她去做你的新娘。”
陈果没想到妈妈是不许她走了，意外地挑了下眉。
那头的季楚寒：“……好的妈。”
“那行，也没别的事了，就是告诉你一声，先这样吧。”林彩霞挂了电话。
季楚寒：“……”
林彩霞将手机还给陈果，陈果拿在手里，支支吾吾道：“不是，您和爸，还有我，三个人，这一张床也不合适啊。”
“再开一间房。”林彩霞推开衣柜瞧了瞧，准备整理行李，“让你爸睡，我们娘两说点悄悄话。”
“也不用再开房间了。”刚刚去上完洗手间出来的陈天明，指了指外面，“我看那沙发挺大，在那上边睡就行了，还可以跟你们一起聊会儿。”
林彩霞：“行。”
陈果：“……”
就这样被两老安排得明明白白，趁着林彩霞去洗澡，陈果坐在床边，给季楚寒发微信。
【季楚寒，我实在回不去了，见谅哦。】
季楚寒：【没关系，爸妈见你一面不容易，多陪陪他们。】
陈果心一暖，给他发了个‘你真好’的表情包。
她还担心他会不会不高兴呢。
季楚寒：【但是就这一晚，明天你要回到我身边。】
陈果：【好。】
婚礼就在酒店举行，仪式十一点开始，新娘八点就要到休息室化妆准备，观礼的宾客从十点开始陆续到场。
作为伴娘的范伊，妆容和服饰相对简单，自己整理好后，积极地跟陈果说：“姐，我去看看外面迎宾那里需不需要帮忙。”
“好。”陈果一动不动端坐在化妆台前，化妆师在给她戴头饰。
范伊调整着手上的花环，笑容满面地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后，抬手要开门，门突然从外面推了进来。
“哎呀。”她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往后退，结果因为穿了高跟鞋的缘故，退得太快鞋跟一崴，人就要往后摔。
刚抬腿进来的李斯年见状，条件反射地伸手捞过她的腰，及时将她救了回来。
范伊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倒，一下扑进他怀里。
两个人的脸无限贴近，差点就要吻在一起，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李斯年手一松，往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身体猛地砸在门上。
范伊早已红了脸，埋下头，小跑着飞快往外逃。
里面化妆台的镜子斜对门口，陈果目睹了全过程。
李斯年揉了揉被撞到门上的脑袋，退开两步，反手将门关上，提步走向她。
头饰已经戴好了，陈果小心翼翼转头看他一眼，“你既然不喜欢，就还是跟她说清楚吧，早点断了她的念想，以免越陷越深。”
李斯年揉脑袋的动作顿了顿，手放下来，“行，等婚礼结束我就跟她说。”
陈果轻不可察叹口气，转了话题，“过来干嘛？”
李斯年穿了一身西装，年轻帅气，胸口别着礼花，抱胸倚在化妆台上，“还不是寒哥不放心，叫我过来看看你这边进度，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没有。”陈果抬眸看向面前的镜子，对自己的新娘妆很满意，“我这边都弄好啦，他呢？”
按习俗，婚礼开始前，新郎新娘是不允许见面的，也就只能靠李斯年这个传声筒互通一下信息了。
“他的简单，早好了。”李斯年笑了笑，从化妆台离开，“既然没什么事，我过去寒哥那边了。”
他说着往外走，陈果看着镜子里他的背影。
“范伊挺好的。”嗑的cp没成，她不甘心，转过头问他，“你确定不试试？”
李斯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陈果笑着，循循善诱道：“说不定你就爱上她了呢？”
李斯年四周环顾一圈，确认化妆师出去了，这里就她和陈果，小声道：“那你怎么不喜欢高工，就喜欢寒哥呢？”
“……”
陈果被他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感情这回事，确实勉强不来，她也就不再继续劝他，“行吧，但是你自己千万处理好，要是把人姑娘弄得太伤心了，呵，我要你好看！”
李斯年：“……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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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传说中的吉时到。
婚礼现场开场视频和音乐暂停，宴会厅灯光暗下，一束追光灯落向门口。
所有来宾跟着那道光望过去。
紧闭的门推开，穿着雪白色婚纱的陈果，挽着父亲陈天明的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伴着浪漫的婚礼进行曲，父女两个一步步，缓缓走过长达九十九米的红毯，花瓣和彩带在空中飞舞。
到了红毯的尽头，陈天明已是眼含热泪，恋恋不舍地将女儿的手交到季楚寒手里。
季楚寒同样眼眶微湿，含笑接过，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陈果蒙着轻纱，朦朦胧胧地躲在里面，笑靥如花。
而后，季楚寒牵着她的手，步上台阶，往舞台上走。
欧式婚纱裙摆蓬松，上台阶时容易踩到，身为伴娘的范伊及时蹲下去帮忙，替她稍稍提了下裙摆。
舞台右边是五层高的香槟塔，左边是此次婚礼的主持人。
一对新人来到舞台中央后，主持人开始cue流程，引导新人宣读誓言，交换戒指，亲吻新娘。
台下宾客掌声热烈，喧闹一片，摄影机将所有记录下来，还有不少人举着手机在拍。
末了，主持人又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我们的新郎季楚寒先生，还准备了一份惊喜送给他的新娘。”
话音落，所有人睁大了好奇的眼睛，翘首以盼。
陈果也惊讶地抬头看向季楚寒。
季楚寒笑而不语，牵着她从台中央退到舞台旁边。
这时，舞台上的灯光暗下，后面的大屏幕倏然点亮。
一段视频进入所有人的视野：
视频的开头，是陈果出现在南大的校园里：她抱着两本书，在教学楼的楼梯上跑；排在食堂的队伍里，探头探脑往前边望；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前，垫脚去拿高处的书；还有趴在自习室最后一排打瞌睡……
看那稚嫩的脸，还有活泼的举动，显然是大学时候拍的。
陈果很惊讶，转头看向季楚寒，“你那时候竟然偷拍我？！”
季楚寒含笑不语。
陈果扬手轻轻拍了他一下，回头继续看大屏幕。
接下来的画面，更是让她震惊。
上面出现许多两个人分开的那三年里，她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并配文：【如果我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