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不建议您这么做。它的存在可能会破坏储物空间。”
姜花棠倒也算不上多少失望,她松开对小黑猫的钳制,再通过契约真正理解了黑猫的本质后,冷静地说道。
“把你地底下的身体,和你现在的身体切割开。我需要你用地底下的身体作为‘诱饵’,将所有可能出现的裂缝和裂缝里跑出的东西,都吸引到这里。”
深渊世界的生物,都有吞噬为动力的“内核”,深渊世界里的诡异,也都是属于食物链上排列得格外分明的等级严明的存在。
小黑猫能被派来这里,应该说明那条裂缝不大,她的第一位饲主认为只需要弱世界级的怪物,就可以堵得住裂缝,或者足以杀死从裂缝中逃出的怪物。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她只需要把小黑猫分割掉的身体当成一道“饵”,就可以等待那些怪物上钩,然后用它们慢慢填比较小的裂缝,
至于“小黑猫”的本体,一只弱世界级的怪物,应该在无法填补的大型裂缝出现的时候派上用场,不能随随便便就用掉。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冷漠又熟练?
想到家里的小贪,原本拥有的半个世界大小的本体,姜花棠内心格外冷漠。
难不成是她留下小贪的举动,让第一位饲主误会成她是很喜欢饲养这种类型怪物的人吗?
这颗星球有一株贪婪世界之藤,就已经足够不幸的了。
她不能让这股不幸继续加倍了。
“我要回深渊世界一趟。”
也许真的是深渊意识出了问题,她的第一位饲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小贪,还有奥尔来到她所在的星球,甚至容忍了裂缝的出现。
可即使她无能为力,她也要尝试一下,让深渊世界恢复正常,不仅是为了她的世界,也是为了她的饲主。
而因为她的这个命令是通过契约方式下达的,小黑猫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下一刻,它凄惨地喵了一声。
姜花棠脚下的地面深处,发出了微不可见的一点颤动。
“好的,已帮您定下日程,那您什么时候前往深渊世界呢?”
姜花棠盯着手中卖萌般朝她眨眼的小黑猫,最终下定了决心。
“今晚就去吧,明天如果我还没回来的话,您帮我再多请一天假。”
智能管家又应了下来。
姜花棠心情沉重地拎着小黑猫的脖子。
家是不能先回去的了。
这栋楼,包括它以下几千米的地下层,随时都可能转化为深渊世界的一部分,也随时可能吸引深渊世界的怪物和裂缝靠近。
可是她家里那些危险的“宠物”和“植物”,也是让她不能长时间将它们独自留在家里的危险分子。
AI管家给第一位饲主发去了信息。
上了高中的她不再能像小时候一样,长时间在各个世界逗留,平时和饲主们之间保持联系,大多是通过第三个饲主智械世界的科技产物。
不过因为各个饲主世界的构造,还有物理法则的不同,第三个饲主世界的科技产物在其他饲主的世界不一定那么有效。
比如在深渊世界,世界法则对器械的腐蚀,使得哪怕是自带了一整套修理系统的通讯AI也无法长期存在。
因此在快速送走了巨蛋后,眼看着第一个饲主久久没通过AI传回任何讯息,姜花棠忍不住了。
“管家先生,我……这次可能要单独去一趟深渊世界。”
其实无需第一位饲主同意,她也拥有“前往”第一个世界的能力。
那是她的父母留下的“遗嘱”给予她的能力。
如果不是这种能力,她在刚出生时也不会无师自通地拥有传送到各个饲主世界的能力。
如果说小时候的她还无法控制这种“传送”能力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已经能将自己的传送地点和传送时间把握到一个极为精准的程度了。
只是在没经第一位饲主同意的情况下开启传送,她是不能携带AI管家,也不能携带除了普通地球产物以外的外物一同传送到深渊世界的。
这种能力,也使得她的几位饲主们,一直对彼此的存在保持着一种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收回自己的心绪,姜花棠安抚好了还有些担忧的智能管家,然后毫不犹豫地动用了这股力量。
接下来的感觉十分奇妙。
无论是否是第一次体验,她都觉得这种仿佛从一个画框中钻出来,宛如身揣着钥匙般独自一人在黑暗而宽阔的空间中行进着,凭借着感觉来到熟悉的深渊世界“画框”前,注视着凝固般的画框,最后自身体内存在的这股“钥匙”力量,使得她毫不费力地投入这个世界的感觉,仍然无比的神奇。
当然,也因为她来到了深渊世界的缘故,她原本的一个地球普通人类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一种适应性的进化,能让她更好地在这个不适合普通人的世界生存。
这种进化受到这个世界的制约,也会受到她的主观意志影响。
比如说在第五个饲主的世界,知道她的第五位饲主就是她脚下踩着的这颗星球后,姜花棠硬是靠着催眠般的意志力,将自己的身体“进化”成了仅靠着光合作用就能完成新陈代谢的新人类。
而这其中进化的过程,惨痛得让她有些不想回首……
回到现实,当感觉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体,在强腐蚀般的空气和周围若有似无的贪婪注视中,一点点变成自己熟悉的轻盈模样后,姜花棠轻松地尝试着跳了跳。
果然,这种一蹦三米高的体质,才是她熟悉的身体应该有的素质。
也正是凭借着这种身体素质,她才能在有了探索的意识后,在深渊世界里凭借着“跑酷”,度过了一个格外“有趣”的童年。
当姜花棠再度睁开眼时,她几乎想大喊一声。
“你们的跑酷女王终于回来了!”
然而等她的目光穿透周围腐蚀性的浓雾,投注到深渊世界远处的时候,姜花棠傻了。
她的深渊呢?
她的那么大一个,深得像个无底洞的深渊去哪了?
看着自己脚下随时可能被淹没的,在大海中宛如一片小舟般的岛屿,再看着周围茫茫的,只见一片漆黑,寂静得仿佛一丝波澜都极少泛起的大海,姜花棠差点以为自己传送错了世界。
深渊世界和诞生她的地球不一样。
因为深渊世界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宇宙中的星球。
深渊世界的一切都是自成一体的,它的物理法则与地球不同,甚至没有日夜之分。
深渊中不存在光亮,整个世界仿佛就是由一个无比巨大而深不见底的深渊构成。
如果从深渊世界的上方往下方望去,可能会看见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黑。
只是深渊之上会有一些碎片似的浮空岛屿,这些岛屿上会有一些位于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怪物”,它们似乎不具有太高的智慧,只是具有吞噬的本能。
第12章 她的玩伴 它一直等着她的到来
姜花棠曾经怀疑过,或许深渊世界之所以变成她看到的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深渊世界的怪物把整个世界都啃空了。
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岛屿上的怪物们一般不对浮空岛屿下口,它们大多会选择相互吞噬。
因为一旦浮空岛屿被吞噬之后,岛屿上的怪物没有了岛屿依托,极大可能会被深渊中的某种力量撕扯下去,彻底吞噬。
这是幼小时候的姜花棠,观察了无数岛屿上怪物们的活动,得出的结论。
不过她似乎是这些怪物中的格格不入的异类。
因为她是深渊中,或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有心脏,有血肉的活物。
她的存在,似乎对深渊外的怪物们来说,就是一种格外强大的吸引源。
童年期在深渊世界度过的人,姜花棠脑海里,还残留了一些自己被奇形怪状的怪物们围观,周围响起奇怪的咔吱咔吱声的记忆片段。
作为一个睡眠得不到满足,还被一群怪物围观的小孩,她使用出了婴孩的最恐怖武器——哭声。
她的第一位饲主听见了。
于是深渊的怪物们,就经历过了一次“大清洗”。
而从那次以后活下来的怪物,基本会本能地自动自觉地绕着她走。
她也就成为了深渊世界里,仅次于深渊的可怕存在。
而作为一个好动而身体又潜移默化地发生了“进化”的孩子,她也就开启了在深渊世界“快乐”地撵着怪物跑的童年。
收回回忆,幸好在来之前她就给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准备,虽然被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世界一样的环境吓了一跳,姜花棠也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深渊世界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可毫无疑问,这种变化肯定和她的饲主陷入了沉眠有关。
而她传送的地点,都是固定不变的。
以前她是将传送地点定在了深渊上方自己曾经刷新了跑酷最高记录的岛屿上,找饲主的时候只要轻松跳下去就好了。
现在……
姜花棠看着脚下漆黑一片,宛如凝固了的琥珀般的漆黑海面,突然有些许迟疑。
虽然她会游泳,现在的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进化,可是这也不代表她能这么一头扎进海里吧。
而且她的第一位抚养者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如果这片海域就是她的抚养者变化出来的……
姜花棠从随身的衣兜里掏出一颗“玻璃球”。
这颗玻璃球是第五位抚养者世界的科技产物,展开后能进行一定范围的安全监测和环境检测,相当于单一功能低版本的智能管家。
然而原本一离开她的手,就会自动展开成微型设备的微型设备。
此刻真的如同功能全部丧失一般的玻璃珠,在沙子上跳了跳。
原本沉寂得仿佛凝固黑岩石般的海浪,下一秒却如同格外饥饿得好多天都没进食的人类一样,将原本距离海域还有一定距离的玻璃珠彻底吞没。
只是这股黑色的粘稠“海水”,仿佛有神智一般地硬是绕过了姜花棠脚下,没让她身上沾染上半点湿迹。
姜花棠心底突然有了怀疑,她轻声喊道。
“黑螺?”
其实在深渊世界里,如果说除了她的第一位饲主以外,她最亲近的还能有谁?
那大概是一直陪她长大的黑螺了。
她的第一位抚养者比起一个人类,其实更像是盛载她的一处摇篮。
所有她从婴儿期开始需要的养分,都是由深渊饲主提供的。
只是在漆黑而空荡荡的深渊中,在她逐渐长成,却还没能力离开深渊的时候,黑螺就是她的第一位同伴。
甚至可以说在她还是个熊孩子,在深渊世界里追着那群怪物跑的时期里,她一直能感觉到黑螺在她身后若有似无的注视。
长大后,回忆起那段追着深远怪物们跑的回忆,姜花棠甚至有几分怀疑。
深渊里的怪物被她追得到处乱窜,除了因为她引发了深渊“大清洗”,是不是还有黑螺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原因?
回想起记忆里那个一直沉默又可靠的同伴,姜花棠忍不住再喊了一声。
“黑螺,你听得到吗?”
关于小时候的回忆,姜花棠其实有点模糊了。
她的这个玩伴,一直好像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一道影子。
至于黑螺是什么时候真正从她身边消失,只是远远缀在她身后,而不是正大光明地出现,姜花棠已经记不清了。
她正准备喊第三次,原本死寂的海面,却仿佛地震般发生了极为可怕的颤动。
那些绕着她走的“海水”,此刻如同受惊的鸟类一般,简直是恐慌地向四周退去。
于是姜花棠看到了,猛然退潮的海水,终于露出了底下漆黑而恐怖,宛如一张巨口的深渊。
深渊内透不出多少光线,然而在深渊与海面上的岛屿的交际处,一处数米长高的宽阔阴影中,更为漆黑的一道阴影的主人,探出了头,然后慢吞吞地爬向了姜花棠。
这个场景可能有点怪异而恐怖。
瘦长黑影,宛如人形一般的软体,背着背上巨大的宛如房子般的黑壳,慢吞吞地向她挪动而来。
姜花棠却从这场景中,再度找回了童年的回忆。
她快跑了几步,然后想要伸出手,从黑壳里抱出里面的黑螺。
然而察觉到她的动作,壳子里的“黑螺”仿佛受惊一般地,以着幻影都难以捕捉的速度缩进了壳子里。
姜花棠有些错愣,她的记忆里还保留着自己小时候抱着软绵绵而湿漉漉的“黑螺”,全身心放松地把它当过被子,枕头,抱枕,甚至还有橡皮泥的经历。
……可能是她小时候太恶劣了,黑螺才会这么怕她。
回想起自己“熊孩子”时期的记忆,姜花棠更加内疚。
“抱歉,黑螺,我小时候是不是对你做出些很过分的事情……”
然而在她忧心忡忡地努力回忆着自己到底对黑螺做出了多少类似“欺凌”的举动,才会让黑螺这么害怕她的时候,黑螺从壳里爬出。
它以着与原本慢吞吞完全不相符的灵敏姿态探出壳,柔软而冰冷湿润的软体,在姜花棠手心认真写道。
“我……是……蜗……牛……,被……碰……了……要……缩……回……去”
姜花棠脸上的神情,从原本忧心忡忡里参杂的内疚,变成了呆滞。
她猛然想起了自己小学时那段无比模糊的记忆。
“黑螺,黑螺,我想养一个蜗牛,可是外面的蜗牛脏兮兮的,还有寄生虫,我不想养它们呜呜呜……”
小女孩假哭的没有一点诚意,甚至可以说连眼泪都没挤出来的干嚎。
其实就是闹着要玩家家酒,让黑螺扮演蜗牛的游戏。
只是黑螺当真了。
它认真地从岛上杀死了深渊怪物,然后用它们的“核”堆积成了一个厚厚的蜗牛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