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几分尴尬,她也没什么想说的,扭头就走,步子又快又大。
何明环这才从远处跑了过来,“路哥……”
路亦行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不好意思地食指勾了勾鼻子,好奇道:“路哥,那美女是谁啊?”
路亦行抬眸看着乔桥离开的方向,已经不见她的人影。
“委托人。”他说。
何明环:“……”
你逗小孩儿呢?
人家都那么骂你了,你还这么好脾气,什么委托人这么大的面子。
路亦行当然不会说。
她曾是他漫漫长夜里,唯一想要靠近的灯火。
也当然不会说。
他对她仍旧念念不忘,心有不甘。
更不会说。
为什么一见到她着急,他就跟着失控,干出跟踪这种为人不齿的事情。
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么冲动地跟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她已经结了婚,忘了她。
他们之间,犹如破镜,再难重圆。
刚要准备离开,乔桥不知为什么又跑了回来。
她仰着头看他,哪怕是这样的姿势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傲气,秀眉一挑,皱着鼻尖,瞪着双眼朝他冷哼一声,不客气道:“我警告你,不准再跟踪我,否则——”
她举起手刀冲他比了个动作,“否则本小姐手起刀落,剁了你!”
说完眼神冲他下半身落下去,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路亦行还没什么反应,何明环立即合拢双腿,缩了缩脖子。
这不知从何而 * 来的凉意,还怪吓人的。
大概是这话威慑力太大,路亦行终于有了点反应。
但这反应也很淡。
他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拖长着嗓音应了声:“哦。”
乔桥一瞧他这样的反应,不得不认为那句做色批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是对的。
看他这样,可不就是吗?
这心理素质,这脸皮,谁不说一句牛逼?
“你要不信你就试试,看本小姐的防狼之术到底是不是白学的!”
她说完又白了他一眼,调头离开。
等她走远了,何明环才咽了咽口水凑过来,心有余悸道:“路哥,她好凶啊。”
路亦行抬眸看向乔桥离开的方向,淡淡道:“凶吗?还好吧。”
这样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也不过像个小奶狗,自以为吓唬人罢了。
实际上。
路亦行捻了捻手指,低头笑了下。
实际上可爱到让人想揉揉她的小脑袋。
何明环顿时见鬼一般看向路亦行。
这还不凶?
刚刚她那样,分明就是说,再敢跟踪她,她就要拿刀剁小弟弟了!
果然,美色无人,色胆包天。
他觉得那美女有点说得对,路哥可能真是个隐藏的色批,只是他以前竟从没发现过。
-
乔桥走出来就打了个车,在车上将路亦行骂了一百八十遍,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上:
今天遇见一个色批两次,也不算遇见两次,第二次是他跟踪我。
他一共抓了我的手一次,抓了几道红印,还用猥琐的眼神看我一次,抱了我一次,摸了我的腰,说话只回了一个“哦”嘲讽我一次。
色批叫路亦行,如果他再敢跟踪我,我必定手起刀落,剁了他的小弟弟,让他知道,美女不好惹!
她车祸后醒来失忆,有时候记忆力也受了点影响,会一时半会儿忘记些事情,虽然这种时候不算多,可五年下来备忘录里也已经密密麻麻记下了很多东西。
而今天遇到路亦行这个色批,她觉得,他值得自己把他写进备忘录!
当然,她这时候还不知道,她很快又遇见他第三次。
第4章 传闻
梁柚几天没消息,乔桥已经习惯了——
多半是又被秦澜哄好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束手无策。
她起得晚,来不及吃早饭,从公司附近地铁站出来,随手在路边早点摊子上买了个卤肉卷。
她赶得急,到公司的时候卤肉卷才刚吃完。
卤肉卷味儿大,她从兜里摸出来一片口香糖,刚撕开,正好走到刘慧的工位。
刘慧皱起眉,随手拿起一本书,“啪”地一下摔到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
像是有灰尘,她嫌弃地挥了挥手,就在鼻子附近。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嫌弃乔桥刚吃完的卤肉卷残留的味道。
乔桥抿了抿嘴,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摸出一片口香糖,抬手轻轻一丢,扔到刘慧的工位上。
刘慧抬头,要瞪她一眼,她却低头叼住口香糖,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工 * 位上走过去。
乔桥刚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好,方安宁就凑过来小声说:“悄悄,你知道了?”
乔桥一头雾水,打开电脑,侧头看她:“什么?”
方安宁有些着急,往她这边凑近了一点:“最近有个法制版面,主编想做好一点,所以准备采访个大人物。”
乔桥漫不经心地拖长了调子:“哦——”
她挑了挑眉,接着好奇:“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嘶,”方安宁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我听说刘慧去争取了这个采访任务,你刚刚那样,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她想去就去呗,多么勤劳的同事,难道我们还要拦着吗?”乔桥往后微微一仰头,伸出右手纤细的手指摇了摇,“安宁宝贝,不可以嫉妒哦。”
方安宁气得吹胡子瞪眼,忍不住戳了一下她额头:“我怎么跟你这条咸鱼做了朋友!”
乔桥秀气的眉不服气地挑高,杏眼里流光溢彩,为了证明自己,不得不丢出一些东西,比如:、
“你知道鹤呈西华菜市场的价格比南宁菜市场的价格普遍贵一块两毛钱,因此导致两边的商贩上周在南宁菜市场打了个群架吗?”
“……”
“你知道桥头东口那家卖糖炒栗子的阿姨因为没有偷工减料,招惹了同行怒气,从而被砸了摊子吗?”
“……”
乔桥看她一阵无语,心里不免得意起来,有了几分高尚的自豪感:“我哪里咸鱼?我只不过更关心百姓生活,为人民服务。”
“哦,你好高尚呀。”方安宁忍了半天才没翻个白眼。
乔桥嘿嘿笑着凑上去挽住她的胳膊,小声问:“对了,你知不知道鹤呈打离婚官司厉害的律师都有谁啊?”
方安宁又气又拿她没有办法,没好气地说:“就是主编想要采访的那个法制版面的大人物。”
乔桥好奇道:“谁啊?”
总不可能又是那个叫路亦行的吧?
“路亦行啊,你该不会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吧?”方安宁眯着眼看她,“你可是一个记者,怎么一点都不敏锐,他的含金量可是很高的。”
还真是他?
乔桥一听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皱眉——
好像从前完全没听过,一听过见过以后,全世界都在念叨这个名字。
“他有什么含金量?”乔桥不以为意地说。
难道就凭着一张小白脸一样好看的脸?
“哇,你不是吧?”
方安宁夸张的表情显得乔桥就像一个白痴,她简直迷妹一般地说:“路亦行你都不认识?鹤呈近两年名媛千金最想嫁的男人之一,律师界的翘楚,一出庭,那就是正道之光!”
“……”
正道之光?
先把他自己就地正法再说吧。
方安宁还在迷妹一般地对她继续夸赞路亦行:“他有一副天使都嫉妒的容颜,魔鬼也惦记的身材,还有天才一般的头脑,只要他接手的案子,必然大获全胜。”
“……”
“你知道两年前那桩性.侵幼女案吗 * ?当时可是轰动整个鹤呈市,被告方有权有势,鹤呈可没人敢接那个案子,但他接了!”
乔桥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随口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路亦行每一条都直指对方要害,不惧权势的威胁,也不受对方的金钱诱惑,你知道吗,当时人家可给他五百万叫他别接呢,他还是接了!”
乔桥在报纸上画了个圈,挑了挑眉,“哟呵,厉害。”
“那当然!那人现在还在蹲局子呢,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咯!”方安宁嘿嘿笑,“还有啊,那个案子他可一分钱都没要,还自掏腰包让那家人去给受伤的幼女治伤呢!”
“啊!”方安宁两眼亮晶晶,双手合十,简直崇拜极了,“怎么会有这么完美这么善良的男人啊!”
乔桥顶了顶牙齿,口香糖粘住了。
她抽了张纸,把口香糖吐了包住丢到垃圾桶,随后提出了个疑问:“那对方那么有权有势,官司输了,不得找他算账啊?”
“对啊!”说到这里方安宁一阵心疼,看起来难过极了,“当时那场官司打完后没多久,路亦行就被人打了,这还不算,他住的地方还被泼油漆,他天天都被恐吓!”
乔桥皱了皱眉,那也太惨了吧?
“那后来怎么解决的?”她有些好奇。
“那之后没多久,他就搜集了证据,把那家族全给告了,故意伤人、贿赂、违法行为一堆!总之那家族彻底倒了。”
“真的是天神下凡,仅凭一己之力,就扳倒了那么大一个家族,也正是因为这两场官司,路亦行一战成名,坐稳了鹤呈第一金牌律师的椅子。”
方安宁说完推了推乔桥,有些不满:“为什么他这么厉害,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桥立即夸张地配合她:“哇!好帅啊!好厉害啊!我好崇拜啊!”
方安宁撇了撇嘴,“你这也太假了,不过你一向咸鱼,可能还真没关注这些,我可先提前给你提个醒。”
乔桥不以为然:“什么?”
方安宁凑近了一些,小声说:“路亦行这么厉害,可是他从来不接受任何采访,市面上关于他的那些报道都只能从客观的角度出发,却从来没有他自己讲述的。”
乔桥不解:“可你不是说,刘慧去争取这个采访任务了吗?”
“切,她争取到又怎么样,路亦行肯定不会接受她的采访的。”方安宁面露不屑,又戳戳乔桥,“你去试试。”
乔桥指了指自己:“我?”
“对。”
“他都不接受别人采访,我去干嘛?”
况且。
乔桥一阵鄙夷。
那还是个色批。
“这样才有挑战性,你想,完成了不可能的事情,那得多厉害?采访到从不接受采访的路亦行,那我们报纸不就得卖爆了吗?”
乔桥点头:“好像也是。”
方安宁眼睛一亮:“所以你要去吗?”
乔桥慢悠悠地摇晃着小腿,笔头点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晌,她摇摇头:“没 * 兴趣。”
“你啊!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咸鱼?你学学人家刘慧。”
乔桥抿了抿嘴,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做人不要太攀比,攀比气死我自己。”
方安宁鼻子都要被她气歪了。
乔桥把之前的稿件都整理了一番,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路亦行真有那么厉害的话,请他做辩护律师,柚子一定能够完美脱身吧?
但愿柚子能早点想通吧,秦澜这人,真不是什么好鸟。
乔桥一想到秦澜,气得忍不住一脚踢到了桌板,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方安宁听到动静,了解清楚发生什么以后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啊。”
乔桥好看的双眸里盛了晶莹的泪,要落不落的,十分可怜,让人一看就心软。
她小声抱怨:“好疼。”
声音弱唧唧的,像是小猫挠。
方安宁根本顶不住她这小可怜模样,立即温柔地安慰:“啊不哭不哭,不疼不疼。”
她说着又从抽屉里摸出来一颗棒棒糖,把糖纸撕开,递到乔桥嘴边,乔桥立即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
终于下班到家,乔桥忍不住脱了鞋子和袜子查看受伤的脚。
倒是没什么异样,瞧着不像是受伤的。
但是。
碰一下,针扎一样疼。
她在医药箱里找不到合适的药,也不知道这个具体要用什么药,一瘸一拐地出门准备去药店问问看。
因为还没吃晚饭,本着时间宝贵不能浪费的原则,她便一边走一边在外卖软件上找吃的。
出了小区大门口的时候,冷不防撞到一个人怀里。
松木般的凛冽香气钻进鼻子。
是个男人。
她立即后退两步道歉:“抱歉,撞到你了。”
“没事。”那人声音如冷冽清泉,在这漆黑的夜里十分动听。
声音真的好听。
乔桥没忍住偷偷抬眼瞧他。
这不是那色批路亦行吗?
他怎么在这里?
看见他就没好气,乔桥冷哼一声,绕过他就要走。
“等等。”路亦行出声叫住她。
乔桥心想凭什么你叫我等等我就要等啊,才不要!
她忍着脚疼走得飞快,路亦行没有追,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