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
我干啥了就蛊惑。
她眉眼凌厉地盯着季元白,用警告的口吻沉声道:“你身边的这个人生而不详,是邪祟的化身,与她亲近之人都会受到惩罚受尽苦难而死。我劝你好自为之。”
季元白平淡地“哦”了一声:“所以呢?”
白虹英心生怒意。
她厉声喝道:“她的能力日渐强大,现在就已经不畏惧殿君,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整个世界灾难的源头,你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
苏黎只觉得荒谬。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我这么深恶痛绝?”她冷冷道,“这就是你当初制造车祸把我跟于明月身份对调的理由?”
白虹英没有否认。
“你这一世投生谢家,如果放你不管,父母和爱,手足和睦,运势会变得极强,连我也不会是你的对手,只能该换你的身份将你压制。要不是直接灭杀你会激怒邪祟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灾难,当初我就不会只是调换你的身份而已。”
合着故意把她跟于明月调换,是看准了苏振铭和于小卉组成的家庭注定会不堪,在那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过得好。
自幼遭受虐打辱骂,有个暴力倾向的父亲,还有个软弱可欺的母亲,苏黎运势的确很难强劲。
“然后呢?为什么又突然让谢家知道真相,还威逼利诱他们把我接回来?”
白虹英冷笑:“你日渐长大,那对夫妻已经无法压制你的运势,把你接回来,血缘亲人的冷待和忽视就没有这个烦恼了,还可以将你的运势转借到他们身上。这样的你在觉醒邪祟力量之前不堪一击,即便不借助殿君的力量,我也可以替天行道。”
苏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她前世悲剧的真相。
所以自己才会在十八岁生日前夕被推入千水湖中溺水身亡,湖底还有缚灵法阵。
可是白虹英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将自己鬼体一道灭了?
是她不知道还是另有缘由?
“只可惜,”白虹英的视线落在苏黎身上,仔细打量片刻,深深地皱起眉头,“你竟然没有被压制,还出现提前觉醒的征兆。”
季元白全程都没有插话。
他目光越过白虹英,落在供案上的无脸神像上,眼底一片凛然。
十世劫的最后一世出现这个变数是他始料未及的。
也亏得苏黎功德深厚,天道借助轮回之力,将苏黎扔到了命途轨迹扭曲的十二年前,还来得及由她自己改写结局。
苏黎现在也算知道自己觉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她可是龙。
虽说不晓得自己与早已遁离这个世界的龙族有什么关系,但显然不是白虹英说的什么邪祟,毕竟她上辈子那么惨死后都没有黑化好吗?!
如果她真是邪祟,早特喵的灭世一百遍了。
苏黎心平气和地取下碧落,倏然握住银光雪亮的长剑在手,赤色纹路缓缓流用仿若活水。
“谁告诉你我是邪祟?你供奉的那个没脸没皮的东西?那还真是荣幸啊,自古邪不压正,你的殿君这么正义,肯定恨不得灭了我替天行道咯?那你让它现身,这笔账咱们好好算算。”
白虹英怒道:“你竟敢对殿君不敬?”
苏黎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仗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安个邪祟的罪名,我给它脸了?你最好赶紧把它召唤出来,否则我先搞死你,再把你供奉的这块破木头削成108块,烧火添柴还能煮顿热饭。”
季元白:“……倒也没这个必要。乌檀木比黄金还贵,不用来雕刻神像,炼制法器也是很合适的。”
这种在传说中能够沟通神灵的木材可不是随意能得到的。
乌檀树无法人工种植,只在深山老林中生长,已经成了珍稀植物禁止砍伐,市面上的乌檀木有价无市,每一块都珍贵得很。
而且知道它真正价值所在的人很少很少了。
白虹英怒极,面上红光乍现,到还记得护住供案不受影响,双手飞速结印,室内狂风乍起,来势汹汹。
元气本该是生命力极强的存在,但苏黎却觉察到白虹英的元气透出一抹阴邪气息,十分霸道地吸取周遭的生机,转眼凝作道道风刃,以绞杀之势朝苏黎袭来。
若是被击中,先变成108块的怕就是苏黎自己了。
苏黎却是笑了一下。
她修的从来就不是正统道法,从前在千水湖底研究出来的术法都是随心所致,像白虹英这样中规中矩的绞杀术看着还挺新鲜。
看穿了也就是个花架子。
苏黎扬手将碧落抛到空中,一道元气打出去,碧落白光大盛,漫天星辰般散开,幻出一柄柄拇指大小的迷你版碧落,裹着凌厉的剑气,分别撞上袭来的风刃。
铮鸣声声刺耳,看似坚不可摧的风刃瞬间裂散,更多的迷你碧落直冲白虹英而去,在她身上穿透出无数个拇指大小的血洞。
白虹英甚至都没来得及防御。
她一口血吐出来,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苏黎,以血为笔凭空结印,嘴里念念有词:“信女白虹英,以血献祭,恳请殿君显圣,助我一臂之力。”
供案上的乌檀木雕像急促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空而出。
苏黎根本不惧那东西,一道元气打过去,砰然将雕像击飞,撞到墙面再砸到地上,一团长得很像蝌蚪的黑雾跳出来,不顾白虹英,直接往窗外蹿。
这么一小团的东西,威势却很足,难怪之前钟离在元锦文家的书房揭开黄布会被击飞了。
然而也就是对付一下才刚入道的钟离而已。
白虹英浑身一颤,献祭不成倒遭反噬,吐血不止,瘫倒在地。
苏黎笑得很是慈祥,伸手虚空一抓,在白虹英惊骇的视线中浮起龙爪的虚影,随手就将黑雾蝌蚪攥在了手里。
她盯着这东西看半晌,可惜没有脸,看不出什么来。
最多就是那所谓的殿君附的精气,在苏黎手里发挥不出半点杀伤力,捏吧捏吧就化作尘烟消弭了。
随后苏黎对着白虹英笑了笑。
“真是可惜,你的殿君没有接受你的献祭借机显圣来消灭我,原来也没有这么伟光正嘛。不趁现在对付我,我很快就会觉醒成你口中真正的邪祟,会不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灾难不好说,它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苏黎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幕后主使为什么不肯现身对付自己,原因怕是跟自己一样,还在等待某种契机觉醒或是什么的。
它无法现身,只能蛊惑白虹英来搞小动作,试图打压自己。
前世白虹英的确是成功了。
可她没有将自己隐于千水湖下的鬼体一并灭杀,那就没办法了。
如今重来,别说白虹英了,就算是她背后的殿君亲自前来,也别想再像前世那样肆意收走自己的性命。
被苏黎用碧落穿成筛子的白虹英只剩下一口气了。
全程围观,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完全放心苏黎跟白虹英对上,连根手指都没动一下的季元白开始刷存在感,把白虹英的半只脚从鬼门关扯回来,给她续了点生命值。
苏黎没有发表意见。
她不杀白虹英不是忌惮季元白在场,玄门斗法生死由天,丢了命怪不得旁人,而是觉得就这样死太便宜白虹英了。
白虹英的杀孽不止跳江而死的那几个或者薛冲,肯定还有更多人。
但这样的人命官司走不了普通的程序。
她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被废掉修为终身囚/禁在异象部的监牢里,余生也就这样了,至于死后的债还得到了冥界再慢慢算。
季元白让孟寻和公孙嫦重新进来带走了白虹英。
苏黎走过去捡起那块没有雕刻完全的乌檀木,元气化刀抹平了原本雕刻出的人形,变回平平无奇的木头。
“对这木头感兴趣?可以交给无为道人,请他帮你炼制成法器。”
季元白说:“还有两块放在异象部,也没人要,留着也是浪费,你可以拿去用。”
“不是很贵吗?”苏黎问。
“从你奖金里扣。”
他说得这么轻松,但苏黎知道,这种木材既然号称能沟通神灵,肯定很受修道者欢迎,不可能像他说得这么简单,丢在异象部都没人要那种。
乌檀木自带几不可闻的清淡气味,不是香气,仍旧十分好闻。
这味道她很喜欢,有种DNA都动了的喜爱之感。
“那就扣吧。”
苏黎抚过木头表面平滑的纹理,心里想,长生殿还挺奢侈,都用这木头来供奉,那殿君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她认真地说:“往后凡是长生殿有关的案子缴获的乌檀木,我全都要了。你尽管扣。”
到时请无为道人帮她炼制成法器,专门用来对付长生殿。
木头又没有错,它只是无辜被看中了而已。
苏黎跟着离开别墅,才发现四周本该冬日长青的草木竟生机全无,是白虹英和她斗法是攫取生机所造成的。
她以元气化雨,润泽一方土地,希望来年能还此地满目生机。
白虹英对外以教唆自杀的名义被逮捕,大众不知道她风水师的身份,玄师界的人都清楚,她是滥用禁术对普通人下手犯了忌讳。
在玄师界,以术法迫害普通人的性命向来为众玄师所不齿,不论律法能不能界定罪名都会被清算。
但凡有这样的人都会被打为邪道,成为众矢之的。
白虹英在内地玄师界几乎没有什么名气,她的伏法没掀起水花,倒是香城风水师协会特地来询问过内情。
异象部搜集了全盘证据,任谁来都无话可说。
苏黎得知白虹英被关在异象部的监牢中后就把这件事丢开了,姓白的只是个工具人,真正害她的是那个劳什子殿君。
她总有一天会抓住它的。
白虹英虽被抓了,于长生殿本身却没有影响,这个组织新的负责人叫孙志,与苏黎没有渊源,将白虹英所做的事都推成她个人因私欲犯下的罪。
孙志将白虹英从长生殿除名,仍在争取成为官方认可的合法宗教。
这次,宗教事务局的人连面都懒得见了。
钟离见苏黎从异象部的事务中抽身,立刻跟她报备了跟冯劲的约见进展。
关锦纶和林知微都是知名演员。
最近为破婚变传闻,关锦纶客串进组了林知微所在的剧组,正在外地拍戏。
按照进度,最快也要一周后才能回转。
苏黎倒是无所谓。
她已经警告过关锦纶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了,人家还忙着赚钱不放在心上,自己又何必上赶着讨没趣。
说到底是人求她,不是她求人。
苏黎便回图南路小洋房,看看于小卉和新搬进来的钟家人相处得怎么样。
她步履悠然地走到家门口,发现有个女人在门外徘徊。
这女人还有点眼熟。
“你不是贝贝的妈妈吗?在这里干什么?找人?”
方子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孩:“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听苏黎提到了贝贝,她打量片刻,突然激动道:“你是送贝贝回家的大师对不对?贝贝说送她回家的姐姐很年轻,别人都看不见,只有你才看得到她!”
自己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女孩,对方却能一眼认出自己的身份,还叫出贝贝的小名。
“你见过她,应该知道她已经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还来找我干嘛?”苏黎没有否认自己就是送贝贝回家的人,反正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方子晴当即跪下,眼泪夺眶而出:“大师您让我再见她一面吧,拜托了!”
苏黎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叹口气说:“算了,先进去再说。”
她示意方子晴起身,后者不敢不听话。
“碧落,你说我是不是太容易心软了?”苏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方子晴,悄悄跟碧落吐槽,“比方子晴还惨的不是没有,为什么单单看不下去她的眼泪呢?”
挂在脖子上的碧落声音清脆:“主人,我掐指一算,你完全觉醒也要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也不能说?说了会被雷劈?”
碧落弱弱地应了声。
苏黎叹口气:“搞这么神秘干什么,有什么是我现在不能知道的吗?”
“你自己给自己下的禁咒,我也没办法啊。”
“???”
苏黎:挖坑埋自己可还行。
进了屋,方子晴二话不说转身又跪:“大师,求您让我再见我女儿一面,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见到她,我什么都可以失去!”
她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求您了!”
第42章 密谈 初识通灵师盛会
于小卉听见动静下楼来, 看见哭成泪人的方子晴心怀不忍:“小黎,这是怎么回事?”
苏黎说:“没事,我跟她好好聊聊, 妈你不用担心。”
钟大山和陈雪夫妇虽然也好奇, 可他们挺守本分, 知道自己是受雇来的, 从不仗着苏黎曾是女儿好友又对他们礼遇有加偷懒耍滑或者指手画脚的,自己就避开了。
等于小卉也走开, 苏黎带着方子晴进了小客厅,关上门, 给她递了纸巾。
方子晴道了谢默默擦干净眼泪:“大师, 我知道我这样突然找上门来很失礼, 只是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希望,我实在舍不得放弃。”
实际上, 女儿的案子进入司法程序之前她就已经尝试联系苏黎了。
只是苏黎粉丝太多, 私信每天都在爆,淹没在其中的方子晴毫不起眼,苏黎和代管她微博的钟离都没发现。
她要前婆婆给女儿偿命, 本就因女儿意外去世而摇摇欲坠的家彻底破碎。
贝贝坠楼真相公开后, 方子晴当着方家和康家人的面撂下狠话,如果曹惠芬没有受到惩罚, 她辈子就跟她杠上了,就是死也要拉着曹惠芬当垫背。
康越同样疼爱女儿,可一边是疯狂的妻子,一边是亲生的母亲。
他在挣扎中结束了与方子晴的婚姻关系,并且没有阻止方子晴坚持要把曹惠芬送上法庭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