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想了想,几步出门就唤来贴身太监,让他派人去各大掌柜那里取账本来,自己得好好算算,好给皇阿玛送银子去。
胤福很满意胤禟的上道,等康熙收到钱了,他就去撒娇把钱要过来。
胤福在心里算了算,胤禟现在最赚钱的就是玻璃,以后还可以让他研究出香皂、香水、口红什么的来卖,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了,可以多下下功夫。最近戴梓的研究更花钱了,他得时时盯紧九哥才好,反正自己又不是白拿,还会在康熙面前给他说好话呢。
心满意足的胤福哼着小曲、背着双手,一路晃悠回了乾清宫。康熙刚好批完奏折,见小儿子进来便问到,“去哪儿玩了,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有?”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就不爱好好做功课。
胤福刚刚在胤禟那里黑了康熙一把,这会儿见到人还是很心虚的,“做完了,早就做完了,皇阿玛你忙完了吗?累不累,儿子给你按按?”
“你不会又闯祸了吧?”康熙闻言挑眉问到。
“皇阿玛,你怎么能这么说儿子呢?我要生气了,难道我一天到晚就只会闯祸吗?”
你还真是。不过康熙也不说出口,反正如果小儿子真闯了什么祸,他最后也会知道的。
“朕听说,你之前去看了戴梓的新研究,如何了?”
“那简直太好了。”说到这个胤福就话多了,“戴大人不愧是这方面的人才,我觉得如果我们早点儿让他做研究,早点儿让大清的将士都用上这些武器的话,天下早就没有谁敢造我们的反了?哪还有葛尔丹什么事儿呀?”说着还顺便瞥了康熙一眼。
康熙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从旁边拿过来一本奏折递给他,“你来看看这个。”
胤福接过奏折看了康熙一眼,然后打开。这是四川巡抚齐世武上奏。说川、陕、甘等地有白莲教妖人作祟,引诱当地各阶层人民踊跃入教,在农村中则有“乡约吃教”,在城镇、集市则有“差役书办吃教”。拥有的群众之多,影响之大已对朝廷构成威胁,如不加以阻止,未来恐成大祸。
等胤福看完后,康熙便对他说,“你看到了吧,汉人能用却又不能不防,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推翻咱们的统治,你要用戴梓朕不管,但你也得防好他。”
胤福张张嘴,终始说不出什么,虽然他觉得康熙有忽悠他的嫌疑,但他没证据。最后,他跳下软榻,对着康熙冷哼一声,“我就是喜欢戴梓。”然后蹭蹭蹭跑走。
康熙对于小儿子的没规矩也不生气,反正他都习惯了。
胤福见了奏折后其实心里不太好受,但他对白莲教的事确实不了解,最后想来想去,只能去找他天下第一的好哥哥。
太子看着眼前耷拉着脑袋的弟弟,有些担心的问到,“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哥,你知道白莲教吗?”
“白莲教?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事儿了?”
于是胤福把乾清宫的事对太子说了一遍。
太子无语,他真是服死自家皇阿玛了,这样骗他弟弟,何必呢?
康熙和太子的教育方式最大的不同在于,康熙想让儿子继承他的观点,所以会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教育儿子。而太子则相信弟弟的聪慧,能有属于他自己的辨别能力,所以只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让弟弟自己去分析、体会,之后他再与之讨论,对弟弟加以引导。
所以就造成了很多事,康熙从来就对胤福瞒不住秘密。
于是,太子知无不言的把白莲教的发源、发展都仔仔细细的跟弟弟说了一遍。胤福听呆了,原来白莲教不是汉人的反清组织,人家反的是一切皇帝,只要不是他们自己人当皇帝,他们就想造反呀。
对于康熙的有意隐瞒,胤福表示他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哥,我想去一趟四川。”胤福神情认真的看着太子。
“不行,你还小,这些事自有皇阿玛和哥哥们做主,你认真读好书就行了。”弟弟是他宝贝着养大的,怎么能出去冒险呢,太子不同意。
“白莲教传了那么多年,几个朝代都灭了,他们还在,这其中的原因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要是你不答应,我就偷偷去。”
太子一噎,拉过臭小子轻拍了他屁股几巴掌,“你还偷跑出乐趣来了是吧。”
“哥,你就让我去吧,我就去看看。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再让位哥哥陪我一起去呗。”
太子无法,只能叹口气,“你容我再想想。先说好,这次再敢偷跑,绝不轻饶。”
胤福得到太子哥哥的许诺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时他们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轻响,两兄弟对视一眼。
胤福坏笑着从窗户翻出去,再绕回门前,一把将门口的小豆丁抱了起来,吓得小豆丁哇哇大叫,在看清来人后,又咯咯笑着把手搭上他的肩头,“十五叔,飞高高,飞高高。” 整个皇宫也只有胤福有这样的本事,把软软的小侄儿抛高、接住,而不伤到他的小骨头。所以这也成了每次见到胤福时,弘曦最想玩的游戏。
“好,十五叔给小弘曦飞高高。”胤福可喜欢小家伙了,一把将他抛上天,再稳稳的接住,逗得小家伙呵呵直笑。
小弘曦身边伺侯的人,每看一次就心惊胆颤一次,只是太子殿下都不阻止,他们做奴才的也不敢多言。
太子是知道自家弟弟的力气,也知道他内心其实是个稳重的,绝不会让儿子受伤,加上看儿子十分喜欢弟弟跟他玩这个游戏,每次都乐得不行,也就顺着他们叔侄俩了。而太子妃一开始倒是想说点什么,但在她还没开口前就已经被太子瞪了回去。
“你们俩一见面就没完没了,有这么喜欢玩这个吗?”太子走出来,看到叔侄俩脸上一致的笑容,有些无奈。
“不在游戏多好玩,而是小弘曦喜欢我这个叔叔,”胤福得意地道,“对不对呀,小弘曦。”
“最喜欢十五叔了。”小弘曦说着还在胤福脸上亲了一口,没等胤福表示什么,他又接着问,“那十五叔呢?也最喜欢弘曦吗?”
“那当然了。”就像当年太子哥哥喜欢他一样,如今他又把这份爱传给了小侄儿。
“比喜欢弘昱、弘晴、弘晖还喜欢吗?”
小东西,小小年纪就会争宠了?胤福惊呆了,不过还是赶紧答到,“那当然了,比喜欢他们还喜欢。”
“弘曦也最喜欢十五叔了。”小家伙听说后,赶紧用比刚刚更大的声音喊到。
围观了叔侄俩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相亲相爱全过程的太子殿下,冷漠脸表示:哼,小孩子就是这么无聊。孤才不嫉妒。
陪着小侄儿玩了好几场游戏,终于把小家伙的精力耗尽,哄着他睡着后,胤福对太子说,“哥,我想去宁寿宫给皇玛嬷请安,顺便蹭她的晚膳,就先走了噢。”
“我也有几天没去给皇玛嬷请安了,跟你一起去吧。”
兄弟俩出了毓庆宫,走了一阵后,太子突然蹲下身,对胤福说到,“今天又到处跑,疯玩了一整天吧,看你累的,上来,哥背你。”
胤福愣住,不服气。他是玩了一天,但不累呀,哥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累了?“我不累,不要你背。”
“累你还不承认,小时候常常耍赖要我背,现在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快点,别啰嗦。”太子催促到。
到底还是自己占便宜,胤福听话的趴上太子的后背。
“十五,你二嫂……”,太子开口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叹气到,“有哥在呢,你只要记住,你是太子最疼爱的弟弟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要想。”太后年纪大、牙口不好,只喜欢吃烂甜的食物,那根本不是他们这些皇子们菜谱上会出现的东西,十五去蹭什么饭,找理由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的。
他也是今天才发现,以为心粗的弟弟,其实一直都知道太子妃对他的心思吧。以前十五来了,太子妃就算装样子,也会贤惠的忙前忙后,所以自己便没发现。但最近太子妃被自己罚了,一直没出现,弟弟却也一直没问过一句二嫂,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自己早该想到,十五虽然性子看上去不是个细的,但别人对他是否抱有善意,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太子再次在心里骂了太子妃一通。
胤福趴在太子背上默不作声,手指扣着他肩头衣服上的金线。就在太子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出声道,“我明白的。二嫂好不容易生了弘曦,却发现孩子的阿玛和玛法更疼小叔子,这算什么事儿呀?那她当然会为弘曦不平。我想想如果是自己在她的立场上,只会更不喜欢那个小叔子。她也是为了弘曦好。我只是现在有点转不过弯,等过阵了想好了,就去给她道歉。哥,你也别跟二嫂闹别扭了。”
太子冷笑一声,“你道什么歉?你还真以为她是为了弘曦?那是为了她自己。你呀,还是太不了解女人。”
“哥,你自己对二嫂渣也就算了,还在弟弟面前抹黑她,干嘛呢这是?”胤福不赞同地拍了太子肩头一巴掌。
“哼,孤对她已经够好了,毓庆宫的后院全是她说了算。只是那个女人看似贤惠,对谁都有情有义,但其实骨子里对谁都无情,包括对孤,当然对弘曦也是。倘若有一天孤落难了,她若非不得已,绝不会陪孤共患难,到了那时,恐怕也只会坐在自己房里心疼她光明的未来,而不会来关心孤半点。”
见弟弟不信,太子继续给胤福解释到,“也不只是她这样,而是时下大多数女人都如些。你看乌雅氏对老四和十四,那不是亲生的儿子吗?以前有十四在,所以不愿善待老四,后来十四成了别人的儿子,就马上讨好老四,对十四又不闻不问了。因为儿子对她们来说只是保障自己地位的工具。”
“苏州织造李煦你知道吧,就你那个侍卫的嫡母娘家。我听说呀,前阵子,那家的小儿子不成气,惹得李煦动怒打了他板子,李夫人赶去劝时,对李大人说,‘若有长子还活着,便让老爷打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但如今我身边只有这孽障,今日要打死他,岂不是有意绝我。’听听这话,大儿子要是还活着,就可以让李煦打死小儿子了。明白了吧,这就是现如今这些女人们对儿子的态度,儿子只是地位稳固的保障罢了。”
胤福虽然觉得他说的不对,但活了千万年的小祖宗才做两回人。头一回时,只顾着在乱世吃饱穿暖活下去,结果还没成年就回地府了;第二回 千娇万宠的长大,每天只知道疯玩,还真没什么实在的人生经历。
他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太子的脑袋,“不要再说了,别人家里的事,你怎么那么清楚?二嫂的事我不想了,反正你俩渣男人配坏女人就是了,对吧。”他以后只跟小弘曦玩儿,不理这两个糟心玩意儿了。
太子见忽悠住了弟弟,便将他往上背了背,“我们的事你别管,只要记住,你是大清最尊贵的王爷,谁都不能让你受委屈。”反正他以后不会让太子妃有很多机会接近弘曦,免得带坏了他儿子。
胤福冷哼一声道,“啰嗦什么?还不走快点。”
太子背着胤福到宁寿宫给太后请安,老人家高兴坏了,对于康熙最宠爱的两个儿子,她也喜欢。瞧瞧还知道来陪她用晚膳,这可比别的皇子好多了,他们都不喜欢陪她吃饭。
“皇玛嬷,其实皇阿玛也可喜欢宁寿宫的膳食了,你派人去把他也请来,我们一起吃呗,不然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在乾清宫,多可怜呀。”
“唉哟,我们小十五还知道可怜皇阿玛了呀,真是个孝顺孩子,皇玛嬷这就让人去请他过来,免得我们小十五挂心。”太后就喜欢孝顺孩子,闻言更开心了。
太子在一旁挑眉,恐怕皇阿玛宁愿在乾清宫冷清的用膳,也不愿意来宁寿宫热闹的吃这些烂甜的食物吧。想到康熙之前怎么忽悠的弟弟,就对胤福的举动有了了解。
于是,康熙最后只能狠狠瞪了拖他后腿的太子一眼,孝心十足的带着儿子陪嫡母用了顿不顺口的晚膳。
乾清宫里,父子三人坐在软榻上灌了一大壶茶后,才觉得胃里好受了些。看着小儿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懊恼表情,康熙总算心里舒坦了。
“皇阿玛,儿子想让四弟带着十五入川一趟,看看白莲教的情况。”闲谈了几句后,太子对康熙说到。
“不行。那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小十五去做,他才多大?你这个哥哥是怎么当的?”康熙听后当即板起脸。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带上戴梓新研制出来的火器,能有什么危险?皇阿玛,你是不是因为有了更小的儿子,就不疼我了?”太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胤福就抢先开口。虽然他一开始是想让大哥或是三哥陪他去的,大哥性子直,三哥性子软,他都能拿捏住,四哥的话就有点麻烦,但不管了,到时再说吧。现在关键是争取出门的权利。
“朕不疼你?你摸摸你的良心再说这句话。”见小儿子又要开始耍赖了,康熙头疼。小十六虽然按年纪是他目前最小的儿子,但又怎么可能跟他一手带大的小儿子比呢。
见父子二人又开始争吵起来,太子赶紧当和事佬。说实话他觉得自己跟康熙的父子关系,没有随着自家皇阿玛渐渐老去、自己渐渐长大而变得紧张,完全是因为自己时不时就要来为他和十五弟调合矛盾的关系。
谁让十五被康熙宠得什么话都敢说,贱兮兮的康熙又在跟小儿子闹别扭不久就想跟儿子和好,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呢。
于是,这件事在太子说事实、讲道理的情况下让康熙同意了,而胤福也再一次因为对皇阿玛口无遮拦而道歉。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一阵清润稚气的声音过后,山道上行走的人们便见从不远处走来一行人,其中一位坐在竹熊背上的小少年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各位好,在下与兄长从远方来,一路游玩见识了不少蜀地风情,今在此与各位相遇,也算是有缘了。那边有一平坦石岩,不知各位可有兴趣跟我前去歇歇脚,喝杯清茶呀。”待走的近了,小少年便前来与他们打招呼。
少年明亮的笑容让人不忍拒绝,再加上他身边的黑白竹熊更是增添了众人对他的喜爱,于是纷纷点头答应。
“这位便是我兄长。”
青年听后,淡淡对着众人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