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北年拎着袋子进了她要睡的房间,“你要不先去洗澡,我来整理。”
“不用,你放的我会找不到,放着,别管了。”
见她把护肤的东西拎进浴室,他出了房间。
宋清舟把洗漱的东西放好后,出来把衣服整理到衣柜里。
顺便把换的睡衣拿出来,进了浴室。
洗完澡后,她睡裙外面又穿了件外套。
她把头发追的半干出了房间。
束北年也换了一套浅灰色睡衣,他身形高大,比例好,穿什么都能穿出味道。
他站在厨房的小吧台上煮茶,精致的侧脸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眼神盯着茶壶。
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脸转过来。
没有任何妆容的宋清舟,皮肤白皙清透,眼眸清亮莹润,双唇粉艳,仅仅站在那不动,就足以使他心跳震荡不止。
“过来。”
这样看似乎有点远。
宋清舟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停住。
束北年伸手揽住她的肩,嘴角挂着轻浅的笑,“突然换地方,会不会睡得不踏实?”
他身上有种清淡的沐浴香,溢满了客厅整个空间。
她很喜欢闻。
顺势倚在他怀里,“有点。”
他把目光放在茶壶上,“不怕,我给煮个安神茶。”
“是上次我喝醉酒你煮的那个吗?”
“不太一样。”
他的声音磁性慵懒,有种安逸的温柔。
她轻轻笑了笑,“噢。”
束北年倒了一杯,端起,揽着她到沙发上落坐,把茶杯放下。
宋清舟随着他往后靠,他靠着沙发,她倚在他怀里,拿着遥控器换频道。
束北年犹豫了几秒,没想好怎么开口。
今晚在饭桌上,苏彤说起在日本时跟宋清舟约定,毕了业一起回国,后来却没能回来。
明明那时,周肆也回国了。
而她两年后才回。
宋清舟似乎找到了满意的频道,放下遥控器,头靠在他胸口,懒懒地盯着屏幕。
束北年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轻吐出一口气,“苏彤说,你们约定好毕了业本来要回国,后来她一个人回来,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完,怀里的人明显僵住。
宋清舟想到当时,屏了一瞬呼吸。
她和宋媛来到日本后,宋媛和初恋好了一段时间,但异国他乡的重逢,看似美好,只是没维持多久,两人平静的分开了。
可怕就可怕在平静,宋媛和赵炳林当初还激烈地吵过架。
她和初恋仿佛是独自飘荡在风雨飘摇的海上,遇见那一刻无比惊喜,互相取暖安慰彼此,但终究方向不同,只要风强烈一些,就无声无息被刮散。
宋媛的抑郁越来越严重。
她每天都努力哄她开心,跟她分享很多学校的事。
宋媛也努力配合着,她也会时不时提一下,毕了业回国的事,她说回国到国内努力工作养她,她当时也笑着答应了。
还说自己很有福气。
真的毕了业,她机票都买好了。
宋媛骗她说,这边还有未了的事,让她先一步回国。
因为回国这件事,宋媛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她没多想。
只是当她独自到了机场,整颗心没来由地发慌。
等她赶到家时,宋媛已经……
束北年抚着她的长发,想让她放松下来。
“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不说了。”
他从第一次在五台山遇见她到现在,觉得她在日本过的很不好。
即便是跟他在一起,她偶尔沉默时,眼底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悲伤情绪,一转眼又不见了。
这种情绪,很像在五台山的亭子里她抽着烟,望向远处时的样子。
整个人轻飘飘的,倔强又易碎。
宋清舟舒了口气,从他怀里起身,看着他,“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苏彤约好了,毕业后回国发展,后来……我妈,去世了。”
束北年神色渐渐凝重,眼睫颤了颤,“对不起,不说了。我……”
“我觉得我妈的灵魂还留在那间屋子,我舍不得离开……”
下一瞬,她被重新扯进他怀里。
她紧紧地贴住他,严丝合缝。
束北年的气息急促又沉重,颤声道:“好了,我们不说了。”
宋清舟偶尔想起,会有些难过。
这一刻伏在他温暖的怀里,宽厚的肩膀给她踏实地靠着,他的气息无处不在,让她重新有了勇气会议那天,还有那天之后最无助最黑暗的煎熬。
都是因为他啊。
这跟她孤零零一个人不敢去想去回忆截然不同。
她侧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我没怪你,而且,现在,我敢去回想当时了。”
束北年用力闭了闭眼。
仍然觉得今夜不该提起。
*
她喝了安神茶被束北年抱进房间,他拉了被子给她盖上,静静退出房间。
明明困倦的厉害,眼皮都掀不起来,却没办法进入睡眠状态。
他一走,漆黑的房间只留她一个人。
上一秒还依偎在他怀里,被他紧紧包围着,那种安全感让她可以面对所有负面情绪。
但是现在。
他不在,感觉心里空空的,有些难熬。
她睁开眼睛,缓缓起身。
束北年躺在床上,眼睁睁盯着天花板。
深沉的黑眸中愤恨一闪而过。
他闭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高考后,他没发去日本留学,就一直托人在日本打听她的情况,但都没什么音讯,根本打不停不到赵清舟这个人。
到了美国后,大一的暑假他亲自来过,专门在华人多的地区找过,通过大使馆打听过,花钱请人找过。
纷纷没有结果。
第57章 后来他在查看那年的前往……
后来他在查看那年的前往日本名单中发现只有宋清舟, 没有赵清舟。
而宋清舟很可能就是她。
收到具体关于宋清舟的信息时,他已经毕业回国了。
他决定再去一次。
按着收到的地址,停在一家公寓门口。
那是个秋天的上午, 天色阴沉。
周肆牵着她从家里出来,两人用中文聊着天, 但隔得有点远,他并没有听清。
他躲在电话亭里, 背对着他们,等两人走过去,他转过身, 看着他们顺着马路进了一家便利店, 出来时拎了两兜东西, 重新回到家, 再也没出来。
他在电话亭待到第二天早上, 之后回了酒店。
后悔,那时应该多待一点时间,不应该因为那个男人出现在那里就溃不成军, 无法面对。
漆黑寂静的房间,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侧过头,床头柜上手机屏短暂地亮了一会儿,又熄灭。
他伸手拿过来。
小玫瑰:【睡了吗?】
【还没。你怎么不睡?】
小玫瑰:【睡不着。】
宋清舟刚才在房间坐起身, 把台灯打开,发现手机不在那。她关了灯, 走到客厅,月光透过落地窗铺了一层轻薄的银光,她大约能看到沙发的位置,轻轻走过去, 见手机在茶几上。
她坐下来,给束北年发了信息。
束北年的房门突然打开,他从里面走出来,光线昏暗,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走到她房间门口,敲了敲。
他动作连贯迅速,她只来得及站起身。
“我在这。”
束北年放下敲门的手,转过身。
借着清浅的月光,只看得清他深沉若墨染的眼瞳,神色有点模糊,但周身似散着强烈不明的情绪。
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把他吵醒了。
一时没敢上前去。
她不该作,自己睡不着又把他吵醒。
“怎么跑出来了?”
他说着向前走了两步。
静谧的客厅,这句问话温柔悦耳,像山林里轻抚树叶的风。
她松了口气,“想给你发信息,发现手机不在身边,就……”
宋清舟刚才差点睡着,声音带着睡意朦胧的暗哑,慵懒中能听出点困意。
她确实有点困,可能是因为换了房间,也可能今晚束北年陪着她,多想了一会儿在日本的事,有点睡不着。
客厅又恢复安静。
宋清舟双手不由攥紧。
这一秒,她清楚地感觉,内心躁动不安,起起伏伏,就像有一个陈年的伤口,突然被人发现,偶然间某人帮她止了痛,但远远没有治愈完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继续。
大概就是这种情绪在作怪。
她缓缓走过去,朝着他的方向,那里有能温暖她抚慰她的光
束北年也冲她走过来。
两人的步伐不疾不徐,自然相拥,就像他们十年如一日拥抱了很多次。
所有焦躁不安跟着消失。他的呼吸也变得轻缓下来,仿佛也得到了安抚。
谁也没开口说话,这样抱了一会儿。
“别怕,我陪你睡。”
耳边突然想起她心里的声音。
她轻笑了下,脸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嗯了声。
她躺在束北年的床上,被子、枕头上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她紧紧地拥着他,脑袋枕着他颈窝的位置,他们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耳边听着他的均匀的呼吸,困意重新席卷上来。
少许的清醒意识里,束北年一动不动,不经意动一下,他的气息就不自觉加重,放在她腰间的手也轻轻收了回去。
现在,好像换他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顶不住,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她转了身,背对着他。
希望他能好好睡,只要在她旁边躺着就行。
她刚转了身,他便从背后拥住她,前胸紧紧贴住她后背,将人整个人锁在怀里,手臂跨过她的腰,搭在床上。
这姿势仿佛他能接受,长喘了口气,微微把呼吸放轻了。
最后的顾虑解除,她终于顶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她迷迷糊糊坐起身,见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她伸了个懒腰,
趿上拖鞋下了床,走到窗前,外面下雨了。
雨下的挺大。
远处的街上有了漫过脚踝的积水,好些人撑着伞淌水向前。
一场秋雨一场寒,她感觉有点冷,抱着双臂出了房间。
客厅、厨房都没人。
“阿年。”
她叫了一声,棉花从对面的房间跑出来,在她跟前站定,可怜巴巴地冲她叫唤。
很可能束北年出门前没喂它。
她低身抱起肉嘟嘟的小可怜,“你爹出门没喂你?嗯?”
鱼缸旁边就放着一小袋猫粮,她把棉花放下,给它碗里倒了一些,小家伙埋头吃起来。
她便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后,束北年依旧没回来。
她回到卧室,打算拿手机给他电话。
开锁后,手机显示时间是10点8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或者是公司有事临时去上班了。
电话还没未打出去,听到关门的声音。
她疾步出了房间,脚步在房间门口顿住。
束北年背对着她站在餐桌前,黑色外套往下滴着水,他裤管也湿了一截,显然是淌过水了。
他把一个纸袋子放下,上面没有一点水溅上去。
倏然,他转过身,抹了下额头。
利落的短发也在往下滴水。
目光不期而遇。
认识他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他稍显狼狈的样子。
被雨水洗刷过的脸,眸光清亮,轮廓分明。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醒了,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醒了,就吃早餐。”
“怎么淋湿了?去洗个热水澡吧。”
“嗯。”
他往房间走,淋了雨却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她目送他进了房间,走到餐桌前,把袋子里面的早餐拿出来。
好像是两块蛋糕,她放在桌子上,打开外包装的纸盒。
怔住。
雪白的蛋糕,没有变形,更没有丝毫损伤。
这是她小时候吃过的雪花蛋糕。
长大后就没再吃过。
她一度挺怀念,随着年龄增大对儿时的零食很向往。
只是,束北年怎么知道?
还是他只是赶巧了?
他看起来淋得时间不短,要是在小区周边的早餐店不至于淋湿。除非他是专门去哪个地方买的。
她回想过去与他的种种,没有一次提到过。
一共买了两块,她把另一块也打开,放在他常做的位置跟前。
蛋糕下面还有两杯热滚滚的豆浆。
她分别摆好,静静地等着他。、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被他买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还挺开心。
等待时,双脚不由在地面上轻轻点着。
棉花吃了点猫粮,添了半天自己的小爪子,仿佛闻到了空气中雪花蛋糕的香味,晃荡着身上的肉肉跑过来。
宋清舟手肘撑着下巴,笑嘻嘻地朝它说:“蛋糕不能给你吃。”
刚说完,束北年换了身浅灰色休闲衣走了出来。
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头发好像还没干。
宋清舟还没开口便听他问:“怎么不吃?”
“等你一起啊。”
束北年落座,哂笑一声。
“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这样容易感冒。”
“先吃早餐再吹干。”
他能猜到,她一定等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