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小海螺的安慰而好转,这都三个多月了,她最近天天晚上吸黎江的精气,可是却一点化形的苗头都没有,鱼小鳐不禁开始担忧,要是这样下去她一直不化形,样子又变得越来越吓人怎么办?
她想起戏里的那条小白龙,他和鲶鱼精要成亲了都能被动摇,那自己要是老是不化形,黎江会不会也开始嫌弃自己,不再给自己吸取精气了?
鱼小鳐的担忧在回府以后又加重了几分,她和小海螺道了别回到观海居,刚好撞上黎江和元伯在说话,元伯照例板着个脸,一见她进来就皱起眉,严厉地说:
“鱼小鳐,你又擅自把阿罗叫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他手里还有活儿没做完?”
鱼小鳐跟元伯有梁子,一看见他就没好脸色,扇着鱼鳍游到黎江身旁,哼了一声道:
“等他回来再做不就行了?又不是不让他做。”
元伯沉着脸道:“阿罗现在不比从前,他是正经在府里领差事的人了,你别老去打扰他做事,你整日没事干,不代表他也没事干。”
鱼小鳐最讨厌元伯对自己说教,一瞪眼想怼回去,被黎江伸手拢住,就听他对元伯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回头我再和她好好说,劳烦元伯费心了。”
主子发了话,元伯也没有再啰嗦的意思,向黎江伏一伏身,离开了书房。
等元伯离开后,鱼小鳐才从黎江手心拱出来,没好气地说:“你干嘛拦着我?那老乌龟又找我麻烦,还不许我说两句啦?”
黎江捏了捏她的鱼鳍道:“元伯也没说错,你虽然不用做事,但那只海螺却有活计要做,如果你以后再想找他玩,还是等他把事情都做完了再去为好。”
鱼小鳐不高兴地扇开他的手:“可是等他事情做完了都要晚上了,还能去哪里玩?”
她瞄了黎江一眼:“我成日在府里也没人陪,你又老要出去办事,可怜我一只鱼孤零零的……”
她说得很有几分可怜,黎江虽然知道她多半是装的,却又觉得她所说不假,最后只叹了口气,罢了,回头他和元伯说说,给那只海螺派些轻松的活计,让他有空多陪陪鱼小鳐好了。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到了晚间黎江照例喂鱼小鳐吃了精血,又去沐浴一番,躺上床的时候鱼小鳐就往他枕边蹭了蹭,用软绵绵的声音说:
“黎江,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很难看啊?”
黎江微愣,侧头看向鱼小鳐,她现在是有些变化,不过在他眼里也还是那么小一点儿,跟难看是怎么都沾不上边的。
虽不懂她为何这样问,黎江还是宽慰她道:“不会,你现在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并不难看。”
“真的?”
鱼小鳐对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又扭扭捏捏地说:“那…那我和元伯,谁对你来说比较重要呀?”
猝不及防被问了这种问题,黎江险些没被噎住,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鱼小鳐:“……怎么突然想起这么问?”
鱼小鳐当然不会说自己今天又看了新的戏,只跟黎江撒娇道:“就是想问问你呗,你就照实说就行了。”
黎江揉了揉眉心,觉得这小青鱼估摸又上哪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但是这个问题实在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对鱼小鳐说:
“你和元伯…都很重要。”
“真的?”
鱼小鳐心里一喜,戏里的小白龙在鲶鱼精和父亲之间选择了父亲,黎江却说她和元伯都重要,这么看来他和那条小白龙还是不一样的。
这一来她心情立刻就好了不少,又对黎江黏黏糊糊地说:“黎江,你对我真好,等我化了形,一定会报答你的。”
黎江眼皮跳了跳,为了防止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伸手将她的头转过去:“不早了,睡觉吧。”
解决了这件事,鱼小鳐心情变得好了起来,虽然她的身体还在持续发生变化,但她也没再忧心了,反正黎江说过了,她和元伯同样重要,就是说她不用担心黎江会为了元伯不要她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这期间鱼小鳐的身体大小没什么改变,但身上的鳞片又变得更白了一些,原本的青色已经很淡很淡,乍一看都要像只小白鱼了。
而且最近吧,她总觉得头顶有点痒痒,一有机会就钻到黎江怀里,要他给自己挠脑门儿。
这天她照例趴到黎江腿上,把脑袋往他手上拱,黎江也习惯性地将手指放到她的脑门儿上轻轻挠了起来,听着鱼小鳐舒服的哼哼声,他唇角弯了弯,总觉得这小青鱼越来越黏人了。
挠着挠着,黎江发觉鱼小鳐的头顶似乎没有往日那样平整了,他将她托起来仔细观察,发现在她的头顶上方,稍微偏向两侧的位置,各凸起了一个小小的包。
这两个包实在太小,肉眼看的确不容易察觉,但是当指腹触碰上去的时候却能感觉出来。
鱼小鳐还不知所觉,只奇怪地问黎江:“怎么了?我头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黎江沉吟片刻,取了面镜子出来给她看:“你头上好像长了两个东西,但是现在还太小,看不大出来。”
鱼小鳐朝镜子里使劲儿瞅,瞅了半天才看见自己头顶上好像是有两个小小的凸起,她顿时大惊失色地喊道:
“完了?难道我要变成个怪物了?”
“怎么会。”黎江赶紧安抚她,“大概是你又要进阶了,灵族进阶,身体发生变化是常态,不必太过担忧。”
可是鱼小鳐还是很受打击,她觉得自己原来光溜溜的脑门儿可好看了,现在长两个包包出来,看起来就像俩疙瘩,怎么看怎么丑。
再一想到自己都吸了这么久的精气,却还是没能化形,鱼小鳐不由沮丧起来,整只鱼蔫蔫地趴在黎江腿上,时不时抽一下鼻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黎江看她这样也不免心软,摸摸她的脊背道:“你体内的经脉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别难过,等过了这阵子应该就能好了。”
鱼小鳐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地说:“可是都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能化形,会不会…我根本就没法化形了?”
要知道她吸的可是纯血龙族的精气,这么好的东西给了她都化不了形,鱼小鳐想起府里看门的那只大龙虾,他都两百岁了还是这样,难道自己也像他一样,永远化不了形?
她难得表现出这般沮丧的模样,黎江好脾气地安抚她道:“万事不宜太急,你现在应当是时机还未到,有些灵族可能几百岁才能化形,你现在才过了半年,不能化形也是正常的。”
刚说完他就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因为鱼小鳐看起来更加难过了,垂着小脑袋抽抽搭搭,仿佛下一刻就立马要哭出来。
黎江:“…………”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爱给黎江吹枕边风的鱼小鳐:呼~~~我和元伯只能留一个,你要留谁呀?
黎江:………以后不许再去戏楼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鱼小鳐:(晴天霹雳)
马上要换地图,小鱼也要化形啦
第55章 出发
因为担心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化形, 鱼小鳐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情绪都很低迷,黎江在的时候她就蔫蔫地趴在玉缸里不动弹,黎江不在的时候她就去外院儿的屋子里睡觉, 也不找小海螺出去玩了,半个月下来安分得出奇, 连元伯都以为她转性了, 还随口问过黎江是如何教育她的,效果怎么这么好。
黎江也拿过一些东西哄她, 譬如灵丹或一些天材地宝之类的,鱼小鳐刚收到的时候倒是开心,但没高兴多久就又消沉下去, 有时候大半夜还在那抽抽,黎江起身看她,眼泪倒是没掉,就是那小模样瞧着可怜巴巴的,弄得黎江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开解她。
恰在这时黎江收到一封信, 是他的昔年同僚兼好友,穆清澜写来的信, 信里提到他的妻子前阵子诞下一子,这是他们夫妇俩的第一个孩子,特地办了百日宴,希望黎江能前往出席。
提到穆清澜就不得不提到西海曾经的广威将军,在三十年前,西海最骁勇的两大战神一是大将军封霆, 二就是广威将军穆清澜,后来穆清澜引退,战神便只剩下封霆一个, 当然也有其他的后起之秀,但三十年来暂时还没有能与穆清澜相提并论的。
算起来自穆清澜引退后黎江就没再同他见过面,一别竟已有三十年之久,旧友喜获贵子,于情于理应当前往祝贺,又加上鱼小鳐最近情绪低落,黎江思索一番,便点了点躺在玉缸里打盹儿的鱼小鳐。
鱼小鳐正睡觉呢,乍然被他弄醒,打了个呵欠没精打采地转过头:“干嘛?”
黎江道:“我有位好友写信来,邀请我去莲华山做客,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道前去?”
鱼小鳐眨巴眨巴眼,忽地把小脑袋支棱起来:“莲华山?是陆上吗?你要带我去陆上玩?”
黎江略略颔首:“如何?你愿不愿意去?”
鱼小鳐一下子来了精神,从玉缸里嗖地蹿出来,欢喜地扇着鱼鳍道:“去去去!当然要去!咱们什么时候走?明天吗?”
见她总算有了精神,黎江的心情不知为何也松快起来,温声道:“过两日便出发,你有什么要带的就准备好,两日后的中午启程。”
鱼小鳐欢呼了一声,萎靡的情绪一扫而空,想到要出远门,她一刻也等不及了,急急忙忙从书房里游出去,找到小海螺拉着他出了府,要去街上买些零嘴带出门。
她买了许多吃食存起来,还跟小海螺在酒楼里美美地大吃了一顿,最后结账的时候小海螺先付了钱,鱼小鳐愣了愣道:
“不是说好我请的吗?你干嘛要付钱?”
小海螺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现在也有月银了,而且老是你请我,总得也让我请一回嘛。”
鱼小鳐满不在乎地道:“嗨,你那点月银还是自己好好存着吧,反正我花光了灵贝,黎江会再给我的。”
小海螺羡慕地说:“大人对你可真好啊,我从来没见过他对谁那么好。”
鱼小鳐得意地甩了甩尾巴:“谁让我这么招人喜欢呢?你知道不,过两天他还要带我去陆上玩呢,到时候我再给你带土特产回来啊。”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出发这日,鱼小鳐一大早就起来等着,好不容易捱到中午,被黎江装在衣袖里带着出了海。
许久没到海面上,刚离开水面鱼小鳐就迫不及待地把脑袋伸出去左右张望,她吸了口外面的空气,觉得虽然有点儿干燥,但还蛮新鲜的。
黎江把她抱在怀里,对空吹了声长哨,很快远处就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只通体火红的大鸟从天边飞了过来。
鱼小鳐乍一看见这么大的鸟,眼睛都瞪圆了,那只鸟似乎对黎江很熟悉,停在他身前温顺地低下头,黎江摸了摸它的脖子,含笑道:
“好久不见,近来过得可好?”
大鸟叫了一声,像是在回答他,黎江抱着鱼小鳐坐到它的背上,轻拍它的脊背道:
“去莲华山,不用急,慢慢飞就是。”
大鸟又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然后便挥翅腾空而起,鱼小鳐这时才顾得上问黎江:“这是你养的鸟吗?”
“是,这是阿月,属赤姑鸟一族,当初我在海边拾到尚在壳中的它,就将它放到海岛上用灵石孵化,后来它破壳之后就自动认我为主,但我成日在海里也不方便带着它,便让它自由往来,只我偶尔出海时才唤它。”
鱼小鳐好奇地从黎江怀里滑出去,想要近距离接触一下这只大鸟,黎江似想起来什么,将手点在她额前道:
“倒是忘记了,既然离了海,你还是换个模样比较好。”
语毕,鱼小鳐便感到自己的身体往下一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鱼鳍处传来,她低下头,看见毛茸茸的胸脯和两只小爪子,一张口就是喵的一声。
好嘛,她又被黎江给变成猫了。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鱼小鳐现在已经不那么排斥变成有毛的东西了,她站起身抖了抖,又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
她探出爪子在赤姑鸟背上扒拉,想看看这鸟的毛有多厚,黎江伸手将她拢进怀里,无奈道:
“等下把阿月抓疼了,我们俩都要掉下去了。”
“我明明把爪子收起来的,怎么会痛?”
鱼小鳐不满地甩甩尾巴,到底是安分下来,没再去扒人家的鸟毛,她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忽然想起来问黎江:
“对了,你说你那个朋友以前是西海的将军,那他应该是海里的灵族吧?怎么现在跑山上去了?”
黎江道:“清澜是吞天蟒一族,本就属陆生灵族,不过在水里同样骁勇善战,昔年他的祖父为了逃避仇家追杀,才带着他辗转来到西海,后来他祖父去世,他又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便向陛下辞了广威将军一职,去了妻子母族所在的莲华山定居。”
鱼小鳐好奇地问:“那他的妻子是哪一族的?”
“他的妻子是银云雀一族。”黎江答道。
鱼小鳐努力想了想:“没听过这族的名字,不过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厉害。”
黎江用手顺着她脊背上的毛,慢慢地说:“银云雀本就是低等灵族,论寿数也不过二百来载,当初清澜辞去职务的缘由,便是为了替他的妻子寻找提升资质的灵草。”
鱼小鳐愣了几息,仰起头看向黎江:“那他找到那种灵草了么?”
黎江颔首:“自然是找到了,否则他的妻子也不可能诞下与他的后代了。”
怀孕生子一事对身体的消耗,无论是灵族还是凡人都是一样的,穆清澜与他的妻子修为相差太远,若不是寻到灵草为妻子提升了资质,他是断不可能让妻子怀孕的。
鱼小鳐听完出了好一会儿的神,然后才感叹道:“你那个蟒蛇朋友对他娘子还蛮好的嘛。”
说完她忽然灵光一现,急急地撑起身子道:“对了,你说他找的那种灵草,对我能有用吗?”
鱼小鳐觉得自己一直不化形,可能是因为资质不够好,要不怎么会天天吸黎江的精气都迟迟没个动静呢?此时听到穆清澜寻了能提升资质的灵草,自然想到了自己身上,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