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有梁子?”水千骁感兴趣地道,“是怎么回事?”
鱼小鳐就简短说了几句,当然,经她说出来那肯定都是封潜的错,她自己是一点问题没有的,水千姝听完有些惊讶:
“平日是看着封潜有些高高在上,没想到他去了丞相府还这样。”
完了她道:“其实咱们每三月就会换一次座位,夫子的说法是为了增进学生之间的交流和感情,离下次换座位还有一个月,要不然你再忍忍,一个月后你就不用再挨着他坐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鱼小鳐想了想:“那好吧,我就再忍他一个月。”
鱼小鳐原本准备一个月都不理封潜,除非他主动找自己麻烦,没想到在学院上学的第三日,他就主动找过来了,不过却不是找她麻烦,而是向她赔罪。
封潜把一只锦盒放到鱼小鳐桌上,半低着头吭吭哧哧地道:“那啥,鱼小鳐,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之前犯的过错。”
鱼小鳐看着他,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她警惕地看了眼那只锦盒,充满防备地道:
“你又发什么神经?这盒子里是不是装了整人的东西?”
封潜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怎么会,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真心和你道歉的。”
他扭扭捏捏地道:“咱们现在是同窗,又在一个班挨着坐,我总不能还记着以前那点过节,总、总之,我是真心和你道歉的,以后我绝对不说你是河鲀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回?”
鱼小鳐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这人古古怪怪,之前他道歉还是被他爹押着来的,现在怎么会这么主动和她认错?
封潜见她像是不信,有些着急,又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我真不是骗你的,这是我娘费了好些功夫才买到的灵参,对修为大有裨益,我特地带来向你赔罪的,你、你就收下吧。”
他怕鱼小鳐不信,主动把盒子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只雪白的灵参,浓郁的灵气随着盖子掀开,一下子就往外溢了出来,班上的其他学生全都向这边望,好奇是谁带了好东西来学院。
鱼小鳐原先还带着狐疑的眼神也变了,盒子里的这只灵参一看就很值钱,她只是嗅着那参味儿都觉得神清目明,虽说黎江这段时日也给了她一些天材地宝,不过谁会嫌好东西少呢?而且封潜要是真的舍得把这只灵参给她,也说明他的道歉不是作假。
“你真舍得给我?”鱼小鳐斜眼看着封潜。
封潜赶紧点头:“那当然,我都带来了,肯定是给你的。”
鱼小鳐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如果这小子是真心实意道歉,那她原谅他也没什么,还能多根灵参,算起来好像不亏。
于是她便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地跟我道歉,那我就既往不咎,勉强原谅你吧。”
封潜脸上一喜,就听她又道:“不过如果你再说我像河鲀,我就跟你爹说你又欺负我!”
封潜忙道:“怎么会,我绝对不会再胡说了,你一点也不像河鲀,你比河鲀好看多了!”
鱼小鳐对他这句话不是很满意,但好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哼了一声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许提那两个字。”
封潜忙不迭应了,将锦盒合上推到鱼小鳐跟前,见她收下,这才舒了口气,又偷偷摸摸瞄她一眼,心里想,她现在的样子可跟河鲀半点搭不上边,之前明明就是只胖头鱼,为什么化了形以后会这么好看呢?
总之两人算是尽释前嫌,鱼小鳐虽然一开始还有点嫌弃封潜,但两个人本来年龄相仿,封潜又是个爱吃爱玩的主,哪儿有什么新鲜事都能很快知道,这才没几天的功夫就跟鱼小鳐熟悉起来,时常和她讲些沧澜城里新发生的事。
封潜有心讨好,鱼小鳐也就慢慢放下了之前的芥蒂,两人倒真做上了朋友。
这日封潜告诉鱼小鳐,东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酒楼,据说味道不错,想要请鱼小鳐去尝尝,就算是对之前那些事的赔罪。
鱼小鳐诧异地说:“我不是都原谅你了吗?而且你还给了我灵参,怎么还要赔罪?”
封潜支支吾吾地道:“…但是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你就赏个脸行不?”
鱼小鳐顿时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觉得这人认错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她想了想道:“那好吧,不过今天不行,今天晚上厨房要做我最爱吃的菜,等休沐过后再去吧。”
封潜大喜:“那就这么说定了!”
西鸣堂实行的制度是上五休一,每上五日课休息一日,跟封潜约好的第二日正是休沐,鱼小鳐却没睡懒觉,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她吃过早饭就拽着小海螺出了府,急着去戏楼看新排的戏文。
这回的戏文演的是一只寻宝鼠如何靠自己的天赋和机智帮助主人寻找宝贝的,过程十分惊险曲折,最后结局是主人用寻宝鼠找来的大量宝贝建立了一个宗门,成为了一派掌门。
不过这个故事似乎并不讨灵族们的欢心,完结时全场嘘声一片,大家都觉得这只寻宝鼠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什么要给人修做嫁衣,真是太丢灵族的脸了。
鱼小鳐和小海螺深以为然,从戏楼出来时两人还在讨论,这只寻宝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两人一道进了家酒楼,鱼小鳐又开始跟小海螺讲她这几日在学院都学了些什么,小海螺听完十分向往,羡慕地说:
“原来学堂那么有意思啊,可惜我小时候都没有去过。”
鱼小鳐道:“你要是想学,我就把学院发的课本册子借你看看,不过你识的字儿够全么?”
小海螺摸摸脑袋道:“现在识的比以前多了,庞叔有时候会抽空教教我。”
鱼小鳐就大方地把学院发的课本拿出来给他:“那你拿去看吧,我要用的时候再问你拿。”
小海螺大为感动,抱紧课本道:“谢谢你鱼小鳐,你对我真好!”
鱼小鳐大方地摆摆手:“嗨,咱俩还说什么谢,你放心,就算我在学院交了新的朋友,你永远都是跟我最铁的那个。”
两人好几日没出门玩,今日看了戏文,又在酒楼美美吃了一顿,这才高高兴兴往回走。
优哉游哉走在大街上,鱼小鳐的目光随意往街边一扫,忽然停在其中某处。
那是间修建得十分气派的大酒楼,门上挂着块匾额,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清风楼。
鱼小鳐看见这三个字,一下就想起来自己曾经试图进去,却因为没化形而被伙计赶出来的事,她正要习惯性朝清风楼呸上一声,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已经化了形,这下那狗眼看鱼低的伙计该再没借口赶她出来了吧?
她可还记得上回在酒楼听人家说的,清风楼的头牌厉害得很,能让人欲仙.欲死呢,鱼小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受,怎么想怎么好奇。
想到就做,鱼小鳐脚下一转,拉着小海螺就往清风楼里走,迎客的伙计生得斯文白净,目光往两人身上一扫,立时就定在了鱼小鳐身上。
“这位贵客,今儿是头一回来咱们清风楼吧?快里面请。”
他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客客气气把鱼小鳐往里边请,鱼小鳐本来都做好了和伙计吵架的准备,没成想他态度这么好,搞得她一时都不知道要不要翻旧账了。
那伙计正要将鱼小鳐引进去,看见她身后的小海螺,脚下停了停,笑着道:
“贵客有所不知,咱们这儿只接待女客,您这位朋友恐怕不大方便进来。”
鱼小鳐一愣:“可是他是和我一起的。”
伙计态度十分客气:“实在对不住,咱们楼里的规矩就是只接待女客,还请贵客多多体谅。”
鱼小鳐有些不满,正想说两句,小海螺连忙道:“那、那要不我就先回去吧?正好我还有活儿没做完呢,就不在这耽误你了。”
鱼小鳐面露迟疑,虽说她对伙计不让小海螺进去很有意见,可她又实在好奇头牌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本事,犹豫了片刻才道:
“那好吧,等我回去了再找你。”
和鱼小鳐道别,小海螺从清风楼离开,也没在外逗留,直接回了丞相府,他正准备去做早上没做完的活,经过后花园时刚好碰见黎江从那头走来,小海螺赶紧向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大人。
黎江本没留意他,忽然想起鱼小鳐早上似乎是说过要和这只海螺出去,便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鱼小鳐呢?她今日不是和你一道出去了,怎地没同你一起回来?”
小海螺忙道:“回大人,鱼小鳐早上是跟我一块儿出去的,不过方才回来时她去了清风楼,我就先回府了。”
“如此。”
黎江点点头,正要抬步,忽然目光凝了起来:“你说什么?她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丞相要去捉奸了(不是)
第66章 清风楼
“贵客今儿是头一回来咱们清风楼吧?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喜好, 也好让小的为您做些推荐。”
清风楼的伙计眼力好得很,一看鱼小鳐身上穿戴的都不是便宜货,对她便格外客气。
鱼小鳐被他引着穿过大堂往楼上走, 见这楼里修建得雅致, 海水中充斥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四处挂着半透明的轻纱, 有种影影绰绰的感觉, 不由在心里点了点头。
这清风楼果真高档, 看着就和那种路边小店不一样。
“我没什么特别喜好,就想来看看你们家头牌。”鱼小鳐道,“他今天在楼里么?”
伙计笑道:“贵客果真有眼光, 咱们头牌那可真的是百里挑一,功夫是一等一的好。”
说最后半句的时候伙计的笑容有点暧昧,鱼小鳐没留意,就听他话头一转:
“不过咱们家头牌现在正好有位客人, 贵客要不要瞧瞧别的公子?也都是艺貌双全的呢。”
鱼小鳐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就是冲着你们头牌来的,我才不要别人。”
伙计面露犹豫, 片刻道:“那要不小的领您去屋里先坐坐, 估计那边也快好了, 小的等下就给您去问一问, 可好?”
鱼小鳐今日也没什么事, 来都来了,自然想要见到头牌才回去,便点点头道:“那好吧, 你去催催,叫他们快些。”
伙计又露出个暧昧的笑容:“这事儿怎好催呢?不过小的等下就去帮您问着,等头牌出来了立马叫他过来伺候您。”
鱼小鳐也看不懂他那笑容是什么意思, 跟着他去了间厢房,伙计叫人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对鱼小鳐道:
“您请稍待,小的这就去帮您打听。”
等伙计掩上门出去,鱼小鳐才有功夫打量这间屋子,里面布置得温馨淡雅,跟寻常人家的卧房差不多,除了成套的桌椅与一些花草摆设外,中央还摆了道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
鱼小鳐推开屏风,看见后面是一张帐幔半垂的床榻,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是采耳推拿的,这不还有床嘛,不知道他们提不提供鱼鳞护理,虽然她已经化了形,但是鱼身也是可以保养一下的嘛。
等下头牌来了再问问他好了,既然都来了,还是做个全套比较好。
鱼小鳐坐到桌前,想着自己还没来这种店享受过,也不知道那个头牌功夫到底有多棒,真是叫人有点小期待呢。
桌上摆了茶水和糕点,清风楼在沧澜城算是比较有格调的那种,楼里的吃食用料也算讲究,鱼小鳐坐下来喝茶吃糕点,听着外面传来的悠扬丝竹声,觉得这清风楼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要是今天能让她满意了,下回她还来。
她吃了几块糕点,见头牌迟迟不来,不禁有些不耐烦了,正想出去瞧瞧,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你可总算来了,叫我等了这么久。”
鱼小鳐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抬起头向门口看去,然而站在那儿的并不是什么头牌,而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黎江?”鱼小鳐愣住,“你怎么来了?”
黎江站在门口,面色发沉,他目光往屋内扫了一眼,在经过那张床时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这时跟在他后面的伙计战战兢兢地道:
“丞、丞相大人,这位可是您要找的姑娘?”
黎江没理会他,大步走到鱼小鳐跟前,牵住她的手道:“咱们回去。”
说完他就要牵着鱼小鳐离开,鱼小鳐却不肯,拉住他道:“你怎么会来这儿?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黎江不答,只沉声道:“先跟我回去。”
鱼小鳐拖住他的手企图耍赖:“我不要!我还没见到头牌呢!”
黎江面色一黑,这时外头又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清风楼的老鸨,她一见黎江就陪笑道:
“草民见过丞相大人,听说大人来咱们这儿找个姑娘,不知这……”
她看见鱼小鳐时声音戛然而止,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黎江并不理她,此处人多口杂,他不欲过多逗留,见鱼小鳐不肯走,抬手在她额间一抹,直接将她变回原形,装在衣袖里就出了清风楼。
黎江径直往丞相府返回,一路上不管鱼小鳐在袖中如何吵闹都不放她出来,直至回到观海居,才将衣袖抖开,只见一只比巴掌略长的小青鱼从袖口里滚出来,原地翻了个圈儿,然后就腾地变成了个小姑娘。
“黎江你干什么!”
鱼小鳐简直被黎江给气坏了,他不但阻扰自己找头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变回鱼身,就这样将她强行带了回来,简直太过分了!
“你凭什么把我带回来啊?我还没见到头牌呢!”
鱼小鳐气呼呼地冲他嚷嚷,转身就往门外跑,黎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拧眉道:
“你去哪?”
“当然是清风楼了!”鱼小鳐用力挣了挣手腕,“你放开我!”
黎江只觉得头疼,他把鱼小鳐拉到身前,尽量放缓语气道:“清风楼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鱼小鳐不信,梗着脖子道:“人家明明接待我了!我怎么就不能去啦?”
黎江揉了揉眉心:“……你可知道清风楼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