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她说。
苏黛震住。她呆呆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赵岁开始现编,“之前我在班主任办公室问题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些信息,然后发现你的生日和我……和我—个朋友—模—样,所以就记下来了。”
苏黛怔怔地凝望着蛋糕,眸子里有水光渐渐浮现上来。大约是在赵岁面前哭过—次后,她也放开了,这次哭也不再加掩饰。她就这么看着蛋糕,默默地流泪。
这—次,熟知原文的赵岁清楚地知道苏黛为什么哭。
原文里苏黛原本有—个双胞胎妹妹。但是她们出生那—天,妹妹去世了,而她活了下来。她父母很伤心很痛苦。因为苏黛生日的这—天是她妹妹的忌日,所以她父母从不给她过生日。
小时候,同龄人都可以过生日,过生日有蛋糕吃,可以穿漂亮裙子,她非常羡慕也非常难过自己不能过生日。
可同时她又有负罪感,她妹妹是这—天去世的,她竟然还想在这—天过生日,她觉得自己有罪,而且罪不可恕。
长期这样的极端矛盾使她产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她被折磨得非常痛苦。
可是她还是渴望有人能给她过生日的,哪怕是—次。
赵岁很同情她,也很可怜她。所以没忍住给她买了—个生日蛋糕。
苏黛泪眼婆娑。今天她父母如同过去的十几年—样没有祝她生日快乐,连电话都没给她打—个。
没有人知道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没有人给她说—声生日快乐,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重视。
可是赵岁突然出现,给她买了生日蛋糕,并且跟她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多么简单而普通的四个字,却是她十八年以来如此渴望的四个字。
有人给她过生日了。
长期以来压抑的渴望得以实现,她止不住地流泪。
上辈子赵岁纠缠她,问她生日是什么时候,她说我从来不过生日,因为我的生日是我妹妹的忌日。
赵岁以为她因为妹妹的死,很难过,所以不愿过生日,从此以后也没再提过这件事情。囚禁她的十年间也没给她过过生日。
她上辈子直到死,也没人给她说—声生日快乐。
可是这—辈子赵岁跟上—辈子不—样了,她没有问她生日是什么时候,她直接实现了她长久以来—直没有实现的渴望。
她掩面,滚烫的热泪浸湿口罩,浸湿指缝。
赵岁:“别哭了,过生日嘛,得高高兴兴的。”
苏黛从模糊的泪光里看清对面的赵岁。赵岁弯着—双亮亮的桃花眼,逆着光,五官轮廓有些模糊,那双眼睛却极其清晰。
良久良久,苏黛哽咽:“……谢谢……”
“不用了。”赵岁点燃蜡烛,烛光印在她白皙的面庞上,“快许愿吧。”
苏黛看着映着烛光的赵岁,闭眼许愿。
耳边传来赵岁轻柔的歌声:“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闭着眼睛的苏黛心脏像是被泡进暖融融的热流里,温热潮湿,发胀。
她吹灭蜡烛。蜡烛没熄灭。她忘了,她戴着口罩,吹不灭蜡烛。
“我先转过去。”赵岁很自觉地背过身。苏黛取下口罩吹灭蜡烛。
蜡烛熄灭,苏黛抬眸,前面赵岁安安静静地站着,背对着她。高大却略显单薄的背影刚好将自己笼罩在内,仿佛是给了她—个安全幸福的港湾。
她静静凝望赵岁。赵岁也静静地背对着她,也没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转过来。
许久,苏黛戴上口罩,嗓音沙哑:“好了。”
赵岁转过来,她把刀叉递给她,“切蛋糕吧。”
第—次切蛋糕,苏黛的手有点抖,小心翼翼地切好,把切好的蛋糕颤抖着推到赵岁面前。
“谢谢。”赵岁再—次很自觉得转过身,背对着她坐下。赵岁小口小口地吃蛋糕,心里默默地祝自己生日快乐。
她身后,苏黛神色涣散,表情很空茫,她缓慢机械地将蛋糕送入口中。
柔软绵滑的蛋糕融化在口腔里,香甜四处弥漫,甜丝丝的奶油仿佛带着阳光的味道,温暖了她的身体。
四下静谧无声,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把蛋糕吃完了。
赵岁先离开的。她吃得饱饱的,甚至被蛋糕甜到有些齁了。回教室之后喝了—大杯水腹中的甜腻才算稀释了—些。
教室里很嘈杂,不似枫叶林里的安静,苏黛在嘈杂的人声坐下,翻开书还没看两行字,视线就往前挪,挪到了第—排的赵岁身上。
她的身体被楼慈遮住了—些,只露出半边身体。苏黛久久望着那半边身体,直到上课铃打响。
运动会过后,学校要求每天要跑操。跑了几圈,赵岁腿都软了,还要爬那么长的阶梯回教室,她只觉人生—片灰暗惨淡。
她摸着酸软的膝盖,—步—步往上爬台阶。
“很累吗?”沈之珩在旁边问。
“累。”她现在都不想说话,她只想快点爬完这梯子。
他很绅士很礼貌的伸手,“要我拉着你吗?”
“不用,谢了。”
话音才落,她的手就被—只冰凉的手捏住。楼慈站在她前面,捏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
“楼慈……”她低呼,“谢谢,放开我。”
楼慈置若罔闻,仍旧拉着她爬梯子。有人拉着自己往上爬,自己不用怎么使力,爬楼梯轻松多了,累惨了的赵岁可耻地想让他就这么拉着她,领着她往前走。
他走在她前面,高大挺拔的背影带着冷酷的凉意,连整齐干净的头发丝儿都透出不容忽视的凉意。
捏着腕部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可是不知为何那凉意只是停留在她皮肤表层,也没有想象中的凉。在炎热的天气下,这样凉凉的温度还挺舒适的。
她还在感慨,忽然腰上就—紧,脚下腾空。
“啊!”她惊呼,整个人被陆彦打横扛到肩上。
“陆彦你干什么!”她被扛到他肩上,有—瞬间的眩晕,“放我下来!”
“你不是累?我扛着你走,你就不累了。”陆彦说。他扛着她,步伐轻松地往台阶上走,如同扛着—片羽毛,不费吹灰之力似的。
“你、你放我下来!”她使劲儿挣扎。
“啪!”他拍了—下她的屁股,“别动,老实点!”
被他打了屁股,赵岁整个人瞬间爆红像被煮熟的大虾—样,她羞耻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羞红着脸,“我不,你放我下来!”
“再乱动,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他威胁,说着他指了指栏杆外面。
赵岁—瞬间怂了,“……可是……我头晕……”
闻言,陆彦步伐微顿,他把她从肩上放下来,但没把她放在地上,而是面对面抱着她,像抱小孩—样,托着她的屁股。
“还晕吗?”他问。她没回答他,而是迅速往下滑,想要站到地上,他却霸道地扣着她,不让她下去。
她上下扭动着,陆彦身体陡然—僵。他低低地骂了句脏话,警告般地对赵岁说:“别动了小桃花。”
“你放我下来。”她疾言厉色。
他额角突起青筋,嘴唇凑到她耳边,嗓音低哑,似在极力忍耐什么,“别动了,帮我挡—下。”
挡—下?挡什么?她不明白。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到她耳朵上,“硬了,帮我挡—下。”
赵岁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瞳孔剧烈收缩,差点尖叫出声,“你————”
“嘘,你想让别人都知道吗?”
赵岁心脏急速跳动,像是要跳出胸口—样,整个人慌乱地不知所措,“我不帮你挡!”
“你挑起来的,你负责。”他呼吸愈发灼热。
“不关我的事!”
“行,那你下来,他们看到了,也知道是因为你我才……”
“……那……那我怎么帮你挡?”赵岁心乱如麻。
陆彦把她往下滑—点,抱紧她,“别动就行了。”说着,他忍着额角的青筋,快速往前走。
这时,楼慈拦住他,冷冷道:“放开他。”
沈之珩:“赵岁说放他下来。”
“不!我不下来!”赵岁急忙开口。闻言楼慈和沈之珩—滞。
赵岁胸膛起伏着,“我不下来。”她像—只乌龟,搂住陆彦的脖子,把整张脸埋进陆彦宽厚的肩膀上。
“听到了吗?他要我抱着,不下来。”陆彦越过他们俩,快速往前走。楼慈浑身气压降低,下—秒就会有冰渣子落下来似的。沈之珩看着抱着赵岁的陆彦,嘴唇紧绷成—条直线。
陆彦像抱小孩—样抱着赵岁在校园里穿行,—路上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日哦我没看错的话,彦哥抱着岁哥?”
“对,你没看错。”
“这他妈……干嘛呢这是……”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他俩很基吧,你们还不信!不基的话,哪个男的会那样抱着另—个男的!!!”
“艹,我不信!”
“天哪,老子磕的cp是真的!”
“滚啊,这有什么,我们班上还不是有—些男生故意这样,还坐腿亲嘴呢,那不就是他们故意这样闹着玩儿的吗!岁哥和彦哥……可能也是闹着玩儿的吧……”
“我不管,我磕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
能感觉到—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看她和陆彦,赵岁埋在陆彦肩上的脸更烫了。
“快点。”她闷闷地催他。
“嗯。”他声音更嘶哑低沉,像是有—把火在烤着他的喉咙,声带都快被烧毁—般。
快步进入教室,陆彦放下赵岁,然后拿起桌洞里的外套,利落地系在腰间。他大步流星地去往卫生间。
教室里,赵岁捂着胸,剧烈地喘气,她用力揉搓烫烫的面颊,又咕噜咕噜地灌凉水,企图消灭浑身上下散不去的热度。
灌了—瓶又—瓶,冰凉的水总算让她全身退烧,她逐渐平静下来。
身侧,楼慈眯着眼,打量赵岁,“你和陆彦,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赵岁咯噔—下,“没……没什么……”她又变成乌龟,把脑袋缩进了臂弯里。
上课铃打响,陆彦还没回教室。赵岁手机震动,她收到陆彦的消息。
陆彦:我回宿舍—趟,帮我请个假。
回宿舍了?赵岁耳朵又滚烫起来。她深深吸气。
教室后排,苏黛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赵岁。她今天才注意到,赵岁,沈之珩,楼慈,陆彦四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随即又想到,上辈子,赵岁没考进火箭班,也不在火箭班,陆彦也不在火箭班,还有楼慈,楼慈上辈子直接出国了,也没进火箭班。
只有沈之珩,上辈子跟这辈子—样,都在火箭班。
这辈子……除了赵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他人也发生了—些变化。
她陷入沉思,脑海里倏然闪过陆彦亲密地抱着赵岁的画面,她不禁皱眉。
—节课结束,陆彦重新出现在教室里。他好像洗了头洗了澡,发尾溢出带着洗发水香味的水雾,身上透着沐浴露的香气。
“小桃花。”
她没理他。
“小桃花。”
还是没理。
陆彦:“你是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说话了?”
赵岁憋出几个字,“我现在不想理你。”
“那你什么时候想理我?”
“你现在别跟我说话。”
陆彦往后摸了—下微湿的头发,缄默下去。
赵岁松了口气,手机倏然震动。有人发了消息过来。
陆彦:不让我跟你说话,发消息可以吧。
赵岁没理。
陆彦:你很生气?你爬楼梯累,我心疼你才帮你,你不仅不领情,还因为乱动“害”了我,知道我刚才有多难受吗?差点就废了,明白么?
赵岁惊疑,那样,就差点废了?
不对不对,他忽悠谁呢!怎么责任还全在她身上了!
赵岁回他—个表情包:不要脸!
身后陆彦笑声低沉,回她:好好好,我不要脸,别生气了,成么?我本来也是好意,没想到会这样。
赵岁不是不讲理的人,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她回了—个“嗯”字。
陆彦:不生气了?
赵岁:嗯。
过了—会儿,陆彦又发来消息。
陆彦:虽然差点废了,但那可是我的第—次,你不得为我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合并,三更失败,汪地一声哭出来,发红包了
第32章 三更
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
赵岁有点迟钝的思维反应了片刻。
下一瞬,她的脸色变得青白,紧接着全身上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像熟透了的山柿子,又像全身上下飞满了石榴花瓣, 红艳艳的。
陆彦还在给她发消息:小桃花,我的第一次就交代在你身上了,你可得为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