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从桌子下方的死角里,抠出一张淡蓝色的卡片。
徐听眠掀起眼皮扫了一眼,没当回事儿,估计是哪个租客落下的。这种东西用公寓前台的系统一查,就知道是谁丢的。
前台小姐姐听到后,断了吃粉皮的筷子,很淡定地让阿姨把卡片拿来,
“我来查一下吧,免得租户发现房卡不见了,着急。”
保洁阿姨拖着拖把,将卡片递给了前台小姐姐。
纪柠依旧没回信息,徐听眠微微皱眉,
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忧。
旁边柜台一阵劈里啪啦的敲键盘声音,前台小姐姐很快便查出来了是谁丢的房卡,她用鼠标一点击,电脑上立马出来了丢卡片租户人的信息。
“啊,是2025房间的住户。叫……纪柠?”
正在看手机的徐大教授猛地抬起了头。
*
陈公子的酒量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算是数一数二,
基本上千杯不醉。
纪柠八杯洋酒下肚,已经有些脸红,她感觉到有些热,便把外面的呢子大衣给脱了,两根袖子系在腰间。
露出被酒精染成绯红色的脖颈和肩膀。
陈公子饶有趣味看着纪柠系在腰间的大衣,吐了口酒气,
“四季小姐这穿衣服的方式,挺别致。”
纪柠呵呵一笑,
“哪里哪里,喜欢而已。”
陈公子眯了眯眼。
这丫头,脸都红成这样了,还不醉?
纪柠把刚喝完酒的杯子往前一推,眼睛有些拉红丝,
突然就站起身,往沙发上放着的小红书包走去。
“四季小姐这是要干嘛——”
“上个厕所。”纪柠从书包最底端摸出来一个碗大的化妆包,对着陈公子摇了摇,
“陈先生不会连厕所都不让我上吧?”
陈宇年笑了一下,
“要是去吐酒,可就不算数咯!”
纪柠拍了拍胸,
“谁吐谁小狗!”
“你吐了,能闻出来。”陈公子很有把握。
纪柠提着小包就进了包厢内的卫生间。
咔嚓锁了门。
要是去吐酒,第一声音会很大,第二时间会很长,陈公子伸长了双腿架在酒瓶东倒西歪的茶几上,耐心等待他的待宰羊羔玩什么把戏。
三分钟,厕所里传来哗啦哗啦流水声。
吱呀——
随着流水声停止,门被推开。
纪柠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到了包厢内,走到沙发边,顺手将那化妆包放回到小红书包里。
陈公子对她招招手。
纪柠笑嘻嘻过去了,知道他要闻闻有没有吐酒的味道。两人之间挨得不近,纪柠故意拉开一段距离,
只是把头伸过去,对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吹了口气。
陈公子伸手捏着纪柠的下巴,左右瞧了一圈,
“嗯,是没去吐酒。”
“怎么?陈先生还有鉴别吐不吐酒的妙招?”
“吐酒的人,眼睛会充/血,脸会大。”
“并且嗓子会沙哑。”
“哦~”纪柠笑了起来,转回到茶几对面,继续坐下,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陈公子起身,给她继续倒满酒,
“你要是跟了我,什么见识都能涨。”
纪柠端过杯子来,对着陈宇年一举,
“那得看您能不能让我喝趴下。”
*
前台小姐姐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
“2025房间的住户手机打不通!”
徐听眠撑着胳膊在前台,眉头紧锁,那张什么都没标记的淡蓝色房卡静静的躺在桌面,半天也没人过来认领。
一侧另一个前台吸溜着面条,对同事说道,
“肯定是出去啦,要是在房间里,房卡又怎么会在楼下?”
“哎呀别急,等会儿2025回来后,发现房卡没了,绝对会来前台补办的!”
小姐姐一点头,“嗯对!”
她转过身来,问徐听眠跟2025住户是什么关系呀?
面对帅哥,女生们向来八卦。
徐听眠没回答,继续拨打纪柠的手机,
却依旧是无人接听。
肚子疼……不好好呆在公寓里,究竟去哪儿了?!
“抱歉!”徐教授突然抬起头来,很是焦急地对着前台,有些恳求地开口,
“请问你们这里……能不能查一下今天下午6点往后的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前台小姐姐有些懵逼,“为什么要看监控录像啊?”
徐听眠皱着眉头,手指在雪白的台面上焦虑地敲着,
“2025的住户,是我学生。本来今天晚上应该去办公室学习的,但晚上七点十分,突然给我发消息,说自己肚子疼,要请假休息。”
说着,为了防止前台不信,徐听眠还特地截屏了纪柠给自己发的信息,
以及纪柠的照片。
小姐姐先是将信将疑,但在看到纪柠的照片,跟前台系统上录入的身份证照片一对比,确认的确是一个人后,
将手机还给徐听眠。
“所以先生是想要……?”
徐听眠拿回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现在她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已经接近两个小时没回复了,我怀疑她是不是肚子疼到去了医院,但联系不上,”
“就担心她会不会在去医院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
前台小姐姐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点头,抓起旁边的座机就给楼顶办理业务处打电话,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我立马给公寓总管打电话,争取帮您要到调监控的权力!”
徐听眠谢过她,
“那麻烦了。”
调监控不难,前台跟总务处说明白情况后,总务处很快便同意,让徐听眠带着身份证上24楼去看监控。
前台小姐姐给徐听眠刷了上电梯的卡,告诉他坐到23楼,然后再爬一层便是总务处。徐听眠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声音虽焦急,但也遮掩不住那浑厚的磁性。
“不、不用谢!”小姐姐的脸瞬间涨红。
电梯一下跃上23楼,徐听眠几步迈向顶层。总务处的门是开着的,他轻轻敲了敲门板。
年长的总务阿姨问他就是楼下要调监控的人?
“嗯。”
总务阿姨先让他出示了跟纪柠之间的身份证明,徐听眠将他S大副教授的身份卡和身份证都给摆了出来,并且在S大学生网上调出纪柠的学生身份。
“调哪一段的监控?”
徐听眠指了一下屏幕里密密麻麻监控时间段,
“6点往后。”
“区域。”“大厅……嗯,公寓对面那条通向麦当劳的马路,也都要!”
总务劈里啪啦一顿操作,监控瞬间投影在屏幕上,她站起身,让徐听眠坐下,
“可以快进,你自己在这儿慢慢看吧!”
徐听眠谢过她。
监控一旦有了快进,画面便能唰唰地往后拉,还不会缺少哪一帧。徐听眠坐在电脑前,比任何一次用电脑都要认真,
盯着黑白界面,仔仔细细、一帧不落地翻看。
头顶钟表的时间在流逝,叩在桌面上的手机依旧没有进来任何消息,期间学院里给他打了个电话,徐听眠接听,听见院长很担忧地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离开评审会?
“抱歉院长,有很重要的事情!”徐听眠目不转睛地拖着监控底下的进度条。
电话那端的院长听见徐听眠的语气异常坚决,便不再多说,叹了口气,
“好的,那祝你顺利!”
一点儿都不顺利!
徐听眠的内心开始烦躁,他早就知道纪柠会撒谎,但没想到她连身体不舒服都会隐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去医院还不跟他打个招呼?
画面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听眠瞳孔一震,瞬间按下暂停的键!
他放慢速度,一帧一帧将画面往后拉——
是纪柠!
小姑娘从电梯一出来,就是活蹦乱跳的,丝毫没有肚子疼的迹象。她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似乎在用手机软件打车。
过了不到十分钟,纪柠从座椅上站起身,背着书包两三步便出了大门。
房卡就是在她离开时,不慎掉落的。
徐听眠越看越古怪,纪柠的模样不太像是肚子疼,身着打扮也像是要出门会朋友。他把画面转入楼外街道的监控,想去看看她究竟上了哪辆车。
外面的监控就没有那么清晰了,徐听眠看到纪柠走到一辆白色的车旁,拉开后门,
一溜烟钻了进去。
监控应该是安在马路一侧,所以拍到的基本上都是那辆车的侧身。有几个镜头转向了车屁股,
但是却看不清车牌号!
徐听眠按下暂停键,努力想要放大那车牌号,
甚至还截了屏,发送给他认识的程序员朋友。
徐听眠:【辛呈,能还原清楚这个车的车牌号吗?】
身为徐听眠大学时为数不多好友之一,辛呈从远在太平洋对面的电脑前冒出脑袋,看了徐听眠给他发过去的图片。
辛呈:【我处理一下,有些模糊。】
徐听眠:【麻烦了!】
等待总是很漫长,伴随着焦灼,徐听眠油看了几个画面,在手机上来回翻纪柠的微信。
终于,辛呈那边来了回复。
辛呈:【抱歉徐哥。】
【真的……还原不出来!这照片太模糊啦,我真的尽力了……】
徐听眠仰身倒在椅子中,正在隔壁沙发上看水电记录表的总务阿姨抬头问他,
“小伙子,弄完啦?”
徐听眠又问了几句,还有没有更清楚的监控?
总务阿姨想了一下,摇摇头,
“要不你去派出所问问?不过这一带就我们海韵公寓一个摄像头,派出所也用这个,估计画面也差不多。”
徐听眠捂住了脸。
半晌,他终于站起身,说了声“谢谢”,
就往门外走。
下电梯的功夫,在没信号的电梯厢里,徐听眠将能联系到的派出所公安的熟人电话号码都给拉了出来,一条条贴在备忘录里。
电梯一开门,他迅速走出,信号恢复那一瞬间,他直接靠在电梯旁的墙壁上,
按照备忘录上的电话号码,一个个拨。
“我是徐听眠!”
“对!找人!我学生!”
“下午六点左右,从海韵公寓这边坐车走的,已经两个多小时联系不上——白色车!看形状是个雪佛兰!”
“学生名字叫纪柠,女孩,27岁……”
“能不能,找快点儿……她好像身体不舒服。”
“算我、求求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晚上9:05:57更新,这个点可以蹭上最新更新hhh
第22章
纪柠盯着对面摇摇欲坠的陈公子。
陈公子一只手握着酒杯, 食指伸长,攥着杯壁那四根手指抖的跟帕金森综合征似的。
“你……嗝!”
红色的脑袋突然就砸了下去。
陈宇年、S市北富二代圈子里,最能喝的“神话”,
就这么趴在了酒桌上。
纪柠把手中的杯子往前一推,脸潮/红,呼吸异常急促。
她虽然没倒, 但也已经好不到哪儿去了。
纪柠站起身, 将缠在腰间往下掉到大腿/根的外衣往上系了系,纵使屋内有多么燥、身体有多么热, 她就是不脱。
起身去小红书包翻出化妆包, 拎着又去了趟洗手间。依旧是三分钟,出来时,纪柠的脸色还是很红。
陈公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纪柠扶着墙, 把自己的包抱在怀里,然后越过满地的酒瓶和冰块,来到陈公子面前,
翻了翻陈公子的衣服领子下端, 果然,这些人出来混,身上绝对会别着隐形窃听器。
估计现在这间包厢外面,都是陈家的属下。
纪柠没去动那个窃听器,而是又把陈公子翻了个个儿, 呼哧呼哧在他裤子旁边乱扒棱着。
不一会儿,便找到了她的手机。
本着电影里反派都死于话多的原则,纪柠一句“拜拜”都没留,拿到手机后, 就直接往门外走,她扶着墙,摇摇晃晃,头因为酒精作用,疼到炸裂。
包厢的门被推开,外面站着几个一看就不是场子里的西装男。
纪柠眯了眯眼,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示意这些人耳朵上的监听器,
“你们少爷说的、话,你们会遵守吗?”
西装男子们先是控制了纪柠的行动,又是夺门而入。
为首的秃头两步上前,在酒台上摇晃了半天陈公子,
“少爷少爷!”
陈公子醉的根本没意识了。
纪柠依旧用一只手捂着耳朵。
像陈家这种有权有势力的家族,最注重诚信,训练的手下也必须诚信。既然陈少爷确实说过如果纪柠能把他喝趴下,就放纪柠走,
那绝对得遵守!
不关乎权力的问题,做人最基本的诚信。
秃头对着纪柠挥挥手,其实小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陈公子要是真的想要人,也不急于这一时,如果不守诚信,败了女孩的好感,更是得不偿失。
纪柠扶着墙,出了KTV的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