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马洛伊以为她是第一次拍戏就演女主角变得骄傲自大，瑞亚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意戏份长短问题，只是这部电影——”
“是是是，你都能去演那种青春爱情戏码了，以后我会为你留意一些更成熟的角色。”马洛伊倒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毕竟只是一个小角色，戏份不会比《洛丽塔》的安娜贝尔更多，他也是不想让瑞亚在演过洛丽塔之后空窗太久才给她联系试镜。
虽然知道自己的情况出演不了，但是想到这部电影最后的票房成绩，瑞亚还是觉得自己不该错过，“这种奇幻题材应该是大制作吧？”
马洛伊没听出瑞亚的试探，或者说他听出了试探但没有联想到瑞亚的真正意图，他直接回答了瑞亚的问题，“小成本投资，泰德·菲尔德想把成本控制在五千万以下，罗宾·威廉姆斯直接拿走了一千万，听说这让导演乔·庄斯顿向制作公司申请更多的投资，但是泰德不同意，他们在计划寻找可以分担投资压力的制作片商。”
“听上去很有趣。”
她的经纪人回过味来：“哇哦，我不得不承认你天生就该是混好莱坞的。”
“可是你要知道，你拍完《洛丽塔》拿到的那点片酬对于这种投资游戏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倒是没打击瑞亚的野心，只是很理智地提醒她，“就算你有钱，没有人脉也不可能接触到电影的制片人。”
“安德里·维特有钱，而且他是个独立制片人。”瑞亚想到了一个计划，也许她会失败，但管他的呢，她现在如此年轻，当然得趁着青春年少放手一搏，“就算没有人脉，我也能够接触电影的制片人，马修，我是个演员，我可以参加试镜。”
瑞亚笑得甜美：“让我们放弃莎拉·维特尔，你能为我联系到那个戏份更多的女孩角色试镜吗，马修？”
如果瑞亚不打算参演这部电影，那么作为经纪人，马洛伊不可能从中分享到任何利益，但他确实被瑞亚的大胆和聪慧吸引到了，所以他的回答是——
“当然。”
《勇敢者的游戏》里那个主要的小女孩角色叫做朱迪·谢普赫德，在瑞亚的记忆力是由克尔斯滕·邓斯特主演的。
克尔斯滕·邓斯特是成名很早的好莱坞童星，今年她也出演了许多成功的作品，例如《夜访吸血鬼》、《小妇人》等经典电影，定了档期但还没有正式上映，这部票房大卖的《勇敢者的游戏》更是把她推上了更高的位置。
假设瑞亚的职业规划顺利的话，在未来她们一定会遇上，而现在，她和克尔斯滕?邓斯特只是提前一步有了竞争。
这并不是像瑞亚参加《洛丽塔》试镜时的海选，试镜房间外面的等候室里只有四、五个女孩，而且都是有过演戏经历，甚至担任过一些电影里重要角色的年轻演员。
《勇敢者的游戏》是一部爆米花电影，他想要寻找的当然是有演戏天赋，最好在观众群体里有一定认知度的童星。
马洛伊能够把刚好顶到角色要求的年龄限定的瑞亚塞进这种面试里，也是得益于她出演过了一部电影的女主角。
无论具体过程如何，在ICM经纪公司看来，就是马洛伊成功地让一个毫无演戏经验的新人成为了一部六千万制作的电影女主角，这个成绩让公司对于他的资源倾斜也比以前多了一点。
所以马洛伊在运作这件事情当中并没有遇到太多困难。
作为瑞亚的经纪人，他已经完成得很好，而剩下的，就只能看瑞亚自己了。
和一屋子的年轻小女孩待在一起，瑞亚就更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老”，这可能是行为姿态带来的错觉，也是一部分事实，她确实是这里年纪最大的。
这种差异感使瑞亚得到了大部分的注视，克尔斯滕·邓斯特都惊讶地看了瑞亚几眼，她似乎很好奇，但是她身边的经纪人也许是家人按着她没让她过来。
虽然她们都是金发碧眼，但是2岁的差距让瑞亚和克尔斯滕看上去很不同，因为出演了洛丽塔，瑞亚把头发染成了红栗色，结束拍摄之后为了保护发质她也没有染回来，但是一回到冬天的纽约，她辛苦晒成浅蜜色的皮肤就飞快地退回了雪色。
偏红发的长发，幽蓝的眼眸和那一身光滑细腻的白肤，这让瑞亚在女孩们中看上去更加成熟出挑。
这种视觉上的惊艳感和特别的魅力让她在踏入试镜室的时候就把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看了一圈的小天使，突然迎来了一个小魔女，自然吓了一跳。
那些和简历一起送过来的照片里，瑞亚看上去还没那么成熟，这种差异感让导演和制片人都格外印象深刻。
感觉到了瑞亚的真人形象和角色定位不符，电影的制片人之一罗伯特·科特还是礼貌地提了要求：“你能表演一下惊恐的样子吗？”
听到这个指令，瑞亚就立刻尖叫了起来，因为她刚好面对着来面试小演员的导演乔·庄斯顿，所以她就把手指到了他身上。
“啊啊啊啊啊——！”
为了加深自己的印象，瑞亚竭力地演示了自己全部的演技技巧，甚至不惜用全力表演这个只需要五分演技火候的女孩角色。
她张大了自己的眼睛，甚至还逼真地抽搐了几下身体，在那一刻，离她近的导演甚至都能看见她的瞳孔瑟缩了一下。
上一刻她还在和人们微笑着介绍自己，下一刻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这惊人的变脸能力完全惊吓到了这些大人。
如果不是导演乔·庄斯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瑞亚都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好到那种地步。
“不、不，我只是试图表现惊恐的样子。”即使瑞亚做出了缓解僵局的尝试，她仍然不能阻止尴尬的气氛在试镜室里蔓延，“你身上什么也没有。”
其实那一刻乔旁边的罗伯特·科特都下意识地转过去打量他了，以为乔身上真有什么，坐在最旁边为了保证试镜公正性的演员工会代表都看了几眼。
倒不是说她的演技真的神奇到让那些专业人士都吓一跳，只是他们一直面试的都是小年纪的演员们，再灵动的演技都还带着生涩的气息，大部分都还是顺从自身的本能演法，所以在看过那么多的青涩表演之后，突然看到一个极为成熟的演技，他们当然会被吓到。
而且瑞亚的外表也有欺骗性，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有点超龄的女孩，但是依然非常地年轻。
“哇哦，你刚才真的是吓到我了。”乔·庄斯顿好脾气地用笑容缓解了自己刚才的行为，他还很欣赏地打量了瑞亚许久，“而且你是唯一一个吓到我们的人。”
注意到泰德·菲尔德的视线也感兴趣地看过来，瑞亚就笑得更加真诚：“我想我同样还能娱乐到你们。”
“你的演技很好。”泰德主动搭话，“我现在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能演洛丽塔了。”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惋惜的语气，不知道是在遗憾瑞亚演不了朱迪这个角色，还是在遗憾她演了洛丽塔。
这对戏路的限定实在太大了。
“我演不了朱迪·谢普赫德，对吗？”早就知道结果，瑞亚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但她仍然演得像是很懊恼的样子，“我看到那些女孩了，我想我有点‘老’了。”
“我认为你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这个角色了。”因为带着欣赏的态度，泰德委婉地回答了她，“而且合作的机会有很多，我希望能再次看到你。”
“我也希望。”即使知道被拒绝了，瑞亚的笑容也很灿烂，这种坚强和乐观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没有出乎瑞亚的预料，朱迪·谢普赫德这个角色最后还是被克尔斯滕·邓斯特拿到了，但是马洛伊为她拿到了泰德·菲尔德的电话，而这才是她真正需要的。
既然要向安德里·维特证明她的能力，那么光是预言票房怎么够？
作者有话要说：
*
~【比心】~
第20章
要到了电话，她又能做什么？
泰德·菲尔德是一个这个制作了多部电影，经验和履历都非常丰富的制片人，他成立了自己的独立制片公司，还运作得十分出色，而瑞亚·诺伦只是一个来试镜他制作的电影中一个角色的女孩，而她甚至都没有竞选上这个角色。
她是主演了一部电影，但那又怎么样，电影仍未上映，而她也仍然籍籍无名。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如同从加州洛杉矶到纽约皇后区的距离，所以正是因为如此，泰德一个电话就能够弥补瑞亚和马洛伊在之中付出的全部努力了。
泰德的母亲凯瑟琳·伍德弗·方宁是《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的编辑，而他的父亲马歇尔·菲尔德更是《芝加哥太阳时报》的拥有人，这种传媒大亨的家庭身世大大帮助了他的电影事业。
家庭条件在起点上就能够把想要在好莱坞发展的人们分层了，如果真的分个金字塔出来，瑞亚只能站在最底层。
而她之所以能够进入这个金字塔，还是因为她年轻漂亮，又有天赋，更是一个符合好莱坞审美的金发白种甜心。
如果仅仅靠演戏，瑞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争得过那些更有人脉更有资本的女孩，而她们同样拥有才能，只是瑞亚比她们平白多了无数年的历练。
她要成为一个演员，因为她热爱这个事业，可是她的规划不是仅仅成为一个女演员，她想要的还有很多。
阅历决定眼界，环境决定思维，瑞亚在过去也没有失败，她通过努力得到了那些应得的成功，所以如今她就更加不满，更有野心，在马洛伊看来，甚至是安德里看来，她达到的那些出色表现，第一次参加试镜就拿到了女主角，第一次拍戏就适应得如此好——可是她在过去早就做过了。
别人不挑剔她，是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还未露头角的少女。
可是瑞亚不能不挑剔自己，她本来就不是新人，当然不可以用那些要求来降低她自己的标准。
她从来都是个严苛的人，而崭新的年轻躯体赋予了她更多的可能性，但也仅仅是可能性而已，没有好的角色，没有愿意给她机会的导演，制片人，她依然什么也不是。
瑞亚不是想要和安德里·维特合作，她是需要和安德里合作。
这个男人有钱，毫无疑问，瑞亚不在乎安德里有没有拿到传说中的维特产业，但是他绝对有自己的经济头脑，而他既然把维特产业置之脑后徒手到好莱坞发展，那就证明他是个敢于冒险的人。
他太自负了，所以不在乎行业规矩，不在乎世俗眼光，也不会在乎瑞亚的年龄，只要她真的有能力。
瑞亚在等候通知书的时候清醒地意识到了，她现在的力量真的还太小了，她拒绝了安德里两次，因为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的处事风格，更因为她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事实证明，他在当下确实比她更加强势，也更有资源。她确实能够凭借自身实力进入韦伯中学，但为了保险，瑞亚仍然选择借助安德里·维特所象征的权势。
形势比人强，但是瑞亚同样强势，即便在这个有求于安德里的阶段，她依然想要占据主导权。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
当瑞亚只不过是一个会演戏的漂亮女孩，安德里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甚至没有花任何心思只是向她提出了一个要求；后来她为自己争取到了有利的剧本，安德里变相地许诺了一个高级私立学校的推荐书；现在她已经预定会成为韦伯中学的学生，他亲自为她送了通知书。
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对谁，能力才是真正说话的东西。
她想了很久才给安德里打了电话：“如果我能给你带来一部回报率极高的电影，我能得到什么？”
“在你那些‘圣诞猜想’还未完全实现之前？”瑞亚听到了很多背景杂音，似乎有人在争论些东西，不过一会儿之后就没了声响，她不知道是安德里离开了还是他让人们闭嘴。
这个画面瑞亚完全能够想象。
“我去试镜了一部电影，而我得知了一些——”
“《勇敢者的游戏》，我知道你的试镜失败了。”安德里说得很直接，“在我还没有做决定之前，我会持续关注投资项目。”
她发现自己对被形容成投资项目适应得十分良好，“那你应该也注意到了这部电影吧，游戏幻想融入到现实世界，这是个新颖的题材，主角是小孩和大人的结伴组合，完全适合全家一起观看。”
瑞亚说了一大堆话，感谢她的台词功底，没让她把这些干巴巴的分析说明念得很那么死板。
他听出了瑞亚的意思，“你在说服我投资这部电影？”
“菲尔德电影制作公司正在寻找新的投资人伙伴，也许你可以试试。”
“所以，你只是给了我一个建议。”安德里没有评价瑞亚的劝说内容，而是直接说了下去：“就算我被你打动，我通过自己去联系这部电影的投资商，我注入了资金，然后等到市场检验电影回收我当初的投资。”
“在这个过程里，你只是提供了一个建议，剩下的所有事情都要由我来完成，我出钱仍然要出力。”瑞亚不知道自己打来的是不是时候，安德里似乎情绪不高，他竟然都没有讽刺什么，“那我为什么要让你打理我的电影投资，毕竟你只能帮我挑选电影，而我并不看好，还是说你能够保证自己在筛选上永远不会出错？”
“我不能。”她当然不能，就是瑞亚背的那些圣诞档电影票房排名，她都不知道自己会错几个。
似乎对她的配合感到惊讶，安德里反而居高临下地安慰了几句，也许是安慰吧，但他就是有本事念得像是打压一样：“你在演技上有天赋，也懂得思考，这就够了，其他的——”
“我说我不能保证我永远都可以选出好电影。”瑞亚抢过了他的话，她准备已久就是为了这一刻，“但是我能够为你处理其他事情，所以我参加了那个失败的试镜，我为你联系到了泰德·菲尔德，我向他介绍了你，如果你愿意，我想你们可以在下周末之前见上一面？”
“……”
这才是瑞亚真正的目的。
而她更知道，安德里·维特这一刻的沉默意味着她的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