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无奈收好了药,复而低下身去,想着要帮他正一下身。
帮他盖好被子后,她顺便替他擦干净了脸。
收拾完屋子,慕星在奕承的床边坐下,呢喃道:“他既不愿意喝药,丹药也不吃,那是不是应该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扎一针?”
想到这里,她略一侧目,瞥见了他枕边摆放的东西。
是屠妖镯。
她离近了一些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事情不太对劲。
这件东西她明明亲手交给了栀念,现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是怎么拿到它的。
看来,她有必要去见栀念一面了。
慕星的房间就在“慕炎”隔壁,隔墙有耳,她不放心。
夜深之际,她来到了栀念的门前。
“明程,你睡了吗。”
“进来吧。”栀念话音落下之时,门自动开了。
慕星迅速顺着门缝进去,小心翼翼合上了门。
栀念点燃房内的琉璃灯,安静的注视着她。
她几步来到栀念面前,小声问道:“屠妖镯还在你那里吗。”
“我交给你哥哥了。”栀念眼帘轻掀,淡淡道:“他说会好好处理。”
“给我哥哥……”她一瞬拔高声线,又很快压低声音,“你怎么将屠妖镯给他。”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是你哥哥。”
“可他是——”她顿了顿,镇定的回视过去,“我们不是说好先稳住他再行动吗,你今日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栀念忽而视线一落,“我今天没有见到他。”
什么?
“我是今天将屠妖镯交给你的,若是你今天没见过他,他是何时从你手中拿走的镯子。”慕星顿时背脊一凉。
这太奇怪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栀念拢了下耳边的发,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不记得了?
慕星沉着眉转开了头,不自觉握紧了双手。
这么说来,她也是晕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间发生了什么完全都不记得了。
她在记忆缺失之前,只见过“慕炎”。
而他手中拿着她交给栀念的屠妖镯。
所以她们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不过栀念显然比她的情况还要严重。
栀念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不一定。
霎时间,慕星重新看向栀念,试探着问:“明程,关于我哥哥的事情,你能想起不来多少。”栀念困惑的扫了她一眼,如同背书一般讲完了有关于“慕炎”的事情。
栀念说的那些事和慕星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可栀念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就像是——被人篡改了记忆一般。
篡改记忆?!
等等,她依稀记得书中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拥有这个能力。
但他是谁?
饶是慕星拼命集中注意力,依次过滤脑海中的人物,仍是没有得出结果。
最后,她决定暂时寸步不移的守在“慕炎”身边,盯紧他的一举一动,不让他再接近栀念一步。
既然他是书中的关键人物,那只要仔细的观察他,一定能通过他的言行举止找到些线索。
知道了他是谁,事情就好办多了。
翌日。
黎明的光辉映进窗子,卷来一缕又一缕的温暖。
奕承缓缓抬眸,正准备起身,一双手就缠上了他的手臂。
奕承:“?”
“哥哥,你醒了?”慕星扶着他坐起身,殷勤地对他嘘寒问暖,“我做好了饭,你是想先喝粥还是要尝一口菜?”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他冷淡的拂开她的手。
“哥哥不记得吗,我照顾了你一整晚。”她脸上笑容灿烂,温声细语道:“昨夜你说想吃青菜,所以我今天亲自下厨,我炒菜可是一绝,等我给你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僵持片刻,奕承将慕星连人带筷丢了出去。
可惜,一切并没有因此结束。
奕承才换下弄脏的衣服,慕星就直接打开门进来,脸上挂着专业的假笑。
“哥哥,是你在找我吗。”
奕承披上手中的衣服,目光森冷。
“出去。”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慕星再次推门而入,手中还拿着笔和纸。
“哥哥,是你叫我吗。”
“闭嘴。”奕承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她闻声双唇一合,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来,举在自己身前。
「在你伤好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
“我说过我没有受伤。”他起身夺过了她手中的笔和纸,烦躁的离开房间。
结果慕星就一直跟着他,无论他走到哪里都甩不掉。
这一回,奕承来至慕星身边,不耐烦的扯了下唇。
“从我眼前消失。”他那双充满戾气的眼将她装了进去,寒声威胁道:“听明白了吗。”
第13章
“听明白了吗?”
慕星似是被这一句话重重的锤到了脑袋,她微微一愣,眼神分外明朗。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走是要走的,但她得先想起来他到底是谁。
等她想起来后,就算他抱她大腿,求她留下来都没用。
就在她正准备开始脑补这个画面的时候,栀念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不好,要阻止他们碰面。
此时的“慕炎”对栀念来说,就是一枚行走的定.时.炸.弹,谁知道他会何时再对栀念进行控制。
一想到可能发生的恐怖场景,慕星赶紧移步至栀念的左边,自然的揽过她的右肩,朝反方向走去。
生怕她先提起“慕炎,”慕星胡乱找了个话题出来。
“昨夜我的唢呐坏了,你能不能帮我修一下。”
“你唢呐坏了?”栀念困惑的看过去,诚实道:“可我不会修。”
“没事。”慕星拍了拍她的肩,有意加快步速,“我们去你房间说。”
灵浅看着栀念和慕星离开的背影,满眼都写着憧憬二字。
然而,在那些望向两人的目光当中,她捕捉到一抹锋利又冰冷的视线。
她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无意中撞见奕承阴沉着一张脸的模样。
看来小师姐和她哥哥还是没有和好啊。
清晨的风温柔的路过,慕星推开窗,双臂搭在窗沿上,神色恍惚。
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了栀念,让其最近不要来找自己和“慕炎”。
以防万一,她在“慕炎”的房间四周都贴上了符纸,一旦他离开或是试图撕下符纸,她都能感应得到。
如果他真的是关键人物的话,那他出现在沉雪宗就不会是偶然,她也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但每当她试着去回忆,眼前就似是蒙上了一团迷雾,阻拦她记起那个名字。
她影影绰绰地在那团雾中看到了一道人影,遗憾的是她每一次靠近过去,眼前的景象便会荡然无存。
然而,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接连一周的时间,哪怕是奕承推开门,慕星都会准时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
“早啊哥哥。”她手中端着一碗甜汤,不走心的对奕承笑了笑,“我亲手熬的汤,还是热的,你要尝一尝吗。”
“端走。”奕承看都不看她一眼,“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段时间奕承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可他体内的毒还未除去。
他一日维持人的模样,抑制住体内魔的气息,毒就一日不会发作。
可若他任意运用灵力,肆无忌惮的显露出他原本的样子,体内的毒就会吞噬他的意识,兴许会与他还没能完全掌控的力量合力杀死他。
短时间内,他最好还是不要再使用任何一种能力。
所以奕承才一直保持着这副身躯,起码在沉雪宗内,他只能以这一副面目存在。
而最开始给他下毒的人,就被关在驭妖塔中。
奕承本打算找机会孤身闯入驭妖塔,但门外的慕星却阴魂不散的一直在他周围徘徊。
他的思想控制仅在短期内有效,此时早已经失效了。
以他现在这副模样,贸然使用任何一种能力,都有可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纵然他能做到无视这些伤害,但亦要把握分寸,选在最恰当的时间下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直以来,他都在无所顾忌的杀戮,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倒是一段新奇的经历。
奕承挑起唇冷笑了声,漫不经心的打开窗,正打算看看慕星还能演出什么新花样——
却见泛着甜味空碗被丢在地上,平日里吵着要和他同吃同住同行的人消失的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奕承:“……”
慕星确确实实是跑了。
在她高高兴兴的喝完甜汤后,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闯入了她耳畔。
[叮!男主和女主已有一周以上的时间没有任何的接触,请宿主赶紧作死,不要消极怠工!否则将会面临惩罚!]
慕星一脸扫兴的放下手中的碗。
她现在有点搞不清楚到底自己和男女主,到底谁才是工具人。
他们就不会自己往前推进度吗?
玄越和栀念拿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她会很难办的好吗。
她沉思了片刻,被迫不要命的跑到了玄越的面前,二话不说先哭起来。
玄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吵的无法思考,于是停下了手中的剑,冷声道:“你哭错人了。”
慕星:抱歉,我哭的就是你。
玄越见她还是哭,沉沉的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问她。
“你在哭什么。”
慕星闻声止住了眼泪,莹润的双瞳无辜的盯着他看。
“你为什么要欺负明程。”
“你说什么。”他不悦的压了下眉,手中的剑微微抬向她。
“你就是欺负明程了。”她畏惧着向后退了半步,强词夺理道:“你不仅欺负他,还欺负我。”
说完最后几个字,她委屈的抽泣了两声。
看她又要准备继续哭,玄越头痛的按了按眉心,感觉更烦了。
“你想要我怎么办。”
“很简单,道歉。”她眸光转动,一字一句道:“向明程道歉。”
“哈……”他冷吸了一口气,朝她走近两步,清凌凌的目光钉在她身上,放慢语速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的视线宛若毒蛇一般,神色晦暗不明。
“其实也不用非要道歉的。”她本能的躲开他的眼睛,解释道:“明程近几日的样子有点奇怪,好像是被邪祟缠上了,可我的力量不够,帮不到他。”
转瞬间,她抬眸落了一行泪,楚楚可怜的问他:“所以师兄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慕星本就没打算让玄越道歉,但她若是一开始就说让他去见明程,他定是不会答应的。
再加上她熟知玄越最见不得人掉眼泪,这才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邪祟——”他语气淡漠,沉声反问道:“在沉雪宗里吗?”
“明程那日从断天崖回来后,就有些不正常了,时常会发火摔东西,还忘事,神态也变了,还会出手打我。”她眸中再次蓄满了泪,声情并茂的说下去,“师尊和六位峰主全都不见人影,同门弟子中我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
快答应啊。
慕星这回是真的要哭了,玄越再不和她走,她就编不出来了。
听到断天崖三个字后,玄越神色微微一变,显然是回想起了什么。
陡然间,他薄唇轻启,面色仍是冷的。
“我去见他。”他说,“前提是你保持安静。”
终于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慕星欣慰的笑了笑,闭紧嘴点着头。
日头正盛之时,慕星目送玄越走进栀念的房间,心酸的揉了揉眼睛。
此时,栀念正在闷头修着慕星送来的唢呐,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她一时分神,彻底拆毁了手中的东西。
栀念:“……”
要不她还是给慕星买个新的算了。
她需要买个一模一样的,千万不能让慕星知道这个旧的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栀念以为来人是前几日来找她的师弟,垂眼正要处理掉这些碎片,慕星冲了进来。
慕星从地上拾起唢呐的一部分,难过的挤了挤眼。
没掉出来一滴泪。
慕星:“……”
啊,都怪玄越刚才害她哭太久了,她现在都不出来了。
栀念愧疚的看着面前的人,声音不自觉放轻。
“慕星,你听我说,我本来是……”
“明程,你怎么可以毁了它,你明知道这把唢呐对我来说多么的重要。”慕星抢先栀念一步发言,心疼的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对不起,我无意毁了它。”栀念抬手想要触碰慕星的脸,被玄越一把抓住了手腕。
从玄越的角度来看,栀念的动作很像是要打慕星。
从现状上看,也的确是栀念摔坏了慕星的唢呐。
“你知不道你在做什么。”玄越甩开栀念的手,迈步挡在慕星身前。
“我在做什么?”看到玄越的身影,栀念微惊了下,很快无语的笑了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