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设定,小花不就是会成为这样的人吗?
孤独的来,孤独的活,孤独的死。
人类为何会活?为经历世间百态,情感复杂。人,因为有了情感所以才会有活着的感觉。
作者给周湛然的人设从一开始就单薄的比纸片人还纸片人。
作者给他浓郁的悲伤和愤怒,让他沉浸在基因带来的疯癫中,作者从未给过他人类能得到的任何温暖之心。
因此算下来,周湛然比圣人更惨。
圣人或许还有窦美人能怀念一二,他还感受过世间的一点爱情。
可周湛然什么都没有。
他的世界,都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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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睡了,大家都尽量屏住呼吸。
连哭泣的人都忍住了。
熬了很久,大家也不能吃东西。
因为圣人躺在那里连汤药都没有进,所以大家也不能吃。
耐受力极好的人应该是小花,最差的人应该是苏枝儿。
苏枝儿实在太困,她借着起来上厕所的功夫净了脸,调整精神气。
大家如厕的地方当然不会设置在圣人的寝殿里,而是在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
恭桶里面铺了石灰和花瓣,屋子里还燃着熏香,甚至还有宫娥站在你身边给你递上柔软的丝绸。
苏枝儿连裙子都不敢脱,直接就让守在旁边看她如厕似乎是怕她掉下去的宫娥出去了,然后自己拿着丝绸上厕所。
什么都没吃,能上出来啥。
苏枝儿叹息着起身净手。
洗完手,她刚刚从屏风里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珍珠。
“郡主。”
“珍珠?”
“郡主,来。”珍珠朝苏枝儿招手。
苏枝儿走过去,她早就闻到了珍珠手里食盒内的香气。
“你怎么过来了?”
两个人压低声音说话,像是在做贼。
好吧,她们确实在做贼。
“王爷说郡主一定没吃过东西,就让奴婢替您拿了一食盒吃食过来。”
苏枝儿差点感动哭了。
呜呜呜呜,她再也不骂她的好爸爸了。
食盒不大,里面装着容易消化的馄饨、米粥和几碟小菜。苏枝儿有些忐忑,“没问题吗?可以吃吗?”
“可以的,郡主。”
行叭,那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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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厕房里苏枝儿是吃不下的。
她跟珍珠另外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在了某处石桌下面。
跟苏枝儿一齐躲着的珍珠:……其实也不必如此小偷。
苏枝儿吃完一碗小馄饨,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神色一凛,赶紧擦嘴并让珍珠收好罪证。
那边,金公公提了一个食盒过来,闻到了石桌下面传来的馄饨香。
他愣了愣,然后低头,正对上苏枝儿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
“郡主,殿下让奴才给您带了点吃的。”
苏枝儿:“……嗝。”
金公公:……
虽然吃饱了,但还能再吃点。
苏枝儿一边往嘴里塞软绵绵的豆包,一边觉得有点对不起皇帝。
好吧,其实苏枝儿跟皇帝根本就没有半分感情,皇帝去世她会觉得难受也是因为小花,所以吃东西的时候苏枝儿也是担心小花饿坏了身体。
苏枝儿看着手里拿着的软绵绵的豆包,正想着要不要给小花留一个的时候,金公公道:“郡主,不必给殿下留。”
好吧。
苏枝儿小脸一红,把豆包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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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苏枝儿回去继续跪着。
人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尤其是在这一点声响都没有的寝殿里。
苏枝儿也看不到圣人的脸,因为都被皇后挡住了。
小花跪在圣人脚边,中间的贵妃被圣人握着手不敢动,憋得面色苍白。
苏枝儿猜测她应该是想去如厕。
终于,贵妃憋不住了,说自己想如厕。
皇后伸手去掰圣人的手,圣人不肯松开,也没有醒。
皇后无奈,只能跟贵妃说,“你再撑一会儿。”
贵妃差点哭了。
说完,皇后就自己去如厕了。
贵妃真的哭了。
相比起脆弱的贵妃,小花就熬得住多了。
他跪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纤长眼睫垂下,遮住锋利眉眼,因为没有睡觉,所以眼底青黑之色又显,只是这并不影响他将自己的身体跪得笔直又挺拔。
突然,男人站了起来,应该是要去如厕。
周湛然从苏枝儿身边走过,少女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宽袖。
男人低头看她,苏枝儿朝他轻轻勾了勾唇。
男人伸手抚上她的唇角,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倾身过来凑上一吻。
苏枝儿震惊了,在场众人震惊了。
躺在床上的圣人差点活过来。
好家伙,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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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枝儿是很紧张的,因为就在周湛然亲她前,跪在她身后的美人们一个个的被拉出去。
送到隔壁的殿宇之中。
听说那里早已挂上了白绫。
美人们凄楚的哭声飘荡而来,听得苏枝儿浑身发麻。
可反观皇后一等人,就算是那位看起来胆小如鼠的贵妃都没有任何反应。
接受了二十多年社会主义熏陶的苏枝儿实在是对这种封建社会主义适应不起来。
好吧,作为享受到了封建主义福利的人类,她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她只是一条咸鱼,没有成为武则天的潜能,也没有庞大的金手指来让她翻天覆地进行基建创造一支天降神兵来逆风翻盘。
她只是硕大世界之中,最无力的那颗尘埃。
就算再怎么翻腾,也只是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打了个滚。
小花的安慰让苏枝儿那颗咸鱼心安稳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苏枝儿才明白,在这样诡谲多变的皇宫内,面对着这些表面笑眯眯,心里妈卖批的宫斗鼻祖,菜鸡的她有多么慌乱。
而她之所以能咸到现在,都是因为前面有小花替她挡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如此依赖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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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势其实是很紧张的。
肖楚耀被关在昭狱内,周湛然身边只剩下蒋文樟一人可用。
“主子,云清朗传话来说,内阁那边老首辅暂时稳住了。”
文官稳住了,那么武官呢?
按照流程来说,历代太子继位一定会出现那么一点小混乱,尤其是像周湛然这种被群狼环伺的太子。
可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如厕完毕,走出屋子,突然看到房廊下置着一个佩奇便当盒。
一直守在门口的蒋文樟道:“是郡主身边的丫鬟珍珠放在那里的。”
男人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颗软绵绵的豆包。因为知道男人的怪癖,所以豆包被装饰成了猪猪形状。
周湛然捏起豆沙包轻咬一口,绵密的红豆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男人就靠在那里,任由红豆沾染满手。
蒋文樟垂眸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空气里飘散出来浓郁的红豆香,男人半阖眼,神色慵懒而倦怠。
“带人,封宫。”
第70章
蒋文樟带领锦衣卫寻到禁军统领付尧乐,要求封锁皇宫。
付尧乐听到这个消息时面露怀疑,“蒋指挥使,这是圣人的意思?”
圣人都快要嗝屁了,当然是太子的意思。
“是。”蒋文樟面不改色心不跳。
付尧乐统管禁军,负责宫内安全。他是皇后的亲弟弟,能当上这禁军统领靠的自然就是那位皇后娘娘的地位。
“圣旨呢?”付尧乐虽然没什么智商,但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
“没有圣旨,只有口谕。”蒋文樟单手按着腰侧的绣春刀,微微收紧,“付统领不会是想抗旨不遵吧?”
付尧乐没有注意到蒋文樟的动作,他想了想,憨憨道:“我还是亲自去问问吧。”
“呵。”蒋文樟冷笑一声,手中的绣春刀霎时出鞘。
绣春刀虽是刀,但一般却作为装饰物而出现,实用性并不高。不过再不称手的兵器对于武艺高强的锦衣卫来说,都能变成杀人的利器。
“圣人有令,抗旨不遵者,杀无赦。”
付尧乐是个关系户,虽然身上有点本事,但本事并不大。他能走到现在全都靠他的皇后姐姐,现在皇后姐姐不在身边,付尧乐就没了主心骨,他面对气势十足的蒋文樟,最终选择妥协。
“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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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一封,大部分人都知道里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聪明点的能猜到是圣人病重。不聪明的也能感受到危机意识,朝聪明人家里进发,询问原委。
一时间,整个金陵城里的官员都开始秘密行动起来。
其中以云清朗这边游动过来的官员最多。
云清朗是封宫前最后见到皇帝的那批人,且是圣人内定的首辅人选。
年纪轻轻就任首辅,别人奋斗了四十五年的事情由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在老头看来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做到了,难免不容易服众。
云清朗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点,他开始蓄起了胡须。
有了胡须的云清朗终于有了几分硬汉男人的样子,再加上他外出多年,红夷多蛮族,云清朗为了治理那个地方,也学了一些红夷习俗,那份粗莽之感跟他身上过分柔软的书生气融合在一起,竟奇异的调和出一种威视来。
“公子,等了半日了,都不肯走。”管事过来禀告。
云清朗放下手中书卷,轻轻点头,“嗯。”说完,他换了一本书,继续看。
又等了近两个时辰,日薄西山,云清朗才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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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内,茶没上,点心也没有,甚至连椅子也没有!大臣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能做桌子上。
有些实在熬不住的,坐在了地上,还有的坐在石阶上,门槛上。
前方远远行来一个人,大臣们眼前一亮,赶紧互相搀扶着起来。
“诸位大人。”云清朗一出现,这些大臣们都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样蜂拥过来,并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云大人呀,你可听说宫里头封了?”
“云大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呀?”
“云大人……”
云清朗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不曾听闻。”一副完美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大臣们还要说话,云清朗直接打断道:“时辰不早了,诸位赶紧回家吃饭吧。”
众大臣:……
云清朗很懂如何明哲保身。
现在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时候,他就应该闭关不见人,避免被有心人以“党政聚集”之类的罪名举报。
他话说完,见大家都没动,便又道:“府内实在是没有米,大家在我这里怕是吃不上饭了。”
众大臣:……
老首辅出生书香世家,一生清白,两袖清风,三面白墙,生的儿子也是这般视黄白之物如粪土。虽然此刻说出来的话有点让人觉得不合理,但细细想来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
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道:“要不,咱们吃了晚饭再来?”
此话一出,站了大半天的大臣们,尤其是那些年老的更觉体力不支,纷纷拱手告辞。
大家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云清朗的意思。
这是不准备站队了?
也对,一个是君,一个是师,实在是令人难以抉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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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们从云府出去,挨在一起轻轻讨论。
“云清朗是礼王的学生,你说若是礼王要……那他……”
敏感词都被规避了,大臣们的话都在省略号里。
被这位大臣搭话的另外一位大臣想了想,问,“不如我们去礼王府看看?”
此话一出,他立刻被其他大臣远离。
突然变成众人嫌的大臣一脸懵。
刚才那位跟他搭话的好心大臣提点这位不聪明的大臣道:“赶紧回去吃饭吧你!”
希望饭能把你的嘴堵上。
他们来云府,问的是云清朗,是圣人看中的未来首辅接班人,大周的栋梁之才,就算传出去也没关系。
可若是他们去礼王府,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太子是名正言顺的接班人,但礼王是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对圣人还有着夺妻之恨。甚至坊间传闻,礼王的养女也是被太子强取豪夺去的。
这样的夺妻夺女之仇,搁到谁身上都受不住啊。
因此,背着这两桩恨事的礼王若是逢乱而出也不会让人惊讶。
大臣们推断,礼王造反的可能性很大,可他们不能去找礼王啊,因此只能去找云清朗。
云清朗是礼王的学生,一定知道礼王的计划。他们来找云清朗就是想确定一下,到底要站哪边的队。
太子or礼王。
可云清朗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干,让人瞧着着实心里发慌。
难道礼王不准备反?
抱着这样的疑问,这些大臣们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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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大臣回家吃饭了,另外一部分大臣聚集在金陵城内某处普通小宅子里。
这小宅子看似简单,却是内有乾坤。
圣人病重,估计撑不过三日。
朝廷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
站队的站队,当鹌鹑的当鹌鹑,做墙头草的做墙头草,想造反的准备造反。
“封宫了,消息出不来。”郑濂得到第一手消息,面带焦虑地看向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