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各大门派,单双灵根可以直接进内门为内门弟子,尤其单灵根还极有可能成为各派掌门或长老的真传弟子,三灵根多是外门弟子,但若有机缘,经过考验也有机会进内门,四灵根的人一般不会选择修行,几乎不会有什么结果。
各大门派都对灵根有要求,一般不会收四灵根的人,只有有钱就能进的临沂山庄和全宗门体修的天极宗才有可能收。
至于五灵根,那就是废灵根,若是有钱,也可以到临沂山庄挂一个外门弟子的名字,只是没什么用。
更何况,云容没钱。
她提着张曜的领子正又要动作,就被负责测灵根的老者拦下来。
“云容,去那边问问吧,你应该还有机会的。”
他是村里的老人,看着云容长大的,他轻轻拍了拍云容的头,神情慈蔼,声音里带着些包容,“今天结束了你回去一趟,村长托我带话给你说有点事要跟你说。”
云容这才松开张曜,站起来,点了点头,朝老者道了谢。
她站起来时,看一眼张曜,嘲笑着道,“别说你只是三灵根,你就是单灵根,我也犯不着嫉妒一个脑子长来只是为了显高的人。”
说完她便往广场的方向走去,迎着光,身姿挺拔,仿佛没有受到五灵根资质一丝一毫的影响。
她走后,张曜的小弟们才敢去将他扶起来。
太阳升在半空,照在这广场上,天地间雾气还没完全消散,在光下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些飘在空中。广场上唯一一棵歪脖子老树挡住些许晨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张曜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云容已经站在了雪合宫的队伍里。他站到她旁边的临沂山庄的队伍,那张椅子从测灵球那边搬到了歪脖树下,他坐在上面休息,眼神一刻也不离云容。
等雪合宫的人一来,他就要拆穿云容五灵根的事实,让她颜面扫地!
看她还如何嚣张!
想到一会儿的情形,张曜便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又扯到了红肿的脸,痛得伸手捂住。
随着一声鹤鸣,天边飞近一群白鹤,各大门派的人都到了。
慢慢飞近,落在各家台上,一个个从巨鹤背上飞身而下,衣袂飘然,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仙气四溢。
云容一眼就瞧见了林听风,他站在雪合宫长老旁边,雪合宫的人都白纱覆面。
林听风也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她,朝她露出温和的笑,顺便点了点头。
“长老!雪合宫报名的人里藏着个五灵根的草包!”张曜看着他俩的互动,露出了阴险的笑,现在他要他们笑不出来。
雪合宫此次来的是殷安长老。
她眼睛一抬,扫过下方的队伍,点了点头,说话声音很沉,“五灵根不必来我雪合宫排队,现在就自行离开吧。”
各派都才刚刚来,还没开始登记,这边有动静便都忍不住看过来。
云容没动。
张曜冷笑一声,伸手指着她,“云容,说你呢,让你现在就滚。你说你一个五灵根在这儿给人添什么乱呢?”
他是赌定了云容不敢打他。
现在他哥已经到了,就站在临沂山庄的台子上,又有各派长老看着。
若是她敢出手,那他就可以告她个恃强凌弱的罪名,让各派掌门都看看她的真面目,那样一来便不会再有人会收她了!
他给身后的几个人打了眼色。
他身后那几人平日里也没少被云容揍,便也跟着嘲讽起来,“啧啧啧,没想到啊,昔日横行咱们睢平县的云容怎么是个五灵根的废物,空有一身力气有什么用呢?不还是个废灵根吗?”
“谁说的,力气大可以欺负咱们这种无力反抗的普通人啊。”
“还会厚着脸皮添乱,活该是个孤儿。”
“刚才不是还在嫉妒张公子的三灵根么?如此善妒之人怎么修行?五灵根也是天生注定,已经说明了一切!”
几人都嚣张的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能将云容骂个舒坦,一个个都敞开了骂。
一阵嘲讽声中,广场数百人都没人出来说什么。云容面不改色地笑着,等他们说完了才跳下台子,径直走向抱团的那几人。
那几人都吞了吞口水,不由自主地往张曜身后退。
“怎么着?看不惯我,又想打人?这可当着这么多长老的面呢!”张曜抬了抬下巴,“我看你敢不敢!”
他话音一落,他身后那几个人又都挺直了腰杆,纷纷抬起下巴,一副人多势众丝毫不怕的样子。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这边。
各大门派的长老却没人想要出来阻拦,上头林听风有些着急,他动了动身子想下来帮忙却被殷安用灵力控制住,殷安眼神凌厉的传递着警告信息。
歪脖子树下,云容突然笑了。
“怎么会呢?只是有件事要跟张公子请教一下?”
她笑得妖艳,两只凤眼中含着笑意,眼神真诚,慢慢蹲下身擦了擦鞋尖上的灰尘。
上头传来一声嗤笑,“本公子的鞋也脏了,你给本公子擦干净,说不定……啊!”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云容一条腿伸直,单手撑地旋转半圈扫出去,将他打翻在地。
随后又欺身上前,左膝盖跪在他一只手腕上,再拉住他另一只手腕,微微用力便让他痛苦大叫,她趁机将轻轻打了一巴掌才站起来,低头看他,嘻嘻笑着,
“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张公子我耳朵不太好,没听清。”
只是轻轻一巴掌,他的另一边脸就已经红肿起来。
张曜‘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血水,回头瞪着身后的人,“你们还不给小爷削了她!”
他声音很怪异,漏风一样,他身后几人对视过后都挥起拳头朝云容冲去。
云容侧身躲过一人,立马又弯下腰躲过另一人,顺手拉起一个人的腿将他提了起来,当成棍棒一样横扫出去,轻轻松松就将那几人全部扫到了地上。
她没停地将手上那人丢在地上,又连续将其他几人一个个重叠上去,然后一脚轻轻踩在最上头那人的背上,就叫他们集体又是一声惨叫,手肘放在膝盖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地上一边护着脸一边往后退的张公子。
“看来你们是平日里挨的教训还不够。还有帮手吗?没有我就绑了送衙门了,今年的门派纳新你们也别参加了。”
话刚一说完,就听张曜发出杀猪般的求救声,“哥!救我——”
云容朝临沂山庄望去,上头的人虽说都看着这边,却都纹丝不动,像是里头根本没有张家大公子一般。
那张家大公子早早就去了临沂山庄修行,她还没见过,自然认不出来。
她又环顾四周,便瞧见一人就翩然落在那老树顶上。
她微一皱眉。
“这是你哥?”她侧身看一眼张公子,他只恶狠狠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云容又看向树梢上的那人,沉声道,“下来。”
那人一身白衣飘飘,面容清冷,看起来身份不凡,能这样站在树尖上不落,必然是修仙的人,难不成,这就是张家去临沂山庄修行的大公子?
白衣男人足尖轻点,便从天落下,站到她面前。
他长得倒是好看,五官立体,两道剑眉入鬓,一双桃花眼明亮却满是冷漠,此刻的他薄唇抿紧,看一眼被云容踩在脚下重叠着的几个人,几人外露的皮肤上都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衣衫上也尽是灰尘,都是方才云容的杰作。
两人视线对上,云容见他不说话,冷笑一下正要笑着问他。
就听那人用冷冰冰的语气开口,“女子不可如此蛮横粗鲁。”
云容愣住,又听到他声音有些别扭地道,
“我是你未来夫君,点衡派掌门韩易。”
第3章
云容嘴角抽了抽。
哪来的疯子。
她看着他那副正经得不行的样子,眼见着他嘴唇动了动就要说第三句话,她一把捂住他的嘴,旋身到他身后将他左手拉到身后伸直,另一只手按在他肩头,冷笑道,“等会儿到了衙门,我就是你姑奶奶!”
“住手!”
一声怒喝传来,一人落在云容身侧,轻松便扯开了她压着韩易的手。男人连忙站在韩易面前,行了个礼,满脸关心,“韩掌门,您没事吧?”
这人是从临沂山庄的台子上飞下来的,方才云容只是扫了一眼,倒没发现他,现在近了一看,这人和张曜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这应当才是张家的大公子,张纵。
韩易还没答话,张纵就已经亮出手中的剑,看向云容,带着些算计与阴狠,“云容,你好大的胆子,这是点衡派的韩掌门!你竟敢这么对他!”
点衡派是九州第一大派,不是因为人多,也不是因为历史悠久,相反,点衡派是几大门派中人最少,历史最短的,被称第一大派只单单因为两个人,开派师祖和第二代掌门。
面前的韩易就是第二位掌门,传闻中那个被下过数次接引金光却屡屡拒绝飞升的人。
也是九州最不讲道理的人,打起架来毫不留情。
据说当年开派师祖收他为徒后就匆匆飞升了,韩易接手时没有威望没有资历,如今的成就都是他一点一点打下来的。
想当初他初登上点衡派掌门之位时,无人服他,几大门派甚至想趁着点衡派无人瓜分了仙州这块灵气充足的宝地。
当时的点衡派失了开派掌门,根本无力反抗,几大门派都打上钟岭了,所有人都心如死灰以为点衡派彻底完蛋了。只有他,扛着一包袱的丹药站出来谈条件,从妖兽众多的玄月府开始打,下手又狠又快,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那半个月他的丹药按致死量来服用。最后以一敌七获胜,还顺便连升两级,一跃到了化神。
虽然刚说完他赢了,点衡派可以继续存在他就倒下晕得不省人事,但他骨子里那分狠和倔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之后有好几十年时间,点衡派一直处于八大门派中最弱势的地位。
一直到第九十六届门派联比,他一剑劈开妖祟老穴,荡平三山妖祟,顺利迈入了渡劫期,点衡派才又一次重回八大门派巅峰。
云容看着面前这人眨了眨眼。
这是点衡派掌门?
不是说很厉害吗?怎么会被她轻易制服?
对面的韩易也一头雾水,他方才想挡住她,却在她过来的时候,浑身灵力都像是消失了一般,根本挡不住,她力气奇大,若非修行多年,恐怕他也会像那几个人一样鼻青脸肿。
而且这一切的走向都和他所预料的不一样。
三天前,仙州点衡派。
韩易终于决定放下点衡派飞升上界,便催动自身灵力,引来飞升雷劫。
可那天雷一道比一道强,不像是飞升天雷,倒像是仇人布下天雷来要杀他一般。
最初他还能面不改色地接下,可越到后面越是狼狈,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时,他脚下已成一个黑漆漆的大坑,他半跪在其中,发型凌乱,衣服破烂,浑身上下都有血迹。
但好歹算是扛过了雷劫,天上该降下接引金光让他飞升了才是,可直到乌云散去,天地间也没见接引金光来。
这让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他掐指一算,竟算出他还需与一温柔贤惠的凡人女子成亲,等那凡人女子自然死亡后,他便能成功飞升上界。
他在点衡派时与女人来往很少,只能去请教门派里擅长与人打交道的长老屈何。
屈何告诉他,天下女子皆温柔且善解人意,只需实话实说,她自会理解同意。
于是他来了,却不想,一来就看到这天机说的‘温柔贤惠’的凡人女子正脚踏几人,一副蛮横粗鲁的恶霸样。
他也跟她实话实说了,却差点被她送衙门,他还无力反抗。
韩易神色复杂。
从他决定飞升离开开始,这一切就透露着种种诡异,一切都像不在正轨上。
他现在甚至怀疑,他算出来的天机是假的。
就在两人都沉默着,各怀疑惑看着对方的时候。
张曜与张纵打了个眼色,张纵忽然举起剑来,冲着云容怒喝道:
“云容,今日是各大门派招收的日子,你在此大闹,误伤韩掌门,还拒不道歉,今日我便给你这没爹教没娘养的小贱人个教训!”
话音未落他便已经出现在了云容的身后,锋利长剑带着灵力朝云容背心刺去。
毕竟是修行多年的人,云容看起来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也只是眨眼瞬间,她就已经站到了韩易身后,韩易身形未动,身前一道屏障挡住了张纵的剑。
“韩掌门,您这是什么意思?”
张纵方才这一剑混着灵力使了不少力,是铆足了劲儿想一次杀掉云容。可现在被韩易的灵力屏障缠住收不回来,他面上涨红,拼命拔剑却无济于事。
韩易收回拉云容过来的手,面色淡然,“九州统一协定,各修仙门派不得伤害百姓,你违规了。今日我便替秦向文给你个教训。”
他学着方才张纵的样子,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转到了他身后,单手按在他肩头,‘咚’地一声,张纵便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地砖上,发出闷声。
“等等!”
“韩掌门手下留情!”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云容看一眼那个与她一同叫住韩易的人,是临沂山庄的长老,那长老斜眼看她一下,冷哼一声,朝韩易拱了拱手,
“韩掌门,是我临沂山庄管教不当,还请韩掌门将人交给我,待回去后,我定上报掌门,对他严加惩罚!”
这话一出,张纵脸都白了。
他肩上膝盖都疼得他龇牙,却还是不忘眼神凶狠地看云容,“长老,这女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不能算在百姓一列。”
来之前他便先回了张家,听弟弟说了这五年受的各种委屈,他就打算这次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云容。他为了防止触到这条九州统一的协定,已经是小心的跟在韩易身后找机会行事了。
可他搞不懂,这韩易都被云容这样在众人面前下了脸面,却怎么还要帮着她说话。
云容听着张纵对自己的形容,笑着双手环胸,
“我怎么就不是普通人了?我有灵力吗?我是天生的单灵根吗?我是皇室贵族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一副叹息难过的样子,“哎,我可不就是个没钱没权没灵力的小老百姓么?怎么?张大公子眼睛不太好?还是说张大公子一心修行,连这俩大眼珠子都是用来吸收日月精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