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最后写姐姐和霍铮的番外的话会写到,不写的话就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大家一起爽一下。
第54章 、四月五一
那一夜的雪纷纷落下, 掉在无数枝头,也落在那间玻璃房里。
宋嘉昕许多年后都会想起这一天,极致的痛苦也极致的美好, 她终于与她的小妹坦诚,将那一年的心境说与她听。
将那份她也曾犹豫过的自私、高傲与无知告诉她, 期盼她能体会一点点那一刻作为她的亲人的无奈。
宋嘉昕想起那个初春的下午,想起那个被她说服、最终折服的少年, 她摇晃杯子的手都轻轻颤抖, 看向她的小妹。
“我很抱歉,四月。”
四月安静地坐在那里, 乖巧地像是刚降生于人世间那样,眼里纯净一片。
这句话宋嘉阳也说过。
可这是四月第一次看到她的姐姐低头,在此之前她似乎从未展现过这个脆弱的情绪, 在任何人的面前。
宋嘉昕轻启唇瓣, 重复道:“我真的很抱歉, 我早已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也早已不相信爱情和男人,所以…才会一早就在心里宣判了你和他的死刑。”
四月仰起头, 看着窗外晶莹的雪花和击打在玻璃壁上的水珠,就那样想起了她的少年。
苏州城的每一个雪天,他们都曾一起走过,与这座城市有关的所有记忆,都写着一个他。
他们牵手踩过柔软洁白的雪地, 即使回家之后会冻得手脚发凉;他们在初雪天里接吻, 感受脸红心跳的悸动。
四月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轻声说道:“…没关系。”
她的声音与燃烧的火苗交织,这句没关系, 好像终于给当初的一切画上句点。
她大概真的可以学着释怀。
宋嘉昕抱着膝盖,躺在摇椅上,慢慢地晃着,感受着翻涌而来的醉意:“四月,其实走到今天,我才发现过去的很多决定,我都可能做错了。”
四月转过头,将她手里的空酒杯拿下:“是…因为戚俊吗?”
宋嘉昕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摇摇头:“他还不配。”
接下来的话也许不必说,四月想要给她的酒杯倒一点果汁,可是她摇摇头:“我还想喝酒。”
四月只能给她又倒了一点红酒,递给她,宋嘉昕轻轻抿了一口,闭上眼睛。
她说。
“我总是能想起我们的父母,你不记得他们没关系,最好永远也别记得。”
宋嘉昕笑笑。
“我时常想到他们一塌糊涂的婚姻,然后想着我应该找一个怎样的男人。”
四月夹了一块已经微微冷掉的牛肉放入口中,很硬,不太好嚼了。
她像是在安抚着姐姐,开口道:“姜蔓说过,她说你要找一个可以掌控的男人。”
宋嘉昕弯了弯唇角,甚至很有闲心地点点头:“对,就像现在,我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东西和任何人,把这个人踹出我的生活,除了今天的糟糕情绪,我什么损失也没有。”
四月看着她红透了的脸颊,和因为醉意氤氲而格外漂亮的眼睛,不再说话。
宋嘉昕歪了歪头:“我其实也可以忍,因为那些男人会犯的错误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没有必要。”
她抬高下巴:“到我如今拥有的一切,我还需要为这种垃圾容忍我暴躁的情绪,那人生也没什么意思。”
四月放下筷子,艰难地咽下那筷牛肉,轻声道:“看来…我们的,”她顿了一下:“爸爸妈妈,给你带来了挺大的影响。”
宋嘉昕没有说话,只是越过矮矮的茶几,她将手覆在妹妹的耳边,抚过她柔软的头发,带着四月看不懂的怜爱与温柔。
她说:“你可以不用叫他们爸爸妈妈。”
四月抬起眼,表示有些许的不解,只是宋嘉昕转过了眼,不太想将这个话题聊下去。
宋嘉昕撑着下巴:“四月,那个时候,因为你真的太爱他了,所以我和阿阳,我们…其实只是嫉妒他。”
四月看到她的姐姐红了眼睛:“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我要找到你,阿阳更是,他总是认为如果不是他太顽皮,妈妈也不会…”
在宋嘉阳的认知中,如果母亲带回去的人是自己,她至少不会那么随意地将他丢弃。
所以他那么愧疚地、一直努力寻找着代他受过的小妹。
所以才会那么讨厌那个叫程延的男孩,因为他占据了四月的全部视线,他的存在否定了他们的血缘本身存在的意义。
四月垂下头,她眼神平静也淡然,她对姐姐说:“对不起,我和霍铮…”
宋嘉昕笑起来,她笑着的样子当真是极好看的,四月有的时候忍不住会想,他们的父母一定也是极好看的人,所以才会每个孩子都有一副优越的皮囊。
良久,宋嘉昕才渐渐收起笑意,放下酒杯:“四月,这与你无关,戚俊的不忠与任何人无关,不管是你或者霍铮,都无需为此负责。”
只是下一秒她弯了弯唇:“但我很讨厌别人管我的事情,所以和霍铮的账,我会跟他算,至于你…”
她笑了笑:“我好像对你…没有办法生气。”
因为是视作最珍贵的人,所以没有办法计较,更没有办法责怪她。
四月坐在那里,即使手边的暖炉一直升腾着火花,可她终于在那一刻,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一如当年。
那个少年给她的、叫做家的,那种温柔。
那天的后来,宋嘉昕问她:“你会原谅他吗?”
四月摇摇头,但又点点头。
宋嘉昕不解。
四月将杯中的红色液体一仰而尽,然后对她说道。
“我可以原谅一半的他。”
她眼睛红通通的。
“我可以原谅他的自卑、他的懦弱,和他在那一刻对未来的迷茫无措和想要退缩。”
她垂下头。
“可我没有办法原谅他不要我。”
她顿了一下。
“因为真的太疼了,所以…不行。”
宋嘉昕大概真的是醉了,她连放酒杯的动作都没轻没重,玻璃杯里还剩下一点的红色液体滴落在雪白的地毯上。
她像个孩子一样问她的妹妹。
“那到什么时候可以原谅全部的他呢?”
四月看着那一块红色的痕迹,没有说话。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在那天的夜晚,当她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的时候,
她想,也许等到某一个时刻,她也在迷茫的人生路口,迫不得已地放开他。
她就能感知,全部的他。
……
第二天醒来,四月拉开窗帘,屋外的房屋树木都压了一层厚厚的雪,就连自己的窗外都结了冰。
楼下已经有声音响动,四月皱眉想想,是今天管家和阿姨们复工了。
她踩着拖鞋下楼,管家金叔对她扬着笑容:“新年好呀三小姐。”
四月对她礼貌地回了新年好,才看看家里:“姐姐醒了吗?”
金叔给她端来早餐:“大小姐早就起了,都换好衣服出去了。”
宿醉后还能早起出门的女人真的是有点顶,四月咋舌。
今天的早餐是汤圆,四月吃了几个就齁得不行,她喝了点汤就放下了勺子。
金叔帮她收走,问她道:“您今天也要出门吗?”
四月点点头:“要去一位姐姐家里拜年。”
金叔了然:“年礼大小姐已经让我整理出来了,我帮你放在车后面?”
宋嘉昕连这个都考虑到了,贴心到令人发指。
四月上楼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开车去冉祈家拜年。
冉家老爷子忙得很,门庭若市,冉祈等到这两天才有空接待四月。
四月的车子刚开到巷子口,就看到了雪里站着的女人,以及她身边插着裤子口袋十分不耐烦的男人。
四月把车停下,伸出个脑袋:“我车停哪啊!”
冉祈立刻推了推顾云起,对四月说:“你下来,让他帮你停进去。”
四月本来就开不惯这种巷口小路,闻言立刻开心地下车,把驾驶座让给顾云起。
然后还抱着冉祈指使他:“停好车给我把后面的年礼拿下来嗷!”
成功得到了顾云起的一个白眼。
冉祈也懒得等老公了,拉着四月就进屋,穿过落满雪的堂屋,屋内的暖气烧得很足。
四月收起帮冉祈撑雪的伞,一抬眼,就看到了屋檐下的水幕后面站着的男人。
四月有片刻的怔愣。
然而转念想来,他在苏州能住的地方也确实不多,不管是冉祈家还是林院长那里,他们总会遇到。
四月移开视线,将手里的伞撑在墙角,然后对冉祈笑笑。
只是他在看到四月的身影后就抬脚走了过来,四月还没回神,就看到了身后的他。
程延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下半身是简单干净的休闲裤,头发也没梳,看样子是刚起床,软软地垂在额前,显得他完全没有了棱角,也没了戾气。
四月撇开脸不看他。
可是他却像没看到四月的拒绝,伸手仓促拉住了四月的袖子,仿佛下一秒四月就能跑了。
四月看着那只手,不敢去想冉祈视线里的揶揄,只能抬起眼与他对视。
他眼里写满了喜悦,好像看到她是多么令人欢喜的一件事。
四月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开口道:“放开。”
他只得轻轻松开,手不自然地垂下,像是多可怜一样。
他抬起眼睛,试探性地、又无比期待地对她说。
“我今年新年…很快乐。”
四月顿了一下。
她想起,分别的那天,是有祝他新年快乐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这个时候你倒是会听话了?
第55章 、四月五二
四月从未想过, 程延还会有这么一刻,拉住她的衣袖,只为了她的一句“新年快乐”。
只是四月还是轻轻地别过脸, 拉着冉祈说道:“我们走吧。”
冉祈看着弟弟再次低落的神色,也跟着心一皱,只是被四月握住的手不容她再说些什么。
因为是新年,冉祈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 分别是她姐姐苏佳叶和她师兄家史乐山家的两个男孩。
两个孩子差不多的年纪,喜气洋洋虎头虎脑地在房子里吵闹,比鞭炮还有年味。
四月给冉老爷子和冉奶奶拜完年之后, 就坐在堂屋里看着那两个小男孩吵架。
冉祈已经过了好几天这样的日子了,头疼地捂住耳朵:“吵死了吵死了。”
四月还笑着揶揄她:“你家里还挺热闹。”
冉祈放下手, 朝她使使颜色,把手放在肚皮上。
四月有些惊喜地看着她:“冉冉姐你…”
冉祈点点头, 看了一眼堂屋外站在雪幕下的丈夫, 眼含笑意:“月份小,不敢张扬, 先告诉你,你别说出去。”
四月瞠目结舌之余,手好奇地放在冉祈还未有任何异样的肚子上,然后也看着顾云起的背影恨恨地骂道:“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冉祈温温柔柔地笑着, 手抚着四月耳边的碎发:“我想有个女儿, 像你一样聪明漂亮就好了。”
四月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 歪过头:“我想当你老公, 你却想当我妈?”
冉祈说完也觉得这话味儿很奇怪,“扑哧”一声笑起来:“不是啦,你也知道顾云起他们家智商都很高, 我最近总是担心我要是中和掉了怎么办。”
她吐吐舌头:“你多摸一摸,说不定这孩子以后智商比顾云起还高。”
四月闻言很快乐,还有什么比顾云起的老婆亲自盖章她智商比顾云起还高还让人快乐呢。
她看着冉祈眉眼里都透出的暖意,感叹道:“你要是生了孩子,一定很乖。”
冉祈拉住四月的手,将她白嫩略带冰凉的手指握在掌心,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最近总是担心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还想到这孩子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她笑着看四月:“以前你说要让我们的孩子做好朋友,如果感情要好,还可以撮合娃娃亲。”
四月的身体顿了一下,她有些迟疑地看着身边的姐姐,像是想起了什么。
冉祈看着四月眼睛里闪过的一瞬情软,继续说道:“现在你和他…没个影儿,我又要开始担心这孩子以后会不会没有玩伴、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四月怔愣了一瞬,很快轻笑:“怎么可能?”
冉祈拍着她手:“怎么不可能?以后她/他要是问我为什么孤家寡人,我就说是因为她/他的四月阿姨太狠心。”
四月垂下眼睛,掩去心中的念头。
冉祈大概还是因为见证了他们所有的一切,又因为年少时那段感人至深的纠葛,是真的希望程延能得偿所愿。
只是以前情到浓时,确实会去想,她与程延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会担心他的长相、天资、情感和命运,也会想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那个时候她也会大言不惭地对着程延说:“等我毕业你就跟我求婚,我会答应你的。”
程延无奈地从办公桌前抬起头:“你怎么总是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于是四月手脚并用地钻进他的怀里,双腿斜坐在办公桌前,很严肃地说:“这怎么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呢?关于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我有一套非常严密的市场调查报告。”
她话还没说完,看到程延的神色,皱眉反问道:“你该不会要我向你求婚吧?”
程延扶着额头,本来做不下去的进度被她一搅和变得一点也不难了,他无奈地对她说:“行,等你的调查报告出来,我一定认真地听你汇报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