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想斤斤计较一下了。
他微微笑着把唐浩犯的事一一道来：“唐浩小时候就有暴力倾向，在他母亲的默许下，时常对我动手。前阵子还跟踪尾随一名Omega，最后将其绑架试图强行标记。”
唐珩环伺一周，问：“受害人状告他，将他送进监狱，这不是他应得的吗？”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小老太太手里的拐棍都差点掉了，她张了张嘴，粉乎乎的牙床上下碰了碰，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之前没看出来，小唐之前竟然过的这样惨。
方绯牵着他的手动了动，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侧着头看他。
大概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她知道，唐珩镇定自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多紧张。
他的手心都出汗了。
这等于是让他在众人面前自揭伤疤啊，他心里应该在哭吧？
唐珩回头看她，还笑了一下。
淡然自若，温柔坚强，说的大抵就是他了。
除了方绯，在场的都是第一次听说唐珩的事，街坊邻居没有立场说话，只能一个个在心里骂唐大志一家何其不要face，咒他们不得house。
但方家人有立场啊，唐珩可是他们家的准女婿了，帮他撑个腰不过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吃瓜的宋闵憋不住了，指着那被怼得没话说的两口子就开始骂：“得亏小珩逃得早，不然被你们这恶心性子带偏了可怎么好呦！要我说你们那什么龟儿子蹲大牢挺合适的，这要留在外边继续犯事儿，说不定哪天小命就没了，还得牵连您二老啊！”
唐大志越来越没底气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嘴皮子哪有这些读过书的人利索？而且他本来就没理，全靠硬掰。
唐浩的母亲见状不对，为了能救出儿子又开始卖可怜，她哽咽了两下，摸了摸一点眼泪都挤不出来的眼角：“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们把他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不求他别的，只求他放我儿子一马，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只要你们不告，他就会没事的呀……”
“呕——”
小老太太拄着拐棍弯下腰，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动静有些大，吸引了几位邻居的视线。
老太太感叹道：“唉人老了消化不好，看不得恶心的东西，容易反胃啊……”
方绯察觉到唐珩突然抓紧了自己的手，似乎是想从她这里汲取一些力量，直觉他可能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果然，下一秒他听见唐珩说：“唐浩是绑架Omega，侵犯未遂，可能确实判不了多少年。”
“那，利用未成年Omega交易呢？”
他说的是小时候自己被唐大志卖给了那个中老年Alpha的事。
第73章 多讽刺 糖总：哎呀，绯绯的工资卡到手……
唐大志和女人拉扯着出了胡同, 这会儿正是大中午，外边没几个人。
女人被他拽了一个趔趄，随后抬起头, 看唐大志的眼神都变了，带上了几分狠戾。
“你就这样怂了？！”她发了狠, 使劲甩开唐大志的手，而她本人因为惯性撞到了旁边的墙上。
“咣”地一声, 撞疼了她的背脊，撞碎了她的理智, 也撞没了她的耐心。
原本打理得柔柔顺顺的长发已经乱作一遭，身上的毛呢大衣崩掉了一颗纽扣, 腿上的光腿神器也在和唐大志拉扯的时候刮破了丝。
她眼睛红着, 那是唐大志跟她一同生活二十多年来都不曾见过的狠。
像一头誓死保护自己幼崽的母兽。
“你……”唐大志被她的眼神吓到了, 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收回了想要掐住她脖子的手，突然有些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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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他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害怕一个无能的Omega时, 他又强迫自己支楞了起来, “你，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呵！”女人冷笑了一声，把散乱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了一张爬满泪水的脸, “唐大志！我早就应该看清你的！你这种胆小又自私的人，最爱的永远是自己，为了你自己, 你可以牺牲所有人！”
都怪她以前太年轻，看不透彻。
二十多年前，唐大志为了拥有一个Alpha后代, 抛弃了唐珩母子，后来为了赚钱喝酒赌牌，把唐珩交易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烂人Alpha。
现在他也能为了自己平安无事，而放弃她的儿子！
“小浩已经被关了，他们不松口我又有什么办法？我难道要为了他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唐大志丝毫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对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自私有什么问题？
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唐大志就是那座青山，只要有他在，Alpha儿子可以再生一个啊，可他要是进去了，就什么也没了呀！
女人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她恨自己是个Omega，恨自己身上残留有唐大志这种人渣的信息素！
“而且你要搞清楚，万一我被唐珩那个白眼儿狼送进去了，你一个Omega有什么能力生存？”见女人没反驳，唐浩边说边转身离开，“这件事我做主了，就这样吧，你就当没生过唐浩这个儿子，也没必要花冤枉钱给他找律师，左右也……”
他说得洋洋得意，丝毫没有发觉危险正在降临。
跟在他背后的女人眼中恨意凝为了实质，四下无人，她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搬起一块儿石头朝唐大志的后脑猛砸了下去——
“砰——”
唐大志被砸了个正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后边好像有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再往外流。
他迟缓地抬起手，颤巍巍伸到脑后摸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确认摸到的是什么，整个人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是女人自己报警自首的，在确定唐大志已经死透了之后。
唐大志栽倒在地后，她又在他脑袋上补了好几下，差点儿连人脑花都砸出来。
就连警方和医护人员都觉得这个死亡现场有些难以直视。
太惨了。
方宅那边接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谁也没想到唐大志和女人才刚离开，就发生了这种事，但也没人同情那两人就是了。
唐珩坐在窗边，膝盖上趴着睡着的荷包蛋。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那层窗户，越过层层遮挡，看到了更久更远的地方。
母亲……
方绯来到了他的身后，默不作声地把人圈进怀里，随着他的视线远眺，随着他的呼吸节奏呼吸。
“我还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唐珩的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悲。
早在之前他就拿到了唐大志这些年犯事的证据，足够他进去吃好些年牢饭了。
却不曾想，到了最后制裁他的不是律法铁窗，而是在他身边睡了二十多年的人。
多讽刺。
“虽然这种以恶制恶的结果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但确实是结束了。”方绯揉了揉他发顶蓬松柔软的发丝，轻声说，“唐珩，你的过去，也结束了。”
以后你可以站在阳光下，过去不会再成为你沉重的枷锁。
“嗯。”唐珩放松了绷直的脊背，浑身都卸了劲儿，软软地靠进方绯怀里，“以后，只有你。”
他的未来里，都是她。
方绯眯着眼掏了掏衣兜，摸出了一枚红包塞进了唐总手里。
唐总疑惑转头：压岁钱不是长辈给小辈的吗？
方绯哼哼了一声：“别人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别人给不了的，我还给！”
唐总迟疑着打开红包，眉梢一挑——
哎呀，是方绯的工资卡。
第74章 年轻Omega找上门 绯哥：我大概是……
方绯和唐珩是年初六晚上回到公寓的。
自从初一唐大志被殴打去世那件事后, 唐珩就变得沉默了许多，但老宅那边人多，他努力收敛着情绪, 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大家过年的好心情。
直到现在回了自家，只剩下他和方绯两个人, 他才彻底放松了自己，倚在沙发里, 盯着前方没有插电的电视机发呆。
唐大志的尸体被医院带走并收到警方管控，因为他不是自然死亡, 后续可能还会请法医查看情况，收到警方通知后方能火化。
唐浩和其母亲目前都被警方控制了, 年后大概率会并案一起开庭审理, 唐家的其他亲戚现在躲都来不及, 没人愿意给唐大志操办后事。
就只剩下他血缘上的儿子, 唐珩。
唐珩两只手盖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 他没想让唐大志死, 只是想送他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毕竟对于唐大志这种人而言，活着赎罪可能比一死了之要难受得多。
方绯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规整好后，就偷偷在一旁观察他。
这几天她也不是没发现他的沉闷，只是有些事不是旁人能干预的, 心结还是得由他自己解开。
看了半晌，他还是在发呆，一动没动像是个坐定的老僧。
方绯转身去浴室给泡脚桶里装了温水, 拖出来放在唐珩跟前，插好电，轻声问他：“要一起泡个脚吗？”
说着她自顾自地拉了个沙发墩子坐在了他对面, 挽起自己的裤腿，率先把脚伸进了泡脚桶里。
唐珩没太大反应，没同意也没反对。
方绯干脆弯腰把他的裤腿也挽了起来，拎起他的两只脚丫子塞进桶里。
温热的水漫过小腿肚，唐珩这才回过神，木愣愣地抬眼看她，眼里是纠结难懂的情绪。
方绯欠起屁股一点一点把沙发墩子挪到了他旁边，小心翼翼地把人圈进怀里也没说话。
唐珩顺从的往她那边靠了靠，脑袋拱进她怀里，把自己埋了起来。
“警方说那女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唐大志可以火化了。”唐珩身子又往下滑了滑，干脆直接歪着身子躺在了方绯的大腿上。
他仰着面闭着眼，方绯能看清他睫影下的黑眼圈。
“你会难过吗？”方绯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轻很软。
“不是难过。”虽说血浓于水，但他和唐大志之间的那点儿情分，早就随着母亲的死而散了个干净，他只是因为事发突然而无所适从。
就好像你一直在努力达到一个目标，有一天却突然发现这个目标已经被你踩在了脚底。
他的世界突然有了一种失重感。
唐大志的火化的日子定在了初八。
方绯陪着唐珩一同去了趟火葬场。
火化之前工作人员会把死者打扮好，让亲朋好友再看一眼，烧点东西点几只香送最后一程。
方绯二人都着了黑衣，手上一点丧葬用的纸钱什么的都没拿。
他们到的不算早，旁边的几间哀悼室里已经哭声震天，埋怨死者为什么要走这么早。
唐珩却一路上都像个木偶般，面无表情地被方绯牵着进了预定好的哀悼室，看着停尸床上的唐大志。
即便被入殓师化妆打扮过，比当时横死街头时要体面些，但他当时脑袋被石头砸到变形，这个是无法掩盖的，仍旧是相当的惨不忍睹。
工作人员对死者的身份不了解，见来哀悼的两人空手而来还有几分不解，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多问一句话，转身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方绯就站在门边看着唐珩。
而唐珩却站在停尸床侧面，由上方居高临下的俯视，沉默了半晌，他闷声说：“你一生犯错无数，现在去了那边儿，如果遇上母亲……”
原本他想说，如果遇上母亲，你就该跪地忏悔，做牛做马求她原谅。
但最后他改口说：“你还是不要再遇见她了，离她远远的，别扰她清净，脏了她的轮回路。”
一个钟后，唐大志彻底变成了一只四方小盒子，把他寄存在火葬场后，唐珩拉着方绯头也不回的走了。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有些傻眼。
这绝对是他们承办的最冷清的葬礼。
他低头看了眼摆放在架子上的四方小盒：“你人缘真差啊……”
唐珩不想回家，让方绯把他送去了公司。
埋头工作能帮他忘掉这些乱七八糟。
本来方绯把他送上电梯就要离开的，没曾想却正好遇见了出电梯的助理虎子。
“绯，绯哥！”虎子愣了一下，看了看方绯，又看了看唐总，支支吾吾道，“有，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绯皱眉：“不当讲就别讲了？”
“楼上有个年轻的男性Omega，点名道姓说要找你！”
“？？？”方绯肩膀都颤了一下。
心里大骂：你可真是干啥啥不行，坑老板第一名！
她私生活那么简单，那么守A德，哪里来的年轻男性Omega！
这不是故意让唐总误会吗！
她紧张兮兮地转过头，就对上了唐总阴沉沉的脸──
啊，完了。
第75章 综艺开录在即 绯哥：你们这节目怕是不……
“年轻的、男性、Omega是吧？”
唐总的眉头都压低了, 整张脸乌云密布，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不是，唐总！”方绯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心说这刚出了火葬场，怎么就又进来了呢？
她偷偷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唐总你听我……”解释一下？
“我听你狡辩？”唐总把手手抽走揣兜，冷酷无情, 脸黑成了咖啡糖。
“！”
这话说的！她怎么能是狡辩呢？
方绯的脸也黑了，把矛头转向了倒霉助理虎子：“到底是谁找我？”
不给我掰扯清楚你人就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