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笑笑没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张扬的人总会被更张扬的人收。
两人回了酒店。
“要不是陈导心情不好，不太敢去触霉头。”徐嫣然盘着腿坐在床上, 看了会儿手机抬起来说，“我都想请假去江城了。”
温婉抬头，“沈文博在江城？”
“嗯。”徐嫣然轻轻应，抿了下唇, 暧昧的笑了笑，“你家傅医生也在呢。”
温婉：“……”
“你跟傅医生确定关系没？”隔了会儿，徐嫣然眉头微微一蹙，走过来问, “婉婉,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对？”
温婉：“嗯？”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反正觉得一说到傅医生就觉得你不对。”刚说完，徐嫣然开始怀疑自己了, “难不成我的直觉错了？”
“你根本就不喜欢傅医生，所以我这几天的行为和说话对你造成了困扰？”
“是这样吗？婉婉。”
温婉语塞。
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跟徐嫣然待这么久了, 对她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就是一大大咧咧的北方姑娘, 有什么说什么的那种。
跟傅丛礼这事吧, 她也不想藏着掖着，是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有人来敲门了，温婉顿时松了口气, 忙起身去开门，是陈导身边的一助理，“温编剧，陈导让你和徐编剧去大厅，刘老师来了。”
“好。”温婉迟钝了一秒应。
人走了她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刘曦来了，在业内挺有影响力的一个编剧，被称为偶像剧神刀手，改编一部爆一步，最具代表作的就是《全世界我只想对你好》《偷偷喜欢你》《狙击你的心》。
徐嫣然问：“谁啊？”
“刘曦来了，做好心理准备。”温婉说着就拉着徐嫣然往外走，“走吧。”
“我还以为田恬开玩笑呢，刘曦真来了啊？”闻言，徐嫣然一脸错愕，“说实话，我前两年跟了一个剧组，那时候还是个小透明，主编剧是刘曦，人还挺傲的，一般不跟人说话，没想到田恬一喊她还真来了啊？”
“……”
到了楼下的会客厅，有陈导，田恬，还有可能刚到不久的刘曦，穿着黑色羽绒服，手里拿着剧本在看，时不时抬头说两句。
田恬一脸笑意。边上的陈导那笑就有些微妙了。
温婉和徐嫣然一走过去，田恬立马起身介绍道，“刘曦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温编剧和徐编剧。”
刘曦抬头看了眼，带着一丝打量，“你们好。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开始做主编剧了。想当年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做跑腿助理。”
“可不是吗，温编剧走出去谁不认为是个大学生。”田恬阴阳怪气的补充了一句。
温婉当做没听懂，坦然的接受了，“谢谢夸奖。”
田恬嘴角的笑一僵。
几人坐下来。
刘曦也不绕弯子了，说，“这次小甜甜过来是让我帮忙的，我也不绕弯子了，正好你们这部也是偶像剧，是我擅长的类型。我大略的看了看，可能还是两位妹妹年纪太小了的缘故，将重心都放在男女主的感情线和互动上，而忽略了大框架，整体来看就有些空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其实小甜甜扮演的程微微这个角色，明明张力可以更好，却改改被改成了个纸片人，像是走过场似的。”
温婉也毫不客气的说，“刘老师，你的点在于外向，去拉扯人设的矛盾。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看原著的评论区呢，已经不成样子了。之所以我们修改人设，也是想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把人设收了收，看起来更自然，更立体，到时候让观众更心疼。这个问题，开拍前我们也跟陈导讨论过。”
“是啊，现在时代在进步，换了一批年轻人，那种所谓的狗血人设和剧情可能放在十年前才有人喜欢。”徐嫣然说得一点的不客气。毕竟人家都不带客气的，何必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刘曦顿时就把脸拉下来了，“我只是看在小甜甜的面上，提提中肯的意见，至于听不听是你们的事了。”
“既然你们都很有想法，看来我这趟是来得多余了。”说着就瞟了陈嘉学一眼，都是一个圈里的人，应该是最清楚她的能力的，这种偶像剧她手到擒来，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
田恬忙笑着说，“刘曦姐，你别多想，这圈里谁不知道你的能力呀，拍一部爆一步。你说是不是？陈导。”
“刘曦姐刚说的问题都在理，温编剧还是太年轻了，没有太多经验，想必这是第一次挑大梁吧，弄得三不三，四不四的。陈导，刘曦姐来都来了，多好的机会，在这坐镇只会让我们这剧更好。”
“你觉得呢？”
这是明晃晃要把温婉和徐嫣然给架空了。温婉都没想到田恬会过分到这份上，一时眼神像凝了霜般。
徐嫣然更是被气得一抖一抖的。心里早把田恬骂得个狗血淋头了。
陈导当时愿意接受田恬也是看在她年纪小，乖巧，形象也清新才勉强松口了，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看在她爸妈的份上。
结果弄成现在这样，打电话让她爸妈领回去也不太可能了，毕竟人家带资了的。
“小温和小徐挺好的，更能代表当下年轻人。刘曦，你的意见我会合理采纳，就不耽误你其它的时间了。”陈嘉学委婉的下逐客令。
刘曦多少年没受过这种气了，说起来她不是纯粹看在田恬的面上过来的，是看在这部戏的导演是陈嘉学。
说起来两人还是电影学院的同学，当时陈嘉学样样都压她一头，好在大三的时候转去了导演系，她才终于入了老师的眼，得到重用。
后来毕业，她在大大小小的剧本当跑腿助理的时候，陈嘉学已经是小有代表作的新晋青年导演了，落差感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努力了这么多年她才有现在的成就，当然了，陈嘉学也越来越优秀，但她也不差。
可现在，刘曦又想起了读书的时候，陈嘉学是天之骄子，被老师和同学捧在手心上，就那种寡淡的眼神，像是从没把人放心上过。
她拿起包包就走。田恬看了眼陈嘉学，剜了眼温婉忙追上去。
温婉：“……”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下午拍摄前，田恬带着刘曦来，对陈嘉学说她的这个角色全权交给刘曦，不劳烦温婉和徐嫣然了。
徐嫣然敢怒不敢言。
温婉则稍微想得通点，大不了她这个戏不拍了，就当早点回家过年。至于田恬争对人的法子还真不高明。
怕是这个戏之后没人敢用她了。
一个剧两拨立场不一样的编剧如何能写到一块去，温婉和徐嫣然写的是一个版本，刘曦写的又是一个版本，他们不是最为难的。
为难的是跟田恬戏份最多的男女主，收到两个不一样的稿子，不知道该用谁的。
陈导给了个眼神。
都是混娱乐圈的人，谁不懂呢。但演到一半，田恬不依了，“你怎么演的？你好好看看剧本是怎么写的。”
“剧本上就是这样写的呀。”林静的扮演者余兮文摊手，笑着说。她早看不惯田恬这个空降女二了，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为了她，剧组的进度一推再推。
田恬一看，轻蔑的看了眼边上的温婉，说，“错了，你拿错了，这个是温编剧他们的废稿，我这个才是正确的。”
余兮文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秉着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的态度，特别还是这种有后台的人。
她深呼吸了几下。
陈嘉学上前冷声说，“谁说温婉那个版本的是废稿？”
田恬到底是个刚二十岁的小姑娘，看陈嘉学一脸严肃，声音像是夹着冰碴子般，有点被吓到了。
“温婉有什么代表作？有刘曦姐有经验吗？什么没有，还敢独挑大梁，明明错了还不改，陈导你这么护着她，不就是看她长得好看吗？”
这话是她带着不服气和嫉妒声音越说越大，相当于吼出来的。
话落，整个片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嘭”地一声，陈嘉学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忍着怒火朝田恬说，“不想拍就给老子滚！”
田恬怔了一秒，下一秒就哭了，眼泪像是不要钱般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唇颤了颤，说不出话来，捂着脸边哭边跑。
在场的人都低下了头。
“继续。”陈嘉学深呼了口气，一声令下，回到监视器前，沉声说，“先拍林静和许柏青的戏份。”
没了田恬，拍摄进度条蹭蹭的往上涨，片场的氛围也很好。以至于晚上□□点就收工了，陈嘉学一个高兴，请大家吃饭。
吃饭也就普普通通的吃，聊聊天，连酒都没人劝的那种。
吃完了后各回各的房间。
徐嫣然一个高兴，喝了点酒，非要留下来跟一群人吐槽田恬。温婉打了好几次哈欠了，就说先回去了。
陈嘉学也站起来说，“我也回去了。他们高兴就让他们多聊会儿，进组这么久了气氛一直压抑着。”
温婉附和了两句。两人往楼上走。
陆嘉学轻咳了一下，说，“那田恬年纪小，家庭环境优渥，打小被人宠坏了，你别跟她计较。”
计不计较又如何，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总会遇上奇葩，就当是田恬是嫉妒她比她长得好看吧。
温婉耸耸肩，“没什么好计较的。”
默了下，陈嘉学感叹了句，“你比同龄人成熟不少。”
温婉笑笑没多说什么。
而后就到房间了。
温婉洗了澡出来就看到急匆匆回来的徐嫣然，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有些激动，有些不可置信，咽了咽口水说，“婉、婉婉，田恬她妈来了。”
来就来了呗，还能怎么滴，难不成来找她算账吗。她又没正面跟田恬起冲突，来了也不可能找她啊。
“然后呢？”
“你知道她妈是谁吗——”
第35章 三十五见 下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温婉轻挑了下眉, 反问。田恬跟她都没半毛钱关系，更何况是她妈呢。
徐嫣然喘了两下，双眼泛光, “是白茵，我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好多都是她演的，最经典的还是那个《我有五个妹控哥哥》, 还有《我的真爱在古代》也超级好看，你看过吗？”
“天啦，我真的没想到田恬竟然是白茵的女儿，不对, 应该是继女。白茵长得那么好看，真的太可惜了，居然嫁给田恬他爸，二婚就算了, 还带着个拖油瓶, 主要是长得矮, 还胖，有啤酒肚, 就有几个臭钱。呜呜呜呜，为什么我的童年女神一个二个都逃脱不了嫁给中年秃头的富商啊。”
“怪不得我第一次见田恬的时候就觉得怎么有点熟悉, 白茵前段时间在录妈妈和女儿的综艺节目，看过路透来着。”
“……”
闻言, 温婉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说得差不多的徐嫣然抬头一看, 紧接着伸手在温婉眼前晃了晃，不解的问：“婉婉，你在想什么？”
“温婉，回神啦！”一直没动静, 她凑近温婉，放大声音一喊。
温婉被吓了一跳，“啊？什么？”
“你刚在想什么？”徐嫣然打了个哈欠，接着问，“你有听到我刚说什么吗？我真的怎么想都想不到田恬她妈是白茵。”
“哦！”温婉转身吸了吸鼻子，往床铺走去。往上面一坐，蹬掉毛茸茸的拖鞋，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徐嫣然抬脚走过去，不接的问：“你怎么了？”
温婉瓮声瓮气的说，“没什么。”
“你这像没什么的样子吗？”徐嫣然喝了点酒，脑回路清奇，突发奇想说，“你该不会嫉妒田恬的妈是白茵吧？”
“这也不奇怪。因为我也嫉妒。”说完她笑了下，笑得眼睛都小了一半，“还好只是继女，遗传不到白茵那美貌。”
“话说，我怎么觉得你跟白茵有点像？”
话落，温婉慌乱的别开眼，接着撑起身子来推她，“嫣然，你赶紧去洗漱了睡觉，看看这都多少点了。”
“赶紧的。”推着她到了卫生间，将牙刷挤上牙膏塞到徐嫣然手里。温婉见她开始刷了，才退出来回了床上。
抚了抚胸口，喘了两大口气。
忽然，边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是傅丛礼。温婉将手机拿在手上看着，好一会儿才接起，轻轻，“喂。”
“下来。”话筒里传来傅丛礼厚重低沉的声音。
温婉没太反应过来，“啊？”
傅丛礼又重复了一遍，“下来。”
温婉下意识攥紧手机，眼神快一步的盯着厚厚的窗帘，似乎能透过窗帘看外面的景象，“你在楼下吗？”
傅丛礼轻“嗯”了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温婉脑子瞬间像断路了般，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脚却不由自主的挪到了窗边，探出头悄悄看了下。
外头在下雪，飘飘扬扬的。下面靠左的位置停了一辆车，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好像能看到驾驶位上是坐了一个人。
话筒里再度传来傅丛礼的声音：“温婉！”
音色低低，沉沉，厚重，像是在耳边轻声呢喃般，温婉耳垂一痒，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嫣然从卫生间出来了，好奇的挤过去，“你看什么？让我也看看。”
温婉下意识按断了电话。迅速将窗帘拉好，“没什么好看的，我就是看看下雪没。外面太冷了，赶紧睡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大清早就得起来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