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打破公平。
他想,既然周行叙贪心的往前走一步,那么他也要往前跨一步。
现在他不过是想让他离薛与梵远一点。
结果却是他现在坐在沙发上,在发生了和薛与梵晚上在女生宿舍楼下说说笑笑后,还装作一个无事人一样的说:“我和薛与梵没在一起,你要追你就追呗,你要先追到了我就喊嫂子。”
周景扬想问,那如果他没有先追到,是不是就得喊弟妹了?
高中毕业,周行叙可以去毕业旅游。上了大学,他立刻就有了新车,可以住在外面。他却不可以,他依旧被这具身体限制了自由。
周景扬想,那自己也要相对应的补偿。
霍慧文在厨房说青团青糕好了,叫他们洗手吃一点。
周景扬没有应声,只是喊住了起身的周行叙:“我要是没有追到,你也不可以和她在一起。”
-
今天有了周景扬这一出,晚上薛与梵吃饭都觉得少了点胃口。
小八在宿舍听方芹说今天周景扬的事情,用筷子插着一个肉丸,听得津津有味:“拒绝了?然后就没有了?我被活动社奴役了一整天,居然听了个结局索然无味的八卦。”
佳佳躺在床上,趴在床沿边,参与话题:“不过梵梵你要坚守住,周景扬这套追人方法和你前男友一样,你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薛与梵:“放心,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搞不懂,我要有你这张脸这个身材我肯定谈恋爱,无缝接轨那种。”小八嚼了两口淀粉含量都快超过肉的肉丸,叹了口气。
薛与梵笑:“然后你就发现你自己可能又要挂了老王的课。”
美好幻想因为一个老王就此破灭。
只要不是实训周,薛与梵的课表就还有可以睡午觉的空闲时间段。下午方芹有社团活动,佳佳去上了选修课,难得的睡午觉好机会被小八一通电话搅没了。
“梵梵你在宿舍吗?你看看我桌子,就是我放书的那一排,是不是有一本发展史的书?和书放一起的有一个活动备案?”
薛与梵让她稍等,自己掀开蚊帐下了铺,按照小八的说法,是找了一个‘听辩风声’的活动备案。
小八一听备案表在,瞬间松了一口气:“对对对,就是那个听辩风声。你现在有空帮我送过来吗?我在会议中心,拜托拜托了,你来我请你喝奶茶。”
薛与梵拢了拢头发,弯腰把帆布鞋里早上穿过的袜子拿出来,也不嫌弃自己,重新穿上:“奶茶就算了,下周垃圾你帮我倒。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以身相许,你是我此生唯一。”小八捧着手机在电话那头连亲了十下。
薛与梵嫌弃的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天自己和周行叙在宿舍楼下看人接吻,当时她觉得看别人亲没有美感,得自己参与。
现下参与到了小八的隔岸送来的吻,薛与梵想,也不是所有自己参与的都有美感。
也得看合作伙伴。
然而在会议中心外面等来的不是小八,而是周景扬,和他莫名其妙的表白。
他说要追求自己。
薛与梵后退了一步:“我求你不要。”
周景扬:“总要给个机会。”
薛与梵:“我虽然没给你机会,但是我给你脸了。”
抬眸,她看见不远处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拍照还是录像的聂蔓。薛与梵还是相信小八的,同宿舍快三年了。小八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明摆着小八现在也是别人当棋子了把她骗来的。
薛与梵把小八电话里要的备案给了周景扬:“周景扬,你只在别人眼里看上去很不错。”
但她不是不知情的别人。
也不是没私心公正不偏袒的别人。
-
很不爽。
想到被骗出来表白让她失去了睡觉机会,她就更不爽了。快步沿着会议中心的台阶下去,边走边回头望,没看见周景扬跟上来的身影,她也没有放慢脚步。
四月下旬的天,两点半的太阳挂在上天,路过篮球场,有男生打铁球没进后,骂了句脏话。
直到走得有些气喘了,薛与梵才放慢脚步,抬手挡在额前遮阳。这动作没有让自己好受多少,视线倒是受到了阻碍。
她先是看见一双鞋,距离越来越近也没有见鞋的主人移开,薛与梵这才抬头。
他穿得倒是凉快,长袖短裤联名鞋,不知道是冷还是热。背了把吉他,大约是要来宿舍楼旁边的社团活动室训练。
因为被表白的事情,薛与梵有点火气,开口语气也不好:“挡路了。”
他没让,在薛与梵更生气的前一秒,他开口了:“我哥今天和你表白了?”
薛与梵惊讶他怎么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总不会是兄友弟恭,周景扬表白失败后去找弟弟要安慰的那种剧本。
他接着说:“要不要跟我去开个房找张床坐坐聊聊天?”
听完,薛与梵觉得是冰山融化,巨大的冰块砸落冰湖的震撼程度。
他说得坦然,仿佛真是叫她去聊天的。
篮球场上的对抗还在继续,教室里趴倒睡觉的学生的意识里还在自我安慰,说这不是虚度光阴,这是春困夏倦。
周行叙也还站在她面前,在等她的回答。
薛与梵喉咙一痒,将有碍视线的手放下了:“不要。”
‘不要’两个字说完,她对上周行叙的眼睛,只说:“浪费开房那钱干嘛?我家没人。”
第27章 一分甜(二更) 隔音效果还好……
周景扬和薛与梵表白这件事, 是聂蔓告诉他的。
准确来说是聂蔓告诉的唐洋。
他和聂蔓分手的时候,联系方式是聂蔓主动删掉的,然后聂蔓又想吃回头草了, 只是再加回来的申请信息被周行叙无视到现在了。
唐洋把聂蔓发给他的照片转发给了周行叙。
附言:聂蔓说你哥在表白。
周行叙拿出手机点开图片, 看着照片上面对面站着的男女,身高不搭,气质不合, 衣服也不配。
怎么看都觉得照片上这两人站一块不合适。
他没有打算回,人往活动教室走,没走几步,手机一振, 唐洋又发了一条信息多来。
【唐洋】:哥, 你家户口上要多一页了。
文字后面还配了个偷笑的表情。
周行叙点开对话框。
【周行叙】:怎么?你要来当我儿子?
他只等了十分钟不到,就远远看见她走路带风的横穿了大半个操场,走到没有树荫的地方,她抬手遮阳。
今天阳光正好,连她发梢都泛着金色。
后来说起这件事,薛与梵枕着他胳膊,很煞风景:“染发颜色掉了, 泛黄了。”
但至少此刻美感仍在。
听她开口说挡路了的口气,周行叙莫名的高兴, 她对被周景扬表白这件事越不开心, 他就越开心。
——“要不要跟我去开个房找张床坐坐聊聊天?”
话是开玩笑说的。
听见她说不要也没有多意外,甚至周行叙觉得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开口打趣一下周景扬和她表白这件事时,她又开口了。
——“浪费开房那钱干嘛?我家没人。”
说不惊讶是假的。
周行叙觉得仿佛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一个小孩开着儿童小电驴开了十几公里找妈妈一样的震惊。
-
泰国菜餐厅里的芒果椰子很好吃,因为照顾周行叙口味问题, 薛与梵没点咖喱重的和调味料重的菜。
他们没去酒店,也没有去薛与梵家里。
而是去吃了饭。
周行叙说:“吃饱了好干活。”
这话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用在这方面。
薛与梵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第一次去春游的小孩,然而,春游的车没有直奔目的地。
周行叙先带着她去了之前去过的乐器店,还是修吉他。
但不是之前那把。
薛与梵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从薛与梵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的手指指着吉他的受损的地方,认真和老板在交流吉他的维修可能性。
以前薛与梵就发现了,男生的出美腿的概率似乎比女生高,又长又直。视线往上,上衣宽松看不出腰窄不窄,但是肩挺宽的。
老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正想着怎么劝周行叙别修了。抬眸,却看见一直盯着他们看的薛与梵。打了个岔,抬了抬下巴叫周行叙往后看。
周行叙回头,直直的对上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指了指吉他:“马上就好。”
仿佛在告诉她别着急,薛与梵跟烫手似地移开视线,装模作样的看起了四周的乐器。那股消而又涨的紧张感又来了,后悔和期待并存。
薛与梵没来由的想到了二姐。
二姐以前有个很喜欢的男生,两个是同学。互相喜欢的青涩感情,那个男生会为了二姐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趁着奶奶睡午觉的时间偷偷过来找二姐。
薛与梵是他们的小同盟,她乐此不疲地帮忙通风报信和打掩护,既有对奶奶不给她穿好看小裙子的反抗也是因为那个哥哥买的雪糕很好吃。
那是连牵手都会心跳加速的年龄。
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分手的时候二姐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可能是和星座有关,二姐总是容易进入恋爱中。再当二姐同盟的时候,薛与梵已经初中了。
可惜,奶奶多的是打鸳鸯的棍子。这一次的情节远比以前只是牵牵手要严重的多。
严重到奶奶扬言要打死她,将她淹死河里。
对骂的声音锁在了这栋房子里,薛与梵站在走廊墙角面壁思过,后知后觉的想明白,二姐和那个男生没有穿衣服是在做什么。
然而奶奶对二姐的惩罚如同珍妮特在她的自传中写到的:“惩罚没有修正我的行为”……
惩罚没有修正二姐的行为,反而使得二姐更加的叛逆,大学毕业后,二姐怀孕了。
未婚先孕这事奶奶接受不了,但这事情好藏着掖着,结了婚就没事。
但二姐非但没有结婚,甚至还把孩子生下来了。
人用外力可以去修正一棵树木的生长方向,让水果长成人想要的形状,人可以用外力去改变修正很多事物,唯独修正不了人自己。
二姐证明了奶奶的教育是失败的。她证明了一次,现在薛与梵觉得自己要证明第二次了。
但她自认为和二姐不一样,二姐自损八百代价太大,薛与梵想‘敬酒虽好但不要贪杯’。
从小禁忌太多,越是管束越是不准,就越是让人想要去打开潘多拉魔盒。夏娃和亚当的故事经典流传,可惜她奶奶信佛不信教。
“走吧。”
周行叙讲话的声音打断了薛与梵的回忆,她起身脚步不算快的跟在他身后,他走了几步,等人走过来。
偏薛与梵现在不想和他并肩一起走。
周行叙只以为她是等不耐烦了:“明天老板不开门,要关店一周。那把吉他是我自己攒零花钱买的,不修报废有点舍不得,虽然现在不怎么弹它了。”
薛与梵后知后觉,等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的时候,自己已经上了车。
他说他在学校旁边有公寓,一个人住。
薛与梵恩了一声,恩完之后怕自己显得太不情愿,想再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住的公寓和学校就隔了一个商场,地理位置很不错。沿街全是梧桐树,还有一个和街边梧桐特别搭的老报亭。
等他把车开进小区,薛与梵还没来得及紧张他就靠边停了车,把车熄了火:“便利店去不去?”
薛与梵摇了摇头,现在她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去了,没什么购物欲。
车门关上后,车里安静的薛与梵觉得有些耳鸣了,故意动了动胳膊发出一些白噪音。他速度很快,两分钟都不知道有没有,他就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购物袋随手被他放在中控的杯槽处,薛与梵看见了一袋糖果的包装一角,伸手拿了出来:“你买糖了?”
“给你买的。”虽然没多少距离了,但是他还是把安全带系上了。
“不用特意去买。”薛与梵嘴上说着不用,手自己已经很有想法的撕开了包装。
“顺手买的。”周行叙单手握着方向盘,脸侧向她,视线落在后视镜上,观察着起步前后面的来车情况:“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的,我就挑了个我喜欢的。”
薛与梵剥了糖纸,咬碎水果硬糖:“就这个,我挺喜欢的。”
不过听他说他喜欢的,薛与梵又拿了一颗糖:“那你要不要来一颗?”
说完,听见他的笑声。
薛与梵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余光瞥向中控的杯槽,购物袋里面还有一个方盒子。
尴尬像个烂熟的爆汁莓果,溅得到处都是。咬碎的糖果碎渣呛了喉咙,薛与梵捂着嘴巴扭头开始咳嗽。
他在旁边开车,把伸手过来,准备帮她拍后背顺气,薛与梵吓得躲了一下,抬手把他伸过来的手挡了:“好好开车。”
说完,他公寓楼下也到了。他一把倒进了车位里,挂了档位之后按下了车子的启动键,伸手开了一下旁边的车门,彻底断了电源,这才重新把手伸过来:“现在可以了。”
手下力度正好,薛与梵又轻咳了两声,没什么事情,就是咳出了一身的汗。
最后清了清嗓子,薛与梵解了安全带拿起那包拆开的糖:“没事了。”
周行叙把手收回去,看见她手里的糖,他把购物袋拿了起来,袋子口撑开:“要不要放里面?”
她突然有一种要把白棉花丢进墨水瓶里的错觉,攥紧了手:“不用了。”
他公寓在二楼,是loft公寓。
薛与梵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和普通商品房的户型分布很不一样,最近网上这样的公寓风很大。
周行叙这套的公寓朝向很不错,采光也很好。网上说不少loft公寓住起来会让人觉得压抑,但看周行叙这个公寓好像没有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