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日成熟——清途R
时间:2021-10-05 08:54:11

  音乐响起时, 她第一时间进入了听众状态。
  他和每次晚会活动表演时候一样, 控场这种事从来都是唐洋做的,只在最后一首歌的之前,开了次口,和上次迎新晚会一样,讲了一些祝福新生的话。
  原本想着他就是下场了还需要一些时间,她临走前出来上了个厕所,然后就碰见魏嘉佑了。
  周行叙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又丝毫不掩饰地看向那边的魏嘉佑,良久后把视线收回来:“我在侧门等你。”
  薛与梵点头, 周行叙没走, 看见她背着个包,是个能装的托特款式。
  伸手拿了过来:“挺重。”
  “晚上还要赶个作业。”薛与梵说里面装着平板。
  包被周行叙拿走了, 临走前他叮嘱了句:“快点。”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周行叙拎着她的包走了,薛与梵目送着他消失在视线里之后, 才想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等着她的人呢。
  薛与梵转过身,看着魏嘉佑叹了口气:“嘉佑,我跟你不可能。你对我来说一直就是我妈妈的学生,一个比我小的弟弟。我以前特别照顾你是因为你总是被别人欺负,因为照顾你,让你因此产生男女之间关于爱情的情绪是我当时没有把握好分寸。”
  刚刚看见周行叙的时候,魏嘉佑就知道等会儿薛与梵会和自己说什么了。
  这些被拒绝的话,其实在那天没有收到薛与梵回复,他就能预料到是个什么结果了。
  甚至连他大学保送的谢师宴薛与梵都没有跟着向卉一起去参加。
  到底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子,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也有所心理建树,但是今天真被从小就喜欢的姐姐拒绝还是伤心。表情在失控,那一瞬间的悲伤痛苦没有被控制好,反馈在了脸上。
  但是因为是个男孩子要强,所以立马用手背擦掉眼角的眼泪,说了句:“我先走了。”
  跑了。
  薛与梵还为周行叙等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向卉教导她,时间就是生命,浪费他人的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她小跑着到了侧门,看见他面前站了个女生。
  今天月老的桃花树是开错了时间吗?怎么到处传播授粉?
  薛与梵认出那是娄渺,她塞了个礼物给周行叙就跑了。薛与梵负着手,等小百灵鸟跑远了,再一蹦一跳地下了楼梯走到了周行叙旁边。
  薛与梵伸着脖子,望着娄渺消失的方向,做出大师兄猴哥的招牌眺望动作。
  周行叙看她动作浮夸,叹气做作,生怕自己不知道她刚刚看见娄渺跟自己站在一块了。周行叙将礼物和她的包还有吉他单手拎着,另一只手去牵她:“走吧。”
  薛与梵没伸手给他牵:“怎么了?她这回又是电脑坏了?连那个计算机系的学长都解决不了?但我看着不像,像是来报你的游泳课和吉他课的。”
  周行叙看她故意躲开手臂的动作,笑着反问她:“那刚刚厕所门口那个也是来找你报设计课的?”
  薛与梵伸手挽着他胳膊:“那你报不报名?”
  “我只喜欢一对一授课的那种。”周行叙胳膊往上,从她的臂弯里抽出胳膊,顺势牵上她的手。
  会议中心里还热闹着,燥耳的音乐闷在里面反倒衬得四下安静,只是少了星星,不过多了几盏路灯,他们从拐角走出来,还没有烦腻大学生活的新生逛着校园,远处的昏暗里人影绰绰。
  薛与梵仰头看他:“我是一对一的,而且教导学生尽心尽力,不像有些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无功不受禄。”
  周行叙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刚刚收了娄渺礼物这件事,他松了牵她的手,将那个礼物递到薛与梵手里:“吃的。”
  薛与梵没拆,嗤声:“你自己没钱啊?拿人鸟妹妹的钱养人?”
  手臂改搂着她肩膀:“不是无功不受禄,那天新生开学你不是看见我在学校里吗。”
  接待新生这种事情周行叙肯定是不会参加的,既不是学生会也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学生。那天他正好约了娄渺聊乐队的事情。道歉这种事自然还是周行叙去做,结果那天正巧碰见娄渺被人欺负了。
  周行叙手指缠上薛与梵落在肩头的头发:“碰巧帮她解决了麻烦,送礼物是为了谢谢我。”
  解释挺好,薛与梵捧着礼物,觉得夜风拂面都凉爽了,但依旧怪腔怪调了一句:“真是形象伟岸啊,英雄救美这种事都这么轻飘飘的两三句解释一带而过。”
  周行叙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她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手指上的头发散开,周行叙用手捏着她的脸颊:“你要是想写几百字的功德小文章宣扬一下我,我也是不介意的。”
  “想得倒美。”薛与梵打掉了自己脸上的手,将他的手臂也从自己肩上弄下去。
  周行叙瞥她:“我坦白了,你呢?”
  薛与梵挽上被她从肩头弄下去的胳膊:“今天晚上教你画画。”
  这次去他公寓,没有上几次那么干净,餐桌上堆着空的易拉罐和揉成团的纸球。
  几张乐谱散乱在桌上。
  摆在椅子上的是一把雅马哈的民谣吉他,大约是见惯了他和摇滚乐为伍,薛与梵挺惊讶的。
  他把吉他拿起来:“想听?”
  薛与梵从包里拿出平板:“可以吗?”
  他说独家演奏会得收费。
  薛与梵嗤声:“不听了。”
  这个作业今天晚上要发到老师邮箱里,薛与梵还有一些细节处理完就好了。只是还没有落笔,那头吉他音就响起了。
  和那不久前迎新晚会上的他是两种风格,公寓的灯没有舞台上那么亮,他只开了餐桌这一区域的灯,小小的一束光从他头顶落下来。
  可能是自己歌听得不多,薛与梵不知道他弹得是什么歌。
  歌不长,民谣吉他的音色抚人心。
  一曲结束得很快,薛与梵问他是什么歌,他把吉他装进琴包里:“我自己写得。”
  他说着看向薛与梵,告诉她是上次事后他大脑放空时候突然出现在脑袋里的一段旋律。
  薛与梵竖起了个大拇指:“没有想到我有一天也能当别人的灵感缪斯。”
  他继续在餐桌那头收拾着乐谱,突然听她叹了口气,电容笔笔端戳着脸颊:“突然有一种学霸和学渣之间的差距,你事后能想曲子,我事后为什么就想不出设计稿呢?”
  周行叙不语,低头继续理着那些乐谱,突然看见自己那天写歌时,因为随手画的一个小人,薛与梵凑过去看见了,终于体会了一把前一段时间周行叙的快乐,看着纸上周行叙那个笔触幼稚的简笔画,笑他:“周行叙,你这样是毕不了业的。”
  周行叙任她嘲笑完,反击的胜负欲骤起。恶趣味地给她解析小人画大作:“不觉得很像躺我身下事后一脸红晕半死不活的你吗?”
  他讲得一本正经,薛与梵耳尖一红,呸了他一声:“一个火柴人的画,连脸都没有,像个屁。”
  他把乐谱理好,伸手捞起椅子上的人:“是还缺少一点素材让我画,记忆里的画面太久远了。来,我们去温习温习。”
  她跪在床上,原本几分钟就能画完的细节,画了一个小时。最后手抖人也抖的戳着平板屏幕发送给了老师。
  ‘抖’的罪魁祸首用着她买的东西教训着她。
  他和压在上面,和她咬耳朵:“姐姐,教你个典故,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姐姐……
  薛与梵呜咽地捶了他一拳,就知道这个人就不会在魏嘉佑这件事上得过且过。
  之前从会议中心出来不翻旧账,现在翻旧账。
  她忘了这个天蝎座的记仇程度。
  第二天游泳池里,他淡定地看着水面上咕噜咕噜地起泡才伸手将人从泳池里托起来,抱到身上。
  薛与梵呛了气管里火辣辣的疼,那个陪伴了自己好久的粉色漂浮板也不见踪影了。她擤了个鼻子,吐舌头:“我喝了口游泳池的水,恶心死了。”
  周行叙手臂托着她:“你知道游泳池的里水有……”
  话讲到一半,一只手捂住了周行叙的嘴巴:“闭嘴。”
  等他保证似的点头之后,薛与梵才拿开自己的手。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勾着他的脖子,语气放柔,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他:“想和你亲亲。”
  周行叙知道她是故意的,本能地扭开头。
  薛与梵脸色一黑,掰过他的脸:“你嫌弃我。”
  周行叙口是心非,又偏过脸:“没有。”
  薛与梵:“你有,你因为我喝了口游泳池的水,你都不愿意亲我了。”
  他还狡辩:“不是,因为你昨天嘲笑我画画,我才不亲的。”
  薛与梵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气,就像是摸熟了他腹肌一样:“你刚刚隔了几秒才捞我那才是因为我昨天嘲笑你画画。”
  周行叙演技不过关:“没有,不是嫌弃你。”
  嘴上这么说,头一直偏着不愿意看薛与梵。
  薛与梵双手捧着他的脸,逼他和自己对视:“如果有一天我吃螺蛳粉、榴莲和韭菜盒子呛到了,需要你给我做人工呼吸才能救我,你是选择救我还是不救?”
  说实话是,周行叙不会人工呼吸,哽咽了一下:“我选择我去死。”
  薛与梵生气了,虽然周行叙和她说了自己真不会人工呼吸。亡羊补牢,从游泳馆出来补亲了也没见她开心。
  她说想回家了,周行叙没让她走:“我车在停车场,吃完午饭我送你。”
  “不要,我妈在对面补课中心上班,我和我妈一起回家。”薛与梵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桎梏。
  最后午饭也没有去吃,周行叙带着她去了二楼的书店。
  书架都不算很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周行叙买了本急救指南的书,晃了晃书的封面:“还生气?”
  薛与梵承认他真的是一个很会哄人的男生。
  也反思自己为什么生气,‘炮兵连队友’这身份确实没有必要为了那点事情生气。
  她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和他说自己没生气了,余光里薛与梵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书店。
  正是中午午休出来买辅导资料的向卉。
  腿一软,薛与梵往书架后面一蹲。周行叙一愣,狐疑地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薛与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嘴无声地讲话,周行叙蹲下来,凑过去,只听她说:“那个穿着黑色裙子的是我妈妈。”
  薛与梵以小宠物的视角看着四周的一切,妄图计算出一个不被向卉发现自己和男生出来逛街的逃跑路线,只是路线还没有想出来,旁边的人扯了一抹她有些看不懂的笑容,然后……站了起来。
  大难临头四个字无声的写在了薛与梵头顶,她只听小高跟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她仰头看着旁边站着的周行叙,只见他冷不丁地开口:“阿姨,如果要买入门的儿童音乐书,你左手那本比较好。”
 
 
第49章 二十三分甜   田地和草莓园
  向卉是出来吃午饭, 顺路帮同事带一本儿童音乐书。
  同事没有要求,只说让她随便买一本。向卉对这一类的书也没有涉及,想着同事家那个四岁的小孩, 在两本儿童音乐绘本里犹豫不决。
  “阿姨, 如果要买入门的儿童音乐书,你左手那本比较好。”
  书店虽然不像图书馆,但他说话还是压低了声音。向卉抬头只看见一个年纪和自己女儿相仿的小年轻, 那衣服着装也不像是书店的工作人员。
  但一本绘本而已,不见得对方还能使出什么新型骗法。
  教书育人久了,习惯了解释清楚,也可能是年纪上去了, 喜欢多说两句:“给我同事的小孩买的, 我不是音乐老师,实在是不知道选什么,谢谢你啊。”
  薛与梵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情很复杂,仿佛一觉睡醒她魂穿孙悟空,要替大圣被压五百年,又是绝望又是愤怒抓狂。抬手给旁边正和向卉说话的周行叙的腿上来了一拳头。
  他朝着向卉礼貌地笑着,笑容比她这个亲闺女见了妈还甜:“没事, 阿姨你太客气了……”
  说到一半,他人因为薛与梵那一拳头一晃, 引得对面的向卉狐疑了。
  就像是上班的时候抓下面有小动作的学生一样, 向卉第一反应是前倾身子朝书架那边的下面张望。周行叙抓住了薛与梵的手,五指扣着她的五指, 低头:“宝贝,你找到你要买的书了吗?”
  视线里的人表情不要太精彩,瞪圆了眼睛恨不得扑下来撕了他。手被他拉着, 薛与梵连地道都钻不了。
  看着那头亲昵地唤了一声宝贝,向卉立马缩回去了,尴尬地笑:“女朋友啊?”
  薛与梵觉得自己现在的剧本已经快进到被压了五百年的孙悟空,一朝自由后,却戴上了紧箍咒。
  上面的人客套的聊着,她蹲坐在地上,像游完泳等待着身上猴毛干掉的大师兄。脖子里虽然没有‘遛狗绳’,但被牵着的手有异曲同工之效,十指相扣也没有浪漫。
  向卉走了,周行叙目送着向卉结账走人后,蹲下来,保持着薛与梵平视,伸手去抱她:“怎么坐地上了,小心拉肚子。”
  薛与梵倔着,不肯动。瞪大的眼睛从凶神恶煞变成委屈:“你怎么这样?要被我妈发现了,我怎么办?”
  周行叙说着他错了,将人从地上抱起来,伸手帮她拍着裤子上的灰:“我错了,就是想逗逗你。”
  薛与梵才不要他现在献殷勤,推开他帮自己拍灰的手:“逗我?有这种逗法吗?那下次我们办事的时候我给你哥打电话,你乐意吗?”
  他不管薛与梵闹脾气,即便是被推开了,照旧还是继续伸手过去帮她拍灰。
  听她问自己的话,他忍俊不禁,笑得一点都不怕薛与梵更生气:“说实话,我真乐意。”
  说完,手上帮她拍灰的动作变了味,薛与梵伸手挡在屁股上,含泪的眼睛瞪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任何威慑力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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