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途外面灶上我已经烧好水了,你可以直接过去用的。”
洗澡水都是在外面的一个土灶上烧的,一般都是烧上一大锅大家都可以用的。
“沈期,拿上你的衣服,跟我来。”
沈期也赶紧跟上,还不忘对着林方说谢谢。
林方对沈期也笑了一下。
沈途先洗完回来的,拿着毛巾擦自己的头发。
林方看沈期没进来,赶紧跑到他身边。
“沈途,你弟弟好像跟你说的不一样,还有你后娘,怎么看着都挺好的啊?”
沈途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正想直接坦白的时候,沈期也进来了。
“二哥,我洗好了。”
林方啥也没有问到,晚上沈途照旧还是要看会书再睡的。
沈期本来是很累,想倒在床上睡觉的,但又觉得新鲜,怎么也睡不着。
“二哥,你这是看的啥?”
沈途合上书让沈期看看封面。
沈期长哦了一声,这书不是看过很多次了吗?
“你这里就没有别的书可以看吗?”
沈途无奈的看他一眼。
“有,我们上学的课本,你要看吗?”
林方支棱起来自己的一双耳朵就听他们说话,沈途看的那本书,他是知道的。
沈期哦了一声没事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一会,结果也睡着了。
林方本来是想问的,结果等着等着自己也困得不行,就睡过去。
第二天鸡叫,沈期醒的早,看沈途还在睡,自己小心翼翼的起来,到外面院子里看看,五点多天已经亮起来,还有好多家都已经冒烟在做饭。
林方起来的也挺早的,到院子里就看到沈期,虽然不熟,但是昨天的印象是还不错的。
“你和沈途的关系很好啊?”
沈期知道林方和沈途是好朋友,所以也没有什么防备。
“当然啊,我们是兄弟,我们家兄弟四个的关系都很好。”
林方额了一声,拿起来窗台上放着的自己的刷牙杯子和牙刷。
“那个阿姨看起来真年轻。”
沈期笑嘻嘻的,夸他娘年轻当然高兴。
“我们娘不是我们亲娘,但是她对我们最好的人。”
林方觉得有问题,但是他没打算问沈期,等会就拷问沈途,这个人是最有问题的,严重怀疑他胡说八道。
沈途起来迷迷糊糊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沈期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完了。
安样和沈期也没想着要待好几天,主要是看沈途有没有什么事情,没事就放心,下午就准备回去。
沈途把他们送到村口。
根叔本来是准备赶着驴车送他们的。
安样直接拒绝了,现在是农忙的时候,送他们就浪费时间,而且回去身上也不带着什么,比较轻松。
沈途这一天还是很开心的,回去才把家里送来的东西给知青点的同志每人拿了一个,然后提了一小袋子给根叔家送去,回来之后就被林方给拦住。
林方搬着板凳坐在屋子里。
“沈途,我觉得有问题,非常有问题,你弟弟和你娘对你都很好啊。”
沈途就知道会露馅,不过他也打算说清楚。
“那个啥,我当时就是随便一说,跟你开玩笑的,我后面也就忘记了,真是对不住,要不再来个苹果。”
林方觉得自己想揍一顿沈途,但又没有。
“你真的是,我应该在阿姨面前说的,让阿姨揍你一顿。”
沈途挑眉笑笑。
“我娘应该不会揍我,我爹会,不过他不在。”
林方冷笑一声。
“我亏的一直觉得你是个可怜人。”
沈途递给他一个苹果。
“好了,别气,我跟你说的真真假假的,其实我爹也不是我亲爹,我们从小就被我爹收养了,然后我爹就娶了我娘,我们四兄弟也没有血缘关系。”
他平静的说完。
林方又觉得不可信,但看他的表情,又觉得这事情是真的。
“你这次没骗我吧。”
沈途点头。
“当然,不过你不用觉得我可怜,我爹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是大学生毕业的,会的东西很多,会教给我们很多知识,我娘就更厉害了,因为我爹听她的。”
林方咂舌,他不知道说啥?憋了半天才说一句话。
“那你看起来确实挺幸福的。”
沈途笑着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当然了,我啥时候说过我不幸福了?”
林放听到这话,就直直的看着他,之前自己说的话都忘记了吗?
沈途赶紧举起来双手。
“抱歉,在下一时口快。”
林方也没有啥记仇的,他和沈途认识的时间也不短,知道他是啥人,没什么可计较的。
安样和沈期回去的路上也不着急,慢悠悠的。
一号到家的。
沈阁自己在家里这些天天天食堂军区,回家仅仅是睡觉,家里的鸡鸭也会喂。
安样进军区就被大家热情的拦住了,她把行李给沈期,让他先回家。
在军区里就跟大家坐下来说话,问沈途的也多。
不过她走的时候,大家也都有说,沈家的孩子怎么老出事,老大受伤才好,这老二就又有问题,
“你家沈途没事吧?”
安样抬头看过去,有些不熟悉,不过大家都是邻居也无所谓这个。
“对,其实我走的时候就知道他没啥事,但不放心,还是过去看看。”
安样待了一会,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应这样的情况,赶紧找个话就先回家了。
等到她走了,大家才有说了起来。
“这沈家的几个孩子可都有出息,听说沈家老三是跟着陈师长家的老二搞科研了。”
“这话说的,可不敢再叫陈师长,不是马上就升司令吗?”
“是,这事情我也听说,这么看着沈家的日子过得真好,瞅着沈期也很听话。”
“不光听话,学习还好,我猜这个要去读工农兵大学。”
“说来说去,还是安样有福气,平时啥呀没干,四个孩子就长大成才了,她还年轻,沈旅长前途也好,这老天爷可真不公平,有时候啥好事都放到一个人身上。”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就冷了下来。
本来大家围在一起都是你一嘴我一嘴的说一些闲话,也没啥恶意,但这话说的就有些不让人喜欢了。
啥叫做啥也没干,那几个孩子是自己蹦着长大的,沈家孩子身上穿上的,一日三餐吃的,要上学教的,那难不成是凭空变出来的吗?真是奇了怪了。
“那啥,都散了吧。”
大家伙抿抿嘴,站起来也都准备凑到一边,再也不围着。
安样完全不知道,她回家就先开始烧水,天气热,在火车上又坐了这么久,肯定回来要先洗个澡。
沈期烧上一大锅的水。
“娘,咱们厨房里啥都没有。”
安样瞅了一眼就知道,沈阁肯定自从他们走了之后,连进来都没进来过,因为菜园子里的菜都没摘,番茄都快熟透了,还有黄瓜,她拿着篮子就到园子里给全部摘完。
沈期到洗澡的小屋里,把水给安样倒好。
“娘,可以了。”
安样到屋子里拿上换洗的衣服,先去自己洗好出来,沈期又换了水,也冲了一下。
安样把衣服给洗出来直接就晾晒到绳上。
天气热,也没啥胃口,俩人都不饿。
安样到后院摘了一个熟的西瓜,切成两半,一人抱着一半吃起来。
沈阁是在食堂吃过饭回来的,这会已经是下午六点,一进来就看到他们坐在院子里吃西瓜。
“沈途没啥事吧?”
安样摇摇头。
“没事,他过的还挺不错的。”
沈期吃西瓜吃的太高兴了,娘跟自己说还能这么挖着吃,抬头冲着他爹笑笑。
“爹,您吃吗?”
沈阁皱着眉头看着他那半个西瓜里已经吃了一小半,直接拒绝。
“你自己吃吧。”
沈期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沈阁把自己的公文包都放回到屋子里,然后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安样。
“你进来一下。”
沈期埋头吃西瓜,听到他爹叫人,还疑惑的看了一眼。
“娘,我爹喊您。”
安样想说不用提醒,我听到了,抱着西瓜就进了堂屋里。
沈期沉迷用勺子吃西瓜,哥哥们都不在,原来西瓜就可以这么吃。
沈阁看到安样进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捧着脸亲了一口。
安样瞪大了眼睛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又抿嘴笑着跟他对视。
“大白天。”
沈阁觉得自己这半年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安样先是去照顾沈练,在家里也没待多久就又去看了沈途。
安样看着沈阁,他长的确实很好看,特别是穿上军装,长年的训练让他的身材无可挑剔,剑眉星目,严肃起来眼神很是犀利,但现在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柔的情意。
挖起来一勺西瓜递到他的嘴边。
“吃吗?”
沈阁无奈的笑了起来。
“那你喂我。”
安样觉得他这多少有些耍赖,不过还是给喂到他嘴里。
“我可跟你说,沈期在外面呢。”
沈阁当然知道沈期在外面,不过没关系,沈期明年就能走。
沈期觉得他爹娘在屋子里怎么没有说话声音,抱着西瓜也进屋里了。
“娘。”
叫了一声就往屋里走。
安样把沈阁推到一边站着,答应了一下。
“怎么了?”
沈期皱着眉头,他没事,就是叫叫。
家里就一个孩子的好处,就是做饭做的少,晚上也没有那么多人吵吵。
一九七六年十月份,陈叔升了司令,成为平南军区的一把手。
十一月份,沈余寄过来第一封信,主要说了他在那边一切都好,也成功的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以后也会继续努力,再有就是问大家好,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回家看看。
时间过的很快,一九七七年过年,只有沈途回来,家里也只有沈途跟沈期。
一九七七年三月份,陈柏居然回来一趟,他心里一直都惦记着大家,有了假期就赶紧回来。
而且赵随安跟陈凤瑾也被平反了,他们也要回到首都的家里。
安样陈静陈婶都过去帮忙收拾东西。
陈凤瑾昨天坐在家里哭了半天,她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的形势是真的一片大好。
陈婶在旁边坐着跟她一起说话。
“你们这一次回去,咱们以后再这么见面就不容易了。”
陈凤瑾其实并不想走,但他们是首都的人,那是他们的家乡,人老了,总是想个落叶归根,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家乡。
陈静跟安样在旁边给把东西收起来装到箱子里。
“你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可真是翻天覆地的,我都没想到啊,这么多年,天说变就变了。”
说完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安样倒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这不是很好吗?对了,不是听说高考要恢复,记得跟丫丫说,准备一下参加考试。”
陈静知道这个消息,不光她自己知道,军区里的人都知道,可也没有通知,她就怕政策又变,现在谁也说不准啊。
“她知道的估计比我知道的还多,不用给她安排,自己个就能知道。”
安样瞅着陈静这几年变化也挺大的,之前丫丫刚刚走的时候,她还天天念叨,现在都能这么坦然的放手不管。
“不过沈期这正巧赶上,可以参加考试。”
安样点点头,她对自家的几个孩子一点都不担心,考是能考的上,看他们以后想要学习什么,要做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还是要看看的。”
收拾了两天,才把他们的东西都给收拾好。
四月初,找的县里的车把他们的东西都拉走,赵随安跟陈凤瑾也离开了平南军区,回到帝都。
军区的很多人都过去看热闹。
安样在家里给在外面的每个人都写了一封信,是希望他们能够接受到系统的大学教育,这件事情显然是马上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是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人生选择,她跟沈阁不会有任何建议跟干预。
沈途正在村里给人帮忙呢,他来大杨村里也好几年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时还是会照顾村里下放的那些人,今天他们也被平反的通知下来。
根叔是个老实人,在村里没有亏待过他们,但也不会过分亲近,更多是把他们当做可怜的老人看待。
现在知道他们要回去,也是欢欢喜喜的把人送走。
其中一个教授握着沈途的手。
“希望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
这位教授是之前发烧,沈途知道之后跑前跑后的给他弄药啥的。
沈途也当然希望,他觉得自己这几年的沉淀就是在等的这一天。
“我会的,同样希望能够跟您再见面。”
沈途没过几天就收到了安样的来信,看到里面确定的内容也松了一口气。
根叔晚上找他过家一趟,这些年的相处,他对沈途是真的很看重。
堂屋里点上的煤油灯,堂屋的门也关了起来。
根婶坐在一边怀里还搂着小孙子。
根叔也坐在板凳上。
“沈途,这听说要恢复高考,你要回家去考试吗?”
沈途作为知识青年下乡,户口早就算是在大杨村了。
“没事,啥时候高考还没确定呢,我还是在咱们村里,就算是高考确定,我的户口在这里,肯定还是在咱们这里考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