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样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但是嘴角在上扬。
“行了,叫他们几个,准备吃饭。”
沈途蹬蹬的就跑到堂屋里了。
安样在厨房里先把面条盛到碗里,再给浇上汤。
沈阁也踩着点到家,在院子里洗手。
沈途站在堂屋门口就开始喊人。
“爹,快点,今天有好吃的。”
沈阁对他这个二儿子好吃程度接受无能。
敷衍的点点头。
安样怕烫到他们,不让他们端碗,只是洗好的筷子让拿过去。
沈练他们已经乖乖的各自坐在自己的板凳上准备着了。
沈阁看着这面条。
“今天吃荞麦面条啊。”
安样点了点头。
这荞麦多好啊,五谷杂粮,健康。
“你儿子想吃肉。”
坐下来不耽误跟沈阁告状。
沈阁吃了一口面条。
这比好面做出来的面条还好吃。
弹性更好,酸甜的汤,很是爽口。
还很开胃。
“谁想吃肉啊?”
沈练嘴里吃着面条,伸出来的自己的小手指指了指沈途。
沈阁一猜就猜到了。
“嗯,我想想啊,等到这阵子麦忙过去,去集市上看看。”
最近的集市因为麦忙的原因,都已经停了。
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干活抢收。
抢收完了,等到再来一场雨,有了墒就可以秋种了。
到时候附近的乡亲们才有空啊。
沈途唉了一声。
“那我就好等着吧。”
沈阁没有再理他。
“我在家里拿了一百块钱,给了长友,去办静姐的事情了,上午婶子在,没好说。”
安样嗯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沈练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在说啥,也就没吭声。
中午的面条做的还是很成功的。
刚刚收拾完,沈阁就出去了。
安样在堂屋里铺上了一个凉席。
他们几个在凉席上趴着看小人书。
没一会就都睡着了。
安样坐在一边,给他们拿了薄的床单,把肚子给盖上,避免着凉。
她纳鞋底,不过没一会自己也困了,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外面的知了声叫着,倒也不觉得吵,感觉还很舒服。
一个小同志在门口叫了好几声,安样才醒过来了。
她揉揉自己的眼睛,清醒了一下才出去。
小同志是军区送信的。
“对不起啊,家里睡觉呢,没听见。”
小同志笑了一下,摇摇头。
“没事,嫂子,这边有你们家的信件,在这里签名按手印。”
安样把自己的名字签了下来,然后接过来包裹。
还真沉。
“麻烦你了,同志,进来喝口水吧。”
小同志赶紧摆手。
“不了,我这还有好几家要送呢。”
安样也没有强拉着,就让他走了。
自己提着包裹就进院子里。
王秀净正巧就拿着鞋底针线过来了。
“这是谁给你家寄的?”
说着话两个人进到院子里。
安样看看堂屋里的表。
已经下午快三点了。
“沈练该醒了,别睡了。”
这会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沈练翻了个身,虽然不想起来。
但是人已经醒了。
“嗯,我起来了。”
安样看他眼睛都没睁开。
也没有再叫。
“你们几个也都起来了,外面的日头已经没有那么毒了,可以出去玩了。”
几个孩子凉席上乱动。
王秀净看着安样这个样子,觉得还真不错。
这堂屋里比屋子里凉快多了。
起码有穿堂风。
安样提着包裹坐在一边,包的还挺严实。
拿起来剪刀,把包裹给剪开。
先掉出来一张纸,里面夹着一块一毛钱。
没有信件。
安样就猜到是谁了?
王秀净瞪大了眼睛。
“这不会是那个孩子吧。”
安样嗯了一下。
“他走的时候给我递了一个纸条,说是要去当海军,他水性好。”
王秀净唉了一声。
“那他奶奶?”
安样没说话,叹了一口气。
王秀净就明白了。
“这孩子也是争气。”
安样点了点头。
又把剩下的给打开。
王秀净也看到了。
“这都是啥?除了鱼其他的我都不认识。”
她不认识,安样是认识。
“这是晒干的海鱼,这边是海带,还有紫菜,虾米,我说怎么这么沉。”
安样又翻看了一下,也没看到地址。
还是等到沈阁回来,问问他,最近的海军在哪里。
“这孩子,也是可怜,不过看这情况,就是过的不错,那我也放心了。”
沈练他们几个起来也看到了这些东西。
沈途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鱼了。
“娘,我刚刚做梦了,就梦到了一桌子肉,我就吃的好撑。”
安样伸手戳戳他的脑袋。
“这些知道是谁寄过来的吗?”
几个人都摇摇头。
安样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除了沈余跟沈期不记得。
沈练也想当兵的。
“那当海军威风吗?”
安样想了一下。
“当兵不是为了威风的,你爹天天的这么在军区里,你觉得威风吗?”
沈练摇摇头。
安样没有再接着说,现在对一个五岁的孩子长篇大论,他也不能明白,等到他自己慢慢长大,上学,读书就会明白了。
“好了,出去玩吧,今天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练带着几个人就出去了。
现在也不用上学,军区里到处都是孩子。
安样把东西收拾了一下。
海鱼是晒干的,弄了不少。
安样给王秀净拿了一些,还有别的海产品。
王秀净也没客气,拿起来就乐了。
“那就谢谢嫂子了,我家那俩孩子也是好久没沾荤腥了。”
安样又收拾了一些,去了陈婶家里。
第二天。
省里,于辉去上班的时候,就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也没人跟自己说话。
等到走到工位上,主任的助理,就一脸嫌弃的过来了。
“于副主任,主任有事找你。”
于辉这会脑门上就都是汗了。
太反常了,而且肯定不是好事。
这个助理平时见了自己,态度可好了。
毕竟自己是下个主任,就是他的领导。
顾不上擦汗,自己就赶紧去了主任的办公室。
不知道的是,等到他进去之后,办公室里议论声一片。
主任即将调任,他向上举荐的人也是于辉,本想卖个好,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于辉进到办公室里把门关上。
“主任,您找我?”
主任把自己手里的举报信都撒在于辉的身上。
“你自己看,干的是什么好事?败坏风纪,你以为现在是旧社会吗?现在是一夫一妻制,你看看你干下的好事?”
于辉把信捡了起来。
“主任,您听我解释啊?”
主任深吸一口气,赶紧摆手。
“算了,你甭解释了,从现在开始,你调职了,普通职员。”
于辉顿时就有些恍惚,他毕业之后兢兢业业好几年,一下子就给打回了原型。
肯定是陈静,她太过分了,说好了答应离婚,她就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她可真行。
“主任,您听我解释啊,这是别人诬陷我的。”
主任苦着一张脸。
“哎呦,你可得了吧,谁诬陷你?跟你离婚的陈老师,这件事情今天被人举报出来,我还特意去问过军区那边了,人家还替你求情了,保你一份工作做,不然,于辉,你就被开除了,知道吗?还大学生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赶紧滚出去。”
他简直要气死了,声音也没有控制,外面的人也都听见了。
于辉想不明白,除了陈静,还会有谁会举报自己。
脑袋里一片空空。
行尸走肉一般出去,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被人带着去坐了厂库管理员。
从后勤部主任厂库管理员。
他是真的一棒槌被打了下来。
于长友接到电报,两个字,成功。
就知道这件事情办成了,保住工作也是费劲了,可是如果不保住工作,怎么让给静姐钱呢。
等到把三百块钱给够,后面还是不会这么轻易的绕了他的。
安样在家里倒腾自己种的西瓜。
连带着家里的几个崽子也有事没事就盯着那瓜秧子看。
沈途是最稀罕的一个了。
他做梦都想看看,他爹天天说甜死人的瓜长啥样。
睡觉醒过来,馋的都有口水。
安样也没有放下关于农业方面的书,不过还是太少了。
五月底,入伏。
安样在家里纳鞋底。
王秀净过来跟安样说话。
“我听说,你天天在家里倒腾,能不能结出来啊?”
安样皱了一下眉头。
就知道她听谁说的了?
“我家那几个小子,是不是天天出去说啊?”
王秀净笑了起来。
“你们沈途啊,就长了个好嘴,那小嘴特别会说话,你是不经常出去走动,外面那就没几个不喜欢他的。”
安样轻哼一声。
沈途她是最先领教的了。
要是愿意让你听好听的。
那能给你说的五迷三道的。
“对,这开花了,我早上八点多都对花了,估计应该能长出来吧。”
王秀净有些惊讶。
“你这还真能倒腾的出来,我小时候吃过西瓜,后来家里穷,实在是很少见到了。”
安样没觉得种瓜是多难的事情,她还琢磨着改善一下西瓜,多研究一些品种,增加产量呢。
“我都是看的书,多学点知识总是没错的。”
王秀净也跟着点头。
“确实是的,要不怎么说那大学生金贵啊,就跟沈营长一样。”
安样下意识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不可否认沈阁无论在哪个时期都是个很优秀的人。
“对了,你们家小路准备让什么时候上学?”
王秀净听到安样说这个,把手下的针都停了下来。
“唉,你不说这个,我还不发愁,我婆婆病了,我们这个月往家里多寄了十块钱,需要钱的地方多。”
她说完又顿了顿。
“也不知道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的病了,本来还想着这个月给俩孩子看看能不能都做新衣服呢。”
安样上辈子父母不和,父母也都几乎不愿意见到她,所以都是自己打工赚钱,父母缘浅,这辈子更别说了。
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她家里这样的事情。
“那你要是不够用了,我这边跟沈阁说完,可以先借你们家。”
王秀净赶紧摆手。
“不不,不能借钱,借钱这个事情容易上瘾,不过小路上学,我准备还是再晚几年吧,八九岁,这会还早呢。”
安样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为啥八九岁啊?那不是太晚了吗?”
王秀净没想那么多,军区里都没有让孩子上学上太早了。
“晚吗?正好上个几年,小学毕业,就差不多了,跟他爹一样,当兵。”
安样不听不知道,这一听才觉得不对劲。
“不是,秀净,孩子不上初中,高中,大学吗?”
虽然没几年大学都取消了,可还是会恢复的。
王秀净听到安样的话哈哈笑了起来。
“嫂子,你可别逗了,大学多难上啊,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就跟中举了一样,我们家孩子没有那个水平。”
安样有些明白了。
是自己的原因,其实大多数人并没有这个想法,能考上大学的人在这里都是凤毛麟角。
“秀净,我觉得还是要多上学,上学多学点学问,比啥都强,以后不管干啥,都能走的长远点,不要觉得孩子不行,我平时看着小路挺好的。”
王秀净被安样一说,又细想了一下。
“那要不我回家跟长友说说,他也没说是个啥打算,不过上学每学期可不少钱呢。”
安样知道,一个学生一年下来也是有三五块钱。
“没事,孩子上学重要。”
王秀净虽然觉得安样的想法太奇怪,但是也不觉得有错,本来就是,要不就说上大学的人更有本事呢。
中午回家吃饭在饭桌上就跟于长友说了起来。
“你觉得嫂子说的对吗?”
于长友点了点头。
“嫂子说的实话,而且我本来就打算让孩子好好读书的,读书才能有更好的前程。”
他就是吃了文化水平不高的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