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却看到了外面,一副大难临头表情站着的霍司奕。
“哥?”她微愣,有些不悦,“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霍司奕蹙着眉移开眼睛,缓缓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你妈那里我也可以去说,但我有一个条件。”
“啊?”她一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这什么意思?
不需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答应?还有这种好事?
也不由得满脸惊喜:“什么条件?”
明知这样不太好,明明她明确说过不要再见面。
心中闪过万般念头,霍司奕还是说:“把温……辅导老师的微信给我,我亲自跟她说。”
第25章 陪我,弟弟
帝都正式出了雨季。
作为代价, 每日艳阳高照,太阳毒的像是要随时将人晒化。
早晨六点,温诺柔是被手机的铃声, 室内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以及玄关的关门声一起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看清周围陌生的布景, 忽然清醒了几分。
安静的气氛下,手机的铃声也跟着格外的突兀。
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 又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她将电话接了起来语气带着未休息好的乏。
刚刚‘喂’了一声, 便听着那边人语气很差地说:“我现在在洛城, 身上没钱了, 给我转一万。”
什么?
第一反应是,这哪儿来的讨饭的, 将手机拿开一些终于看清了来电显示的人名。
温嗣。
温嗣?
她突然精神了几分, 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温嗣,我欠你的?”
大早上六点不到就打来电话,一经接通还是这副口吻?
“少废话。”
温嗣语气很差:“你是现在干脆给我, 还是让我跟咱妈打电话让她跟你要。”
看看, 能不要脸到这样的人真是不多了。
温诺柔坐了起来,将垂下来的头发捋到后面, 意味深长地说:“你都二十四岁了,喜欢吆五喝六把别人当摇钱树的这个臭毛病得改改了。”
温诺柔学的政治,而他大学都没能读完,最烦听这种道理话。
他的语气逐渐不耐烦:“你到底给不给。”
温诺柔干脆道:“没钱,不给。”有也不给。
温嗣咬着牙,忽然神经病的笑了一声咬着牙道:“好, 你别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温诺柔真诚建议他去看看脑子。
本来教师拿的就是死工资,可况她才工作一两年。
哪怕是有钱呢,她还想买一辆车,养一只猫,自己的钱拿来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补贴给黑洞似的弟弟。
那边温嗣目的没有达到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泄愤似的挂断了电话,她将手机甩在一边,拉过被子继续睡回笼觉。
温嗣成长最关键的那几年叶书不在她身边,去年回国的时候知道才温良竟然都没有给他买房气的又进了次医院,出院后她扒着家里的存折看了好长时间。
晚上温诺柔有晚自习,下了晚自习到家时已经快十点,叶书向来睡得早,这天晚上却一直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她回来。
她一回到家,叶书就跟她商量说:“你的公积金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给你弟弟买个房吧。”
又抱怨说:“他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你爸那个没良心的竟然连房子都没买,那将来哪个好女孩敢嫁给他啊。”
温诺柔无意识的蹙起眉。
发觉自己又习惯性的皱着眉心,便将右手打在额头上一下又一下的似乎想要将它抚平。
她不太喜欢自己蹙眉的样子,有段时间太常做这个动作,以至于眉心都有了皱痕。
如她曾不喜欢自己右眼下的那颗小泪痣,她不喜欢的东西,要么干脆去掉,要么永远都不再去碰。
脑袋里迟迟挥之不去的是温嗣的事,早上大好的心情瞬间降至谷底。
当初温良要带走一个孩子,第一个问的是她,邹阿姨好像也是想要带她走,毕竟一个将要成年的女孩子看似最没有威胁。
那时温诺柔狠狠拒绝了温良,而温嗣欣然同意。
在感觉到被背叛之前她给温嗣想了很多理由,可能是他心疼母亲要抚养两个孩子,可能是有自己的想法,却忘了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时候他听到了父母吵架的内容。
也在小小年纪就明白温良带走了家里的所有现金,留下来的只是一个空壳,将来的日子不要说跟现在一样,恐怕他连最喜欢的音乐培训班都不能再去上。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邹阿姨自己就是音乐家。
所以他干脆做了自以为明智,又都有益于双方的选择。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温良会落魄成那样,钱权都被姓邹的把持,而叶书靠着一间八十平米的老房咸鱼翻身。
在学校里那几年,他没学好难懂的英文,又没读懂孔子的训诫,却在进入社会后学会了察言观色,玩弄人心。
所以也轻易拿捏住了叶书的命脉,次次回来都要将温良抱怨一番,以博取叶书的心疼,让她主动拿钱出来。
有时候温诺柔庆幸自己跟温良一点都不像,又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这对父子不论是从容貌还是行为处事都是一等一的相像。
意识到再也睡不下去,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过也才六点多一些。
主卧那边很久没有声音,她穿好衣服,推开门走过去小声敲了敲门,又贴着门问:“你们想吃什么,我要出去一趟。”
里面没有传来声音,要走时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岳崇文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压着声音示意她也小点声:“嘘,刚刚重新睡着。”
岳崇文的脸上还带着担忧,将温诺柔上下扫了一眼才又问:“你要去买饭?还是算了吧,你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还是我去吧。”
哪有人生地不熟,她有整七年都待在这一边。
温诺柔也不纠正他,而是指了指门那边:“早上要去建档立卡,医生应该还会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她早上不能吃早饭,稍等我买了你拿过去。对了厨房里还烧着水,等会儿开了你关上就可以。还有你表妹六点出头就出门了。”
岳崇文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她说完后代的十秒钟整个人都是懵的,好一会儿才回神:“那就不这么麻烦了吧,我随便吃点就行。卷宝儿的份等检查完了我带她去吃大餐。”
温诺柔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第一次孕检,多学着点,如果等所有的项目都查完再吃饭,她八成也要饿死了。”
“啊?”岳崇文露出迷茫的表情,又啧了一声,伸手搔了搔凌乱的头发,“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温诺柔的脚步顿了一下,只一下,不留心仔细看的话甚至都看不出来。
当初,是一检查出来就知道是宫外孕,也查过许多资料,知道宫外孕也不一定一定要做手术,可第二天去复查医生就告诉她她的情况比较危险,需要尽快手术,晚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总之医生说的很严重,甚至复检那天就约好了手术的时间。
不幸的是她还是没能等到手术那天,那天早上霍司奕还在家里时她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霍司奕将他送进医院,看着护士将她接走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或许女人的第六感使然,当时肚子疼得都要马上晕过去了,她还是拽着霍司奕的一小片衣角声音颤抖地问他:“你能不能留在这里陪我。”
……
他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
无论是那之前还是那之后,霍司奕都做过很多让她失望的事情,也并不差那一两件。
-
清晨,路上有晨练的老人,有晨跑的青年,还有刚刚下夜班的打工人。
太阳很高,洒水车在辛勤工作,不过才一整天,路两旁的植株又重新落满了尘埃,尘土被水打湿后又在草木叶片上变得斑驳起来。
过往的车辆紧闭着车窗,只留给行人一串汽车尾气。
周围传来说话声偶尔会出现一两句地道的方言。
刚刚离开小区的门,温诺柔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裴昭的电话。
她顺手接了起来。
裴昭立刻问:“诺诺,你还有个弟弟?”
她怔住,习惯性的蹙眉问:“你怎么知道的,听我妈说的?”
“不是啊。”裴昭的声音同样裹挟一丝迷茫,带着些刚刚清醒的懒惰:“我昨晚睡之前关机了,刚刚开机收到一条验证消息,对方自称是你的弟弟,一通过申请,让我给他打两万块钱。我还以为是骗子。”
温嗣!
她咬着后槽牙,一直低着头的眼睛终于注意到了一个正直朝她过来的身影。
树影垂了下来,打在路旁的车上,
透过阳光,温诺柔站在原地,逆着光的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边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裴昭奇怪的看了眼手机,又试探性地问:“诺诺,你还在吗?”
只听那边的人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烦躁。
“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昭微愣,温诺柔从未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也很明显,并不是在跟他说话。
不多时,听筒里突然传出一个深邃的男声,却只吐出两个字。
“谈谈。”
第26章 绯闻,认错
咖啡厅刚开门, 还没什么人,他们是第一对顾客。
温诺柔无意识的搅动面前的咖啡,数分钟前霍司奕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强硬的跟个疯子似的要求两个人谈谈。
但是从坐下到现在已经近五分钟, 他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想法。
咖啡中放了三块方糖, 此刻都已经融化, 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又蹙着眉放下。
太甜了。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也刚刚上班, 因为人少,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有人在磨咖啡, 有人在配料, 虽只有他们一对顾客, 却也很用心的放上了令人心舒缓的音乐。
巨幅玻璃窗外面的太阳越来越高,随着时间的流逝, 她的心情也逐渐烦躁起来。
“霍总。”她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您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霍司奕看了她一眼, 她的手心里一直捏着自己的手机,手心朝下,有心事似的, 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低头看一下页面。
“你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她微愣, 眯着眼睛抬起头,目光在碰到霍司奕的表情时又收了回来。
“跟你没关系吧。”
他像是没听到似的, 抬手将咖啡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眉心满是深意地猜测:“未婚夫?”
温诺柔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拎着包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霍司奕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胳膊,温诺柔被他拉得一个踉跄,差一点就要摔倒。
但还不等她发脾气,就见罪魁祸首蹙着眉一脸深意地问:“你会在帝都待多久。”
温诺柔微愣, 她使劲挣了两下,不仅没有挣开,反而霍司奕越来越用力。
声音也不自觉地带着些微颤:“你真的要结婚了?”
她烦躁的看了过去,却在看到霍司奕的表情时顿住。
霍司奕,你为什么现在会是这幅表情。
她的目光放到霍司奕的脸上,又低头看了眼一直被攥着的胳膊。
最后蹙着眉,一脸烦躁地说:“跟你没有关系吧霍总。无论我要做什么,怎么做,嫁给谁,要不要嫁,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说到底你是我的谁?凭什么,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些问题。”
身份……
当然是男……前男友。
“前男友?”温诺柔语气里满是深意。
“既然知道是‘前’那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
霍司奕手上的力道小了很多。
他蹙着眉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三年,过得到底怎么样,当初又为什么要走。
她借机将自己的胳膊‘夺’了回来,打算继续走的时候却无意窥见他低垂着的眼睛。
又停住,长吸了一声缓缓道:“……几次不凑巧遇上的事,我很抱歉,但还是希望以后遇上霍先生当做不认识我的好,毕竟我们之间云泥之别,本就没有产生交集的理由。”
“何况霍董跟夫人的手段我已经见识过,我也只是避免我们夫妻再无辜被人找麻烦。”
霍司奕的眼皮颤了一下:“你现在很讨厌我吗?”
她无意识的抬起嘴角,带着一个讥讽地笑:“只是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罢了。”
他们之间有过美好的回忆吗。
大约是有的,不过却几乎都被失望淹没,温诺柔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一件。
她沉默了几秒,回忆说:“大一时,不小心被车子刮伤司机逃逸的时候,是霍学长背我跑了三条街把我送去医院的,事到如今,我依旧很感谢那个数次帮助我的霍学长。”
可你实在是太残忍了。
对我那么好,令所有人艳羡,几乎是捧在手心上,却原来只是因为长得像。
“所以如果学长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量帮忙,但我人言轻微,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了。”
其实他是那样的,什么都不缺,怎么会轮到让自己帮忙呢,这句话其实也只是无稽之谈,一句认真不得的戏言罢了。
待她走后霍司奕面对两杯咖啡,深锁的眉头锁的更深了。
其实他本来是要做什么的?
好像是昨晚知道了吴笙薇的打算想要来给她一个提醒,急匆匆赶到这里,却又忽然意识到她恐怕都不知道吴笙薇跟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又变得怯懦了起来。
其实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又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