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知我意——慕长华
时间:2021-10-07 09:03:55

  “方便说说你跟我哥的事吗。”
  经由别人的叙述,霍司博从外人那里知道的温诺柔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所以一开始问出这个问题,就没想过她会回答。
  温诺柔抬头瞥了他一眼。
  屋里只开着一盏微弱的小夜灯,却足够他看清温诺柔抬手将杯子放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才垂着眼睛,一眼窥破他的心事。
  “你其实只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吧。”
  这部分确实是霍司博最想知道的内容。
  却没想到温诺柔当真给他解惑:“说不上来。”
  理由太多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了。
  哈?
  “那你就从没想过跟我哥复合?”
  温诺柔笑了声:“如果你交往七年的女朋友明确告诉你不会跟你结婚,相信我,你就不会问出这样天真的问题了。”
  他微怔,在心里将这番话琢磨几遍,接着眼睛里染上一丝震惊,反复确认:“怎么个意思,你说的是我哥?我哥他跟你说不会结婚?”
  又伸出手指了指病床上的人。
  “他?你确定”
  温诺柔终于发觉这个人脑回路有些问题,便也回他:“你还有第二个叫霍司奕的哥哥?”
  当然没有。
  这么想着霍司博突然卧槽一声,仿佛触及到了事情的真相:“如果有人这么对我,现在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躺在我的面前,我就去把他的氧气管拔了。”
  又满脸疑惑,大胆猜测:“你留下该不会就是要半夜拔他氧气管吧。”
  “……”
  温诺柔满脸一言难尽。
  你是不是电视剧脑残片看太多了你。
  她的语气尽量委婉:“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医生,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
  ……
  又待了半个小时霍司博才离开病房。
  临走时还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生怕想象变成现实,温诺柔趁着夜黑人静送他那可怜哥哥归西。
  温诺柔就没见过这么脱线又‘有趣’的人。
  耳畔聒噪的生源点离开,病房里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
  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事事都有原因。
  她瞥了眼病床上的霍司奕,从没见过他虚弱至如此地步的时候。
  在她的记忆里,霍司奕总是冷静的,冷静清醒与理智,仿佛世界上根本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分神似的。
  所以也就没有见过他是那样的。
  温诺柔抬手看了眼自己的食指,指甲已经断掉,是在跟霍司奕纠缠时断掉的。
  【温诺柔,你是在乎我的。】
  想到这句话,眉心不自觉地蹙的很深。
  在乎?
  他从哪里看出来的这些,又从哪里的出来的结论。
  鼻息间是医院里特有的味道,白色的墙面,与纯白色的床单被罩。
  地板瓷砖是奶白色的方块,统一的色调。
  能让人清楚地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那她又为什么要在这里。
  是因为霍司奕救了自己。
  还是说那里躺着的,差一点就是自己。
  -
  “卧槽,所以你昨晚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清晨七点多,一日之晨,温诺柔出来买早饭,也趁机回复池隽的信息。
  却没想到消息前脚发出去,后脚,池隽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你一个人行不行,需不需要我过去一趟。”
  “没事。”温诺柔一边打饭一边说:“我可以应付得来。”
  “那你那位救命恩人的亲属不会也在吧,他们没有讹你吧。”
  温诺柔哭笑不得:“你把人想成什么了。”
  她不敢告诉池隽是谁救了自己,只敢说要回时遇到小偷差点出事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了下来。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人醒了吧。”
  恰巧这时听筒里传来关门声,接着岳崇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温诺柔听了个模糊,大概是他问池隽在跟谁通电话。
  “那我挂了。”
  池隽‘恩’了一声,却又突然说:“哎,先别挂老岳好像有事要跟你说。”
  岳崇文?
  这厮有什么好说的。
  温诺柔不解,但还是保持通话状态,医院餐厅里人比较多,有昨晚值班的医生护士,也有病人或是病人家属。
  当然也就在周边上班的人,为了节省时间来凑合一顿。
  餐厅很大,人说不上多,正好轮到她。
  只听着一阵嘈杂声过后,听筒换了人来接听。
  那人语气有些严肃,不似平时的吊儿郎当上来就问:“你跟裴昭说过你暂时住在誉相庭?”
  温诺柔一愣,听他继续说:“裴照现在就在这边,好像是已经等了一夜,刚刚我下楼买饭碰到他……你干了什么事儿啊,他一直在找你,说是有话要跟你说知道吗。”
  他当然是有话要说的。
  被人这么耍,都要结婚了突然被甩,正常人都要有话说。
  温诺柔有些分神,打饭的阿姨喊了她几声都没能听到。
  她离开摊位,尽量平静地说:“等会儿如果你再见到他,就让他别等了,回去吧。”
  岳崇文心中一急,嘴里的话没兜住漏了出来:“怎么你这是几个意思啊,他说你要分手这事是真的?”
  不等温诺柔回答他的花,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传来池隽地声音:“你刚刚说什么?谁分手?”
  在她问之前,温诺柔先一步说:“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
  接着便不等询问挂断了电话。
  知道自己这事处理的不好,也知道自己做得过分,突然说分手,还没有任何解释。
  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这本身并不是一件好听到闹的人尽皆知的事情。
  哪怕裴昭真的不在乎,可人心善变,谁也说不准以后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赌不起。
  慢吞吞的回到病房区。
  钟以蔷跟霍承広都在,包括霍司博跟另一个生面孔。
  外面很多人,温诺柔认识的,不认识的。
  她站在门前伸手将东西递给霍司博。
  “他醒了?”
  霍司博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温诺柔嗯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我就不进去了。”
  霍司博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目光复杂的说:“你还是进去看看吧,出了些小状况。”
  “什么状况?”
  “你进去就知道了。”
  恩?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实况,也没人要阻止她。
  温诺柔带着奇怪推开病房的门。
  窗帘大开,早晨的阳光直直的打入卧室里,一路照过门框,又到了床头柜上的花瓶上。
  霍司奕就坐在床上,虽然脑袋被包的跟枚印度阿三,但仍旧可见帅气的外表,微蹙着的眉,充满疑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
  门前传来声响,他看了过去,刚刚好看到一身简装的温诺柔,看到她,脸上终于浮现一个笑。
  声音像是在黑夜里旅行许久,终于找到方向一样,瞬间安定了下来,也跟着松了口气:“诺诺,你终于来了。”
  她的脚步微顿。
  终于?
  霍司奕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说:“外面那些人一直说是我的家人,他们是骗我的吧。”
  温诺柔动作彻底僵住,眼睛微微瞪大。
  ……
  “认知障碍。”老医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框,“你们应该都有心理准备了吧”
  有锤子!
  霍司博心里直骂娘。
  这特么的还真会障碍。
  爹妈弟弟一个都不记得了,偏就记得自己的前女友。
  合着在霍司奕心里他们全家人都还没有一个温诺柔重要???
 
 
第41章 逼迫,不帮【捉虫】……
  “所以, 康复的概率是?”
  “百分之四十。”医生据实以答,看霍司博还有开口的想法,继续说:“最多给你提到百分之六十, 不能再多了。”
  ……
  菜市场讲价?
  医生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治疗方法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 但我的建议是近期直到伤好之前, 最好不要再让他受刺激, 顺着他的心意来,让他目前熟悉的人来照顾他。”
  熟悉的人, 还得顺着他的心意?
  霍司奕除了一个温诺柔谁都不记得了不说,还只愿意跟她说话, 只肯亲近她, 面对这些家人跟面对阶级敌人似的浑身防备, 这怎么顺。
  这话到底是跟谁说的。
  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互相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表情别提多难看了。
  温诺柔全程都待在屋子里的一个小角落里,听医生这番话时眼睛都没有眨,只是一直垂着视线, 什么表情也没有, 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沉默,只有很长时间的沉默。
  出了医生办公室, 钟以蔷几次三番想要跟她说话,却都被自己压了下去,最终她面色凝重径直走去了病房。
  霍司博留在外面,趁她走出办公室时将她拦住。
  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现在我们可能得谈谈了。”
  ……
  ……
  帝都市内的三甲医院病房区旁边有一个不大的空地,摆放着许多健身器械,供病人休息遛弯。
  旁边种着很多茂密的大树, 其中最大的一棵是杨树,阳光从叶隙间泄下来,树荫垂在地上遮住过于炽热的骄阳。
  霍司博多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说:“我们想请你帮一个忙。”
  我们……
  温诺柔眼睑微颤,想也不想:“不帮。”
  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的拒绝,霍司博心中一沉,却还是挣扎道:“你都没听是什么。”
  温诺柔撇头看向别的地方:“没必要,毕竟我知道你会说什么。”
  霍司博满脸凝重的蹙起眉:“你身份尴尬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想,但你是他唯一记得的人了。”
  唯一啊,说出去可真好听。
  唯一。
  “我是他唯一记得的人了,所以呢,你们要仗势欺人,试图道德绑架我,让我以德报怨?”
  “什么仗势欺人,我只是在跟你商量。”做什么语气这么冲,这么激动。
  “商量?”温诺柔冷笑,这是商量的语气吗。
  他不解:“你笑什么。”
  “你来找我‘商量’这件事,你爸妈知道吗。”
  事实上,就是在钟以蔷跟霍承広默认之后他才决定单独跟温诺柔谈一谈。
  “知道。”
  温诺柔对这个结果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知道,知道却还让你来找我,让我待在霍司奕身边?”
  霍司博没答话,她笑了声:“真不愧是你父母可以做出来的事。”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但温诺柔又突然问:“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跟霍司奕为什么会分手吗。”
  霍司博微怔,怎么这时候会说到这件事。
  温诺柔却转头,看向公园里玩乐的人们淡声道:“我本硕连读南中大,还是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前途无可限量,却在毕业时被你爸略施手段,放眼帝都没有一家公司敢收我的简历。”
  “我跟霍司奕纠缠了七年,他却告诉我不能跟我结婚,甚至当我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他却因为那个叫陆念思的电话,匆匆离开了医院。”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那时候我刚刚做完宫外孕的堕胎手术,医生再三叮咛要放平心态,可你妈来找我说我跟那个叫陆念思的人长得太像,他们不可能接受我,你们霍家不可能接受我,让我悄无声息地走。”
  霍司博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什么?
  等等,什么叫略施手段。
  什么又叫宫外孕。
  什么又是让她走……
  这些都是他父母做的?
  温诺柔的语言锐利,话说的很稳,连续打出来,让人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轻颤。
  一点思考的机会也不给别人。
  霍司博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可事到如今温诺柔又为什么还要撒谎,没理由撒谎啊。
  “这些都是我们分手的理由。”
  “你说凭什么呢,我凭什么要帮你们,就凭他霍司奕救过我一次?可我并不是帝都人,那辆车甚至说那个人就是冲着我来的,人不会毫无根据的做某件事,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如果不是霍司奕我根本不可能会遇见这些事!”
  霍司博惊讶的望着她,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看的这么透彻。
  “你们霍家人做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凭什么,理直气壮的让我放下芥蒂,伸手帮忙。”
  她变得有些激动:“你看他,发生了那么多事,说一个失忆,只记得我,我就非得感动的一塌糊涂,我就必须要全部都放下?为什么,凭什么!”
  说放下了,因为不这么说,怕别人会担心。
  不这么说,怕叶书发现端倪。
  不这么说会有许多麻烦。
  他们待在僻静的地方,只是普通的‘聊天’而已,甚至没有人往这边多看一眼,霍司博垂下眼睛表情有些抱歉:“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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