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地!”
为什么不相信,霍司奕不能理解。
不怪温诺柔会不信,当初他们会在一起是温诺柔先告白,霍司奕从来都是被动接受,没有主动做过什么也不知道该主动做些什么,他主动做过的一些事就是……温诺柔一件都想不起来,绞尽脑汁了半天才觉得自己终于想起来一件。
他喜欢给自己买衣服,却买的都是陆念思会喜欢的那一类衣服。
……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现在这是怎么了,果然是脑子伤的不轻。
她点了点头,手指已经放在了按键上,敷衍道:“恩恩,我相信你。”
“……”
你有本事先把手机放下再说这话。
无意瞥见霍司奕焦急的神情,她还是先确认了一遍:“所以你一次次追出医院是因为……”
霍司奕认真道:“我喜欢你。”
“……”事到如今?
不是没想过霍司奕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也等了很长时间,可五年来霍司奕从未主动对自己告白,他一直成熟稳重,偶尔发给他的几个段子也没等来预料中的回答。
他一直是那么的理智,跟自己,跟大多数同龄人都不同。
理智的让人觉得心寒。
以为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喜欢,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可现在……失忆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温诺柔陷入沉思。
不管怎么说都晚了。
那时候她曾有多想听到这话,现在就有多不想听到。
“别说了。”温诺柔将未拨出的号码清空,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无名火,且越烧越旺,抬脚头也不回地说:“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要说了。”
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霍司奕心里咯噔一声慌忙追了上来,他后背整个湿透,手心也是汗渍。
这是什么意思。
霍司奕直觉如果他今天不追上去,一定会失去这个人。
可等他终于追上去,不等开口温诺柔先发制人:“我要去警局你也要跟着?”
这就是现在不想再提这件事的意思,霍司奕退了一步蹙着眉点头:“我要跟着。”
这会儿不要说去警局,就是下地狱恐怕霍司奕都会跟着。
不能搞清楚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那跟着她,不管怎么样这总是没有错的。
温诺柔瞥了他一眼,“随你。”
警局又不是女浴室,他要去自己也拦不住。
看她似乎是直奔公交车站或是地铁站,霍司奕这才开口:“我开车来的。”
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用坐车。
开车……
温诺柔的关注点却偏了一些:“你哪儿来的车。”
“……”给自己挖坑小能手。
是让姜涛开过来的,但现在绝对不能这么说,会出事,他想了想慎重地开口:“护工的。”
……霍司博的。
为以防万一温诺柔还是添了一句:“你开走了他的车,他知道吗。”
“他为什么会知道?”霍司奕奇怪道:“他不知道。”
想想也是,他如果知道了,你这会儿就不在这里了。
……
女人爱逛街,男人爱豪车,无论是生活的多么低调奢华的男人,最喜爱的无非也就那几样,豪车手表跟美人。
早就见识过霍司奕的车库,想来同样是霍家的孩子,霍司博的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温诺柔还是觉得这车有些眼熟,大概是曾在哪里见过?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这里转移开。
气氛安静了下来,霍司奕纠结了几秒还是主动开口说:“诺诺……”
温诺柔打断他:“你忘了我几个小时前刚跟你说的话。”
她看向窗外,看似漫不经心道:“这世界上的事并不是说你忘了,我也必须要忘记。”
退一万步你这哪里是追人的方式,明明是个催命的老鬼。
谁受得了。
等等,温诺柔蹙着眉,不自觉地伸手按在上面,无论霍司奕怎么做,她都不会回头才对!
全程霍司奕再没说过一句话,他得好好想想,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突然脑细胞不够用,霍司奕捏紧了方向盘,他得找个人商量商量。
-
警局那边陆远航提前打过招呼,本以为会很难见到人,没想到却一路绿灯。
传讯室里是没有空调的,工作人员很多,刚进门便有人将她领到一处地方。
大约是听说了什么,工作人员边走边跟她说:“……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却没想到做出这样的事,这两天一直有人来警局外闹,五十多岁看样子是他妈,句句都说他还是个孩子,都二十四岁了还是个孩子,看样子小伙子会变成这样跟他父母也脱不了关系。”
病急乱投医,叶书不来闹她才会觉得奇怪。
上次见到温嗣还是在绿盛林酒店的时候,时隔多日,此一见双方立场不同,身份不同,从原来的‘亲人’到现在了‘仇敌’
温嗣憔悴了许多,胡子拉碴,整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
看到来人是温诺柔他冷笑一声,视线轻飘飘的落回了桌上:“我害了你的家人,照你的性格不是应该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怎么还回来见我。”
警察说他已经承认了错误,这一看他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但面对温诺柔说出来的话依旧扎人。
温诺柔当真平静地回他:“有件事不能理解。”
温嗣皱了皱眉,缓缓抬起脑袋,目光看着她充满了不解,“什么?”
温诺柔的视线打在他的身上,将人仔细观察了许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面对面的坐着好好谈过,温嗣被带走时十四岁,刚刚结束中考,至今已经有十年,他二十四岁了。
确实这十年足够发生很多事,甚至到改变一个人的程度,却没想过他们也会变成这样针锋相对。
“温良要坐牢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去管这件事,至多也只是日子坎坷一些,可绝对没有到让你殊死一搏的地步,你是不懂法,但你却知道这是很严重的事,那你”
“别像个大人似的教训我。”温嗣狠拍桌子,明显激动了些,他打断了了温诺柔的话,一旁的工作人员差一步就要来牵制他的动作。
“因为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们都只顾着自己我甚至——”
与他相比,温诺柔冷静的简直不像话,“你觉得这是我的错?”
温嗣冷笑了声,反问她:“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我把你当做姐姐,可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对我的,我在国外步履维艰又是因为什么。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当时邱玉萍想要带你走,早知道就应该让她带你走。”
没想过他是这么想自己的,可从后来那些蛛丝马迹来看,他确实一直是恨着自己的,恨自己从没跟他联系过,恨他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从没有人在身边,恨得毫无缘由。
温诺柔顺着他的话往后,却彻底陷入了回忆中:“谁都知道两个孩子选一个邱玉萍怂恿着爸选我,可后来不是你觉得出国有出路所以才一意孤行让爸改变了决定吗。这难道不是你自己选的路?”
温嗣狡辩道:“我怎么会知道……”
是啊他不知道,却理所应当觉得自己要好的东西。
“退一万步来说你在国外过得不好,那是我的错?你不学无术,一无所有也是我的错?说真的温嗣我可以理解你,理解你说你要获得温良的关注,故意荒废学业,理解你当初年纪小要争宠,也理解你被人排挤日子过得不好,可你本来有机会回来,是你自己放弃的!”
……
一家人搬走的半年后,温嗣曾经给叶书打过电话,母子俩隔着半个地球说了半宿的话,温诺柔并不知道那通电话的内容,却知道叶书哭了一整晚,第二天就买了飞往米国的机票,打算扔下一切去接温嗣回国。
温诺柔抬眼看向他:“叶书去找过你,她问过你,可你当时说什么了,你都忘了?”
温嗣当然没忘,那时候他刚刚得到去音乐学校的机会,是邱玉萍写的推荐信,他就让叶书回去了。
小孩子大都很好哄,打个巴掌给颗枣,要沦陷很容易。
才十四岁的他被迫长大,也很会取舍,他几乎割舍掉了全部,只为了换一个不错的前程。
他知道怎么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算计了所有能算计的东西,真是步步为谋,可那时候他始终还是个孩子,受挫了,理所当然想要人安慰,所以……谁曾想会落到这般境地。
温嗣的表情乎明乎暗,他抿了抿唇,锐利的目光直直的打在温诺柔的脸上。
“那又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
“说实话我曾经一点儿都不恨你,甚至很羡慕你。”
羡慕?
温诺柔自嘲的笑了声,手指搅在一起,“你有妈毫无道理的偏心,有爸关心教育,你什么都有了,可你的心太大,总想着一步登天的好事,看不得别人比你好一点儿。”
小孩子好高骛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动陆念思,去动陆家人。
寒心吗,寒心啊。
这是她的弟弟,哪怕曾经羡慕过嫉妒过也是她的弟弟,可温嗣一次次让她失望,一次次让她陷入两难的地步,一开始的时候还会觉得他年纪小啊,可温嗣却仗着自己年纪‘小’才越发放肆的过分。
温诺柔气得浑身发抖,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经不适合谈话了,其实说得再多,温嗣执意冥顽不灵她也没有办法。
可就在她要走时温嗣突然问:“你来见我是叶书又做了什么?”
其实哪怕叶书不做什么,她跟温嗣也免不了要见这一面。
目光碰到裙角,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粘上了污渍,在浅色的裙子上尤为突兀。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温诺柔低头看着传讯室里的水泥灰色桌子,忽然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中,“我记得小的时候……你还很小大概只有五岁吧,有次咱妈只有一块糖,要我让着你,结果你偷偷把糖藏起来,睡觉之前给了我。”
温嗣愣住,他不记得了。
其实小时候父母都忙,大多时候都只有他们两个在家‘相依为命’,关系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后来我生病需要人照顾,可是咱妈没时间,因为要送你去学校你就要迟到了,当时你只有七岁,却说自己可以去学校,让妈先送我去医院。”
虽然她当时生病是因为温嗣出门时穿的衣服少,自己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了他。
伸手撩了撩耳畔的碎发,风扇开着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再后来,爸妈忙工作都不在家,做饭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热水烫伤,你在旁边急的大哭,一边哭的抽搐一边给爸妈打电话,爸妈的电话打不通你就跑到邻居家里找人来帮忙。”
“我被父母训,你就在旁边捣乱让爸妈改头训你,我考的不好被妈拿扫帚打,你在旁边急的哇哇大哭,要帮我挡下。”
“爸只买了一个小蛋糕,你就跟我分一半,还把大的那一份让给我。”
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事情。
她以为他们的关系真的是从小都不好,自己挨打时温嗣在旁边看笑话,如果真的是这样该有多好,那她大可恨的理所当然,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纠结,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他,可他做的这些事情都太伤人心。
温诺柔抬眼看向里面的人,“温嗣,我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时候,你为什么要那对我那么好。”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她大可对温嗣不管不顾,大可与他断绝关系再不来往,大可把事情做绝,让他回头无路。
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有很多,很多的机会!
……
温诺柔说的这些大多数的温嗣都记不清了。
是啊,为什么。
温良这些年一直在打听温诺柔的事情,可自己从来都不告诉他,也疏远了温诺柔。
这又是为什么。
温嗣忽然迷茫了。
他从没有想过如果那时候没跟着温良离开自己现在会在做什么,如果,如果他没有离开,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莫大的悔意逐渐占据了心房。
他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诺柔看他是这副深情,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离开了传讯室。
随着房门的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安静。
“诺诺?”霍司奕赶忙跟了上去。
现实真是个残酷的东西,能改变太多的事情。
能轻易改变人心,也能让所谓的感情变得面目全非。
其实对温嗣来说这一面不如不见,他本可以理所当然毫无根据的恨着温诺柔,有恨在生活也不至于太痛苦,起码他可以一直推卸责任,怨天尤人,活的轻松自在。
现在却突然不知道该恨什么的好。
这当然也是温诺柔此行的目的,真是杀人诛心。
旁边的霍司奕陷入了沉思。
姜涛跟他提过温诺柔家里的事,一家子极品不说,尤其这个弟弟好吃懒做正经事没有,却天天跟温诺柔要钱。
简直是把她当成了摇钱树,提款机。
温诺柔肯见她弟弟一面是因为他们过去关系很好,那自己呢。
这么想着霍司奕的心不断的往下沉,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当初……那样结束,温诺柔绝不会对自己心软一分。
第65章 八卦,咨询【修】……
“所以,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事。”
早六点诺大的园林别墅内,男人还穿着高级丝绸睡衣,睡衣上有昨夜压出来的褶痕, 屋子里洋溢着森林特有的清新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