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差点结婚那件事,后来池隽‘有所耳闻’,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边撸袖子,一边破口大骂,看样子是打算去跟人干架。
骂的内容无非都是,你们俩还是八岁的小孩啊?
等等诸如此类。
“于翩跹不是还没到日子生吗。”
温诺柔面色平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的一干二净:“恩,孩子查出来有些问题,医生建议引产。”
引产。
池隽脸色大变,自从当了妈后这种话她向来听不得。
何况这种事医院不负责吗,都七个月了才查出来有问题?那对身体伤害有多大啊。
虽然池隽恨不得于翩跹明天就从世界上消失,但同为女人,她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那裴昭找你是?”
“哦,道歉。”温诺柔心态稳得很:“我们两个之前还有点不愉快,正巧遇上他特地来道歉。”
其实裴昭跟温诺柔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当初草草决定结婚,并不是相爱,只是到了年纪单纯的要搭伙过日子。
而且那会儿裴昭知道她身体上的一些事,脑子里偏执的那根弦就开始发挥作用,自己那时候又都是‘万事随便’的一种态度。
“我不喜欢裴昭,哪怕面前在一起,甚至结婚,也总要有分开的那一天。”
池隽却心直口快跟着问:“那霍司奕呢,你怎么看他的。”
霍司奕。
“你要听真话吗。”她站了起来,眼睛无意识的看着窗外。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
冰冷的脸上产生一丝裂缝:“但是他当我一起去吃麻辣烫逛小吃街的时候,我很开心,收到他的花的时候我很开心,在岳西省的时候,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很开心。”
池隽倒吸一口凉气,好半天只憋出一个满怀失望的“你”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她坐下又站起来,从这边走到那边,从那边走到这边,最后又坐回了床边整个人略显焦虑。
“我知道我不能再给他机会,不能再喜欢他,那就太贱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已经遍体鳞伤却还……实在是傻得不像话。”
“这些我都明白,我也没有原谅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过,哪怕是他装失忆,哪怕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恳求原谅,我都可以说一些冷心话来让他绝望,我也很清楚说什么他才会伤心难过……可时至今日我依旧不明白,他喜欢的到底是那个‘平凡的温诺柔’还是不习惯如今的求而不得,我什么都不明白不知道不了解,也已经不想去明白了解了。”
猜测窥探人心真的太累了。
从前,她那么执着所谓的爱情,到现在逐渐看淡,感情上的事情并不是你说喜欢我也要喜欢你。
但是就如曾经说过的那样,她所有力气都用来爱那一个人,了解他比自己都要清楚。
想到这里嘴角的上挑突然变得苦涩:“池隽,我只是想糊涂一点。”
“活得太认真,太清楚,太努力,真的是太累了。”
就像有些事情,大可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池隽叹了声语气弱了些:“我承认霍司奕确实不一样了,但你是陆家的孩子,那个陆远航的女儿,司旗如今出了很大的事,霍老爷子回国后似乎一直在找他,让他回去,他毕竟是老大霍家的准继承人,就算他真的爱你,可如果他最后……”
话说了一半又被她自己截住。
这些事温诺柔作为承担风险的那一个,肯定比谁都要来的清楚。
她咬着牙:“我依旧不能相信他霍司奕,但是我保留自己的态度,最多下次看到他的时候我控制住自己不去挑他的刺。”
这其实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那你跟霍司奕现在是重新在一起了?”
温诺柔:“没有。”
池隽:“反正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可以。”
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如果今后霍司奕对你不好”
后面的话大约就不必再说了。
温诺柔比谁都清楚霍司奕是个怎样的人,他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外面天色暗了些,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地上已经银装素裹。
树梢上都散发着微弱的银光。
有些停在外面的车顶已落了积雪,看上薄薄的,让人心情还不错。
蔷薇花上仅有的绿叶枯黄,从叶尖至叶脉都凝着一层薄光。
阳台上很冷,她呼出几口凉气十指都被冻得发僵时转身要回房间,可楼下突然传来车声。
她不免犹豫了一下,是温诺柔看不懂的车牌,却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谁的车。
微微凝眉,不等多想身体已经动了起来,路过书房的时候里面依旧传来训话声,但她没有多想,脚步都不自觉加快,最后竟是小跑了起来。
在厨房中忙活的张姨看到她时还小愣了一下,却眼看着她直奔玄关。
拉开房门外面的风雪立刻吹了进来,她只穿了一件薄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羊毛衫,立刻被冻得一个瑟缩。
她就这么愣愣的站在门边,看着那人下车,目光触及到自己时迅速的朝这边小跑着。
“你怎么来——”
下一秒却被人抱了个满怀。
鼻息间是淡淡的梅花香,有大颗的雪花落在肩膀上,但所有寒风冷雪都被阻隔在外面。
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并被人抱的很紧,是一点挣脱的机会都不给她的那种。
“新年快乐。”
霍司奕说:“我喜欢你。”
霍司奕的声音很好听,此刻却不知为何夹杂一丝沙哑。
温诺柔的指尖狠颤了一下,胳膊微微上抬小心收紧。
喜欢啊。
霍司奕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很好听,像黄鹂鸟在耳畔啼叫似的,让人感觉享受的很。
也并不反感。
她想,那就,再听一段时间吧。
第111章 番外裴昭,累了……
“咱们裴大才子英年早婚不说, 竟然还是个妻管严。”
有人给了个眼色示意了眼旁边的男人。
正是裴昭。
可那人没有看懂朋友的眼色感叹道:“但是你们听说没有,他离婚了啊。”
还算是有良心的友人压着声音敷衍:“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离婚吗……等等, 离婚?!”
友人惊得柠檬片都掉了下来。
他朝后看了眼顾虑着身后‘买醉’的男人, 努力咽了咽到嘴边的脏话。
不是听说刚结婚吗, 怎么就离婚了。
……
久违的同学聚会上, 大家喝得多了些,有人落魄有人飞黄腾达, 女人们在攀比化妆品包包香水,孩子老公以及工作, 男人们则在吹嘘互捧追忆往昔逝去的青春。
鼻息间全是劣质的酒精味道, 觥筹交错间暖色的灯光垂了下来遮住他的眉眼, 碎发间发着光,灯一照呈现出炫丽的颜色。
裴昭差一点就被评为那一届的校草, 人长得当然毫不逊色于当代流量小生, 稍有一点传闻就要闹得沸沸扬扬。
就是这么一个人,大学时没什么表态,大学一毕业就被人‘捡漏’霎时间, 让所有想要出手, 却没能出手的人一阵扼腕。
不甘心啊。
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对方可是医大里那个出了名的于翩跹, 谁敢跟她抢人,谁有自我意识过剩的觉得自己比那个于翩跹强?
不甘心,但又比不过,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分手的那天。
第一年的时候别人翘首以待,可人家却相处的很好。
第二年的时候别人仍然不死心,可那段时间裴昭却开口闭口都是自己的女朋友。
后来第三年, 第四年,外人渐渐都歇了心思,至于年少时的那些欢喜,都被现实打败,相亲的相亲,结婚的结婚,至于裴昭就理所当然的给老公让路,变成了求而不得白月光,朱砂痣。
可无论是第三年还是第四年,裴昭跟于翩跹仍然没有结婚。
外人猜测说可能是长得帅的人都有那么点高傲,并不想轻易步入结婚的殿堂,也有人觉得可能是于翩跹现在忙所以不愿意吧。
说法不一,但外人无论怎么猜他们都没有结婚。
外人也都陷入在自己的生活中,每天是孩子老公满地鸡毛的生活,渐渐也歇了这份八卦的心思,以为等他结婚的时候起码要三十岁吧。
已经结婚生子的女人心如止水,依旧被工作与对象困扰的女人们仍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裴昭的对象是那个让人高不可攀的于翩跹。
这两个人的恋爱在当年可谓轰轰烈烈。
于翩跹当年是医大里出了名的才女,家里三代都是医生,往上数还有祖辈也是赫赫有名的名医。
她的能力与实操可以让每一个试图置喙她的人闭嘴快滚,她对医学的热爱胜过了世上的一切,所以从小到大,整整二十三年未曾谈过一次恋爱。
医学生五年学制,当楼上楼下的朋友们搬走实习,她依旧坚守在宿舍内。
发生变故的是那一年学校老宿舍楼拆建,工期有六个月,她被迫搬了出来。
只知道读书科研,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的女孩,出了学校门对校外的人心险恶一无所知。
第一次租房就被人骗,懵懵懂懂的像个刚进入大学里的大一新生,对一切新事物都充满了好奇,遇到的都是怀有二心的人。
最终她拿着身上仅剩的500块,倔强的四处打听合租的事,幸运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再被骗。
三室一厅的房子,三个人一起合租,只不过两女一男,开始她还有些顾虑,后来到了才发现男生是隔壁学校的同届生,管理学院里的裴昭,想到裴昭的那些传闻,也就放心的住了进去。
大学里的女人身上都有优质的雷达探测系统,不等别人说,自己就能探测到哪里有帅哥,并将对方的兴趣爱好,一一罗列出来
开始时他们的交集很少,于翩跹整日都在跑实验室研究院,吃饭时都在看书,晚上做梦时都是在绞尽脑汁的研学。
她总是六点不到就起床,六点半玄关传来关门声,中午在学校外面的餐馆里解决了午饭,在实验室里趴一会儿,去小吃街上吃个面,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跟人合租,裴昭差一点就要觉得房子里进了幽灵。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同居的另一个女生决定要去跟对象合租。
恰好房子到期。
另一个女生临时给她打了个电话,十万火急的将她从实验室里叫回来。
于翩跹第一次见到裴昭的时候忘记带眼睛,她使劲眯着眼睛将对方打量,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女人喜爱帅气俊俏的皮囊。
他实在是长的太帅,得天独厚的一副皮囊,备受老天爷疼爱的一张鬼斧刀削的脸,即便是在于翩跹这个脸盲患者看来,单就皮囊而言是自己以往见过人里的翘楚。
“阿姨跟我说她还有套房子户型小一点,两居室,可以给我们便宜一点,房租大概跟现在差不多,不过厨卫一应俱全,从前的租客好像是对情侣……”
看到这两个人,像雄狮打量进入自己领地范围的敌人似的,互相将彼此打量,眼睛里竟染上了一层‘认同感’
她不自觉朝天翻了个白眼:“崔阿姨让我尽快给她回复,我说,你们两个听到我说的了没有。”
于翩跹最先回神,以往雷打不动的厚脸皮上突然染了一层胭脂薄红,她干咳了一声,掩饰似的抬手遮住半个嘴巴:“恩?恩,挺好,不错。”
“那你是同意了?”
于翩跹这才回神,奇怪地看了过去并问:“我同意什么了?”
对方话说的理所当然:“合租啊,我要搬走,你们找人麻烦,崔阿姨那里刚好有套房两室一厅,你刚刚都同意了。”
不等于翩跹说话,那边人忽略她看向裴昭,话说的理所当然:“那学长也没什么问题是吧。”
裴昭点头,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于翩跹,嘴里却在说:“我是没问题。”
对方眼睛一亮,像烫手山芋被成功扔出去似的,激动道:“那就这么定了!”
对方有些小雀跃,似乎在为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而开心,根本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给她。
“喂……”
又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于翩跹干笑了声,
私下里跟对方单独聊了聊,但不等开口就被对方给堵了回来。
“你有意见?”
对方的眼睛眯成一团,已经有些不耐烦双臂环过胸,以睥睨者的姿态看着她。
“医大的老宿舍还有四个月才能建好吧,你每天早出晚归,就只付了每月的五百块钱租金还给过什么?是打扫过卫生,还是付过水电费?你什么都没弄过,人家裴昭又不好意思开口让你付,均摊的部分都是他付的,你还有意见?我都快羡慕死了,他指定是喜欢你吧!”
“……”
她强忍住抬手的冲动,眉头皱起又松开。
喜欢……什么?
于翩跹并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小事上,也在第一时间在贴吧里发了求合租的帖子,均摊五百,结果贴下嘲讽一片,说她没睡醒在做梦。
也有来找她合租的,要么都是异性,要么根本就是两位异性,总之就是在耍她玩。
彻底歇了这份心思,还是因为同一个实验室里的女生晚上睡着觉被入室抢劫。
但是跟一个男人合租到底算怎么回事。
于翩跹依旧有些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她的朋友很少,于翩跹也很有自知之明,她说话太直容易得罪人,就像当一场观摩手术结束后,别人一周都吃不下去肉,她却能一边啃面包,一边从福尔马林液里搞解剖。
从容淡定的让人咋舌,除却考试时可能有人找上门来请她帮忙恶补知识,平时是无论是外出还是住宿从来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