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秋失笑,又多问了一嘴:“吴氏的恶名都传到府城去了?”
柳萱儿笑着说:“可不是?当真是个毒妇,大伙儿如今都避着他们孟家走呢,说是吴氏作恶多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还说她连累了孟九,有段时间,孟老爷差点把她休了。”
聊着聊着话题就扯远了,不过柳萱儿还记得,“嫂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
江雨秋觉得她自己就是个孩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说:“这事情你要去问沈明,我也不知道。”
她还觉得沈明当真是厉害,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媳妇就躺在身边都能坐怀不乱。
正想着,沈明就敲门,“嫂子,萱儿,大哥把饭菜做好了,快出来吃吧。”
两人刚一出去,柳萱儿就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啊?我也想要小宝宝。”
沈明脚下一个踉跄,“书上说,太早怀孕对女子身体不好,嫂子十七八岁才怀上的,你也得等到这个时候。”
柳萱儿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再等等。”
反正在沈家时间过得快,吃吃喝喝有空再出去玩一下,一晃就过去了。
这时候沈安过来扶住江雨秋,瞧着弟弟弟妹走出去,附在她耳边说起了浑话:“你瞧他们小俩口多好?咱们生了这双胎,往后就不遭罪了,等你出了月子,我想……”
江雨秋拍了他一下,“一边去,也不知道学学沈明。”
沈安随口就问:“沈明他怎么了?”
江雨秋又好气又好笑,对他说:“沈明知道疼媳妇,瞧着萱儿年岁尚小,都没碰她,哪像你,上来就猴急猴急的,哪有你这样的?”
这下沈安脸色变了:“你说什么?他们还没……”
这事儿本该是婆婆管的,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庄户人家,都是如此,如今他俩现在才知道,也是因为兄嫂不好过问他们的房中事。
沈安也没顾得上吃饭,沈明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他拉了起来,“出去一趟,回来再吃。”
一桌子人不明所以,江雨秋也觉得奇怪得很,“他们俩这是怎么了?”
众人都摇摇头,“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说沈明喜欢吃獐子肉,沈老板特地做了红烧獐子肉呢。”
江雨秋更加疑惑,沈明来时也没说什么……
等等,该不会是因为她刚才提了一句他们俩现在还没同房吧。
这时候她大着肚子也没法跑出去追这两人。
被强行拉出去的沈明,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平日里对他的事儿不怎么干涉的大哥,直接拉着他来医馆,又让他去隔壁间,不知道沈安说了一堆什么,他只以为是沈安身子不适。
谁知后来王大夫进来对他一通望闻问切,还问一些奇怪的话,说是没事,沈安就把他领走了。
大伙儿也没动筷子,就等着他们两个回去一起吃。
江雨秋小声与沈安说话:“你这人,怎的话都不听完就直接拉着人走了,你不会带他去医馆了?”
沈安也压低了声音:“爹娘就这一根独苗,他若是……”
江雨秋又说:“那是她顾及着萱儿年岁尚小呢。”
沈安不解,“十四,哪里小了?”
江雨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朱元他们笑着说:“沈大哥和嫂子的感情当真是好,咱们都羡慕不来呢。”
江雨秋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就知道打趣我。”
说着沈安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尝尝。”
江雨秋却将目光放在麻辣兔上面了。
这回可不是把兔肉切成丁,二十一整只兔子,瞧着好吃的很。
沈安无奈,只得给她夹了一块兔腿,“还好,不算太辣。”
……
转眼就到了四月,沈家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每天都是那般,沈明好好温书,江雨秋养胎,柳萱儿吃吃喝喝,得了空就去买话本看,还去茶楼听书。
若说有什么是不一样的,听说茶楼换了个说书先生,这说书先生不得了,讲的故事都很新,是江雨秋没听过的。
柳萱儿听了后,会在她散步的时候陪着她,两人一边走柳萱儿就与她说那些故事。
她有时候喜欢躺着,沈安得了空就念话本给她听。
这段时间太安逸了,都快忘了徐显这号人。
这段时间徐显低调得很,在码头尽心尽力的办事,基本上与沈家人见不到面。
只是他这段时间过得惨得很,连带着两个侄子也惨,他们的工钱都降低了,农户家离镇上有点远,他们三人得天不亮就起身去镇上,累了一天,还要走很远的路回到村里。
吃饭都成问题,还是徐显媳妇大老远做好送过去,有时候冷了还得被骂一顿。
可没办法,镇上不要她去帮忙,说他们一家都黑心肝,怕被赖上。
徐显现在还恨的牙痒痒,也不知道沈家人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四月初一,农户家,徐家一群人围在一起。
“叔,可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我瞧着镇上的人都对咱们意见很大,若是继续做下去,恐怕到时还要再压低价格,咱们这身子也熬不住那么久啊。”
徐显当然知道,叹了口气道:“再等等,万一明天沈家人就找上门来了。”
只是他转头对向自家婆娘的时候,又开始发怒了:“我说你这婆娘,看事机灵点,咱们手上银子可不多了,还不知道去清河镇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活,别到时候沈家人想避开那些盯着咱们的人过来,你这蠢婆娘没发现。”
徐显媳妇唯唯诺诺道:“不会的,我每日都有到处瞧瞧。”
徐显烦得很,还想着那么大的利益,沈家人怎么不心动呢?
明日四月初二,农户这边却是不好再拖,别人早就不耐烦,想要赶人走,因为自从上次给的那些银子之后,他们就再也没给过。
他们说好四月初三再离开,只是都过去好久,沈家人还没找上门。
徐显不甘心,在四月初三上午,他们准备走时,沈家来人了,是沈安的堂兄,也是如今沈家当家人的长子。
第115章 一更
徐显一看就知道有戏,不过他还得端着,一副不咸不淡的语气问道:“考虑得如何?”
沈家那位便说:“可,只是什么时候?”
徐显这段时间也打听了沈家的事情,只可惜沈明平日里若是没事,便不会出门,他媳妇倒是常出门,只可惜她精得很,每次都去人多的地方,身边总会跟着两个护卫,不太好下手。
徐显便说:“原本准备四月初,沈明去府城读书的时候在路上把人绑了,谁知他们又请了个夫子过来教他,我也是听了一耳朵,听说九月他们准备去府城,那时候沈安媳妇刚生,一家子宝贵得很,只等他们顾不来的时候,咱们将沈明……”
说着,他的手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
沈家那人道:“也好,我爹说这段时间咱们会注意沈家的,他们在清水镇开了分号,你们便不要再去,可以去白石镇,那儿离得稍微远些,若是咱们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会让人去找你们。”
徐显瞧着这两人诚意挺足,便准备离开。
但是离开之前,徐显又压低了声音提醒了一句:“你在这里多留一下,他们警惕的很,不知道躲哪,怕是脸上再涂抹两层泥也会被发现,一会儿这户人家回来你可机灵着点。”
他们雇不起马车,只得靠一双腿,到白石镇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这一次,沈家那边做得谨慎,沈家大郎每日都会去学堂读书,因此他出个门,也没人盯着。
再加上他平日里不怎么露面,这回又特地在路上乔装了一翻,在徐家人走后,又是帮着收拾厨房又是帮忙做些别的,等农户两口子回来他们还一直聊着,一口一个叔和大侄子,那些看守的人只当他是农户家的亲戚。
江雨秋倒是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不然他们一直在镇上,咱们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还真有些吃不消。”
沈安道:“他们去了白石镇,那方向,估摸着是回扬州的,许是身上银子不够,这才在那边继续呆着。”
好在这段日子,三个酒楼生意都好的很,他们家也不缺银子,一直让人盯着。
徐显上次闹得那一通,倒是没有对他们家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江雨秋想着,既然如此,不如将金玉楼分得的银子与沈明五五分。
如今他已经成了家,柳萱儿开销大,他也不好意思伸手问哥嫂要钱,连笔墨纸砚都是江雨秋发现不够自己主动给他买的。
沈明面皮真的很薄。
江雨秋提起这事的时候沈安当即就同意了。
不过沈明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双方争执之下,只拿了三成,甚至还让江雨秋觉得很有道理。
就像是他说的这样,若是拿五成,对沈安不公平。
沈明当时说:“既然哥也是我爹娘养的,这食谱该是由我和他一人一半的,我就只拿这一部分的食谱的银子,毕竟咱们镇上的金玉楼生意这般好,都是冲着我哥的手艺来的。”
江雨秋也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多,便同意了。
只想着在旁的地方给他补回去,若是明面上算账算得太明白,那可就生分了。
……
时间眨眼就过,六月初的时候,江雨秋生产,是一儿一女,巧了,与她心愿一样,是男孩先出来的。
一儿一女正好凑一个“好”字。
江雨秋有些虚弱,看着产婆将这俩孩子抱到跟前,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皱着眉对沈安道:“这孩子不像我,像你。”
沈安坐在她旁边,笑着说:“像我,像我。”
沈安平时挺稳重一人,看着俩孩子又看着自己媳妇,恨不得长三双手,一双手抱一个。
他瞧着江雨秋面色虚弱,将她搂在怀中,“还难受么?要不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睡?奶娘和嬷嬷也找好了,倒是不必忧心。”
平日里生一个孩子就挺要命的,她一次生了俩,本来想好好抱抱他们的,可实在是太虚弱了。
不过心里头却是满意的,她生产时,沈安不顾人阻挠,都说晦气,他也不管不顾,硬是要进来陪着她。
这会儿沈安端着一碗参汤喂她,“这段时日你生产亏了身子,可得好好补回来。”
江雨秋与他说着说着,就渐渐睡着了。
沈家没有父母长辈,一应的事项都是沈安一人操持,朱家柳家原本想登门祝贺,可想到这茬,便都决定等过一段时日再去亲自道贺,只是在江雨秋生产的第二日,送了礼过去。
因此这会儿沈家也没几个人,倒是乐得清闲。
沈安则是寸步不离,江雨秋要干什么他都亲力亲为。
江枫还打了一个摇床给外甥和外甥女,比寻常摇床要大一些,就算让这俩小侄子侄女睡到四五岁都不成问题。
沈安一边摇着摇床哄孩子睡觉,一边问江雨秋:“几日过去了,可还有不舒服的?”
江雨秋摇摇头,“我现在哪哪都好,要不是王大夫千叮咛万嘱咐,我可不想坐足这月子,你瞧瞧,不说咱们大河村,就连这镇上也没有这样的,谁不是休息好了就起来干活?”
这时候,王嬷嬷正好端着鸽子汤过来,“哪有你这么说的,现在年轻,身子骨好,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原本我再柳家时,柳老太太年轻时吃过苦,这不亏了身子,到老了才知道厉害。”
自从王嬷嬷说了这话后,沈安便更加认真,又问起来:“饮食方面可有注意?需要什么食材我让白家送来。”
平日里王嬷嬷话不多,不过这次沈安问的时候,她说了许久,事无巨细,沈安一开始还用脑子记,后面便写下来,让她慢慢说。
王嬷嬷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沈安还会写字。
江雨秋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一直想着,竟然有这么多要注意的事情,还有那些大补的药材,听着名字就觉得肉疼。
她一直都想多存些银子,不需要放在手上,去买个铺面,或是买宅子田地都可以,最好还能存下一笔银子。
江雨秋看向沈安,见他写的认真,心中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满足的很。
这时候,沈安问王嬷嬷:“听闻银耳燕窝是大补,要每日来一碗么?”
银子哪里是这么花的?
江雨秋瞪了他一眼,“燕窝、银耳贵得很,每日都要来一碗,恐怕吃不了一个月,咱们家就要穷了,我再集市上瞧见过燕窝,一个燕窝盏就要十几两银子,若是日日吃,那咱们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时候王嬷嬷笑着说:“夫人多虑了,吃燕窝自然是对身子有益,那一个燕窝盏,能吃上好几日呢,每日只需吃一点,每月花销几十两足矣,只等吃两三个月起色会好很多。”
然后江雨秋就瞧见沈安在纸上写着:燕窝,每日都吃。
王嬷嬷又说:“若是定好了,最好请镇上的顾大夫来瞧瞧,给夫人把脉后,再看这些补品合不合适。”
虽说这些都是好东西,寻常妇人都会吃这些,但是谁家都不像沈家这般,一股脑的都给江雨秋补,像是不要银子一样。
江雨秋想了想:“确实应该稍微找大夫帮着看一看,以免出什么差错。”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上一世最后那一年,简直如同噩梦一般,病痛缠身的感觉并不好,江雨秋再心疼银子,听到王嬷嬷这般说,花费的银子没有那么多,这才觉得应该好好补一补。
原本她身子就不好,这回产下两个孩子,身子大亏。
江雨秋这次没嫌麻烦,只说尽快去府城请大夫过来瞧瞧。
……
还没出月子,过来看她的人不少,不过都没有打扰她,聊一会儿就走了,因此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没办法,躺着就容易犯困。
别人家刚生产完的妇人是没办法睡好觉的,因为孩子会哭闹,会闹着要娘,晚上还要换屎尿布。
不过江雨秋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也不知道这俩孩子像谁,乖巧的很,奶娘喂够了奶水,他们便乖乖的,有时嚷嚷两声,沈安就把他们从江雨秋身边抱去摇床,一摇就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