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细拍拍小姑娘的肩，青春期的小姑娘已经抽条，身高与顾细差不多，可能是天生体型具有优势，而且锻炼得当，显得身材匀称，十分赏心悦目。
“大妞，接下来咱们冲刺一把，行不？”
孟大妞连连点头，兴奋道：“罗主任，顾老师，我一点好好练。”
顾细也提醒孩子千万不可贸然私自加重训练量：“要是在临门一脚受了伤，那后悔都没地方哭去，你接下来就安心听老师和家长的安排。”
“孟嫂子……”顾细叫人，才发现孟嫂子还是愣愣的。
“孟嫂子，”顾细拍她，“回来了！”
孟嫂子这才回过神来，眨眨眼睛，“小顾，你掐我一把，我没做梦吧？”
顾细跟孟大妞道：“你去掐一把你娘。“转头和孟嫂子开玩笑道：“我怕万一我出大力了，您得恰回来。”
只是还未等孟大妞动作，孟嫂子就反应过来了：“我高兴过头了！”
她欢喜地双手合十，“这可太好了！太好了！”孩子有出息，可真是祖宗保佑啊！她牵住孩子的手，“快，跟罗主任和顾老师鞠躬，说声谢谢！”
孟大妞咧着嘴，毫不犹豫弯腰。
顾细忙避开，罗主任也连忙扶起孩子：“看你这说的，是孩子自己练得好，才有这个机会，我们只不过推了一把。”
“对，这只是一个机会，咱们得尽量争取，但丑话也说在前头，你要想想，到时全省合适的人都去参加选拔，那个几率，说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咱们得做好失败的准备。”
怕孟嫂子抱的期望太高，顾细冷静地说明情况。
孟嫂子一脸喜庆：“知道知道，但孩子能去，我就高兴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她也想明白了，她们家大妞不是从小练起的，虽然小顾说有点天赋，但跟真正练过的人还是有差距。他们属于半路起家，能有资格见见世面就很不错了。
“既然你们家长也支持孩子去试试，那咱们就订票了。”罗主任其实也很兴奋，恨不得立刻定下这件事。
“好好好，”孟嫂子攒了这么久的钱，不就是要用在孩子身上，“您尽管帮我们订，到时小顾的车票也由我们家出钱。”
顾细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罗主任轻咳了声，“这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车票公家报销，只不过到时的住宿还有吃饭，就得你们自己掏钱了。”说到这儿，罗主任也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是账上实在没钱，他们也应该全给报销的。
“那敢情好，咱们得多换点全国粮票。”顾细立马有了主意，把话题带过去。
孟嫂子恍然大悟：“对对对，还是小顾想得周到，都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是得宽裕一点，我和去和其他嫂子问问。”
她激动道：“罗主任，小顾，今晚在我们家吃饭！”
罗主任摆摆手，“事情还需要敲定呢，饭就不吃了。”
顾细道：“我也是，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编排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节目出来。虽然说不知道到时会考些什么，但咱们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
孟嫂子留不住，只能连连道谢，和孟大妞一起送人出去，只不过后来晚上还是送了一道菜过来。
得知顾细要去省城，家里的孩子和沈青松都有点惊讶。
宋妍向往道：“孟姐姐真厉害。”
萌萌小朋友鹦鹉学舌：“厉害！”
顾细给两个女孩子夹菜，勉励她们，“你们也要勤奋努力。”
沈天赐眼底也有向往，顾细笑道：“等萌萌长大了，我和你们沈叔叔一定带你们去省城逛逛。”萌萌太小，抵抗力和适应力都差，出门一趟首先得考虑孩子舒不舒服，能不能承受。
沈天赐小小声地哼了一下。
顾细逗他：“想去吗？”想从他口中听到想去。
沈天赐口是心非：“还行吧，反正我以后长大能自己去。”
“好哇，你竟然想着自己去玩，不带我们。”顾细点他额头，控诉。
小孩被逗得没脾气了：“我是这个意思吗？我带你们，行了吧？”
顾细适可而止，和宋妍道，“小刺猬说得没错，你们长大后自己有能力去也很好，所以现在更要努力学习知识，以后才能考到更好的学校去。”
洗碗时，沈青松问顾细：“你觉得以后天赐和小妍他们，能考到什么更好的学校去？”
现在没有大学可上。
顾细小声道：“总不会一直这样的。国家发展需要各种专业的年轻人，现在这条路暂时中断，但有一条，会恢复正常，只是时间问题。”
沈青松眼中流露出同样的意思，“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一直狠抓孩子们的教育，也是因为这个？”他忽然反应过来。
顾细点头：“对，现在孩子们还小，等他们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那时就该他们大展身手了。”
知道顾细和孟大妞要到省城去，整个家属区逗像是沸腾了一样，嫂子们各显神通，给顾细和孟嫂子换来各种各样的票证。
顾细也投桃报李，问婶子们想带点什么回来，要是不重，能拿得了，她就都帮忙带了。
顾细开开心心地收拾行李，宋妍羡慕地帮忙收拾行李，萌萌这两天有点小脾气，在旁边呜呜呜地撒娇：“婶婶要去多久啊？”
顾细捏捏她的小鼻尖，“起码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是多久？”萌萌还没学到这个。
顾细拿来十个小玩偶，都是大拇指大小，用碎布头做的，一点也不浪费布料，你一天往床上放一个，等全放完了，婶婶肯定回来。“
长这么大，萌萌还没离开过顾细，顾细也没离开过萌萌。
萌萌乖乖地把小玩偶搂进怀里，“那说好了，婶婶一定要快点回来。”
沈天赐偶尔看她一眼，那小眼神，像是带着钩子，就差明眼告诉你，我有话跟你说。
顾细轻轻揪揪孩子的耳朵，沈天赐的耳朵很硬，“这位小同学，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沈天赐勉为其难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说了。”
“嗯，你说吧。”
“你……你看上去那么弱，在火车上可得警醒点，看好包里的东西，要不然被人偷了，那可就……”
他被顾细看得说不下去了，最后扔下一句：“反正你小心点。”
宋妍摸摸下巴，“我怎么感觉他有点乌鸦嘴？”
房间里出来沈天赐气急败坏的喊声：“不许挑拨离间！”他才没有这个意思！
顾细摇头失笑：“行，知道你在是关心我！”
“我才没关心你！”里面更加急了。
沈家小院里传开哈哈哈的笑声，显得一片欢乐。
等孩子们都睡了，沈青松帮顾细最后检查一遍行李。
“很开心？”他问。
顾细在旁边背着手笑道：“当然开心。”她来这里这么久，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
沈青松惭愧：“应该多带你出去玩玩的。”
“现在外面的情况，估计你比我更清楚，”顾细道，“等以后吧，孩子们都大了，我们再出去玩。”
“孩子们永远也长不大。”沈青松拉上拉链。
“小心点。”他回身，搂住顾细。
顾细将头伏在沈青松的怀里，“我知道。”
但她有个担忧，明天她要乘船，而原身是因为乘船出事的，顾细有点心理阴影。
剧情已经不一样，她安慰自己，明天一定会平平安安。
这天晚上，顾细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在大海里挣扎，那种海水灌进口鼻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所以强迫自己醒来。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她抹抹额头上的汗，呼出一口气。
睡不着，干脆起来，这才发现厨房已经冒起了烟。
“怎么起这么早？”顾细一看是沈青松，揉揉眼睛进去。
“想着你昨晚说想吃饺子，起来揉面，”他回问，“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看到顾细眼里的红血丝，沈青松道：“睡不着？”
顾细点头：“有点。”
但看到他在，而且还在厨房里为她揉面，顾细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那些事都不是真的，但眼前的人是真的。
顾细轻轻靠在他胳膊上，沈青松揉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心中软软的，“你现在和萌萌平时撒娇的模样看起来一模一样。”
顾细想到小丫头炉火纯青的撒娇技能，更将梦里的事抛之脑后。
“我来包饺子，”她洗干净手。
两人合力包了整整一箩筐饺子，沈青松的手艺不是用来调馅，只是用来包饺子的话，那还是很不错的，几乎每个褶皱都是一样的大小和角度，像是机器压出来的一样。相比之下，顾细包的饺子样式就更人工，更具创造力。
顾细吃了满满一大碗饺子，肚子饱饱地出门去。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将顾细和孟大妞送到码头。
海风吹来，空气清新带着微微咸腥。
“好了，时间快到了，”罗主任道，“小顾和大妞都去和家里人好好告别一下吧。”
沈青松抱着萌萌，“万事小心，有事拍电报。”
萌萌小丫头还伸出手里想要顾细抱抱，顾细放下行李箱，哄了小姑娘几句，最后还是杨大娘过来抱住她。
顾细又叮嘱了沈天赐和宋妍一番，才和孟大妞走上船去。
码头上的人渐渐变成一个个小小的影子，顾细牵着红了眼的孟大妞，一起回到船上去。
“我们很快就能回来。”这里是她们的家。
孟大妞重重点头：“嗯！”
顾细和孟大妞都不晕船，今天无风，船驶得很平稳，外面的风局也很怡人，这和梦里的场景完全不一眼，她暗暗松了口气。
“顾老师，到了。”孟大妞雀跃地站起来。
她们下船后，得去火车站坐火车。
罗主任订的是卧铺票，一个车厢有四个铺位，顾细和孟大妞直接就是两个铺位，另外两个空着没人，顾细和孟大妞就更自在了。
孟大嫂子对孩子很舍得，做的葱油饼下了足足的料，再加上顾细带来的奶茶，她们的火车之行伙食很不错。
第二天早上，顾细和孟大姐从省城的火车站出来。
孟大妞道：“顾老师，我觉得我好像还在火车上，旁边的楼层感觉会动一样。”
顾细道：“我也是这样。”
坐太久车了。
两人带着介绍信来到招待所，这个年头没有介绍信简直寸步难行。
前台的人见到她们是一对年轻的女人，脸上有种恍然的表情，好像见惯不怪了。
等顾细上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基本遇到的都是女人和女孩子。
找到属于她们的双人间，顾细开了门，孟大妞关上门，吐舌头道：“顾老师，她们不会都是来参加文工团的选拔吧？”
顾细没否认这个猜测：“从她们走路的姿势上看，绝对练过。”至于是不是自己的竞争者，那就不好说了。
”其他人怎么样现在先不用管，你去洗洗澡，咱们早上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中午了出去吃个热乎饭。”虽然在火车上只有她们两个人，但还是不敢放下心思沉沉睡去，现在到了招待所，先补充精力。
孟大妞点头，“我先洗，顾老师你先收拾一下东西，我很快就好。”
顾细最喜欢孟大妞身上这份直爽，大家摊开来明明白白说话。但明天到了文工团选拔现场那边，她得提醒一下小姑娘注意分寸。
孟大妞洗完出来，顾细立马进去，两人拉上窗帘，好好地睡了一个上午。
年轻人饿得快，顾细听到孟大妞的动静，醒了过来。
“顾老师，吵到你了？”孟大妞不好意思笑道。
顾细摸摸肚子：“我也饿了，走，收拾一下，咱们出去逛逛。”
省城果然比县城要繁华得多，顾细带着孟大妞一路走过去。
孟大妞小声道：“咱们县城里，供销社大楼只有两层，但这儿的供销社，一、二、三、四、五，足足有五层！”
顾细也没来过这里，第一次进城的两人简直像开了眼。
顾细都觉得，以前在CBD逛过的那些高楼大厦都像是做梦一样了。
她们到国营饭店时，正是热闹的时候，顾细让孟大妞找座位，她去点菜。
要了两碗面，一笼包子，顾细看到孟大妞，快步走过去，迟了座位就没了。
恰好，顾细刚坐下，后面有人啧了一声。
“真是……”、
顾细回头，是一对母女，中年女人蹙眉，旁边比孟大妞矮上五公分的大姑娘直接朝顾细和孟大妞翻了个白眼。
顾细才不管，先来后到，她们有本事也找到座位。
顾细将筷子分给孟大妞：“来，吃点东西。”
孟大妞看了那对母女一眼，小声道：“顾老师，我先找到座位的，你也来坐下了，她们才过来。”
“嗯，我们吃我们的。”有本事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们吃，反正她们吃饭很香的。
哪儿都不缺奇葩，顾细也不怕。那对母女干瞪眼，站了两三分钟，看到有其他位子，赶紧过去了。
知道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位子，顾细和孟大妞吃得也不慢，吃完就走了。
明天就要去参加选拔，顾细没让孟大妞在外面多晃荡，回去休整一下，养足精神，才是正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