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老师和各界老师的技术帮助以及资金帮助、人脉帮助下，当然还要有顾细自己的荷包够鼓这个大前提，顾细第一部小成本电影的班底算是拉起来了。
她每天忙得早出晚归，有时好几天都不一定有机会赶得回家。
沈青松心疼她，一有空就带着萌萌过去探班。他也不太懂电影方面的事，但看顾细光是那么一个拉近景，就折腾了十几二十遍，真心觉得不容易。
范师傅被顾细折腾得不轻，他吸了一口沈青松送过来的烟：“你家女人，不得了！”
沈青松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顾细在片场穿的是角色的衣服，陈旧的粗布蓝衣，脸上还有化妆后的脏污，可他却觉得，全场最耀眼的人就是她，因为她的专业态度专业精神，还有对表演对电影的热忱，会不自觉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你又来了？”顾细扭头看到沈青松。萌萌的声音已经满场飘了，肯定又去分发小零食去了。
沈青松拿出盒饭：“妈做的饭，快吃。你还嫌弃上我了？”
“当然不是嫌弃，怕你太累嘛。”顾细笑道。
“我怕你太累。”沈青松担忧。
他的担心是有理由的。
在拍摄表演进行的同时，顾细还不能落下方教授那边的中文系学习，方教授放话了，要是她不在他手底下拿到优秀的成绩，以后都不帮她看剧本。
顾细能咋办，学，怎样都要学！
金秋九月，她的电影杀青。
七八年底，宣布改革开放，而顾细的电影，在这一消息公布后，刚好上映。
这部电影一早就在高校间有了一定知名度。顾细搞了一个小型的试映会，邀请一些老师同学进行观看，比如在校报的同学，要懂得利用各种宣传渠道嘛。
她的小心机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效，最起码校友们就表示很期待她的电影。
“紧张吗？”曾老师问。
顾细点头：“当然紧张，这么多人的努力，全看观众的反应了。”
她选的是年末元旦档，很多的人都会舍得出点钱进电影院看场电影。
而令人高兴的是，顾细的电影口碑很不错。可以说，靠口口相传，成功在Ｂ市的电影届掀起了一股小旋风。
顾细分析后发现，她一不小心走了文青路线。但有句话说得好，不管黑猫白猫，抓得到老鼠就是好猫。她这一部试水电影，能炸起水花就行。学电影的学生，还有演艺界的老师，以及各高校的师生们，现在基本都知道Q大有个叫顾细的学生拍了一部很不错的电影。
而且，还回本了！
许多老师投资了她这部电影，顾细按照比例给分红，大家都过了一个好年。
顾细写信给杨大娘一家和李雪一家，邀请他们到B市过年，她请他们看电影，看的当然是她拍的电影。
怕他们舍不得花钱，顾细托人帮他们买好了火车卧铺的票。
接人那天，顾细早早带了几个孩子到火车站等着。
“大娘！”萌萌眼尖，隔了老远，一下子看到了车窗里一闪而过的面孔，指着那节车厢笃定地说，杨大娘一定在那里。
几个孩子不错眼地盯着，还打起了赌。
顾细笑着没管他们，快过年了，放松地玩吧。
李强和杨大叔都申请到了假期，所以杨大娘夫妻和李强一家六口一同前来。
“看到了，娘！”杨小猴不住地挥手。果然亲人之间还是有点感应的，特别是儿子对于老母亲的敏感度，谁都没有杨小猴儿这么快找到人。
顾细上去和杨大娘拥抱，又和李雪抱了抱。
“好久不见。”
杨大娘亲昵地拉住顾细的手：“好久不见啊，小顾。”
李雪特别不见外：“走走走，好饿，我们先去吃东西。”她手边的小丫头，也就是悦悦不停点头。
路上，李雪抱住李悦，“这就是给你寄奶粉的顾阿姨，还记得她吗？”
李悦和萌萌一样，是个圆脸小姑娘，可爱点头：“记得！”
顾细摸摸孩子的头，塞给她一个红包，小声道：“嘘，多给你一个红包，不要告诉哥哥们。”
小姑娘捂住嘴偷笑。
顾细这才和李雪说上了话。
两人虽然很久没见面，但却并不生疏，聊起来就像是近在身边那样，毫无距离感。
顾细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席间，杨大娘问：“小顾，听小猴儿说，你还拍了电影？”语气听上去十分稀罕。
顾细点头，不好意思笑道：“事实上，我还打算待会带你们去看来着。”
今年元旦和春节离得近，电影至今还没撤档，所以能在电影院看到。
“那必须看啊！”杨大娘道。
其余几人异口同声纷纷附和。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便是到电影院去，几个孩子都看好几遍了，但仍然看不厌，用萌萌的话说就是，看到她的脸，就觉得亲切，想一直一直看下去。
顾细以前不会在大屏幕上重看自己演的戏，但到了这里，她反而忍住了那种羞耻心。
好像，用另一种方式观察自己，也很不错。
走出电影院，家属区来的两家人看顾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李雪：“乖乖，你不说我都没认出那是你。”
顾细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她戳戳李雪，“你们说说评价呗，我好改进改进，争取下部电影会更好。”
“下部电影？”杨大娘惊呼出声。
“嗯，”顾细点头，“我已经做好前期准工作了，下个月开拍。”从上部电影结束，她就在为这一部电影做准备。这部电影，才是她觉得有可能会大爆的电影。
杨大娘追问：“那还是你演女主角不？”
顾细摇头，笑着看向宋妍：“不，我不是主角，小妍才是。”
第71章 戏精七十一 追我的人……
顾细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基于对宋妍的可怜或者是疼惜等任何情感, 她是基于对自己作品的负责。
早在宋妍说想要试镜时，她就和宋妍说清楚了，她只看实力和对角色的适配度, 不会对宋妍有任何优待。
宋妍答应了, 她这才给宋妍看剧本。
说实话, 从形象上来说, 宋妍还挺适合这部戏。
顾细要拍的电影叫《季月的绚烂生活》，讲的是一个叫季月的女生考上大学, 在十八岁到二十二岁所经历的生活，不仅是反映女主角一个人的境遇, 戏中还会有很多女配角, 反映各年龄段女性的处境变迁。顾细特地模糊了背景, 她准备提出点超前的思想和观念来。
宋妍饰演的女主角季月，是一个如同月季花一样艳丽绚烂的姑娘。宋妍年龄刚好符合, 健康元气充满活力, 往顾细想要的感觉上稍一打扮，用曾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像是季月从戏里走了出来”。
杨大娘听到这个消息，啧啧称奇：“不光是小顾要演戏了, 连小妍也要演戏, 那萌萌呢？萌萌也要演？”
萌萌笑开了花，重重点头：“我也要演！”婶婶说了, 她这次可以演一个角色！
杨大娘张大嘴巴，望向顾细：“真能演？”
顾细笑了，点点头：“大娘，你要不要也上个镜？要是其他嫂子们也愿意来拍，也可以呀。”
她这部戏是女性群像，需要很多不同类型的女演员, 现在只有主要的几个角色定了下来，其他的都准备在开年后统一试戏安排。电影里的角色不少都是从嫂子们身上获取的灵感，这种原汁原味的生活气息，到现在，她只有在嫂子们身上看到过。杨大娘和其他嫂子们要是愿意来演，也算是一种圆满。
杨大娘诧异：“我还能演戏？”
杨丰收忍不住了，插嘴道：“人家小顾是和你客气一下的吧，你怎么还当真了？”反正他不信自己的老婆子能上大银幕。
杨大娘不服气，问顾细：“小顾，你和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真的能去演？”她就是不忿老头子这一副看扁她的样子。
顾细：“当然能，大娘，大叔，我没和你们开玩笑，等开春后，嫂子们忙过了春耕，我还想问问她们要不要过来B市看看，顺便演演戏呢。”
这个想法是她刚才萌生的，请别人演戏一样要给钱，还不如让嫂子们体验一下，把钱用在嫂子们身上，她一点也不心疼。
杨大娘一抬下巴，朝杨丰收道：“看到没，小顾说不是客气，我还真就演给你看。”
她扭头道：“小顾，我答应你了，我要演！”
杨丰收一噎。
顾细忍住笑：“好。”
杨丰收踌躇半晌，趁着杨大娘不注意，偷偷问顾细：“那我也能演不？”
顾细提醒他：“您的职务……”
差点忘了这事，杨丰收一拍脑门，遗憾极了，羡慕地看了一旁的老妻，大家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她倒能拍电影，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
穆老师这次过年也没有回去，而是让家里人来B市。李雪原本还想约她出去逛一逛，没想到穆老师说没空。
“改天你跟顾导一起来看我，我刚好有工作和她汇报。”
顾细现在成为顾导，她可以理解，但有工作汇报是怎么回事。因着这句话，李雪疑惑地跟顾细需求解释。
顾细拿出一部分一沓图纸，上面全是好看的服装。
“这些都是我下一步电影女主角要穿的衣服，之前你和穆老师都喜欢买衣服，你不在，所以我就请她帮忙，盯着请来的女工人，让她们保质保量地把我想要的衣服做出来。”
李雪一眼就被上面绚丽的色彩给吸引了，哗啦啦地翻了好久，最后感叹道：“我总算知道，你这部戏的名字为什么叫绚烂生活了，这么好看的衣服，不绚烂也不行啊。”
顾细问：“那要是真有这些衣服卖，你会穿吗？”
李雪眼睛一亮，可随即又犹豫了，“现在街上……”人们大体穿得还是比较单调。
“可是改革开放了啊，以后大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会有更多的选择。”顾细充满期待。
李雪想了想，“要是别人穿了，那我肯定敢穿出去。”
换言之，要是没有人穿，她也不敢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顾细明白了。
所以，她要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她想让这部电影，即便是过了几十年，也依旧能被观众津津乐道。所以，这部电影既要走在时代的前端，又要有永不过时的内核。
内核是女性解放的思想，而除此之外，一些外在的形式也很重要，比如，女主角的服装。
季月是一个大胆创新的女孩子，她的身上充满了对未来对外界的探索，她的衣服风格绝不可能像过去十年那样单调，她穿的衣服，应该是明快的，鲜亮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顾细希望能借此机会开服装店，兼顾形象设计，不光是面向普通群众，日后她所有的电影造型，都可以以这个服装店的名义出现。
这部电影寄托了她太多期望，顾细绝不容许这部电影有任何闪失。
李雪对穆老师的工作好动心：“要是我也能和她做一样的事就好了，把喜欢的事情做成工作。”
顾细指出：“你的工作，可是铁饭碗……”
李雪也知道自己有点太贪心，所以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可这个想法像是一颗种子，慢慢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顾细之所以没请李雪帮忙，就是这个原因，相比之下，穆老师现在还在读书，时间自由得多。
有杨大娘帮忙写信联系，知道其他嫂子都对拍戏很感兴趣后，顾细预留出了合适的角色。
有了上一部戏的经验，她也逐渐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班底。做好准备工作后，便是开机了。
顾细选了挨近方教授那一套房子作为女主角的家，附近的老师都很乐意将自己的房子借出来做拍摄，顾细当然不会白白借用，给了足够的租金。
不少老师还对拍戏感兴趣，签了顾细保密协议，没事就过去看顾细拍戏。
这天，顾细挤出时间回学校交一份作业。
路上好巧不巧，碰上了宁华。
对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状态看上去比第一次见面要好很多。
顾细原本想避开的，可他一看到她，就疾步走了上来，“顾细！”
顾细礼貌停下脚步：“你好。”
宁华听到她如此疏离的态度，表情看上去很受伤，语气低沉：“你好。”
“听说你最近在拍电影？”
顾细点头。她要在学校取景，留心注意周边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他道。
顾细觉得自己是要多想不开才找宁华帮忙，但却不能这么说，她委婉笑道：“不用了，谢谢。”
宁华眼神黯然，“那——”
“老公！”一道女声强硬地挤了进来。
顾细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列宁装的女人往这边跑了过去，然后充满地敌意地看向自己。
女人挽住他的胳膊，宁华有点手足无措。
“老公，这是谁？”
宁华断断续续道：“我……我以前的同学。”
顾细终于感觉出了不妥，她就说，宁华给她的感觉怎么有点怪，他这样的表现，本来清清白白的关系，恐怕也会给他身边的女人造成一种错觉吧，好有男绿茶的潜质哦。
顾细主动伸手：“你好，我叫顾细，以前不怎么熟，今天刚好和宁同学遇上。”
女人哼了一声，勉强握手：“我叫张明丽，最好不怎么熟，我可警告你，这是我老公，我们领了证的。”
顾细：“恭喜你们，不过，你无需担心，我已经结婚了。”
两个女人的对话清晰明了，宁华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看到顾细微笑的表情，又说不出口。
